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非野擡起一雙眼,眼神銳利地審視着即將走過來的贏朗,擡了擡下巴帶着挑釁的味道。
贏朗面無表情地迎着原非野的目光插兜走過去,就在他們交錯的那一剎那,少年目光呈一百八十度斜睨着坐在座位上的狼奔頭少年。他們的視線在交匯,在碰撞,在審視,在不動聲色地廝殺與較量。
而等到贏朗徹底走過自己身旁的時候,原非野才收回了自己灼人的視線,微微勾起脣角:“有點兒意思哈!”
教室再次沸騰一片——
“哇,新來的插班生簡直太帥了!”
“就是,簡直比原少還要酷還要有個性!”
“又冷又帥,不知道他家裡是做什麼的,肯定是哪家的少爺吧!”
而艾蘭擡起眼,像只黑貓一樣高傲又慵懶,眼神滑過黑板的時候帶着一絲驚異:“答案是對的!”
宮燦熙不服地撅着嘴,語氣酸溜溜地說道:“靠,不是蒙的吧!”
崔以烈甩下筆,黑色的鋼筆在草稿紙上轉了一個圈,上面的數字和黑板上一模一樣,他側過臉瞥了一眼不服氣的宮燦熙說道:“如果你有這種運氣,我就不會在你身上操那麼多心了!”
溫潤少年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那個新來的插班生,比他想象得更有實力些。
“天哪!”卡珊卓拉激動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好帥!好帥!他居然敢懟滅絕師太!”
歐泰桑不高興了,一個巴掌呼過去:“呀,死三八,新同學可是倫家的男神,別怪倫家沒有提醒你哦,要是你敢趁機勾引倫家的男神,倫家分分鐘跟你撕比!”
葉苒雙眼閃閃發光地冒着星星看着走下來的贏朗,原來殺馬特少年居然是個深藏不漏的大神,啊!她的同桌是大神,想想都有些小激動呢!
然而大神拉開椅子坐下來,丟給一旁他激動的粉絲一句話:“白癡!”
葉苒上一秒還是星星眼,下一秒臉就垮成了面癱,她哦了一聲轉身毫無表情地翻開書本,然後拿着筆就開始戳戳戳——呀,數學好了不起啊!好吧,她承認,數學好就是了不起。
原非野撐着腦袋轉過頭,桀驁又玩味地目光掃過葉苒,便將少女嚇得一個機靈拿起書本擋在自己面前。
贏朗嗤地一聲笑,彷彿在嘲笑葉苒的膽小:“你很怕那個傢伙嗎?”
葉苒圓圓地睜大了自己一雙眼:“我我我我纔沒有怕嘞!”
“知道爲什麼小狗一般叫得比較大聲嗎?”贏朗收回了自己嘲諷的眼神,目光便迎向了盯着自己的狼奔頭少年。
只見原非野挑起一抹笑,用嘴型一字一頓地比着:你,給我等着。
贏朗挑眉回擊:我、等、着。
雖然班上新來了一個極品帥哥,但是由於贏朗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勢,鑑於上一次一位告白的女生直接被剛睡醒的贏朗扭着胳膊放倒在桌子上最後扔出了教室的教訓,衆多的愛慕者只好遠遠觀望着,望而卻步。
葉苒正在寫作業,自從來了一個時刻以‘救命恩人’自居的同桌以後,所有的作業和筆記都要做兩份。葉苒覺得自己簡直可以媲美地主壓榨下的農工了。她不明白,爲什麼一個殺馬特少年可以門門成績好到逆天?也不明白爲什麼一個成績好的人,可以這麼心安理得讓她來替他抄筆記和寫作業。
然而,贏朗居高臨下地看着小姑娘,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語氣心安理得:“這就是智障和天才之間的差距!”
葉苒只能默默地化悲憤爲動力,拿着簽字筆寫寫寫戳戳戳,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時間化身作業狂魔。
“誒,葉小苒,該交作業了,現在只剩下你們了!”宮燦熙大聲朝坐在最後一排的葉苒叫道。
葉苒簡直急得滿頭大汗,一邊奮筆疾書一邊說道,“啊,拜託再給我兩分鐘!”
崔以烈抱着作業本走過來,他看着寫得滿頭大汗的葉苒,笑,“彆着急,我等你。”
“沒事。”崔以烈目光落在老神在在悠閒得不得了的贏朗身上,微微一皺眉,“贏朗,你的作業。”
贏朗看着他,似笑非笑,手指點了點葉苒的腦袋:“沒看到嗎,在她那裡!”
前面一排的歐泰桑聽到了尖叫一聲,回頭用着譴責的目光看着葉苒:“莫?轉校生,倫家還沒抄過男神的作業,你憑什麼抄!”
已經恨不得長出八隻手寫作業的葉苒根本沒有時間跟歐泰桑解釋一下‘不是她抄贏朗作業,而是她要一個人寫兩份作業!’這種嚴肅而深刻的問題。
崔以烈微微撇嘴,桃花眼中閃過不耐:“葉苒不過是你同桌,她爲什麼幫你寫作業?”
贏朗攤開手,笑着反問:“你連她同桌都不是,又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我——”崔以烈氣結。
大功告成做完作業的葉苒連忙將作業本小心翼翼地放到崔以烈手中的一摞本子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神經粗條的少女還沒意識到剛纔兩個人之間的硝煙味道,雙手合十說道:“謝謝你了,崔同學!”
崔以烈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抱着本子轉身離開。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葉苒用筆撐着下巴看着以烈離開的身影,長身玉立說的就是這種少年吧,永遠從容不迫優雅有禮就像……童話裡的王子。
“好看嗎?”
葉苒下意識地回答說道:“好看吶!”
“人都走遠了還在看,我看你不僅是個白癡,還是個花癡!”贏朗身後拍在葉苒的厚劉海上,還使勁地揉了揉。
葉苒臉一紅,轉頭瞪着他:“別、別胡說!”
“我胡說?”贏朗長長地嘶了一聲,“那剛纔緊盯着別人不放,不是你難道是我?”
前面的卡珊卓拉回頭,一臉八卦:“啊?小苒,你喜歡崔少啊?沒看出來你還喜歡挑戰高難度呀!”
只聽歐泰桑歡呼一聲,“哦也,那倫家就放心了!崔少好啊,葉苒你就喜歡崔少吧!”
葉苒紅得臉跟煮熟的蝦子一樣,她本就不擅長雙簧,這個時候在前面兩人輪番炮轟之下只能急得張嘴,帶着手勢解釋說道:“不、不,不是,我跟他不不不熟——”
贏朗嗤笑一聲,伸出手戳了戳葉苒的腦袋說道:“行啊,蠢苒,現在你都學會撒謊了!要是再過兩天,你是不是就學會了殺人放火搶劫越貨啊?”
葉苒急得滿臉通紅,轉過頭憤怒得像只倉鼠:“放心,我纔不會跟你狼狽爲奸!”
她剛說完這句話,贏朗的臉色就變得極其奇怪,盯着她重複了一遍:“狼狽爲奸?”
其餘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沒什麼奇怪的呀!
贏朗眼睛瞪得老大護着胸口:“莫?狼狽(被)爲(圍)奸?!蠢苒,我跟你講,我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狼),感情這種事情你勉強不了崔以烈,就想對我霸王硬上弓嗎?!”
葉苒呆滯地看着眼前炸毛的美少年……這個人,抽什麼風呢?
歐太桑沉默了一下,率先反應過來。他抽了抽嘴角尷尬地看着贏朗,拿起筆然後在紙上寫出四個大字,“那個,男神,狼狽爲奸是這四個字……”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贏朗咳嗽了一聲,看着仍然處於一頭霧水的葉苒,還有偷笑的兩個人,扯了扯嘴角:“有意見嗎?”
卡珊卓拉連忙歐泰桑連忙搖頭像撥浪鼓,“沒有沒有。”
“沒有就轉過去!”贏朗眯了眯眼睛,兩個人忙不迭轉過去憋笑到內傷。
GET到什麼的葉苒扶額,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同桌:“我覺得班主任的課以後你還是別睡覺了,雖然他講的語文確實沒什麼用,但是多學一點積累一點文學素養總是好的。”
贏朗撇着嘴哼了一聲,撐着腦袋傲嬌地轉過身手拿着筆,不知道一個人在寫寫畫畫些什麼。
葉苒繼續勸說道:“其實呢,有時候我覺得多欣賞文學作品有利於修身養性,還有利於身心的平和,我覺得你呢平日裡就太鋒芒畢露了一點,所以多讀一些文學作品也是好的。”
贏朗左手抵在太陽穴上,右手拿着鉛筆在紙上塗塗畫畫着——
葉苒說了半天卻見自己的同桌坐得穩如泰山,不禁好奇地湊上前去:“哦,贏朗同學你還會抽象畫?”
贏朗翻了一個白眼,語氣帶着鄙視:“白癡,你看得懂嗎?”
抽象的畫風,抨擊的線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
“嗯,”葉苒偏了偏腦袋,“一隻狼……”
贏朗的動作一頓,而他手中的鉛筆停留在草稿紙上,拖出一根剛硬的線條。
“和……一個小女孩?”葉苒擡起眼,撞上驚訝回頭的少年,然而少女的眼眸清澈見底,彷彿不見世間的污澤。
葉苒笑眯眯地看着俊美的少年:“對不對?”
雖然白癡也有誤打誤撞的狗屎運氣,但贏朗不得不承認,當自己的畫作被人看懂真的是一件令人非常開心的事情。他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勉強對了吧。”
“那隻狼爲什麼會看着女孩子?”葉苒看着草稿上的‘抽象畫’更加近地湊上去,好奇地問道。
贏朗垂着眼眸,看着面前少女眼角的淚水一樣的傷疤,語氣淡淡:“因爲,女孩是它的獵物。”
“是嗎?”
葉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翻開了課本,找到講臺上地中海哦不是班主任正在賞析莎士比亞的情詩:
愛情是嘆息吹起的一陣煙;
戀人眼中有它淨化了的火星;戀人的眼淚是它激起的波濤,
最智慧的瘋狂,哽喉的苦味,沁舌的蜜糖。
贏朗面無表情地翻開書,眼神卻仍舊放在草稿紙的畫上——
爲什麼會看她?他在心裡告誡着自己。
——因爲,她是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