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派出的渡江行動的四路大軍,每路大軍是兩個大營,每個大營有二十個大隊,一萬多人,兩個大營加起來,總人數超過明軍一個都司,而且猛將如雲,又對突襲行動輕車熟路,另外,長江的下游江段雖寬,但多次往返渡過黃河長江的義軍,對渡江和讓船老大死心踏地爲義軍賣命,也是老有經驗的了,各自去突襲一兩個城池,那就是隻需要時間去做了,所以,雖然渡江要用些時間,但是,連同拿下府城縣城和清繳曾經滅掉了的府縣轄區的鄉里富惡,都只用了不到十天時間,待到返回江北,這四路大軍,少的二十來天,多的二十三四天,全都返回了江北。
按照出發前的安排,四路大軍帶着繳獲過來給百姓發放剩下的錢糧物資,在朝江北渡江之時,一次性預付了所有大小船隻的船老大平日裡要三年才能掙夠的船錢,要求如遇官軍過江,就託人多船壞,過江危險,以修船、換船爲由,並且臨時遣散僱工,阻礙官軍過江。
四路大軍回到江北後,和接應他們的大營匯合,先派傳令兵去巢湖中軍向張獻忠報告戰況,然後就休息等待回令。
自從闖軍大鬧了河南,“大西軍”和闖軍又先後又都大鬧了安徽後,特別是義軍搗毀了朱家祖墳後,朝廷不但開始特別重視剿滅義軍,兵部調兵遣將,搜尋並剿滅義軍,並通令各地總兵嚴防死守,還吸取了前些年讓義軍都發展到這麼大了才知道的教訓,並要求中原、陝晉、四川等地的官軍,不能再坐等消息,必須隨時派出探子,全方位注意義軍動向,一經發現,就立即組織力量剿滅。
卻說右都督鄧玘與援剿總兵左良玉這兩部,奉命專門搜尋和剿滅安徽、河南兩地的義軍,左良玉部在河南,鄧玘部在安徽,這兩人都是在義軍出沒地帶派有探子眼線的,因而,當張獻忠的第七路大軍在巢湖不過駐紮了半個多月,鄧玘的眼線就探得了巢湖有義軍,據眼線探得的情況,只有巢湖駐有三四萬義軍,周邊各地被義軍再次掃蕩了一遍後,尚未發現義軍。
但是,鄧玘的眼線,自從發現了巢湖的義軍,也在巢湖周圍百里範圍打探過,沒見到另有義軍,而巢湖的義軍就有數萬之多,就以爲這就是這一股義軍的全部人馬了,就去報告了鄧玘!
卻說這個鄧玘,祖籍四川,出身貧寒,早年還給縣太爺當過轎伕呢,是憑真本事一步一步做上右都督的。他不但武功是明軍中與秦良玉齊名的少有的猛將,還善於用兵,更是明將中爲數不多的愛兵將領。
鄧玘的來自道家的武功,更是匪夷所思,他幼時就因家道貧寒,去青城山做了道童,因他的天資和骨骼都很超常,小小年紀就學透了青城老君劍,這已經是上乘內家功夫了,青城道長因爲惜才,又把小鄧玘介紹到雲臺觀去學習絕少有人能練的太玄功,這可是雲臺觀道長淨虛真人在青城老君劍、太極功和陰陽乾坤功三種道家內功的基礎之上,窮半生功夫,創造出來的頂尖道家內功,與日月神功相比,沒有伯仲之分,而且比日月神功更挑剔體質骨骼,所以淨虛真人一直爲很難找到一個能學足十層功的傳人而耿耿於懷,青城的道友把小鄧玘送到淨虛真人的道觀裡後,淨虛真人就以陪青城道長下三天棋的方式,來答謝青城道長!
但凡正派武林,對學徒都有嚴格的武訓,道家武術,那就更是武德要求嚴格了。所以,鄧玘從雲臺觀學成了當世無雙的武功後,出師後本可以憑獨步天下的武功搶遍天下無敵手的,只要丟掉武德,就有取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但他卻爲了一時生計,給巴縣的縣太爺當了轎伕,而且,因走山路腳下打滑閃了轎子,還捱過縣太爺的板子!
致於鄧玘後來是怎樣考取武舉、中了武狀元、獲得功名、效忠朝廷、建功立業、一步步做到右都督的,那不是本書要交代的事情,此處就略過了,單說鄧玘獲得來自多處眼線探子的情報後,心中不禁大驚:這些亂軍賊子,不但把河南中西部給蕩平了,差不多把安徽的中部西部也給糟蹋了好幾遍,還竟敢在巢湖駐紮下來!誒,不對呀,闖軍不是被趕出河南了嗎?而且左良玉部還在河南嚴密防患着,巢湖怎麼又冒出了這麼多義軍呢?
不消說,義軍有三四萬人之多,這讓明軍將領換了誰都以爲義軍已經很多了,因爲,在朝廷和官軍的眼裡,義軍無非就是流民草寇,能有數千人,就是大隊伍了,所以闖軍已經西竄,這裡竟然還有數萬人駐紮在巢湖,就令鄧玘大驚不已了!
鄧玘當時的軍營駐紮在鳳陽,一爲鎮守皇陵遺址,二爲在鳳陽府站臺保衛重建安徽行省,三也爲保護全安徽的安全。聽到消息後,鄧玘根據義軍的人數,調動了接近雙倍於義軍的兵力,共有十個衛所,將近六萬人,出鳳陽,走直線,直奔巢湖而來。
鄧玘沒有像曹文詔那樣改制有紅衣小炮,奔襲作戰,就着重多帶弓箭強弩。
鄧玘的六萬大軍行進到離巢湖還有好幾十裡的湯河村一帶時,鄧玘就下令紮營,他要親自前去偵察一番,再來做佈署。
於是,鄧玘就帶了幾個將領,化妝成富商,前往巢湖去打探情況。
但是,卻因城門盤查特別嚴密,義軍的人就特愛化妝成富商踩點,因而不放這些有可能是探子的人進城,鄧玘等人就沒能進到城裡,又不能去向城外的軍營打聽,就在城外附近向百姓打聽。因他們謊稱是想要到巢湖城裡去打探水產行情的商人,百姓自然不知道這是來剿滅義軍的,就告訴了鄧玘他們,說這是外號叫八大王,本名叫張獻忠的軍隊,還告訴了鄧玘,朱家祖墳就是八大王他們挖掉的,前年經過過這裡,今年又回來了。但百姓卻不知道義軍要在巢湖駐紮多久,也不知道沿長江一線還有很多義軍。
於是,鄧玘回到湯河村營地,立即調兵遣將,調了八個衛所來包圍城池和城外的軍營,而且要在天亮前完成包圍,兩個衛所隨他本人在後做策應,而圍城的,只留水上那一面不圍,諒義軍也不可能從水上逃跑,圍好城後,聽響箭爲號,南門、北門、東門一同發動進攻,西門兩邊的水岸陸地則設伏,專門伏擊從西門出來的逃兵,要把這股義軍一個不留殲滅乾淨!
再來說說巢湖城裡的義軍。
早在剛到巢湖時,張獻忠就安排了遠哨近哨和化妝眼線,還有到幾十上百里開外的化妝探子,所以,鄧玘的人馬出了鳳陽府不到一天,義軍的化妝探子就來巢湖報信了,而且鄧玘走到哪裡,哪裡的眼線就飛奔回來報告,這樣,鄧玘的行蹤和動靜,就全都在張獻忠的掌控之中了,鄧玘卻渾然不知!
於是,張獻忠就和景大山、吳剛、肖鋒,還有第五大營的樑二魁、陳祖壽、蘇護,第六大營的嚴錫命、樑漢彪、文超羣等人,爲了培養四個義子,把劉文秀、孫可望、艾能奇和李定國也叫到一起,來分析鄧玘這六萬多人來圍剿巢湖的意圖。
從鄧玘的兵員人數看,可以斷定,他們是掌握了巢湖義軍的情況的,可見官軍也派有眼線和探子;從派出雙倍於義軍的官軍數量來看,鄧玘是要以雙倍的兵力來剿滅義軍,這就說明鄧玘還並不知道長江沿岸還有更多的義軍,而只打探到了駐紮在巢湖的這兩個大營;從來了約六萬人來圍剿巢湖來看,鄧玘來了那麼多人,必然要把西門留着,把除了水面的三道城門和西門外的岸邊陸地,連同城外軍營一併圍住了,纔會開始進攻。而且,肖鋒等原明軍將領,聽說過鄧玘這人的文韜武略,所以還估計到了,鄧玘一定會在天亮前完城包圍,天一開亮口,就發動突然進攻,要打我義軍的措手不及!
於是,張獻忠一方面讓哨兵和探子密切注意官軍的行進狀況,一方面派出傳令兵,飛馬通知沿江待命的那六路大軍,火速趕往巢湖,並在命令中規定了各路大軍趕到巢湖後,分別從外圍反包圍官軍的大體位置,包圍好後,先隱蔽着,以官軍發射的響箭爲號,開始從外圍、也就是從官軍的背後突然發起攻擊,並且要求,因鄧玘很會帶兵,他的兵和陝北甘凌的兵差不多,不會投誠,所以正好痛痛快快地驗證驗證雙頭叉的威力!
不過,張獻忠也深知困獸猶鬥的道理,何況鄧玘軍是僅次於秦良玉白杆軍的很能打的明軍軍隊,在安排包圍時,故意不包圍西門外面往肥東和廬州方向去的湖岸一帶,好讓潰軍逃走。
不消說了,到幾處傳令的傳令兵,都是飛馬來回報信的。
而江邊的六路大軍,共十二個大營,接到命令後,都非常興奮,趕緊傳令拔營,朝着巢湖跑步前行。
這六路大軍在江北所處的位置,與巢湖正好形城了一個摺扇形,而且離各自巢湖距離也差不多,張獻忠安派反包圍位置時,也考慮了就近就便,比如執行銅陵、池州行動任務的第一、第二、第三路大軍,要稍遠一些,就包圍巢湖城的南面。
這些年來,官軍打仗,主要是鎮守山海關,抵禦東南沿海的倭寇,對付義軍,纔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因而行軍鍛鍊就很少,所以從鳳陽往巢湖走,一路行軍,曉行夜宿,慢慢騰騰,花了五六天。義軍則是長年行軍,腳跡走遍了許多個省,而且吃得好,營養充足,所以特別能走路,別看義軍發現了官軍在往巢湖行進時,官軍距離巢湖還和馬鞍山、蕪湖義軍距離巢湖的遠近差不多,而張獻忠等人還要分析商量和佈署,還要派傳令兵前來傳令呢,但是,等到官軍還駐紮在湯河村一帶,鄧玘幾人化妝打探之時,各路義軍就已近快要抵達包圍地點了!
因爲各路義軍的前哨探子隨時都在報告官軍的行動,每一路義軍在即將走到了包圍位置之前,都還得停下來潛伏着,等到官軍開始行動,進行圍城了,義軍這才悄悄地行動,從外圍隔着官軍的包圍圈外兩三裡,暗暗地進行反包圍。
可嘆這個一代名將鄧玘,本來是計劃得環環相扣、十分周密的,可就因爲那個時代,信息不暢,情報不全,本來是有把握一舉圍殲義軍的,卻反而陷入了內外包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