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拿下西峽城後,城內外百姓分到了十分可觀的錢糧,自然是對義軍感恩戴德,就有人相互串通,陸續串聯了三百多青壯年,前來報名參軍,張獻忠就把這批新兵,補充給了人數偏少的大隊。
拿下西峽縣城的第二天,參加了西峽行動的大隊,就留守休息,沒能參加西峽行動的大隊,就分別派到西峽各鄉去消滅鄉下的惡霸富豪和里正。如有百姓舉報哪兒有土匪或鄉里流氓黑惡勢力,就一併消滅,而搜繳的錢糧,首先滿足給每個百姓不少於一百斤糧和一兩銀子的分發數量,有剩才拉回來。
於是,義軍第八營又在西峽駐紮了兩天,等候到鄉下執行任務的各大隊歸來。
這兩天裡,到淅川偵查情況的探子,相約回到了西峽軍營,向張獻忠詳細彙報了探得的情況。
探子這一次去打探情況,每個人身上,除了吃飯住店的錢,還都帶了些碎銀子,以便找人問話,所以探得的情況,就比較詳細。
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三人聽取了每個探子從不同角度、不同渠道打探到情況後,張獻忠腦子裡進行了一番彙總,而文算師則根據探子的描繪,繪製了行動地圖。
這個淅川縣,是南陽府管轄下的一個最靠省界邊境的縣,轄地不大,也沒山林資源,水資源倒豐於其他乏水縣,但卻並無多少產出,形不成水貨商業亮點,不過,因爲處於“雞鳴三省”之地,各省應該管的事,就鞭長莫及,出了什麼岔子,各省卻互相推杯,又是一處“三不管”的黑惡者的福地!
淅川縣域偏小,百姓數量不多,可盤剝的人頭錢有限,可吃的河防和賑濟也有限,而沒有水陸碼頭,也就沒有繁榮的商業和運輸業,淅川縣城的規模和城裡面的熱鬧程度,比朱陽關鎮大不了多少、好不了多少。但是,城裡的賭館卻有四家,青樓竟有三家,高當酒樓和客棧,比西峽縣城裡還多!
既然都可以說淅川是個窮縣了,那麼,這些吃喝嫖賭的高消費生意,客源從哪裡來呢?
原來,這個淅川,與陝西的商南、湖北的鄖陽,那可有得一比,而尤以淅川爲甚,那就是土匪黑勢力猖獗得簡直成了一方行當!既有武功實力雄厚的大山寨,又有糾集一夥好吃懶做的二流子的草頭王,甚至縣城裡和鄉下集鎮,欺行霸市、大魚吃小魚的地痞流氓,多得簡直是成了風氣!操二氣的,也蔚然成風!可見,這一帶地方的老實百姓,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根據打探得來的情況分析,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三人都得出一個結論:淅川最大的土匪頭子,莫過於縣太爺任麟夫了!
這個任麟夫,還是南陽知府任唔寒的堂弟,就是說,任麟夫是“上頭有人”的!
任麟夫五十幾歲,是個會三陰功的絕世黑道高手,因爲他的黑道武功絕頂,所以三省臨界的再厲害的土匪,都對他畏懼三分,也因爲他的邪功特高,所以才能成爲三省邊界一帶實際上的最大匪頭子,再加上他的朝廷命官的身份,那簡直就是三省臨界一帶的土皇帝了!他的日子,沒準比朱由檢這個皇帝老兒還過得滋潤呢,要是比誰過得開心的話,內憂外患糾結重重的皇帝老兒朱由檢,肯定是沒有任麟夫過得開心了!
任麟夫有七房老婆,其中五個給他產了四子兩女,他任家實實在在的子嗣昌盛了,就連最小的女兒,都給他產了外孫了,現在早已是兒孫滿堂了!難怪百姓背地裡常罵:“真是沒天理了,這個任狗官,害苦了幾縣人,可天不收他雷不打他不說,他沒有斷子絕孫不說,竟然還這麼兒孫滿堂!”
任麟夫的長子任傳祖,已經三十幾歲了,學會了玄陰功,老二任傳業,學會了寒毒功,老三任傳興和老五任傳旺,都學會了玄冥功,因骨骼體質限制,任麟夫只好分別傳授一門陰毒功夫給四個兒子。
老四和老六是女孩,讀書倒是比四個兒子強,可因是女的,任麟夫就留在家裡,招來女婿,相夫教子做針線了,但兩個女婿,卻是練家子,四女婿會形意拳,六女婿會鷹爪功,也都是上得了檯面的成名功夫。
任麟夫這一家子,四個兒子,兩個女婿,就已經是一個武功超強的七人團隊了!
任麟夫這個縣衙,那可更有特色,他的大兒子當師爺,二兒子當捕頭,三兒子開武館,五兒子開淅川會館,四女婿當主簿,六女婿管鄉下的六百畝田土,他家不僅在鄉下建有任家大院,還在縣城裡置有佔地足十二畝的四進大豪宅!
這個淅川縣衙,知縣、師爺、捕頭、主簿,全是一家子!要是任麟夫有權任命縣丞,肯定連縣丞都是他家的人了!不過,在任家把持官黑二道、一手遮天的淅川,縣丞也不敢對他有絲毫二心,否則,誰能保證你縣丞不會暴病而亡?或者因公殉職呢?
這個“任宅”裡面,任麟夫的家人、親戚和各色下人,住了百十號人,不僅任家有七個高手外,還養了十二個會各種武功的家丁,而開武館的老三任傳興,手下的十個身懷上乘武功的武術教師,明面上是傳授武術的,但背地裡卻是爲了震懾三省邊界地區的大小山匪和地痞流氓的,因爲這些大大小小的黑惡幫派組織,每年都要給任傳興開的“龍鱗武館”上貢,不上貢的,就要被真剿匪,上了貢的,就算犯了事,也是裝裝樣子“依法懲罰”一下了事!任家勢力範圍之內的山匪和流氓黑惡勢力,對任傳興倒並不忌憚,但沒人不懼怕任麟夫的三陰功和他公案上的那方印信,所以沒人敢不買龍鱗武館的帳!
這龍鱗武館,也要到淅川縣境以外的地方去幹劫鏢、搶劫珠寶店和文物店的勾當,但都是蒙着面、打着土匪的旗號乾的,知道的人,也沒人敢逢人就說,都只敢在背地裡議論議論。
至於老五任傳旺開的淅川會館,那就與其他地方的商會、同仁會之類差不多了,說穿了,就是縣衙門賦予權力,搞個機構,掛個牌子,憑強權坐地斂財的!
這個並不算大的淅川縣,上規模的山匪,就有三股!
其中兩股,都在二百人以上,分別是桃花山的桃花寨和黑水溝的魔王寨。
這兩股位於縣城一東一西的兩股土匪勢力,全是渾水土匪,就是搶劫不分對象,窮人富人都搶,有時連官府都要搶,但他們又都是暗中聽命於任麟夫的,因爲不聽任麟夫的話,縣衙就會正經八百地剿匪,憑他們的霸王拳、掏心拳之類的武功,別說任麟夫的三陰功,就是他的兒子們的玄陰功、寒毒功、玄冥功,都不是對手,他們要想在淅川縣的地面上拉山頭立住腳,就必須得聽任麟夫的話,必須給任家上歲貢!
至於其他鄉鎮,唉,這個可悲的淅川縣,幾乎是鄉鄉都有一個兩個七八人或十幾二十人不等的黑惡團伙,這些人並無什麼象樣的功夫,亡命徒而已,但背後靠着任家,年底或多或少到龍鱗武館上了香磕了頭,就能橫行霸道,還安然無恙!而且,這些黑惡團伙,往往又是當地里正的打手幫兇!
也活該這個朱明王朝壽終正寢,看看吧,這算什麼地方治理啊?
另外,探子們沒有去詳細打聽,只是在淅川打探時聽說,湖北的鄖西和陝西的商南,靠近河南這一線,有幾股土匪,竟然也要給任麟夫上歲貢呢!
得到了這些情況,張獻忠心想,看起來,王家軍這一次決定打到淅川來,以淅川爲臨時根據地,對軍隊進行一次休整集訓,這個決策還是很正確的,因爲,淅川不僅有地利的優勢,朝廷和官府一時半會兒難以發覺,而且至少在一個不短的時期內,因爲剷除了一方黑惡,這就解救了這裡的百姓於水火。
想到這些,張獻忠進一步想,待大軍到了淅川,必須向王將軍建議,稍事休息後,必須先把內鄉、鄖陽、商南三個縣城拿下,把這幾個縣的大小山匪和黑惡勢力肅清了,再來休整集訓!
瞭解到這些比較詳細的情況後,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就着手商量拿下淅川的行動計劃了。
西峽距淅川不遠,一個急行軍,從西峽出發,一天就可以到淅川,因而,張獻忠決定,沒必要先拔營盤,匠竈樁和守禦大隊乾脆就住在西峽營地,淅川沒有戍軍,只是武功力量很強而已,也沒必要全營二十四個大隊都參加行動,採用突襲方式即可,不如大營就住在西峽,等淅川搞定了,先規劃好了全軍十八個大營的紮營地點,再搬過來紮營,就能一直駐紮到整休集訓以後再拔營了。
三人商定後,把二十四個大隊的正副將領四十五人和小隊的正副校尉、再加上一部分樁的卒尉一百五十多人,連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三人在內,組織了一支總共二百一十人的突襲隊,另派第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四個大隊圍城,暫不帶營帳和匠竈樁,所有人都帶上一天干糧,輕裝出發,拿下淅川后,在淅川等候大營到來。
這一次,任麟夫家有五個毒物,而且任麟夫的功力還特別高,要是五個毒物分別在縣衙、淅川會館和龍鱗武館三個地方,那被暗算或者不得不正面過招的機率就大多了,我方將領們就必然難免中了陰寒之毒,所以,還是在凌晨天亮之前動手最好,一來能出奇不意,二來五個毒物必然都住在任宅裡,還必然住在任宅的後花園裡!
謀定以後,這天上午,張獻忠吩咐了提前吃午飯,準備四個大隊一天的乾糧,立即召集突襲隊員開會作佈置安排,給突襲隊員和四個圍城大隊分工,一切就緒後,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揣上文算師按探子的描述繪製的地圖,帶着二百人突襲隊、四個圍城大隊和十幾個傳令兵,朝着淅川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