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獻忠軍在羅猴山設伏重創左良玉部和羅岱部後,以消除形跡的方式,離開了主戰場,然後直奔鎮坪,打算先在鎮坪休息三天再來說下一步,但一來因治傷病,二來大戰後還有些事情,三來因重創了追兵,也就是一定時期內擺脫了追兵,不用着急了,結果在鎮坪逗留了十來天。
等到處理完大戰後的雜事,張獻忠一問文算師,才注意到,日子已經進入六月間了。於是,就打算佈置署期休整了。
因爲以前在鎮坪一帶駐紮過,原本打算就在鎮坪休整,但後來大家一商量,想起了當時路遇馬祥麟時,因不想過早把王家軍的真實實力暴露給官軍,就沒有去拿下都已經快走攏了的城口縣城,那麼,這一次,何不把城口給拿下了,在城口來休整呢?
因爲眼下還沒有別的行動計劃,追兵也不僅擺掉了,而且還被重創了,沒個幾個月半年,官軍是難以重新組織追擊的,何況,還不知道這些天裡,這邊的左良玉,鳳陽那邊的鄧玘,特別是京城的熊文燦,他們該怎樣來收場呢?熊文燦在崇禎老兒面前,該受到啥樣的讚揚呢?朝廷裡面肯定是有好戲看了,只要皇上那一干人很熱鬧,那咱們義軍,就有的是時間了,所以對於拿下城口,也就一點兒都不着急了。
於是,張獻忠就把這個任務交給第三、第四大營去執行,並叫溫三虎和樑大奎他們先不用拔營,可以多花幾天時間,派出探子,去城口把情況打探回來再說。
鎮坪這邊,張獻忠打算,從巢湖出來,剛行軍了這麼遠,又纔打了大仗,不如在拿下城口,把大營搬過去之前,就讓將士們再休息休息,因而,除了哨兵探子輪番休息外,全軍都繼續休息,並且每隔一天,就打小牙祭,每隔三天,就打大牙祭,讓將士們吃好些。
第三大營的溫三虎、錢仲蓀、林震北,第四大營的樑大奎、甑山虎、章子琦,他們兩個大營共派了六組探子,化妝去從各種渠道打探情況,他們六人,也各帶了一個文算師,準備親自去城口踩踩點。
初出鎮坪時,所有去城口的探子,都是走在一路的,而且化妝成富商的八個人,也和化妝成各行各業不同行當的探子一道,放馬慢行,並且走得也不是很急,因而還在途中住了兩三晚上店。
單是這一輪打探和踩點,就用了八九天時間。
回到鎮坪後,溫三虎和樑大奎等人把兩個大營的將校叫到一起,先讓將校們聽了情況彙報,看了文算師繪出來的大地圖,然後纔去報告張獻忠。
張獻忠聽了後,說:“這個城口,有兄長們的兩個大營,拿下來易如反掌,小弟就不做任何安排了,一切憑几位兄長做主,等兄長們搞定了城口,封鎖了消息,大軍再全部搬過來。哦,對了,城口不是駐有兩個千戶所的戍軍嗎?還有些頂尖高手,兄長們可需要四個小將前往協助?”
有沒有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和艾能奇這四個小將幫忙,兩個大營拿下一個彈丸大小的城口縣城,那簡直就是探囊取物,當然,要是有他們幫忙,那就更是手到擒來了,再說,四個小將的勇猛,全軍都是看到了的,這次有他們協助當然更好,何況,也應該讓這四條初出山林的小猛虎多歷練歷練,於是六個將領都說:“那敢情好啊,我們也巴不得多和他們四個小老虎多多相處呢!”
原來,幾個人除了作戰,還都疼愛這四個孩子呢。
張獻忠立即叫來四個義子,說:“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個猛虎大將軍聽令!着你四人,臨時歸入第三大營和第四大營麾下,參加拿下城口縣城的行動,凡事要聽從溫將軍和樑將軍他們幾人的指揮!”
四個孩子也正正經經地站在一排,抱拳道:“得令!”然後轉身,一個個依偎到溫三虎和樑大奎等六人身上,嘻嘻地笑道:“好哇,好哇,又能和叔叔伯伯們打仗了,嘿嘿嘿嘿……”
張獻忠看在眼裡,心裡感到特別受用。
原來,這個城口縣城,不僅張獻忠他們都來到城邊不遠了,也沒有機會拿下,而闖軍進出幾次四川,又走的是廣元、巴中那一線,也沒到城口來過,因而這城口的縣令和惡霸富豪,至今了還能逍遙快活,而且,原本城口只有一個千戶所戍軍,因馬祥麟在城口和義軍打過遭遇戰後,回去後,把重慶都司在長江三峽段北面山區數次打跑義軍的情況,報告了四川巡撫邵捷春,邵捷春爲了加強川陝邊境的防衛,就又加派了一個千戶所來戍守城口。
城口的情況是,縣令文曲魁,既是縣令,又會陰冥功,外號活閻王!他文家在城口,是地地道道的閻王殿,縣大老爺是土皇帝,倒是十分普遍,土皇帝尚且就讓一縣百姓遭殃受罪透了,而城口的百姓,卻攤上了活閻王!縣衙和文府,活脫脫就是閻王殿!而這文大人,多年來壞事做絕,惡事做盡,竟然天不懲惡人,還賜給文大人三兒四女,真叫人丁興旺!而且,這四女三兒,個個武功高強,品行卻極爲惡劣,一大家子真正叫男盜女娼!城口人恨透了這座閻王殿,但卻無可奈何,只能逆來順受!
兩個戍軍千戶所,原來的總兵與文家是親家,故軍地關係還不錯,軍人在城口地面上有點兒啥小惡行之類,閻王殿也都睜之眼閉隻眼,當然,千總這邊,也不能看着手下把事惹大了,平日裡在口頭上的軍紀要求,還是蠻嚴格的。
後來加派了一個戍軍千戶所後,因城裡的軍營無法再擴展,就在城西緊臨着城池,另建了軍營。當然,說緊臨,離城牆也有一里多路之遠。
新來的這個千戶所的總兵,是四川巡撫邵捷春的親戚,也是邵捷春在軍隊基層的心腹干將,因爲這一點,才被派到有敵情的邊界上來戍守的。這個千總雖然剛來沒兩年,但在城口,名氣比城裡那個千總還響亮,這人叫邵望麟,不但武功非常高,只是沒打聽到他會啥功,而且很會治軍,善於恩威並用,他這個千戶所,中下層將士還很尊敬他,這讓溫三虎和樑大奎他們想起了陝北紅柳溝的甘凌。
這就是說,這個城口,縣太爺,縣衙和文府,還有城裡的武館鏢行,與其他武功利害,且對百姓殘暴的縣相比,那可有得一比,但對特別善於奇襲府縣的義軍來說,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但兩個戍軍千戶所就與很多其他府縣的戍軍千戶所就不同了,這兩個千戶所是不能收降的,因爲中下層將士平日裡沒有太大的怨氣,特別是邵望麟這個千戶所,不但不能收降,反而還頗有點兒戰鬥力。
從打探和踩點的情況來看,城口是屬於不但必須全部屠滅官府富惡,也必須全部屠滅軍隊的屠滅目標!
要依了四個小將,就要明着打,因爲明打是最過癮的。
但樑大奎耐心地給四個小將講了明着打也要講究打法,否則會誤傷了百姓,也會造成自身傷亡,所以這麼多年來,義軍掠府平縣,哪個府縣有能力與義軍對抗?但義軍都是採用暗夜突襲的方式,等百姓醒來,城裡已經變了天,這樣做,就是爲了保護百姓,當然也爲了自己零傷亡,才採用暗夜突襲的。
當然,這四個小將是何等的聰明?聽叔叔伯伯們一說,他們就懂了:“這就是說,打仗不能只圖淋漓暢快,還要考慮自己安全、百姓安全,還要追求零傷亡羅?”
“侄兒們真是冰雪聰明啊,一點就通!”溫三虎、錢仲蓀、林震北、樑大奎、甑山虎、章子琦都不約同地誇獎道。
接下來,六個將領以每人提一種方案來供討論的方式,來商談這次行動。
大家提完後,溫三虎說:“四個侄兒,你們也來提個行動方案,怎麼樣?”
四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他,搖着頭靦典地說:“喔……不行,不行,我們只知道殺呢!”
結果,這一次拿下城口的行動,主要採納了錢仲蓀的提議,即在他的提議之上,大家再來斟酌、補充。當然,這個過程,讓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和孫可望四個孩子受益不淺。
這個行動方案就是,雖然不是夜襲,但要在天亮前完成佈置,天一開亮口就動手,讓被襲的各處目標的人在剛起牀、甚至還沒起牀之時,就遭受到出奇不意的屠殺,不給對手以還手之機,在吃早飯時間前,徹底完成行動。
具體佈署爲,在寅時之內,全面完成動手前的佈署,城裡面,先由輕功高手飛身上城,除掉城上守哨,悄悄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大軍悄悄進城,遇到更夫就點穴控制住,並給更夫兜裡塞些碎銀子,算是補償。
進城後,四個大隊圍住城內軍營,將待天開亮口時,聽信號突發攻擊,將校在前,一爲躍到大營房裡面去“中心開花”,二爲專們找將尉殺。一個大隊去殺縣衙,兩個大隊去殺文府,一個大隊去殺鏢行,一個大隊去殺武館,兩個大隊去分頭殺惡霸富豪。另外,軍營再去兩個大隊壓陣,文府再去一個大隊壓陣,鏢行、武館各去一個大隊壓陣。
城外面,十個大隊在離軍營半里開外悄悄包圍着軍營,自然也就把軍營與城池隔離開了,聽到信號時,包圍圈再向前推進到弓箭有效射程之處,先發射密集的火箭,反正城外軍營不怕燒,不會殃及城內的,射完準備的火箭後,再發起屠殺。另外,再由十個大隊對城外軍營構成第二道包圍圈,目的是壓陣。
最後還有四個大隊,就包圍住城外,以防漏網之魚。
數量上佔如此絕對優勢的兵力,又有四個猛虎小將點殺敵方頂級高手,而且仍然還是要算凌晨突襲,縣衙和戍軍,還能有抵抗之力嗎?所以,聽了這個行動安排,就已經知道行動的過程了,相信讀者朋友誰都能想象得出,溫三虎和樑大奎這兩個大營,在四個猛虎小將的協助下,是怎樣突發攻擊,摧枯拉朽般完成行動了!
當然,還有必要提一下,就是拿下城口後,因繳獲頗豐,就給每個百姓發了一百斤糧,十斤肉,十斤油,五斤酒,二兩銀子,另外,爲了保密需要,第二天立即就派出若干大隊,去清剿了鄉里富惡,全縣不留一個沾“官”的活人,還把在鄉里富惡處搜繳的錢糧就地全部分發給當地百姓。
張獻忠接到溫三虎和樑大奎派人送來的捷報後,就下令全軍開往城口,在城口紮下營來,安排了休整操練,也派出了遠哨探子到數百里範圍內打探官軍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