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能奇出於孩子的天真,問了一句“義父,我們怎麼沒有義母呢”後,孫可望、李定國和劉文秀三個孩子,也趕緊跟着問,但卻發現義父、譚伯伯和申伯伯三個大人都愣住不說話了,孩子們以爲說錯了話,惹大人發氣了,一個個心裡嚇得咚咚直跳!
愣乎了片刻,申老鏢頭腦筋轉過了彎兒,暴發出一串笑聲,說:“哈哈哈哈,孩子們把我們幾個大人都問愣住了!還別說,還子們還真是天真,有義父就應該有義母嘛,這也是天經地義之事呢,只不過,你們四個娃娃去年是在柏山寺才拜繼給你們義父的,你們十來歲,你們義父也才二十多歲,尚未婚配,何來義母呢?再說了,你們的義父,現在帶領着義軍,東征西戰,想的都是如何消滅富惡,推翻腐朽朝廷的大事,而且沒個固定的居所,哪兒有心思來考慮成家的事情呢?所以啊,以申伯伯估計,你們的義父,總要等到打下一片天下了,纔會給你們找義母吧!”
譚青楊也饒有興趣地說:“哈哈哈,四個小傢伙,這個問題問得好,真可愛!不過,剛剛你們申伯伯已經給你們解釋過了。你們是不知道,你們的義父還沒得這個福份呢,他要是那些富家子弟,家裡有的是錢,那肯定在四五年以前,就給你們娶了義母了呢!不過,要是那樣的話,又怎麼可能做你們的義父呢?像譚伯伯和申伯伯,則不但有你們的伯母,還有你們的哥哥姐姐呢,只是因爲我們雖有家室,卻日子難過,生意做不下去,受不了官府和惡霸的盤剝,幸好你們的義父解救了我們,我們一想,好歹有一身武藝,與其和全家人在家裡都過不下去,一家子的吃飯問題都沒有着落,還不如安頓好家小,出來和你們的義父一道殺富濟貧,除盡惡人呢!”
這時,張獻忠才說:“孩子們,義父和你們譚伯伯、申伯伯的大業,纔剛剛有了點兒起色呢,等有了條件,義父肯定要給你們娶上能疼愛你們的義母的,你們就放心吧!”
這一下,四個孩子提着的心,算是放下去了,原來沒有惹禍呢!
……
這次遊了淅川的商聖祠,張獻忠心裡又多了些想法,越國都亡國了,范蠡給越王出主意,既向吳王示弱,裝出一副甘當亡國奴的樣子,暗中積累國力,又讓越王臥薪嚐膽,有心人事競成,總有一天推翻了吳王。那麼,咱張獻忠,現在雖然還遠未撼動朱明王朝,但咱總算還是有些根基了,何況咱才二十多歲呢!咱就不信,越王臥薪嚐膽十年,咱就南征北戰十年,不信就不能打出一片天下來!再有,該示弱時要示弱,這可重要得很呢!示弱是爲了更強,示弱是一種計謀!張獻忠慶幸地覺得,這次遊商聖祠,真沒有白遊!
只是不知道,老君觀雲松子道長那一支簽上的四句“隕星祥光劃長空,福澤桑梓北南中,西地悍風當天遣,遍山茂桑無蠶蟲”,說的是啥意思?真是沒法琢磨!唉,還是這次遊商聖祠有收穫啊!
大軍又休息了兩天,王自用下令,全軍開始整休集訓了。
這次整休集訓,王自用又再修訂了一些適於現階段的簡單易行的軍規,並親自巡視落實新軍規的情況,除了加強軍隊的戰術訓練和步戰的基本功訓練外,還組織了幾次戰法培訓,而戰法培訓,都是叫張獻忠去講述案例或總結要點。這無形中又給了張獻忠更多的出人頭地的機會,全軍所有大營的每一個士兵,都熟知他這個八大王了。
整休集訓這個期間,正值盛夏,天氣炎熱,絕大多數士兵和較多卒尉,都沒練有內功,屬於尋常人,只不過吃得飽吃得好,又常行軍作戰,體力比尋常人好得多而已,但卻不能像內功高手那樣能耐酷暑,所以,王自用決定,天氣太熱的這一兩個月,就在淅川進行休整,一便避暑,待到過了秋分,再開始下半年的征戰,而且還是靈活安排集訓,隊列和戰術,一般放在早上練和陰天練,半上午以後就聽課,或交流心得,太熱了就休息,下雨自然是休息,目的就是讓將士們一邊訓練提高,同時也得到休息,以積攢體力。
另外,駐紮休整期間,全軍就恢復了平日的伙食標準,早晨吃稀,中午吃幹,晚飯半乾半稀,三天打個小牙祭,就是在日常午飯的基礎上再加一個葷菜和兩個素菜,一人約三兩酒,七天打個大牙祭,就是酒宴標準了,可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而且酒是管夠的。
這個期間,雖說每天都有例行培訓任務,但到底是駐紮着的,時間總還是要比行軍征戰寬鬆一些,遇雨天就純粹休息了,所以,張獻忠得以隔三岔五與譚青楊和、申老鏢頭一道,去陪陪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四個孩子,有時也看看他們舞弄佛光劍和佛光拳,而孩子們也希望義父、譚伯伯和申伯伯能多和他們一起玩。
這個期間,十餘萬大軍駐紮在淅川,按義軍的軍規,不管是誰,買百姓的東西,必須按價給錢,並且不得騷擾百姓,而義軍在初創階段,都是剛從吃不飽肚皮的餓飯狀態走過來的,而且初創期間的天然凝聚力,也正是上升時期,再說義軍一個個成天吃得飽,吃得好,又不居家,無需什麼用具東西,休息時上街逛,最多一些人相約去喝個小酒,特別是在天然凝聚力上升時期,又有軍規管着,更是沒有人去調戲騷擾百姓女子,軍民關係就處得相當好!還別說義軍剛到時,還給每個百姓分了足夠吃三個月的糧油和足夠一兩年花銷的銀子,就是後來義軍走了以後,單是十餘萬人在臨時茅廁裡留下的大量糞便,都讓駐地一帶的莊稼茂盛了好幾年!
征戰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很快。
整休集訓,雖然過的是按部就班的日子,但到底有事情做着,也覺得日月如梭,還是感到纔沒過了多久啊,怎麼就在淅川駐紮了近兩個月了,天氣也明顯轉涼了呢?王自用就打算開個會,再來研討研討下一步的行動路線了。
這天早飯後,按照王自用的通知安排,全軍十八個大營的正副將領,來到王自用的中軍大營開戰略研討會。
人到齊後,雜役給將領們沏好茶後,王自用說:“兄弟們,我們在淅川,已經駐紮了兩個多月了,目前的天氣,也比較適合行動了,所以今天請兄弟們來商量商量今年的後幾個月的戰略行動。前些天,派出去聯繫闖軍的探子兄弟帶回了高將軍的書信,得知了闖軍目前正在山西河北北部與蒙古連界的、也是三不管地區活動,拒高將軍說,他們現在也有十餘萬人了,兩軍加起來,就不是號稱的二十萬大軍了,而是實實在在的二十幾萬大軍了。闖軍的打算,是今年下年繼續在北邊活動,過了大年後,他們就要南下,希望我們過了大年後能北上,在山西、河北、河南三省交界的晉南地區匯合,先拿下長治和晉城,再來商量是否攻打北京,也就是說,時隔一年了,看條件是否許可去拿下北京,推翻朱明王朝。”
王自用說着,看了看不少將領都躍躍欲試,想表達看法,就喝了兩口茶,潤潤嗓子,接着說:“我們在靈寶時,就對下一步有了一個粗略的打算了。現在既然和闖軍有了聯繫,我就先說兩個方案,大家都來議議,目前採取那一個方案爲最好。這第一個方案,就是上次在靈寶初步定下的方案,我們休整集訓後,就走一條出奇不意的路線,經洛陽與鄭州之間暗暗插過去,從洛陽北的孟津渡河,進入豫北晉南邊境一線活動。因爲得知了闖軍的動向,我想,我們在今年下年就進入豫北晉南邊境一線,那就是我們一個軍在活動,我們就還是要按照先摧毀朱明的基層政權的路子走,但闖軍有了一個在晉南翼北豫北邊境一帶匯合的提議,我們今年冬季過去了,就還得等他們到來。這第二個方案,就是這樣的,要是以闖軍的提議,我們不是就有四個多月的時間差嗎?那我們就繼續在陝、鄂、豫三省交界的邊境活動幾個月,不是南陽和周邊縣也被我們拿下了嗎?那我們就把中軍搬到南陽去,以南陽爲中心,但我們爲了過年後北上,暫不驚動豫東豫北,而只往南活動,把湖北的襄陽、十堰、隨州一線的官府富惡山匪給肅清了,就算被官府官軍察覺了動向,他們也會懷疑我們朝湖北進軍,但年後我們卻突然暗中北上,就能做到我們過了黃河,官府都還不知道呢!兄弟們,大家都發表看法,我剛纔所說,不是決定,更不是命令,而是說出來供大家討論的。下面,就請兄弟們發表意見吧!”
立即就有將領說:“我看,第二種方案比較好,我們有現成的根據地,而且南陽爲中心的大片地區,目前尚屬朝廷控制的真空地帶,有利於在豫南鄂北一帶再消滅些官府和惡霸!”
也有將領說:“反正南陽和周邊縣都被我們拿下了,我們何不如把平頂山、汝州、登封也拿下了,再暗中繞過洛陽北上,到晉南去過大年,過年後在晉南邊活動邊等候闖軍,也無不可嘛。”
另有將領說:“其實,兩種方案,我看都可以,早點北上,好早點兒爲闖軍前來匯合以前,多開闢些朝廷一時沒法控制的真空地帶,他們來了,就算要在一起休整集訓一下,也是可以的。”
立即就有將領說:“我們要是比闖軍去得早了,萬一被曹文詔那廝發覺了,那我們就只有一支軍隊來對付曹文詔了,不如還是採用第二種方案,就算被官軍發現了,那就有兩支大軍的力量,那也夠他們官軍喝一壺的。”
有人接着說:“有道理,曹文詔那廝圍堵過我們一回,他的狗鼻子肯定隨時都在嗅着的,我們還是與闖軍同時出現在晉南好一些,我覺得,第二種方案更好。”
有個將領說:“其實,兩種方案都有利於我們義軍不斷地摧毀朝廷的基層政權和壯大我們義軍,我們先北上,爲闖軍到來前,多開闢些地盤,也無不可,至於曹文詔,我們只要再加強封鎖消息,他也未必能知道得那麼快,再說了,我們吃過一次虧了,正如張獻忠老弟所說,我們以後一直把探查信息放在頭等重要的地位上,也就不懼曹賊再來伏擊我們了。不過,我還是贊成採用第二種方案,爲什麼呢?因爲第二種方案,符合張獻忠老弟所說的打仗不能按常理出牌,而要打敵以出奇不意,我們明明是要北上,卻擺出了一幅要南下攻打湖北的架勢,我認爲這樣很好的!”
接下去,除了一些不善言辭表達的主將沒有發言外,大家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而多數人都主張採取第二種方案。
等到大家沒人接話了,王自用才問:“獻忠賢弟,你的主張是哪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