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夜色中的街道上幾輛豪車呼嘯而過,第一輛就是於小山的奔馳G63,第二輛是他哥們兒小城的賓利,後面是吳鵬的瑪莎拉蒂和周令的路虎攬勝。後面三輛車跟着前面於小山的車,來到了一家叫“堂會”的夜總會門口停了下來。
這個店是於小山開的,在這個城市中豪華程度和檔次也是數一數二的,表面上只有他一個老闆,但後面還有幾個比較隱秘的乾股是不能讓外人不知道的。
經理和小龍在門口恭恭敬敬的等着他們,車一停下,趕緊迎了上去。於小山下車看看劉經理問:“咋樣?老劉,我看報表生意還不錯,其他方面有沒有啥事兒?”
劉經理趕緊回答:“挺好的,於總,啥事兒沒有,有小龍總在這邊,一切都踏實。”
於小山看了一眼小龍,沒說話,有些話不用說,彼此都懂。這孩子小的時候他就認識,是當年的一個發小張虎的親弟弟,江湖裡張虎絕對是一個講究又義氣的哥們兒,就是沒走上正路,後來於小山淡出了江湖。
他去國外那幾年就沒聯繫,回來的時候才知道張虎因爲販毒被正法了,這個結局都是他們可以預見的,包括張虎本人。
於小山去他家看他父母時才又見到他弟弟小龍,這孩子也已經不小了,卻也是跟他哥當年一個鳥樣兒,整天在外邊瞎混,身邊帶着一幫狐朋狗友,除了打架鬥毆沒啥正經事兒。
基本上未來的路也可以一眼到頭了,好不了,整不好他們家得再斃一個,他父母怕絕後見到於小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收留。
於是於小山再回C城開始做生意的時候,趕緊把他拉在身邊,第一能幫已經故去的發小照顧一下家人,第二也比較託底,畢竟這孩子他看着長大的,跟他哥的性格很像,有些莽撞和任性但不狡猾值得信任,做個正經營生也算爲社會做貢獻。
這個夜總會開起來之後於小山就把他派了過來,生意管理方面的事情有經理和管理團隊在做,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小龍就處理了。做這種生意每天面對的破事兒比正事兒多得多,於小山對他的要求是,任何事情都以生意角度解決問題爲主,但不能過,真有大事兒務必跟他說,小龍處理的都還不錯。
小城停好車晃盪過來說:“小山,咱們還是哥們兒不?這地兒開業這麼長時間才帶我們來樂呵樂呵!”
於小山說:“滾犢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地兒,要來你自己不知道來呀?再說這兒從開業到現在我來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是不?劉經理。”
劉經理馬上點頭說:“對對對,於總太忙了。”
小城用手扒拉了一下劉經理的腦袋:“你特麼屬猴的,你於總給你個杆你就往上爬。”
回頭對於小山說:“上次你不是誇那個電視臺的女主持人聲音好聽,上次吃飯我見到了,我跟她說我小山哥挺喜歡你的,那丫頭嘴都咧歪了,啥時候見見啊?”
於小山瞪了他一眼:“我TMd哪有那麼多喜歡可以扔出去啊?”
正說着吳鵬跟周令一人帶了個丫頭也走了過來,這兩個人於小山認識的時間不長,但還比較合拍,所以處的也還不錯。
吳鵬是做手錶生意的,生意做的也不小,代理的什麼什麼品牌於小山也記不住。不過,據說在全國各大商場的專賣店一大堆,習慣上看人不看臉先看手腕子。
但最讓吳鵬生氣的是,於小山這貨從來不帶表,他送了好幾塊他認爲的好表都讓於小山隨手轉送給別人了。不僅不帶表,身上什麼項鍊、戒指、手串等等啥都不能帶,一帶渾身都不舒服。
吳鵬總說男人戴塊好表那是品味和格調,他一這麼說於小山就想罵他滾tm犢子,手錶在現在這個時代,跟手串和項鍊什麼的裝飾品的是一個意思,男人的面子要是都得靠這些沒用的東西去撐,那真他媽夠悲哀的了。
這方面的話題,吳鵬也不跟他辯解,而且辯解不了,於小山的一套理論無論是歪還是正都能說得人啞口無言,一個現實俗眼和一個人性本真的角度不同罷了,再多聊他生意都不用做了,沒啥大希望。
還有另外一個,周令是個典型的公子哥,有公子哥身上所能體現的所有方面,只不過他在於小山他們面前壓制和控制得比較好,要不然他早被這個圈子踢出去了。只是時不時的漏出點吹牛逼的本性,迎來大夥一頓臭罵就過去了。
他家老爺子之前是個大領導,一輩子清正廉潔,有着老一派革命家的風骨和責任感,這一點,周令跟他爹一點都不像。所以,周令就瞞着老爺子投資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生意,自己卻啥也不幹,不敢太張揚也不敢太扎眼,生怕產生點什麼不好的影響,被人秋後算賬。
反正他也不缺錢,沒啥太大追求,整天玩玩樂樂瞎晃盪,用現在比較流行的一個詞叫活得比較佛系。這幾個人中小城是跟於小山年頭最長的,認識快二十年了,從小就一起玩,絕對的鐵磁。
在於小山那些崢嶸的歲月裡都有他的影子,但屬於交心陪伴的一類哥們兒,一起玩耍一起瘋一起鬧,但真有鬥狠拼命的事兒他立馬就閃人沒影子了,這方面不是他的長項,咋咋呼呼吹牛逼或語重心長談心情都行。
所以這麼多年,他習慣了,於小山一直是他的主心骨,在心裡上能讓他踏實和有個依靠。只不過後來於小山出國,然後寫東西,他們接觸少一些了。也沒斷了關係,一天八百個電話跟於小山聊,幸虧這貨身邊從來沒斷了丫頭,要不然別人還以爲他對於小山是不有其他方面的想法。
小城他爸原來就是個包工頭子,做的也挺大,但後來身體不好,讓他接班了。這小子在做生意方面有一定的天賦,從給別人幹開始自己搞開發,從一棟樓兩棟樓開始自己蓋自己賣,到跟全國大房地產商搶地塊做真正住宅小區,一路走過來,在房地產最好的那幾年他摟了個過癮,這幾年消停多了。
於小山對小龍說:“龍兒,這幾個人你都認識,劉經理不太熟,一會你給他們留一下聯繫方式,以後他們過來跟我來一樣,安排好!”
小龍點頭說:“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08年於小山從bei京回到了C城,這些年他沒輕了折騰,累了,不再喜歡bei京的吵吵鬧鬧和遊魂般的日子,就毅然決然的殺回了C城,一心想過舒舒服服的小日子,結果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接着折騰,而且變本加厲。
C城纔是真正屬於於小山的天地,多年的故土,在這生、在這長、在這笑、在這哭、在這瘋狂、在這狂妄,反正太多太多好的壞的亂七八糟的記憶都是屬於這個城市。
他的那本《淡淡的憂傷》就是寫關於這裡的破事兒,那些年他離開這個城市在國外晃盪,一個人的時候腦袋裡都是那些曾經的打打殺殺、情情愛愛的記憶揮之不去,所以後來就試着把那些屬於他自己的記憶寫了出來,然後邊寫邊發在了網上,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爲了好玩兒。
那年月還沒有網絡文學這一說,也沒有專門的文學網站,就是一些論壇大夥發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結果他一發就有一幫人追着看催着看,那些人的心理是第一看着有意思,第二還不用花錢,第三還可以跟作者互動。
所以一大堆讀者瘋了一樣在網上嗷嗷待哺,促使他一直接着往下寫,寫完一本就寫下一本,就這樣從國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完成三本書的書稿了。回國之後,三本書都順利出版了,也從此給他的人生開啓了另一扇門,推開後的世界陌生而又神秘。
剛回國那幾年於小山一直在北京晃悠,寫字、喝酒、吹牛逼、泡姑娘大致就這幾件事兒。白天睡覺,夜晚行動,各種各樣的圈子、各色不同的敗類全都一樣的飄着,鬼一樣的生活。
一開始寫東西這一行對於小山來說還是陌生的,好像一片新的天地等他去開墾、打拼和撒歡,結果沒多長時間這裡面的門道他就摸透了,沒啥意思。
靠寫字兒混日子基本就幾種,一種是你寫東西真牛逼,一本書扔出去啥也不靠,卻能銷量爆棚,這種屬少數。還有就是人家會炒作,不管寫不寫東西先把自己弄成跟明星一樣,有人喜歡、有點、有流量,出什麼書人都能賺錢,這個更牛。
再不濟還有一種就是混組織,老一派作家佔多數,混得好的成爲個主席什麼的,寫不寫東西都行了,沒心思創作沒關係,開開會寫兩篇場面文章一樣活得很好,退休都有人給養老,不服不行。
要是你寫的一般,不會炒作,還不混組織,那就沒招了,註定你狗屁不是,但還是有人在這其中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就是寫劇本。這方面有人轉型成功,有人轉來轉去還是不行,但大部分被忽悠着。
一年到頭劇情梗概和大綱寫了一堆,前期的錢人家也不差你的,後期就沒影了,隨便找了人用最便宜的價格按照你的梗概和大綱弄出來卻跟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於小山在那期間也沒少被騙,當然也成過,這方面就是bei京的不同,在這一行裡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機會送到你面前,甭管真的假的,就看你眼神兒好不好了。後來,於小山在一次又一次決心被推翻了之後,終於付出了行動,扔了一切甘心與不甘心的人和事兒,殺回了C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