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好豐盛,就像年夜飯,面對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嶽清秋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不是一頓普通的解饞的飯食,而是一種關愛與牽掛,是一份家的溫暖,儘管高家不是他的家,但也是如今自己最溫暖的去處。今晚的飯是團圓飯的規格。
清蒸鱈魚、紅燒海鰻、清燉乳鴿、黃燜羊羔肉四個熱菜,外加一盆紅油鮮亮、香菜碧綠,香氣肆溢的土產菜水盆羊肉。
涼拌海蜇絲、薑汁烏龍頭、去骨烏雞爪、焯水百合花、四個涼菜,外加一盤調得料汁豐富的陝西黑米皮。
兩大盤包得像肚兒圓的元寶餃子,一盤是蟹肉蛋黃餡,一盤是蝦仁蛋絲餡。
五個人吃飯,滿滿一桌,蔡嫺還特意交待馮嫂,再準備着一口香的長壽麪。
圓形餐桌,高漢興和蔡嫺坐在上首,嶽清秋坐一側,高銘鼎和高如倩坐一側。
高銘鼎打開了茅臺酒,一股醬香型的酒香氣即可散了開來,透明的玻璃杯裡,被淡黃色略帶粘稠的酒液暈出了金秋十五的月色。
高漢興首先端起面前的酒杯,把酒杯向前一舉說道:“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泥鰍兒,哦不!清秋安全回來也算蒼天有眼,咱們先乾一杯再開飯吧!”
說完,大家各自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等高漢興仰脖喝了後,這才把自己杯裡的酒依次喝乾。
高銘鼎給大家的空酒杯裡又斟滿了酒,蔡嫺也率先端起酒杯說道:“清秋已經長大了,已經到進入社會做事的年齡了,以後再不能叫泥鰍兒了,免得在外面被人家們瞧不起,來,這杯酒算是給清秋接風。”
說完,蔡嫺拿左手掩住酒杯,微微一仰頭,優雅地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蔡嫺喝完,大家也依次照喝。高銘鼎不失時機,又給大家的酒杯裡斟上了第三杯。
這次,嶽清秋端了剛斟滿酒的杯子站了起來,右手端杯,左手微微搭在杯身上說道:“感謝高叔和嬸子,還有銘鼎和倩倩對我的關愛與牽掛,這一杯我敬大家。”
說完,嶽清秋高仰着脖子,把第三杯酒滴點不漏地喝了個乾淨。
“好,有氣概。”
高漢興見狀,欣賞地喝個彩。蔡嫺也微微點了點頭。
高銘鼎也不是十二年前那個毛頭頑童了,他給大家斟上了第四杯酒,自己端着杯子也站了起來說道:“從今以後,我就多了個幫手,也多了個兄弟,我吃稠的,絕不能叫清秋喝稀的,來清秋,咱哥倆碰一個。”
嶽清秋聞聲,趕快端起杯子又站了起來,微笑着對高銘鼎說道:“銘鼎,謝謝。”
“噹啷”一聲,兩隻玻璃杯清脆地碰在了一起,然後把微黃的酒液灌入了各自的喉嚨。
這酒杯,絕不是普通的玻璃杯,而是從東海採集二來的高品質水晶,由玉雕大師雕琢而成的,要是換成普通玻璃,就剛纔那一聲“噹啷”下,早就碎成了渣。
最後剩下高如倩,她看着眼前剛被她哥斟滿酒液的杯子,一反常態地猶豫了起來。
大家手裡已經握着筷子,就等高如倩說話了,這個平時裡既嫺靜又潑辣的人,此時紅着臉,嘴脣一撅一呶的吭不出話來。
高漢興“哈哈”一笑說道:“咋啦這是?”
被高漢興一激,高如倩“嗖”一下站了起來,舉着酒杯,紅着臉說道:“泥鰍兒,以後誰敢欺負我,你就照死裡幹他。”
沒等嶽清秋和大家反應過來,高如倩把一杯酒猛灌進嘴裡,
然後“騰”的一下就坐了下來。
“不是說好了不許再喊泥鰍兒的嘛!”高銘鼎嘟囔了一句,然後偷偷瞟了一眼他媽蔡嫺。
蔡嫺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微笑着說道:“吃飯,趁熱吃,邊吃邊說話。”
大家都動起了筷子,不過,都把筷子上夾着的各種菜,先放進嶽清秋面前的空碗裡。
嶽清秋看着面前小碗裡碼得高高的一小碗菜,有魚有肉,有葷有素,有涼有熱,幾度忍住沒讓眼淚掉下來。
母親含辛茹苦,只是讓自己有學上,肚子勉強也能吃飽,但根本談不上吃好。
自從隱約有記憶開始,母親就帶着他四處漂泊,似乎在躲着什麼?最後流落到長安城,沒過上三四年安穩的日子,這一切就在那個雷鳴電閃的傍晚結束了。
那個救了他的黑袍老人,一身都是迷,深居簡出,手眼通天但又隱居於野、也藏匿於市,一身學問驚爲天人,無數財產富可敵國。
終於在去年的一個月黑之夜,黑袍老者把自己叫到跟前,撫摸着他的頭說“我壽數已到,這是天意,一切後事,我都寫好裝在這裡,你可以幹你該乾的事去了。”
黑袍老者說完,竟然坐化,自己這又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根據信封裡寫的交代,他才知道他的身邊,還有一些可以供自己差遣的人。
暫且,就把高家當做自己的家吧!何況他們都是曾經對自己好的人,何況還不把自己當外人的人,也是現在自己權且能信任的人。
一頓飯下來,菜吃了一大半,在打着飽嗝的時候,馮嫂已經把切得細如髮絲的一口香長壽麪端了上來。
幸虧這一口香的面真如其名,只有一口,筷子挑起來也就那麼一團兒,要不,這一小碗麪說什麼也再無法填進肚子裡了。
長壽麪,就是個寓意和象徵,表示着從今後大家平平安安,因爲十二年前的那次災難,畢竟造成的痛苦是有目共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