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他們打探和踩點回來後,同樣召集所有大隊將領和小隊校尉一起來聽探子彙報,再由文算師繪出地圖,不過,現在又改成把戰術地圖繪成大地圖了,因文算師也是參與了踩點的,再結合聽探子彙報,所以能一次性成圖,並在會議現場掛出來,讓所有將校都能直觀地看明白方位。
這次拿下鎮坪,突襲目標有城外的軍營、城內的朱記武館、朱記鏢行、朱記藥材總商埠、鎮坪商業同盟會、府衙和朱府,共七個目標,當然了,最刺手的,還是朱府,而且還必須在凌晨實施突襲,因爲大白天裡,朱家的各類高手,都分別在多處目標,極容易形成互援的勢頭,倒不是愁拿不下來,而是會擾民甚至誤傷百姓,自己也難免傷亡。
大家討論突襲方案時,有大隊將領提出一個想法,認爲戍軍和縣衙,既然成了敵對關係,戍軍不但不和縣衙來往,也不給縣衙派軍士守城門,戍軍與縣城的來往,差不多僅限於伙頭兵進城買菜了,那麼,何不先拿下戍軍軍營,突襲縣城的突襲隊和圍城軍隊在軍營裡面住一天,凌晨突襲縣城,豈不是就很近便了?
這個話題一拋出,不但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三人覺得十分可行,既解決了直接從正陽軍營出發突襲,要走幾個時辰的夜路的問題,拿下了軍營,白天還能休息一天,次日凌晨再突襲縣城,那就近在咫尺了!而且,立即就得到了所有將校的響應:“好好,好哇!狗嘴裡還真吐出象牙了,這個主意非常好!”
於是,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就按照這個提議,佈置行動方案了。
當天下午做好了準備,參加突襲的人晚上和衣而睡,一交次日凌晨子時,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就帶着一百四十四個將校組成的突襲隊和五個大隊,摸夜路朝着鎮坪出發了。
這段路應該有六七十里吧,再加上這段時間,從天黑到天亮前一會兒,天上都沒有月亮,僅靠藉着弱弱的天光看路,突襲行動又不能打火把,習慣了夜行的義軍,就算走得不慢了,但到底不能走得有月亮的夜晚那麼快,所以,等到繞過鎮坪縣城,來到城南軍營大門前面時,都已經交卯時了!不過,到天亮之前,還有大半個時辰,完全還來得及行動,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一到軍營大門外,五個大隊就在各自的樁卒尉帶領下,悄悄把軍營圍城了鐵桶,將校們就等在營門外面,劉進忠和馬元利就飛身躍進大門裡面,找到兩個門崗,先制住他們,給他們說明了事情原由,門崗卻是巴不得的,就連連點頭,解了啞穴後,門崗說:“指揮所的所有人都該殺,我們這就帶你們到指揮所那些人的住房去,給你們指認幾個惡狗將領的住房!”
然後,兩個守哨把突襲隊帶到指揮所軍官住房前,一一指認哪一間屋住的是誰,然後,劉進忠悄聲對守哨說:“你二人且到大營房那頭稍等一會兒,等我們殺了這些人,你二人可催兄弟們起來站隊集合,哦,對了,先別給兄弟們說什麼,只管說緊急集合就對了,集合好後,你二人與我等站在前面,因你們人熟,站在我們一起,最有說服力,然後我們再來給所有兄弟說明事由,安排投誠事宜!”
兩個守哨也小聲答道:“好叻,我們這就過去等着!”說完就輕輕往大營房那邊去了。
這麼多突襲隊將校,殺滅十多間屋裡的人,那簡直就是鬧着玩兒的遊戲了,只不過,在這些人沒被殺之前,還不宜驚動那一千餘官兵兄弟而已,要不然,還不全部圍起來,把裡面的人叫到院壩裡來明着打,那多過癮?
兩個守哨走後,突襲隊將校們立即把這排住房團團圍住,然後,還是蕭望南用內功開門,譚青楊和申老鏢頭進屋殺人,而且先從千總、副將、參將開殺,然後再來殺後面的,就這樣,不多一會兒,這一排千戶所軍官住房,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就全部殺完了!當然了,這些人沒有誰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三人,一人一顆,提上千總、副將、參將的首級,看看天,但見東邊天際不過纔有點兒要亮的跡象,這會兒叫官軍兄弟起牀,似乎還稍微早了一點兒,於是,譚青楊就叫在外面圍營的五個大隊的大隊將領和小隊校尉,去把他們的隊伍悄悄帶進軍營裡面來,在裡面來休息等候。
這一下,軍營裡面一下子多了三四千人,就不再顯得空曠了。
又稍等了片刻,東方開始有魚肚白了,這下子,就每個營房催明軍官兵起牀集合了,而兩個守哨找來了號角,吹響了集合號。
明軍官兵們聽到催喊,又聽到集合號角聲,一個個都趕緊穿衣,到營房外場子裡集合。
開始,明軍官兵們都只顧忙着穿衣整冠,跑步出門,站隊集合,都站好了,這才注意到,大校場了站滿了黑壓壓的軍隊,當然,天還不是很亮,就一時沒有分辨出這些軍隊是什麼軍隊,因爲還沒看清胸標背標上寫的是啥字,所有人都對天不見亮就來了這麼多軍隊,感到奇怪,也有的心裡在想:這是要換防嗎?
大家站好隊後,突襲隊衆將校來到隊列前面,分前後兩排站定,譚青楊、申老鏢頭、蕭望南和劉進忠跨步上前兩步,劉進忠叫道:“剛纔那兩位守哨兄弟,請站到這裡來!”
兄弟?所有隊列裡的官兵都對“兄弟”這個稱呼從長官的嘴裡叫出來,感到很不適應。
隨着那兩個守哨站到劉進忠身邊,隊列前面一段的官兵這才注意到,另外三個長官的手裡,各有一個首級,只是還沒有刻意把首級的臉部面向隊列,光線也還不是很明亮,一時沒認出這三顆首級是誰。
兩個守哨站好後,劉進忠指着兩個守哨說:“這兩位兄弟,爲我們帶路指認千總和副將們的房間有功,當着衆位兄弟說,這回要給他們兩人記一次大功,因爲他們這個功勞,就是爲了衆位兄弟順利跳出苦海,過上人的日子而立的大功!”
這個話,讓明軍官兵聽得神神忉忉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轉移到劉進忠這裡來了。
劉進忠繼續說:“戍軍兄弟們,請你們稍安毋躁,且先聽兄弟我把話說完!我們是陝北起義軍主力王家軍的先鋒營第八大營,這三位老哥子,是我們第八大營的將領,兄弟我叫劉進忠,與前面站的百多個兄弟,都是先鋒營的大隊將領和小隊校尉。我們自一六三零年打出陝北,已經轉戰數省,專門殺官府,滅富惡,剿土匪,也殺明軍官軍中的惡官惡吏,這不,我們剛剛已經把你們的千總、副將和參將殺了,首級在此!”
譚青楊、申老鏢頭和蕭望南三人就把首級高高舉起,把臉向着隊列,讓戍軍官兵都看到首級是誰。
劉進忠接着說:“眼下,我們正殺到鎮坪縣來了,但我們聽說鎮坪戍軍所有兄弟們吃不飽飯,更喝不上酒,軍餉被剋扣,還不被當人對待,捱罵受氣,還挨軍棍!你們過的日子,不是人過的日子,這跟我們以前在明軍中過的是一樣的日子!我們這麼多的將領校尉,還有那邊站的那麼多士兵兄弟,以前也是明軍啊!所以,我們深知你們的苦處,於是,我們在殺縣衙之前,先來把戍軍兄弟們解救出來,以免發生了誤會,你們稀裡糊塗地去爲官府賣命而受了誤傷!兄弟們,加入我們義軍吧,義軍官兵,都是兄弟,我們一起做兄弟吧,我們是三天一個小牙祭,七天一個大牙祭,剛完成了任務,那可是每天有一頓酒宴,真正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殺富濟貧,快意恩仇!還有,我們的軍餉,不僅比明軍多多了,還月月兌現,很多兄弟的錢都沒處放了,只好寄存到匠竈樁呢!兄弟們,願意加入義軍,我們一起做兄弟嗎?”
突然聽到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戍軍官兵們都一時懵住了!
兩個守哨忙着高叫:“兄弟們,你們還在猶豫個啥子?千總們全都被殺了,沒人能阻擋我等投誠了呀?”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場子上突然躁動了,一個個舉起手叫道:“我要參加義軍——!我要參加義軍——!”
等場子上叫過幾輪後,劉進忠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接着說:“那很好啊,兄弟我代表義軍全體兄弟,熱烈歡迎你們參加義軍,從此刻起,我們就是兄弟了!下面,請兄弟們聽安排,從此刻到明天,我們帶來的五個大隊的兄弟,都住在軍營裡,對外要嚴密封鎖消息,等到明天凌晨,我們這幾個大隊,就要去把朱同庚全家和縣衙,出奇不意地給屠滅了,把朱家和城裡惡霸富豪的錢財搜出來,分發給鎮坪的百姓,然後回軍營來,和兄弟們共進午餐,明天中午,我們就在軍營裡爲衆兄弟接風,喝個不醉不歸!在軍營裡住到後天,就請衆兄弟與我們一道回大本營,回到大本營後,再具體安排衆位兄弟進入編制,兄弟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戍軍官兵不僅爲人生道路有了很好的轉機而叫好,也爲明天中午的“不醉不歸”而叫好,畢竟他們的腹中,缺油葷酒肉太久了!
接下來,譚青楊就下令,把軍營內的吃的東西全都搜出來,從這一頓早飯開始,給官兵們煮幾頓硬飯來吃。
結果,這麼大一個千餘人的軍營,所存糧食,要是按義軍的伙食,最多能吃半個月,所存酒肉,還別說義軍的五個大隊,就是千戶所的原官兵千餘人,都不夠放開肚子吃一頓!倒是千總們的私房錢,倒還不少,但與那些斂財條件差的縣令相比,千總們的這點兒贓財,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於是,爲了高度保密,整個這一天,所有人都在軍營裡面休息,就連進城買菜都不再出營門,直接用營中存糧做飯做菜,要吃好的,等到明天中午,就有的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