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大營的主將樑二魁,曾經是黑龍寨混天龍手下的四大護法之一,會伏虎功,還會鐵布衫,也是功夫了得的“開國元勳”了。
在陽城遭受曹文詔伏擊時,前十多個大營,都不同程度受了重創,第五營是偏前的七八個大營之一,受到的重創,比汪兆麟的第一大營,輕不了多少,所以和第一大營一樣,從南下開始,也是一直在補員,補充到現在,也只有十八個大隊、六千來人,和第一大營彼此彼此。
樑二魁不僅自己會威震江湖的伏虎功,他最早的副將,也是他的過命結拜兄弟陳祖壽,更是會六合功,論起師門排行來,還是王自用的師弟呢,因而他這個大營將領的組合,也是很強的。
在後來的征戰中,樑二魁又從降軍千戶將領中物色了一個參將,這人叫蘇護,別看這個蘇護,長得像個教書先生,也確實會些文墨,卻會八卦掌和草上飛輕功,且拋得一手柳葉飛刀,也是一個能人!
三人雖然沒有講究結拜形式,相處卻也情同手足,加上義軍以兄弟相稱爲風氣,樑二魁就把比他小半歲的陳祖壽稱二弟,把比他小兩歲的蘇護稱三弟。
樑二魁的第五大營,與第一大營和其他大營一樣,以往行動,雖然也儘量採用突然襲擊,但多是憑力量懸殊正面硬打,所以或多活或少,總是有些誤傷百姓和自我傷亡。
樑二魁、陳祖壽和蘇護是和張獻忠一起打過南陽的,三人都對張獻忠的不按常理出牌和不打瞎仗的打法,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他們這一次獨立行動,三兄弟就商量着,這一次要完全按照八大王老弟的方式來行動,把全程不傷亡一人,作爲這一次的行動目標。
第五大營的目標,雖然不算最遠,但也是屬於較遠的一路了,而且還要涉兩次水,所以出發前做的是較長時間獨自行動的準備。
樑二魁帶着第五大營的十八個大隊和匠竈樁,獨自一路,大體上走直線,先往西南,經滔河,轉向正南,取道高坪、龍山、丁家營,從東面繞過武當山區,經鹽池河、觀音堂、白鶴鎮到房縣。
不消說,一路上要肅清沿途的山匪、里正、惡霸富豪,並給百姓分發繳來的錢糧,少不得走走停停,又還要過兩次河,因而,當趕到房縣北面十多裡遠的許家臺村時,都已經是出發第十三天的半下午了。
義軍一到許家臺村,就立即封鎖消息,紮下營寨。
因許家臺村沒有百姓反映的惡霸富豪,樑二魁就下令匠竈樁拿出糧食來,給許家臺村的百姓每人發糧三十斤,肉二斤,油一斤,並答應過些天再給百姓多發一些。
只要封鎖住了消息,也就不着急了,樑二魁就下令全營先休息一天再說,而且紮營當晚,就擺了個簡單酒宴,第二天中午就大擺酒宴,還把村裡每家人的當家男人,請來和將士一起吃酒。
第二天,樑二魁下令全營繼續休息待命,另方面則派出二十個探子,分十組,化裝進城刺探情況,而且特別要求,這十組探子,要化妝成不同身份,帶足碎銀子,從各種渠道去打聽房縣的官情和匪情。
因樑二魁對探子的要求是,不顯山,不露水,不引起注意,情況要儘可能詳盡,所以,探子們連續打探了兩天。
第二天,探子們都還在打探,樑二魁也學着張獻忠他們三人,向大營中軍的其他人交代了一下,就和陳祖壽、蘇護兩人,化妝成商人,他扮掌櫃,陳祖壽、蘇護扮夥計,也騎馬繞到東門進城,不僅在假裝住店、吃茶用餐之時,不僅打聽到了縣衙、古府、哥老會、四方鏢行的大致情況,還對野人洞的部分匪情和門谷寺的怪和尚,問到了個大概,又裝着逛街,把城裡面縣衙、古府、哥老會、四方鏢行和十多家有民憤的大富人家的位置,也踩了一番點兒,這樣,就已經把房縣縣城裡面,踩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到了半下午,樑二魁三人也學着張獻忠他們,假說竹山那邊有人帶信來,說有要事,叫他們連夜趕到竹山去,今晚就不住店了,店錢也不要客棧掌櫃退還了,就回到了許家臺村軍營裡。
結果,樑二魁、陳祖壽和蘇護剛回去洗了個臉,喝了一盞茶,派出的十組二十個探子,也相約回來彙報了。
但這個時候,已經離吃晚飯的時間不久了,樑二魁怕聽不完,有遺漏,就對探子們說:“兄弟們,都快吃晚飯了,你們肯定彙報不完,不如這樣,你們到處訪問了兩天,也累了,乾脆吃了晚飯早些睡覺,明天吃了早飯,你們都到中軍大營來,向所有大隊將領們彙報情況。”
第二天吃過早飯,探子們和十八個大隊、三十六個小隊的正副將校們,都按通知來到大營中軍,探子們就向所有將領們詳細彙報他們各自從不同渠道探得的情況。
不消說,樑二魁也叫了好幾個文算師,備上紙筆墨硯,邊聽邊草繪地形圖。
十組探子分別彙報完以後,各大隊小隊的將校們,心裡也就有了個梗概,這樣,再聽樑二魁安排行動,就更容易理解了。
樑二魁、陳祖壽和蘇護聽完彙報,感覺和他們親自所看所聞是吻合的,但卻比他們所瞭解到的,要詳細得多!
於是,樑二魁更感到深入地多方刺探信息,實在是太重要了!
看來,自己曾經沒有軍事經驗,還以爲以前能抓住主動攻敵於不備,就已經很高明瞭呢!
探子彙報完後,樑二魁說:“這一次,打探情況的兄弟們辛苦了!好了,你們到隔壁去和文算師校對糾正地圖吧,衆位兄弟,上午的會,就是聽偵查彙報,下午吃過午飯,稍稍休息一會兒,再到這裡來聽行動安排,散會!
將校們就都各自回去了,探子們和文算師都到隔壁去了,中軍大帳裡,就只剩下了樑二魁、陳祖壽和蘇護三個人。
大家都離開後,樑二魁說:“二弟,三弟,我們這就來商量這一次怎樣來肅清房縣。”
陳祖壽和蘇護說:“大哥肯定心裡有主意了,不妨直接下行動命令吧!”
樑二魁說:“兩位賢弟差矣,要是一般目標,愚兄自然是直接就做了安排,但這次這個房縣,不但又是一個山高皇帝遠的肥油大縣,而且狗官古傳庭會四象功和銅鐵甲,再加上他還有兩個師兄弟做他的幫兇,其他那些走狗打手,還入不了我們的法眼,可這個區區房縣,竟然有三個會四象功和銅鐵甲的頂級高手!也真是,會四象功也就罷了,他們竟然還練了銅鐵甲這種護體氣功,找不到他們的期門,真還拿他們沒有辦法!”
“是啊!”蘇護因這些功夫都遠在他的八卦功之上,他雖有草上飛輕功,但總不能一跑了事啊?就接過話題說,“不僅城內有三顆硬刺兒頭,還有野人洞狼王許志高的降龍功,門谷寺黑老大靈通禿驢的金剛功,而門谷寺還有八個會金剛功、羅漢功和二指禪的,看來,我們第五大營,這一次是啃到硬骨頭了!”
樑二魁說:“所以,這次拿下房縣,要是用我們之前的方法,還真沒勝算,就算拿下來了,還不定要自損多少兄弟呢!所以,纔要好好商量出一種不僅是攻其不備,更要能夠使巧力,四兩撥千斤的辦法,才能實現零傷亡目標!”
陳祖壽辦法還沒想出來,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事,說:“誒,我還想到一個事,就是野人洞的狼王許志高,和他手下的野狼六煞,都是從明軍中逃出來落草的,他們武功又高,又有軍事素養,據探子們說,而且都還正值壯年,正好爲我義軍所用,再說了,他們出身軍隊,與流氓土匪肯定本質不同,我們何不考慮收降他們七人,只把那些流氓嘍羅殺掉就是了呢?”
樑二魁和蘇護說:“要是真能收降他們,當然是好事,就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參加義軍的意向!”
陳祖壽說:“探子們不是彙報說,自許志高強佔了野人洞後,野人谷附近的百姓反而不再被搶劫了,而是轉爲以搶富人爲主,至少不搶野人谷四近的百姓,說明他們至少懂得巖鷹不吃窩邊食的賊盜道理,要真這樣,那就有招降的基礎呢。”
樑二魁說:“這個倒可以試試,到時候來個先招降,招降不成再消滅。不過,怎樣來拿下縣城、野人洞、門谷寺這三處目標,纔是我們的難題所在呢!”
蘇護說:“三處都有強敵,我們只能分而破之!”
陳祖壽說:“是的,但是,縣城、野人洞、門谷寺這三處目標分而破之,還比較好安排,到底相互隔了幾十里路遠嘛,但縣城這一個目標裡面,就有古府、四方鏢行和哥老會三處硬目標,而且每一處目標都有一個刀槍不入的傢伙,三處又都在城裡,哪一處鬧出了動靜,都會驚動另兩處,這可真有些難度呢!”
樑二魁說:“是啊,這次的任務,還真不好完成。但再難也要完成,我們還要力爭自家兄弟零傷亡!二位賢弟,你們先來說說,是先分別拿下離城幾十裡遠的兩窩土匪呢,還是先拿下縣城?”
陳祖壽和蘇護都沉默了,頭腦裡在飛快地思考着。
少傾,蘇護說:“要是先拿下土匪,是比較容易的,但土匪到底武功很強,萬一不慎驚動了縣衙,要麼縣衙來增援土匪,要麼縣衙因爲知道了我們,就會加強防備,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再來拿下縣城,那可就麻煩了!所以,依小弟看,還是應該先拿下縣城,而縣城裡的會四象功和銅鐵甲的三顆首級,也有助於我們拿下土匪,還有助於我們收降許志高呢,二位哥哥來定奪定奪吧!”
“是的,”樑二魁心裡正在思考行動辦法,說,“三弟說得極是,擒賊先擒王嘛!”
陳祖壽說:“是啊,我也十分贊同三弟所言,但是,這三個刺兒頭很難剃呢,要是都住在古府裡面,那也方便多了,至少我們能先把枝葉砍光了,再來鋸主幹麻,可他們三棵主幹卻分長在三處!唉,還真有點兒難煞人!”
稍靜了片刻,樑二魁說:“多多討論,必有良策!愚兄倒是想到了一種辦法,你們先聽聽,看看行不行?愚兄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