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午酒宴,張獻忠當即就把這一個千戶所的降兵,分別劃撥給二十四個大隊,兩員副將仍保留原職,以大隊編制的順序補起,給以前還缺副將的大隊,又補上了兩員副將,百戶尉、旗尉之類,也都充實到小隊和樁去,副職不足的,又得到了一次補充。經過這一次兵員和將校的補充,張獻忠的第八營二十四個大隊,編制就快要接近完備了。
把這一個千戶所的兵力分撥給各大隊後,張獻忠估算了一下,陝州周圍和陝州與靈寶之間,有六個鄉鎮的里正需要殺滅,有一個土匪山寨需要剿滅,共有七處目標需要消滅。現在已經未時,趕回靈寶去住一晚上再出發行動,就會走來回路,那就不如把這些小蝦米滅了再回靈寶,省得走冤枉路。
於是,張獻忠下令,消滅六個鄉鎮的里正以及惡霸富豪,每個鄉鎮去三個大隊,消滅函谷山的土匪,則去六個大隊,殺滅這些人後,把所繳錢糧,分給當地百姓,分剩的就帶回軍營,交給匠竈樁登記入庫。拿下目標對象後,就在殺滅了黑惡的家宅中和匪徒山寨埋鍋做飯,當晚就擺酒宴,將就在空宅、空寨裡過一夜,次日吃過早飯,返回大營中軍彙報情況。
這一次的行動對象,與義軍相比,簡直懸殊得沒法形容了,張獻忠就決定,自己和譚青楊、申老鏢頭就不參加了,於是,大家飯後出發時,他就帶上傳令兵、隨軍文算師和大營雜役等一行人,直接從陝州回到了靈寶。
張獻忠一行人回到靈寶後,靈寶這邊因提前了一天行動,全軍已經到靈寶紮營了,王自用的中軍大堂,就設在縣衙,城裡的多處豪強空宅,就做了臨時中軍匠竈樁的車馬坊或大倉庫,十八個大營,都圍着城池紮營,第八營的匠竈樁和守禦大隊,也已經按王自用的安排,把全營的營帳都已經搬到靈寶城東面安扎好了。
張獻忠剛到新營帳,洗了洗臉,就進城去,向王自用匯報情況。
王自用聽了彙報,說:“看來,賢弟你那邊非常順利,估計,今天等不到天黑,你派出去的那些大隊,都會陸續回來了。我們這邊,這麼多軍隊拿下一個靈寶,也像大象踩死一隻螞蟻那樣,輕輕巧巧就拿下了縣衙和殺滅了城中惡霸,今天也和你那裡一樣,派了十幾個大隊,去消滅靈寶周邊的里正惡富去了,估計天黑前,也都會回來了。這麼看,可以下令,今天的晚飯,就全軍擺酒慶功了!”
張獻忠說:“將軍日夜操勞,現在靈寶、陝州以及周邊鄉里,都已經平定,百姓也擁護義軍,大軍可以暫時喘息喘息,您看要不要今晚吃了慶功酒後,先休息兩天,我們再來商議下一步行動?”
王自用說:“獻忠賢弟與愚兄想到一塊去了,愚兄正要說出這個意見呢,愚兄也確實覺得有點兒累,也想休息兩天,在來考慮下一步行動呢。那好,就這麼辦吧,休息兩天,愚兄派傳令兵來通知你們。”
王自用只比張獻忠大十幾歲,比已故的王嘉胤還小几歲,還沒有滿四十,應該說還在精力十分旺盛之年,而且他之前並沒有感到疲倦過,可近來,他卻就會多操勞幾天,就會感到疲倦睏乏。其實他是自己不知道,別人更沒法知道,那是因爲自王嘉胤中掌毒身亡後,一度時間憂傷過度,難以平息,不知不覺中,飯量也有些不如以前,到現在,從正月初幾頭算起,也就個多月時間,他的精力就有點兒不如以前了,所以張獻忠一說休息兩天再說,就正合他意。
這兩天休息,張獻忠不消說又要多陪陪他的四個義子,其他沒有什麼故事可講。
隔了兩天,王自用覺得精神好了,就叫傳令兵去把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叫到他的中軍大堂來,也就是原來的縣衙大堂,雜役過來給幾個人沏上熱茶後,王自用先問候道:“獻忠賢弟,譚、申二位兄長,休息了兩天,可恢復了近來的連日疲勞?”
張獻忠說:“小弟到底年齡小,只要沒有連日熬夜,倒沒覺得疲勞過,但不知將軍和譚、申二位兄長,可恢復了疲勞?”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忙說:“早就恢復了,自完成任務回來,睡一覺醒來,就又有力氣去殺惡人了!”
“呵呵,”王自用道,“既然你們幾位都恢復了疲勞,那我們就來商談商談下一步計劃。這樣,還是先聽聽你們幾位的看法再做定奪。”
譚青楊和申老鏢頭趕緊說:“我們可說不出來個子午卯酉,還是張賢弟先說,我們來感覺感覺是否可行就行了。”
“好吧,那小弟就先班門弄斧了。” 張獻忠說,“我們當前所處的河南靈寶,是河南西部官府控制最薄弱的地區,只要肅清了洛河流域的明朝基層政權,河南行省也好,北京朝廷也好,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知道的,而陝西那邊,近期肯定會時刻防患着我們朝西進攻,但久而久之沒有見到我們在陝西境內活動,也就會不再關注我們了。所以,小弟的建議是,我們暫且駐紮在靈寶,大軍先休息幾天,這幾天裡,先派探子打聽清楚洛河流域的盧氏、欒川、嵩縣、洛寧、澠池、義馬等縣,暫時不動洛陽府周邊的幾個縣,然後根據打探到的情況,分別派兵把這些縣城和這些縣轄區內的鄉鎮里長、土豪惡霸、山匪武裝等等,全部剿滅。因爲自從陝北出來,一路征戰,大軍最多也就是休息幾天,還從來沒有認真休整過,而且一路打過來,不斷增加了新的兵員,特別是新收的流民、饑民和土匪,雖然現在還沒有出現明顯的違紀事件,但難保時間久點以後,能否遵守軍規,因而對軍隊需要操練、培訓,同時也需要修改過去的規章,才能保證義軍的宏圖大業得以實現。所以,大軍需要在靈寶整休和集訓,但時間久了,就很難預料會發生什麼變化,可以暫定集訓一個月,整休集訓一個月後,我們再來看看情況。”
王自用問:“那麼,我們可否考慮連同洛陽和洛陽周邊幾個縣一併吃掉,再來考慮休整呢?”
張獻忠、譚青楊和申老鏢頭兩人也說:“是啊,我們何不如多吃掉幾塊肥肉,再來休整呢?”
張獻忠指着地圖說:“三位兄長看哈,這洛陽以東以南,過不了多遠,就有個縣城,而且離鄭州很近,縣城太密,我們不管怎樣封鎖消息,也很難保證短期內不會把消息傳遞到鄭州去,要是時間太少了,我們就很難集訓休整,而不集訓休整,現在看來是沒事,但日後肯定免不了要與朝廷的官軍打大仗,對大型戰鬥的素養不夠,軍紀不嚴明,就會影響戰鬥力,這對義軍發展壯大就會不利。所以,小弟要建議掃清豫西基層政權比較薄弱的地區後,我們先集訓休整了,然後再圖下一步。”
王自用看着地圖,聽着張顯忠說,回憶起剛過了大年後,眼看就要打到晉城了,就因爲之前對於官軍作戰沒有經驗,不知道事先偵查,這纔不知不覺中了曹文詔的埋伏的,可見,離府衙所在地近的地方,確實應該加倍小心。心裡覺得,張獻忠的戰略思路,還是很有道理的,這也符合打鐵還須墩子硬的道理,而義軍在發展壯大過程中,也確實不能只顧一路打下去,而忽略了提升內功!於是說:“好,那就按獻忠賢弟說的,我們先掃清周邊縣份,創造一片能夠多安穩一些時候的臨時根據地,好好集訓一下軍隊!”
接下來,王自用就等候探子回來彙報了偵查情況,就好做肅清周邊縣份的安排了。
王家軍到了現在,雖然其他大營的人數和編制遠沒第八營那麼大,但最少的大營,也有十二三個大隊了,所以一個大營,怎麼也有好幾千人,對付這些鄉鎮惡霸和山匪,那就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過需要去做而已,並沒有多少難度。
三天後,派出的探子開始陸續回來了,直到第七天上,探子們才全部回來。
幸好是派的多路探子,否則,還很難打聽得比較詳細和全面。別看這一大片地區,縣城很少,也沒有戍軍,還正是因爲屬於三不管地帶,縣域都很寬,政權的控制力量薄弱,還真是“窮鄉僻壤出刁民”呢!
這一次偵查探得,盧氏、欒川、嵩縣、洛寧、澠池、義馬六個目標縣,縣太爺們那可是一個比一個黑,一個比一個貪!不僅都有良田數百畝或上千畝,還都用各種方式控制着縣城裡的賺錢的生意,除了有的縣沒有河防可吃外,凡是縣令能吃能貪的,無所不用其極,而吃里正們吃得太狠,就得給里正們充當保護傘,因而,各鄉的里正,結合憑藉家族勢力,直把這一帶地區搞得暗無天日,百姓苦不堪言!
這六個縣的縣令,除了一個自己不會武功但兒女會武功,其餘都會武功,有的功夫還很高,有會太極功的,有會八卦功的,有會乾坤功的,有會天蠶腿的,特別是欒川的知縣章子麟,竟然又是一個高手毒物,他也會三陰功!不但章子麟會三陰功,他的轄區內,伏牛山上有一股很強悍的山匪,山寨叫五毒寨,匪首叫龍霸天,他既是蠻牛大力士,又會陰冥功,而他的手下,有幾個所謂的四大護法,個個都是連練蠍毒掌、蜈蚣掌,使鶴嘴筆、靈蛇杖、鴆毒鏢的陰毒高手,簡直是五毒俱全,難怪叫五毒寨呢!而且,龍霸天一夥山匪,暗地裡都把章子麟喊大哥!
其他各縣,還有六七股山匪,但都不過是佔山爲王的一般強人,都是些功夫只夠劫鏢的一般練家子,還不如縣大老爺的功夫厲害,自然不足爲慮。
王自用瞭解清楚各縣城和各山寨的情況後,計劃除欒川外,盧氏、嵩縣、洛寧、澠池、義馬五個目標縣,每個縣派一個大營去,不限時間,把目標縣的縣衙、里正、惡霸、山匪消滅乾淨,給當地百姓分發了錢糧後,就帶着分剩下的錢糧回來彙報情況。
唯有既掉得最遠,又最兇險的欒川,王自用就決定派第八營去啃這塊硬骨頭。
謀劃定了後,王自用就召開大營將領會議,除開第八營的專屬任務外,領另外五個目標縣,就捏十七個紙鬮,其中五個鬮分別寫上五個縣名,叫十七個將領來抓鬮,誰抓着了誰去。
另外,爲了穩妥,王自用規定,每個執行任務的大營,每天都派傳令兵回靈寶來報告一次行動情況。
於是,領到了任務的六個大營,就在同一天吃過早飯後,帶上營帳和匠竈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