勞升看到我如此地堅定,久久地注視着,好像因爲我的話震撼到了他一樣。他突然咧開嘴笑了:“真羨慕你們。”
我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吧。”然後學着珠哥的語氣說道:“其實這都沒有什麼呃……”
“好了其他的先不說了,我們快點把他擡進藥房。”勞升說道。
現在大概已經是十二點左右了,月亮已經躥到了西邊,外面還是一樣的平靜,和之前從勞弘家裡出去的時候一樣,但是我知道此刻其實並不安分,有一大批的鬼魂在那夜遊,就像是百鬼夜行一樣。
我和勞升把珠哥擡到了藥房,然後把他放進了一個藥缸子裡。那藥缸子足有一米寬,上面還有銅蓋。
“開始吧。”勞升說道,然後開始分配任務。由他負責準備百味散,而我只需要負責把珠哥“煮熟”。
他告訴我這種烹煮治療需要用到各種解藥,比如斷腸草。和龍鬚根等一些藥性溫和又不對衝的藥物配製。這種藥綜合起來就稱之爲百味散。
另一方面,爲了使藥性發揮到極致,必須讓珠哥的身體充分的吸收然後用來排毒。而這高溫一方面就是爲了讓藥性發散,同時也是爲了把毒素蒸出來。
具不具有有科學性我就不得而知了,但眼下除了這種辦法以外就只能這麼幹了。
我扇動着扇子把火加大,珠哥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不少的汗。而勞升正在翻箱倒櫃地搜索着所需的藥材。
“糟了,還差一種藥。”他說道。
“差什麼?”
“琴心三疊。”
“琴心三疊?這是什麼藥,名字這麼古怪?”我不解地問道。
他皺起了眉頭,然後甩了一下自己旁邊掉下來的頭髮:“沒了這味藥就不行了。”
我急了,那怎麼辦?又不能去醫院買去,爲什麼這麼唬人,偏偏等到這時候少了這一種至關重要的藥。
“我去採來!”我二話不說就要收拾東西出門。
“哎,你!”勞升立即拉住了我:“現在外面可還不太平啊!”
“這我不怕,就算今晚真的是百鬼夜行我也要出去。管他什麼夜叉!”
“嗨……”他嘆了口氣兒:“你啊,再說了你知道琴心三疊長什麼樣嗎就一根筋兒地往外走。”
對啊!琴心三疊長什麼樣啊?是不是像三把琴疊在一起的樣子啊。
“算了,我告訴你吧。”勞升說道:“其實琴心三疊原本是指道家中的一種內丹,只不過這種草傳聞是一位神仙的內丹所化,所以就取了這麼個名字。”
所謂“三疊”。是指道家修爲內丹做到三疊和合如一,心和而神悅。《黃庭內景經》曰:“琴心三疊者,脫胎成仙。”
而我再進一步瞭解了之後,這他現在所說的琴心三疊並不是什麼內丹,不過是借用名而已,只因爲一個傳說。
傳說幾百年前有個道士窮盡一生終於成仙,但是他的丹藥卻流落在了人間,於是被貪心之徒看中偷偷地把丹藥拿走,其中就有這個琴心三疊。
後來,那個小偷也靠着這個丹藥成仙。民間開始指責上天的不公,讓一個小偷成仙。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偏不湊巧的是,他的事情敗露了。被那位仙長知道了。
但是那位道士並沒有懲罰他,因爲他認爲天機難料,事情已經發生,他就不可能把那個偷丹的抹殺了。於是爲了填補因爲自己一時疏忽造成的民憤。天道理當公平,不可能因爲自己而改變。
於是他就將自己的仙骨剔去重新輪迴。
那個盜丹的幡然醒悟,自己的投機取巧已經破壞了天理循環。所以在道士重新淪爲凡人的時候,他化作了一顆內丹散向了人間。希望通過自己的身軀去造福世人,以求彌補自己的過失重修正果。
他的內丹化作一株草,並且取名爲:琴心三疊。
聽完這個故事,且不論這個故事的可信性,但是世間確實有天理因果這麼一說,所以我們做事還是要擡頭掂量掂量自己敢不敢?因爲人在做天在看。
“它的顏色是深紅色,就像落山的太陽一樣,有三片葉子,每一片的葉子都有三條清晰的脈絡,根莖由上而下變粗,還有一個最明顯的特徵。”他描述道。
“什麼?”我問。
“琴心三疊一塊地方只會長一株,並且每一株都會有一隻野物在旁邊守着。”
這話我算聽得有些明白了,看來,但凡是有靈有性的東西就是跟那些靈性的東西沾邊。
“嗯,我明白了,你在這裡好好照顧珠哥,天亮之前一定找到‘琴心三疊’。”
“那你可要小心啊!外面的情況你已經清楚了,還有‘琴心三疊’的守護野仙可不能傷害,要不然會很麻煩。”
我點了點頭,這個我自然清楚,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柳七玄交給我的扳指,雖然現在這個地方並沒有外界聯繫,所以這個信物是用不上了,但是野仙我已經接觸過了,只要好好溝通的話,還是有可能說服的。
我收拾好採藥需要的,以及一把匕首就出門,雖然自己的傢伙在勞弘那,但是現在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珠哥的毒可不能一拖再拖了。
準備好了一切我就溜了出去。外面還是一副靜得挺唬人的樣子。那些路邊祭祀用的東西也被一卷而空。我也沒再看到那夜叉還有鬼魂的身影。
估計是吃累了,滾牀去了吧。我姑且用玩笑話來安慰自己。
我按照勞升的提示往村子的南邊走去,他說在南邊的村子某個山頭裡應該有。不過在路過勞弘家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意外。
我被徐小夕發現了,這傢伙大半晚上都還沒睡。好像一直在門口守着希望等到我。
“你怎麼跑出去了!”她拉着我小聲說道。然後朝四周看了看發現沒人之後鬆了口氣。
“怎麼了你?”我問。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跑出去是很危險的,最近晚上不太平,還有你跑出去是破壞了村子的規矩,要是被族長知道了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聽她這麼一說好像事態還挺挺嚴重的。
“哎?蘭珠呢?”她探頭探腦地問道。
我笑了一下,沒想到珠哥一時的笑話她還當真了。
“那什麼,出了點小狀況,我暫時不能回去了。”
“出什麼事了?”她小聲問道。
“你是擔心我還是你的懶豬?”我有意地逗她。
這傢伙一聽這句玩笑,就跟當時的鶯兒一樣臉一下就飛紅了,就像喝了一瓶二鍋頭一樣。
鶯兒?我想到,偏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她,我不自覺地擡起了頭,都說月亮是寄予相思的通靈之物,我真心希望我能夠通過它看到鶯兒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你怎麼了?”徐小夕打斷了我。“你怎麼流淚了?”
我趕緊把那些不爭氣的東西都收了:“沒,想家了不是。對了,我不能回去,珠哥現在有難,我不能撇下他,我要去找解藥,你明白嗎?”
她緊視了我一會兒,我看着她的眸子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樣明亮,然後她咬了咬嘴脣:“好吧,那我也去。”
“不行,你……”還沒等我說完她就插了一句:“你要是不讓我可喊了,到時候咱們都犯了族規,蘭珠你也救不了了。”
我搖了搖頭,看來還真是沒辦法,我只好點頭答應了。
於是,我和她再次出發,不過還真別說,有了她這個活生生的“gps”我們的路程確實減了不少,而且還繞開了村民的住宅以免撞見那些不和諧的東西。
按照她的帶路,一炷香的功夫就來到了勞升所說的那座山,他說過那座山的前面有座木橋。
我和徐小夕一起走上了木橋,下面一條小河淌過,襯着月光,波光粼粼的就像是把無數的珍珠投進了水裡一樣。
徐小夕走到橋中間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後伏在了橋欄上,風吹了過來,夜晚的風並不是很冷,也不是很大,但是有着清新的味道。
她的長裙被風吹了起來,就像在夜晚跳舞的精靈一樣,她微微地擡起下巴然後閉上了雙眼微微地喘着氣。
我看到了月光灑在了她那稚嫩潔白的臉上,她的神情十分優美,就像是高雅的仙女一樣,雖然我並沒有見過真實的仙女長什麼樣,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在做夢。
她開始張開手臂,像是在乘風飛翔一樣。我在她的後面被她的優美迷住了。
月亮高掛,旁邊的樹枝偶爾地搖曳,風捲過河邊的蘆葦,就像是一層接一層的浪。
不知不覺,我開始凝視眼前的場景,好像把什麼煩惱都拋諸腦後,此刻擁有的就是一心的平和。
我也憑欄眺望起來,側過耳朵閉上雙眼感受這種毫無塵世糾葛打擾的自然之態。我能感受到來自幾裡之外夜鶯的歌唱,還能聽到橋下面水中的魚兒暢遊時的每一個呼吸。
我感覺月光是那麼的溫暖,直達心底的溫暖,從全身各處融合在了這一個夜幕之中。
“好美啊。”徐小夕的聲音糅合在了晚風中,輕飄飄地滑進了我的耳朵。
“你以前都沒這麼晚出來過嗎?”我問。
她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臉:“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我疑惑地問道。
“謝你帶我來這。”她微笑着說道。
我不要意思的抓了抓頭:“那什麼,沒啥,就當我還你了。”
“還我?”她蹙起了眉。
“啊……”我不自覺地低下頭,彈了彈自己的手指頭有點感覺不好意思:“那啥,前些時候不是把你看了個精光……”
被我這麼一說,她頓時臉開始紅了起來,然後轉過了臉去不敢看我,不一會兒就回應我:“沒關係。”
我正不知道要怎麼打破這麼尷尬的氣氛的時候,河裡突然撲通一聲,一隻魚躍了上來。
於是我借題發揮:“這隻魚在催我們呢,我們快去採藥。”
她哦了一句然後沒說什麼話就朝着山上走了上去。
我搖了搖頭,自嘲了一下。或許這隻魚有靈性也說不定,它是託着鶯兒的相思來的。梅有歉啊,你可擔心點啊!步子走正了,心眼擺正了,鶯兒還在長沙等着你回去給她做梅菜扣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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