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紅人最新章節txt-----莫默睜開眼皮時,只覺得腦袋跟灌了鉛一樣沉甸甸的,脖子有點疼,嗓子又幹又澀。再環顧了下四周,完全陌生的環境,沒有半個人影。
“哇啊,這什麼地方啊?我不會又穿越到別的地方了吧?”
莫默說完,驚訝地發現自己說出來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忙摸向自己的脖頸:我的聲音怎麼這樣?難道我穿越到一個啞巴身上了?不會吧?開什麼玩笑?!
深吸口氣,莫默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來了個標準的發音:“啊~啊~啊~啊~啊~”
結果發出的卻只有氣流:“哈~哈~哈~哈~哈~”
莫默:“……”
“三弟,你醒啦?”有人推門而入。
莫默眼睛一亮,急忙走出去,在看見丁凱那張黑臉時,他內心忽然涌現出難以言喻的感動,順帶着丁凱的樣貌在他眼裡都變得英俊起來。
“大哥~”莫默捂着脖頸可憐兮兮地巴望着端着粥菜的丁凱。
丁凱將粥菜擱下,道:“別擔心,你的嗓子受了點損傷,暫時說不了話,大夫說好好休養就可康復。來,先吃點東西吧!”
“嗓子?”莫默乾咳一聲,這分明是聲帶受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閉上眼努力地回想了下昨晚的事,除了自己和荀未昌相遇,結伴在明日樓喝酒之外,什麼都想不起來。
“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
莫默睜開眼睛盯着丁凱看了一會兒,忽然跳起來指着他用口型道:你怎麼在這兒?
丁凱奇蹟地讀懂他的意思,得意洋洋道:“要不是我,你現在早就見閻羅王去了。”
莫默愕然地瞪着他。
丁凱乾脆拉着他坐下,道:“昨晚發生的一切,你當真都不記得了?”
莫默一個勁點頭。
這小子不呱噪了反而有點不習慣。丁凱乾咳一聲,正色道:“記得昨晚你和誰一起喝酒嗎?”
莫默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剎那的難以置信。
“你猜到了?是的,是他要你的命。”丁凱道:“他就是魏常潯。”
莫默藏在袖中的手忽然攥緊,臉色發白,雙眼無神地看着丁凱。
丁凱道:“你讓我查的東西我都查到了,只是苦無機會告訴你。”其實是因爲要先經過皇上的許可,“我派人去他家鄉查訪過,那裡是他的祖父諸葛銘的家鄉,有村民告訴我們說,大約半年前,諸葛銘帶着荀未昌回去,還說荀未昌是自己的孫子。但是事實如何,根本沒有人可以證實。”
莫默慘然一笑:諸葛銘,原來他的祖父是那個藥師諸葛銘。難怪每次自己要見他,他總是推三阻四。可是自己刻意不去詢問他祖父的名字,不就是想自欺欺人嗎?
真相終究是真相,只要是真相,終有大白於天的時候啊!
莫默記得,魏常潯曾經跟他說過,諸葛藥師不但醫術高明,更是易容高手。可是西門統領也已經幫自己證實過了,荀未昌的臉是真的。也就是說,要麼諸葛銘的易容術在西門統領之上,達到了真假難辨的境界;要麼就是……整容……
荀未昌……不,魏常潯爲了報仇,不惜改變自己原來的容貌嗎?
古時候的人不像現代人那麼開明,他們總是說什麼“身體髮膚授之父母”,連剪根頭髮都不情不願,更何況將自己整成完全不一樣的臉……
“三弟?三弟?”
莫默驚醒過來,見丁凱憂心忡忡地看他,只勉強地笑了笑。
丁凱試探着問:“這事很嚴重啊,要不要……告訴皇上?”
莫默一下子緊張起來,抓着丁凱的袖子用那破鑼嗓子道:“不要,千萬別告訴皇上,這事我會自己處理,皇上日理萬機,別拿這種事去煩他。”
“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反正該知道的皇上都已經知道了,“你啊,有什麼話要說就用紙寫下來嘛!你要再這麼說話,真的很有可能變成啞巴……”
“呸呸呸!”莫默兇巴巴地瞪着他。
丁凱笑道:“平時牙尖嘴利,尖酸刻薄,說一句話可以讓人吐一地的血。現在好了,說不出話了吧?這就是報應啊報應!”
莫默又氣又急,卻也不敢再胡亂使用自己脆弱的聲帶,只能憤憤地衝丁凱豎起中指,心裡不禁暗自慶幸還有這罵人的手勢。
丁凱盯着那根中指看了半天,茫然道:“這是……幹嘛?”
莫默:“……”
世上最令人鬱悶的不是罵人敗陣,而是你罵了半天,對方卻根本聽不懂。
“啊!”莫默一拍手,起身倒了杯水擱着,食指沾水在桌上寫字:今天不上朝的嗎?
“放心吧!已經告假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魏常潯可是極度危險的人物,你可別因爲對他有愧就任由他亂來啊!萬一危及皇上,我這個做大哥的可不饒你。”
一提到“魏常潯”,莫默的情緒立馬低落下去,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金鑾寶殿之上,一片肅然。
仇麟的冷笑在殿上肆意迴響:“什麼?讓莫無聞當太傅?敢問皇上,他何德何能?”
皇甫瓚慢慢地轉動着玉扳指,道:“朕決定讓莫默當皇子淳的老師,專門教授皇子武藝和經世治國之道。不知衆愛卿意下如何?”
嶽長白站出來道:“皇上,雖說莫大人在此次武舉中奪得榜眼之位,但衆所周知,莫大人的武功並不能稱得上高強。教授皇子武藝的人選無數,皇上何以挑中莫大人呢?”
“既然嶽尚書覺得無聞的武功並不高強,那試問他又如何能夠位居本次武試舉二甲之位?還是嶽尚書想說朕偏袒他,幫着他舞弊作假?”
嶽長白惶恐跪地:“微臣不敢。”
仇麟道:“嶽尚書所說的也不無道理啊皇上,既然是教授皇子武藝,那爲何不讓武狀元來呢?”
皇甫瓚淺笑道:“朕另有要務交由新科武狀元去辦,此時不勞攝政王操心。”
仇麟冷笑道:“太傅一職位高權重,臣怕莫無聞擔不起啊!”
皇甫瓚眸光一沉。
褒太師道:“既然攝政王心存疑慮,老臣斗膽提個建議。明日文武新科前三甲都要面見皇上,由皇上封官授印。到時,就請皇子淳親自來挑選老師,皇上以爲如何?”
皇甫瓚遲疑道:“這……”
仇麟斜眼看褒太師一眼,道:“太師,現在是選太傅,你以爲選皇子妃啊!皇子淳才十來歲,他知道怎麼選國之棟樑嗎?”
“大膽!”皇甫瓚低喝一聲。
仇麟拱手道:“臣也是爲了大聖王朝的江山擔憂啊!請皇上見諒。”
皇甫瓚放在龍椅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抓着扶手,極力掩飾滿腔的怒火。
褒太師笑眯眯道:“皇上息怒,攝政王少安毋躁。既然攝政王懷疑皇子的能力,那麼退朝後煩請攝政王隨老臣去趟東宮,老臣會令攝政王……心服口服的。”
仇麟眯起眼,冷冷地回視他。
皇甫瓚面色稍緩,道:“那無事就退朝吧!朕也想看看,朕的這個皇兒會不會令朕失望。”
莫默和丁凱分開後,回到六扇門,剛好和出門買菜的情兒撞了個正着。
“莫默哥哥,你回來了?”情兒驚喜道。
莫默拍了拍有點憔悴的臉,微笑着點頭道:“嗯,你出門啊?”
情兒神色一變,道:“哥哥,你的嗓子怎麼了?”
莫默嘆道:“說來話長,我要好好保養聲帶了,不說了。”
情兒急忙拉住他道:“哥哥,向榮街有一家涼茶鋪,那裡的涼茶很不錯。我帶你去喝幾碗,保證明兒你的聲音既洪亮又動聽。”
莫默狐疑道:“真的假的?”
“你相信我啊!走吧!”
說是去涼茶鋪,情兒還是興致勃勃地拉着莫默買好菜,逛了半條街纔去向榮街。情兒見莫默神色不對,忙道:“哥哥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不會這樣耽誤你時間了……”
莫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剛好途經一個畫攤,隨手扔了個碎銀給攤主,拿起紙筆寫道:我不是因爲這個!拜託,剛纔那個賣豬肉的藉着接錢的動作摸你的手,分明是大色狼,你幹嘛還攔着不讓我揍他?
情兒低下頭甜甜笑道:“你……緊張我啊?”
莫默真想大喊一聲“廢話”,奈何聲音沒有氣勢,只能寫道:你這丫頭!你是我妹妹,你讓人佔便宜我能不緊張?
情兒笑容一僵,死死盯着“妹妹”兩個字不說話。
莫默以爲她難爲情了,只好拍拍她的腦袋瓜,寫道:以後別再跟那色狼買豬肉了,知道嗎?
情兒點了點頭,不做聲。
莫默半彎下腰湊過去:“怎麼了?不高興了?”
情兒別開臉不看他。
莫默嘿嘿一笑,將她的小臉轉過來,道:“彆氣,哥給你變個魔術。”
情兒疑惑地眨了眨眼。
莫默伸出兩隻手晃了晃,握成拳,對着拳頭一吹,緩緩將手打開,情兒隨着他的動作緊張又期待地看着,兩掌張開後,卻什麼都沒有。
情兒失望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莫默急忙拉住她,左手在她鬢上輕輕滑過,手中立馬多了支漂亮的髮簪。
“哇啊!”情兒驚喜地捂住嘴巴。
莫默歪着頭看她,笑道:“不生氣了?”
情兒紅着臉,羞答答地笑着,一雙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眸含情脈脈地看着莫默。
“我幫你戴上哈。”
情兒點了點頭,半低下頭,莫默順勢給她戴上髮簪,站遠了點看了看,朝她豎起大拇指,咧開嘴笑道:“beautiful!”
情兒回以羞澀又甜蜜的微笑。
莫默在心底嘆了口氣,大哥,對不住你了……
丁府。
“夫人,我買了支髮簪給你,你看喜不喜歡?”
“夫君又何必破費……夫君,髮簪呢?”
“就在盒子裡啊……啊!我的髮簪呢?!”
“會不會遺落了?”
“怎麼可能……咦?這盒子裡有紙條。”
展開一看,上面的字跡再熟悉不過:讓你笑話我!哼!哼!哼!
旁邊還畫了個吐舌頭的鬼臉。
“……莫!無!聞——”
東宮。
看着對答如流的皇子淳,皇甫瓚滿意地喝了口茶,擡眼看早已面色鐵青的仇麟,微微一笑道:“攝政王還想考什麼?四書五經?還是兵書?”
褒太師站在一旁,悠閒地捋着長鬚。
仇麟看了皇子淳一眼,朝皇甫瓚拱手道:“不愧是皇上選中的皇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臣沒什麼可問了,先行告退。”
皇甫瓚默許地點了下頭,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
仇麟憤然離去後,皇子淳立馬朝褒太師揖禮,畢恭畢敬地叫了聲:“恩師。”
褒太師受寵若驚道:“點兒,你現在可是皇子,不能對下臣行此大禮的。”
皇子淳一本正經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說得好,”皇甫瓚站起身道:“太師,你教得好啊!”
褒太師拱手道:“老臣惶恐。”
辛雅治站在角落裡,瞪大眼看着皇子淳,那眼神像在看怪物一樣。
皇子淳被他那不容忽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一眼瞪回去:“幹什麼?”
辛雅治眨了下眼,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慌忙垂下頭。
褒太師收回疼愛的目光,對皇上道:“皇上,你和皇子好好聊,老臣先行告退。”
皇甫瓚點了點頭,對辛雅治道:“還不送太師?”
辛雅治立馬像打了雞血似的蹦起來道:“是,皇上。”
褒太師和辛雅治一前一後出了門,走到人少的地方時,才停下來。褒太師摸了摸辛雅治的腦袋,慈愛地笑道:“治兒,你在宮中過得可好?”
“不好,”辛雅治撲在太師身上撒嬌道:“爺爺,我想回家吃二嬸做的東坡肉。”
褒太師寵溺地捏了下他的鼻尖,道:“饞貓。其實,爺爺早就不懷疑莫無聞了,你隨時都可以回府來。”
“這倒不用,六扇門很好玩,大家對我也很好。我,我纔不想那麼快回去呢!”
褒太師笑道:“你不是還抱怨說莫無聞經常欺負你嗎?現在又捨不得走了?”
辛雅治拉着褒太師的手道:“爺爺,您以前教過小皇子的啊?”
褒太師挑眉道:“怎麼?剛纔見他面對攝政王毫不害怕,對答如流,突然發現自己比不上人家了?”
“纔不是呢!誰不知道太師府上的小公子最最聰明伶俐,才貌雙全,文武兼備了?”
褒太師失笑道:“是是是,你個小滑頭。”
……
皇甫瓚故意不去理會皇子淳期盼的眼神,只隨處看了看,道:“不缺東西吧?”
皇子淳乖乖道:“不缺。”
皇甫瓚抿脣一笑,又問:“要不要再找幾個女來伺候你?”
皇子淳急忙搖頭道:“有辛雅治陪着點兒就可以了。”
皇甫瓚挑眉看他:“是嗎?不要你的郡主了?”
皇子淳的腦袋立馬從橫向搖擺變成縱向搖擺:“要要要!”
皇甫瓚決定逗逗他:“那……要辛雅治還是要昭雪?”
皇子淳毫不猶豫道:“郡主。”
皇甫瓚露出恍然的神情,長長地“哦”了一聲,道:“你倒是有本事,可知莫無聞爲了幫你的郡主求情,不惜與朕鬧翻?”
皇子淳緊張地盯着他。
皇甫瓚走到他面前,俯視着他,聲音不高卻充滿壓迫感:“朕是誰?”
皇子淳一愣,隨即很快答道:“您是皇上。”
皇甫瓚搖了搖頭,還是盯着他,笑意並未抵達眼底:“朕是誰?”
皇子淳心神一動,咬了咬牙,低頭小聲道:“……父皇。”
皇甫瓚這才露出滿意地笑容,摸摸他的腦袋,道:“記住了,以後,你就是大聖王朝的皇子,將來還有可能是太子。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朕的皇兒,以後,你將與父皇一起守護大聖江山,你可明白?”
皇子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皇甫瓚被他難得露出的稚氣表情逗樂,收回放在他腦袋上的手,道:“明兒你要在殿上爲自己選老師,爲朕選太傅,今晚好好想想怎麼選?知道嗎?”
皇子淳驚訝地瞪圓眼睛:“啊?”
皇甫瓚笑了笑,轉身要走。
皇子淳急忙追了兩步:“皇……父皇,那郡主她……”
皇甫瓚背對着他,悶聲笑道:“至於這件事,那要看你請的說客能表現出多少誠意。”說完,擺駕離開。
皇子淳傻傻道:“說客是指莫無聞……嗎?”
忽然,辛雅治沉着臉大步走進來。皇子淳眼睛一亮,剛叫了聲“辛……”辛雅治已經繞過他往牀塌走,看也不看他一眼。皇子淳一愣,遲疑地走過去,卻見辛雅治正埋頭收拾包袱。
“辛雅治,你……你做什麼?”皇子淳皺眉問。
辛雅治胡亂收拾好東西,將包往肩上一背,站起來道:“我回去了,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重色輕友?”皇子淳雙手緊緊拉住辛雅治,道:“這是何意?你怎麼了?”
“你放開我!虧我還把你當兄弟,剛纔皇上問你我和那什麼郡主選誰,你居然回答得毫不猶豫?!你不是重色輕友是什麼?走開!”
辛雅治從沒對他這麼兇過,皇子淳嚇得傻傻放開手,支吾着不知該怎麼解釋。
見他放手,辛雅治更委屈了,咬着牙扭頭往外走:“不見!”
皇子淳呆呆地看着他走出去,張了張嘴,最後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辛雅治走到外面,等了一會兒,見沒人追出來,氣得眼睛都紅了,“皇甫淳!臭小子!絕交就絕交!本公子不稀罕!”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