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衛國公話鋒一轉:“女孩子嫁人過日子,自然要找看重自己勝過別的一切的,朝兒找夫婿,是萬萬不能找我這般的。”
渁競天幽怨,您也知道啊。
沒詞的渁競天又去找烏婆婆,跟她說去海島的事兒。
烏婆婆顯然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冷冷對渁競天道:“看見了吧?那老混蛋就不是個好東西,軟硬不吃油鹽不進。馬上,我們收拾了東西就走。”再不想多看見他一眼。
渁競天也被老公公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愁得腦袋疼,可她能抱怨了自己的老公公去?烏婆婆又不是她閨蜜。
“婆婆,這次去海島,最短要半年,也有可能要三五載,你把需要帶的能帶的都帶上吧。”
烏婆婆愣了愣:“外頭真要亂了?”
渁競天點頭又搖頭:“亂不到淦州來,但你們都去海島我才放心,我擔心有人因爲我來拿捏你們。”
烏婆婆不鬧情緒了,鄭重道:“好,我這就收拾。”
“還有一個月,才能過迷霧海,我不能親自送你們去。朝兒一路上麻煩婆婆了。”
“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難得兩人沒就渁朝兒吵起來。
“咦?怎麼沒見大黃?出去找食兒了?”
“大黃看上了一條青蟒,玩去了。”
渁競天噗嗤笑了:“這是娶媳婦了?”
“…大黃是雌蛇。”
“…入贅也挺好。”
烏婆婆又搖頭:“就是圖一時新鮮,等玩夠了就吃了它。”
“…”
好吧,身邊不管人還是物,都沒一個正常的。本來就知道自己閨女不會是普通人,現在看來連當正常人都有點奢想了。
渁競天出來,帶着爺孫倆回了自家院子,衛國公去了隔壁。
渁競天望着隔壁的竹樓,思念衛同,這可是兩人的新房啊,統共也沒住幾天,自從重遇後,衛同都是在圍着自己打轉了,連老公公都不指望他去守砛州,唉,老臉有些燙啊。
渁朝兒爬上來,摟着她脖子,撅着小嘴:“孃親是不是又要走了?”
不由愧疚,抱着小人兒:“孃親對不起朝兒,等孃親把外頭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孃親和朝兒日日不分開好不好?”
渁朝兒不說話,渁競天心酸,摩挲着小臉:“朝兒先和婆婆去海島,小澤和伯伯在啊,還有衛叔叔也在,還有啊,大家夥兒給你揀了好些貝殼呢。朝兒去了往牆上貼也好,往屋頂貼也好,有好些小朋友陪着朝兒玩。”
渁朝兒直起身子嘟着嘴:“臭小澤,壞小澤,老在我跟前說海島怎麼怎麼好玩,哼,不理他了。”
這是被小夥伴傷害了。
“好好好,不理他,不理他。孃親發現了好幾個更好玩的地方呢,等你去了,讓衛叔叔帶你過去玩,只帶你,不帶他,你再好好跟他顯擺顯擺。”
渁朝兒哼了聲,滿意了些,又問:“阿姆不去嗎?”
“你阿姆要跟娘在一起,這次不過去了。朝兒,娘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孃親跟朝兒分開了,以後我們天天在一起。”
小人兒嘆了聲,小大人似的。
“孃親放心去吧,我自己在家也使得的。”說完,想了想又加了句:“有衛叔叔呢。”
她記着的,衛叔叔和她們是一家人。
渁競天更愧疚了,好一頓親啊揉的,母女倆便靠着睡下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杜儀娘母子正好過來,黎小澤吵吵鬧鬧要拉着渁朝兒去撈魚,渁朝兒一臉“你怎麼還這麼幼稚”的嫌棄,卻愉快的拿着小網跟着去了。
杜儀娘來幫渁競天收拾東西。
渁競天道:“用得着的都帶上吧,島上有的就別帶了。”
說完,她就放心的甩手走了,杜儀娘狠狠翻了個白眼,知道她忙,也沒說什麼,麻溜利兒的挽袖子疊衣裳。
衛國公在渁競天出院門的那一秒也同時出了來,揹着手:“帶我走走。”
渁競天看着貌似淡定的老公公偷笑,走走?是想去看火器廠吧。不用說,兄弟們又把人給攔了。
可不是嘛,衛國公想孫女,也惦記着火器呢,可偏偏人家還是不讓進,這可是人家的地盤,他也只能等着。
火器廠佔了一座山,最外邊堆着的是鐵礦石,往裡是冶煉廠,熱浪滾滾,還有倉庫,是直接買來的要往裡冶煉的別的金屬,再是提純鍛造,最上頭纔是火器廠。
渁競天把全淦州能調來的鐵匠全調來了,還廣收徒弟,整座山叮叮噹噹嘭嘭轟轟,連個鳥都不敢往這片落。
偷眼瞧老公公,只見人家一進來深深吸了一口,跟吸了仙氣似的舒暢,再看看那股股黑煙,也是醉了。
見着她來,衆人激動,打開最裡頭的倉庫給她瞧,一隻只大箱子擺滿地,每一隻箱子裡裝着二十隻火槍,用稻草填着。一隻槍配着二十顆子彈,子彈也在裡邊放着。另有專門裝子彈的箱子。
渁競天問:“現在有多少?”
“五千。”被薰得烏漆麻黑的水匪笑起來,隻眼白和牙還算顯眼。
不止他,還有別人,都是一副熱帶兄弟的模樣。一是出於對這神器的熱情,二是渁競天的重申又催促,他們也知道事態緊急,所有人上足發條,沒黑沒白的埋頭苦幹。
“還有更多沒組起來,再給咱幾天,能再出幾百來。”
按寨主說的,把部件分開,一組人只做一個,果然速度快了不少。
渁競天略一沉吟:“能組的就組起來,別的先放放吧,收拾家當,搬家,去海島。”
衆人一驚:“那咱老家?”
“當然不會放棄。只是防着小人省麻煩罷了,淦州只能在咱手裡握着,誰也別想搶走!”
渁競天說完,麻利塞入子彈,擡手斜舉,嘭一聲,倉庫屋頂破了個大洞,隨着煙霧飄散,凌厲的殺意鋪天蓋地,盪滌倉庫的沒一個角落,從屋頂破洞直衝元宵。
“敢犯我淦州者,殺!”
不管是水匪還是匠人,皆被這一股殺意激盪胸腔,不由自主挺直腰背,昂起頭顱,捏緊拳頭,股股氣勢迸射而出,在半空中擰成最堅不可摧銳不可當的巨大力量。
“犯我淦州者,殺!”
“殺!殺!殺!”
平地起風,衣襟鼓盪,心有嚮往,生生不滅!
淦州,已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