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世聽蕭豫這麼說,不由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是真的不將外面的殺手放在心上,才鬆了口氣,露出一抹笑,衝他點了點頭。
蕭豫見謝辭世信了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臉專注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過了約莫有一刻鐘的功夫罷,交手的聲音終於小了下來,蕭豫想了想,動手將馬車四周的鋼板縮了回去,然後轉頭與謝辭世道,“你在裡面等着,本王先出去看看。”
“王爺小心!”謝辭世知道倘若有危險,自己跟出去只能給蕭豫拖後腿,乾脆從善如流的應了他。
蕭豫聞言,又深深的看了謝辭世一眼,然後才起身,撩開車門上厚厚的棉布簾子,往外走去。
外面,夜色已經暗黑如墨,蕭豫一雙利眸卻完全不受黑夜的限制,他一眼掃過去,便將眼前的戰局看了個分明,竟是……玉石俱焚……
黑衣殺手死了個乾淨,他帶來的暗衛也沒留下一個活口。
蕭豫看着面前橫七豎八倒下的暗衛,眼眸突然深邃起來,他緊緊的抿着脣,然後從袖中掏出一隻信號彈,拔開銷子後,直接往空中扔去。
下一刻,信號彈升空,嘭的一聲,發出一道璀璨的亮光。
“王爺!”謝辭世聽到聲音,突然叫了一聲,語速急切擔心的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無事。”蕭豫說着,轉身又進了車廂,他帶着一身寒氣,在謝辭世面前坐下,雖然已經極掩飾,但是偶然間,還是會露出幾分端倪。
謝辭世從他的表情,猜測出外面的情況只怕並不是很好,她伸手握住蕭豫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沒有再繼續問他外面的事,卻是轉頭直接掀開了自己這邊的車簾。
隨着車簾被掀開,下一刻,一道濃重的血腥氣攥緊了她的鼻孔。
縱然謝辭世實力一般,猛然之間也瞧不見那些橫七豎八的暗衛屍體,但她心裡還是震撼了一下,瞳孔緊縮,正要適應黑暗看個分明。
她身旁的蕭豫發現了她的小動作,卻先一步伸手過去,將簾子扯下,接着緊緊的扣住她的肩膀,嗓音沙啞着低低道,“這些事交給本王處置就好,你且等等,待接應的人來了,本王就送你回府。”
謝辭世哪裡察覺不到蕭豫對她的保護,她心中一暖,正要應他一聲,外面卻先一步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接着,一道凜然如鐵的男聲透過馬車壁鑽入,“王爺,屬下救駕來遲,求王爺恕罪!”
蕭豫聽到這是自己心腹暗衛的聲音,眼底閃過一抹凝重,又默了一會兒,纔開口道,“留下一隊人處理殘局,剩下的人護送本王和王妃回府。”
“是,王爺!”外面,暗衛沉沉的應了一聲,沒多久,馬車便重新啓動起來。
謝辭世因爲這一場暗殺,心中有些發沉,倒是沒了昏昏欲睡的那股子勁兒,她低着頭,想着自己方纔聞到的那股子血腥氣,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王爺,那些暗衛……都殉職了嗎?”
蕭豫聽謝辭世問起,原本就低氣壓的情緒現在更是外放的不可收拾,他放在膝蓋上的拳頭緊緊攥在一起,半晌後纔開聲,語氣一派低沉道,“是,都殉職了……就是清明,也殉職了……”
“王爺!”謝辭世聽到就連清明都殉職了,整個人頓時僵硬起來,她瞪大了眼睛,近乎自言自語的呢喃,“怎麼會這樣,這麼會這樣……”
蕭豫長長嘆了口氣,往後靠去,又過了一會兒,才側過頭看着謝辭世解釋,“那些黑衣人跟普通殺手不同,跟暗衛也不同,他們都是被人精心培養出來的殺戮工具,打從被收養之日起,就被迫服用一些藥物,以通過透支生命爲代價來完成任務……他們只要離開殺手巢穴,不管任務成功與否,都不會有命回去!”
竟是,如此殘忍嗎?
謝辭世皺起眉來,一時間,除了心疼清明和蕭豫精心培養的那些暗衛,更是有些心疼那些都當做工具來培養的死士。
據她所知,那些死士幼時都是無家可歸的棄兒乞丐,有朝一日被人收養,他們以爲自己能過上有飯吃的日子,但是卻沒想到,更慘絕人寰的痛苦還在前面等待着他們……
這一刻,謝辭世並不恨那些死士,她恨的是幕後主使,是那個對訓練死士,給死士洗腦,並且給死士指派命令的人!
“怎麼,嚇到你了嗎?”蕭豫久久等不到謝辭世開口,還以爲她被他話裡的內容嚇怕了,忙關心的問了一句。
謝辭世聞言,轉過頭去,搖了搖頭,道,“我沒有覺得很害怕,我只是在想那些死士……”
“想他們?”謝辭世皺起眉來,反問。
謝辭世點了點頭,“我小時候過的也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五歲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離開謝家,就算浪跡天涯,死在半路上我也再所不惜……”
“……”蕭豫沉默的看着她,眼裡流露出一抹心疼,以及對謝家人的惱恨。
謝辭世帶動了蕭豫的情緒,沉默片刻,又接着說道,“但是現在我很慶幸,在那時候,方明堂一把把我推倒在石板上,那時候我雖然命懸一線,又失去了記憶,但是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避免了流落街頭,保守飢餓寒冷脅迫的慘境……更不用被人用一頓飯騙走,從此進入暗無天日的殺手巢穴,除了洗腦,就是訓練,人生從此沒有任何喜怒哀樂,沒有任何自由……”
“阿辭……”蕭豫聽謝辭世說着,眼前好像展開了一幅畫卷,畫卷裡的人正是五歲的謝辭世,只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被方明堂推倒在石板上,命懸一線,記憶泉屋,而是趁着大人外出,她偷偷逃離了謝家,接着,她流落到了街頭上,成了一個骯髒的小乞丐,每日飢寒交迫,還要被街道上大一些的小乞丐驅逐……
再然後,某一日,一個身穿灰色麻衣的中年女子停到了她的面前,打開手裡的油紙包給了她一個饅頭。
她接了後,就被騙走了,直接被關到了殺手的巢穴……每日都要接受艱苦的訓練,否則便沒有飯吃。
阿辭沒有辦法,只能忍着比流落街頭更大的痛苦,日日被洗腦,被訓練,直到在訓練了三年後,她殺死了自己的一個同伴……
那一晚,她做了一整夜的噩夢,但是第二天,根本沒有時間多想什麼,就又陷入了另一波與同伴之間的猜忌和殺戮。
此後七年,仍是如此而過。
直到她被灌下一大碗藥後,被指派了任務。
任務也是殺一個高官,那高官卻和他一般,也是個極厲害的,阿辭儘管用盡了餘生的潛力,拼到油盡燈枯,但還是沒有辦法完成任務。
最後,她和那個高官的侍衛同歸於盡……
隨着最後一個畫面定格,蕭豫整個人都不好起來,他死死的捏着拳頭,眼前只有鮮血在蔓延,那全是幻境之中阿辭的鮮血。
她就那樣倒在了一個雨夜,倒在了高官的馬車之旁,眼珠子瞪大,一臉麻木,如死灰一般……
“王爺……”謝辭世見蕭豫面上露出痛苦之色,而且隱隱有崩潰的趨勢,她下意識的扯了蕭豫一把。
蕭豫被謝辭世扯的回過神來,看見她就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邊,想都不想,就直接將她擁入懷中。
許是對幻境之中發生的事情太過忌諱,他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抱謝辭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骨血裡的那種……
謝辭世被他抱着,險些呼吸不過來,不過因爲蕭豫身上露出的哀慼太重,她也不好立刻推開他,只得強忍着,等到他的情緒平復下來,才低低的嚶嚀了句,“蕭豫,你能不能輕一點,我真的好痛,我有些呼吸不過來,你抱的實在是太緊了。”
“是我的錯!”蕭豫聽到謝辭世的提醒,一下子反應過來,然後手上的力氣鬆了一些,連本王的稱呼都忘了,只是用心的抱着謝辭世,貼着她的耳朵,緩緩的有些後怕的說道,“我以後會保護好你的,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嗯,我知道的。”謝辭世雖然不知蕭豫的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是對他的示好卻受用的很。
正要開口也與他說上幾句軟話,卻聽蕭豫又開口道,“至於那些死士,仍舊被所在殺手巢穴裡的死士,本王會竭盡全力的將他們救出來……盡力讓他們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就當是替阿辭積福了。
她的阿辭,他希望她的餘生不要再受到半點傷害……
這般想着,蕭豫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兩刻鐘的時間,馬車在王府正門停下。趕車的暗衛小心翼翼的出聲,提醒了車內的男女主子一句。
蕭豫這才睜開眼睛,然後又替謝辭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然後才牽着她起身,往外走去。
外面,暗衛已經先一步下了車,恭恭敬敬的站在底下。
謝辭世透過風帽,側首看了他一眼,然後才踩着車梯,由蕭豫扶着下了車。
下車後,兩人直接朝王府裡面走去。
蕭豫將謝辭世送回了福喜院,又看着她用了一碗安神茶沐浴後睡下,然後才轉身離開福喜院,去了前院書房。
這前後用了約莫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等他進得書房,不過片刻,派去探查慘劇的暗衛小頭目就回來了。
小頭目被稱爲暗二十,他進了書房,眼裡帶着一抹慘紅,朝着書桌後的蕭豫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拱手,悲痛而又恭敬的說道,“卑職給王爺請安,啓稟王爺,那些殺手的屍體卑職已經看過來,他們無一步服用了能增強人體質的藥物……從而達到以一敵十,以一敵百的效果……王爺,兄弟們死的冤啊,他們都是拼了自己得命,用玉石俱焚的法子才滅了那些殺手!”
“本王知道,他們都是忠心的!”蕭豫聽暗二十說着,也微微的紅了眼眶,不過因爲燈下黑的緣故,暗二十並沒有看得清楚,他只聽到了自家主子的聲音之中帶着一絲傷感,一絲憤怒。
接着,他拱手又問,“那現在,我們該如何?”
蕭豫嘴角勾起一抹冷厲,“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王爺的意思是……”
“你從張尚書的夫人,蔣氏身上着手,務必用最快的速度查出那些殺手是從哪裡派出來的,又是在哪裡訓練!”
蕭豫想了想,直接吩咐暗二十。
暗二十聽了,眼裡驟然閃起一抹同仇敵愾的亮光,正要答應,卻見自家主子又擺了擺手,道,“罷了,你還是帶手下的兄弟都蟄伏着,這件事本王派別的人去做!”
“王爺!”暗二十一聽蕭豫要派別的人去完成任務,臉上頓時露出一抹不甘心,王爺這是對他有意見嗎,啊?還是覺得他和他帶領的十個人身手都很不堪!
若真是這樣,那還真是奇恥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暗二十的情緒這般高昂,臉上難免暴露出一些。
蕭豫都看在眼裡,然後擡起下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不錯,在本王看來,你的身手是有一些不堪,換句話說,你去執行這個任務,十有八九是去送人頭!”
言語之間,竟是一副爲了暗二十着想的語氣。
暗二十聽了,更是恨不得吐血。
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自家主子這麼的……一針見血呢!
難道,是娶了王妃近墨者黑!
暗二十暗搓搓的想着,卻不知他臉上的表情又被蕭豫看了個分明。
蕭豫若不是因爲當下心情不甚好,真恨不得飛起一腳踹向暗二十,真是越發沒個樣子了,竟然敢在私心裡對他的王妃置喙。
蕭豫的目光太過犀利,暗二十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向蕭豫,待看到他臉上冒出的層層黑氣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心驚了……後悔了……
他心裡的想法不會真的全被王爺看透了吧!
“你出去!”蕭豫不想再節外生枝,直接衝着他擺手,一臉的不耐煩。
暗二十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心一下子疼了起來,卻是磨蹭着不肯走!
“怎麼,還想讓本王親自請你出去?”蕭豫冷着臉威脅。
暗二十忙擺手,“不敢不敢,卑職卑微,怎麼敢勞動王爺大家,卑職就是有件事,有些好奇,想問問王爺!”
“嗯,你說!”蕭豫擡頭看了暗二十一眼,強忍着踹人的欲-望。
暗二十便再蕭豫隱忍的目光中,頗是不甘心的問道,“王爺不想讓卑職執行這個任務,那不知道是想派誰去!”在自家主子親自訓練出的一百暗衛中,他的身手雖然算不得最好,但是也在前十之內的,不然也做不得二隊的小頭目,尤其是,又在別的隊殉職了這麼多人後,他的排名更是往前又挑了幾個,已經到了前五。
若是如此,都不配執行這個任務,那還有誰配!
暗二十心裡猜測着,還沒來得及是用排除法確定選項,那邊蕭豫已經開了口,淡淡的說道,“暗四!”
“竟是暗四!”暗二十一臉的錯愕。
這要是根據以往的排名來說,暗四的確在他前頭,甚至是在所有人的前頭,可現在的問題是,暗四在安樂鎮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是已經被廢掉了一隻胳膊,已經退隱了麼!如今,怎麼又回來了!
蕭豫將暗二十臉上的表情透析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縮了縮眼瞳,然後看着暗二十,繼續補刀道,“你放心,就算暗四廢了一條胳膊,論起輕功、暗器來,你還是不如他!”
這話落,暗二十原本高漲着鳴不平的情緒瞬間萎縮下來,然後有氣無力的拱了下手,哀怨道,“那卑職先退下了!”順便再去看看暗四,他們兄弟也有好一陣子沒見了……
蕭豫沒有阻止,他相信暗二十也明白,他說的是實話。
暗四在他所有的暗衛中,的確是天縱英才的級別,別說是暗二十了,就是他的天分……也沒辦法和暗四相比。
在武學一道,暗四基本上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這般想着,他心中總算安寧了一些……但願,有暗四出馬,這一遭能儘快查清那些死士的巢穴……
爲阿辭出氣,也爲清明,和那些枉死的暗衛報仇。
這一晚,書房的燈一直亮了很久才熄滅。
謝辭世次日醒來,並沒有在房中看見蕭豫的身影,她面上不由浮起一抹失落。
不過稍後,想到昨夜的行刺,心中那份失落又被複雜所代替。
她嘆了口氣,又靠在牀柱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然後才喚鶯時進來伺候。
碧雲昨日在後面的那座馬車裡目睹了所有的刺殺經過,一回府就病倒了……現在連牀都下不了。
鶯時進來後,先向謝辭世請了安,然後才上前服侍她擦臉,梳妝,更衣。
等一切收拾停當,外面燕序也已經擺好早膳。
謝辭世過去坐了,看着面前這些色香味俱全的早膳卻有些吃不下,她皺眉在桌上掃了一眼,然後指點燕序,“將桌上所有的葷類全部撤下去,從即日起,連着一個月都不要再上葷類。”
燕序聞言,立刻上前將桌上的葷類全部收進食盒。
收完後,在離開前,又問謝辭世,“以姑娘的意思,是福喜院不能出現葷類,還是整個王府都不能出現葷類?”
謝辭世聞言,擡頭看了燕序一眼,“福喜院罷!”
前院的事,輪不到她插手,但是後院,她卻是可以左右的。
燕序聽罷,又道了聲明白了,然後才退了下去。
她離開後,謝辭世隨意喝了碗白粥,用簡單用了幾口小菜,便讓人將早膳全部撤了下去。
早膳撤下後,不多時,就有人來拜見,都是皇族的一切宗室,遠遠近近和豫王府有些關係。
謝辭世作爲女主人,自然要出面應酬。
於是這一整日,她便在迎來送往中過去了。
之後七八日,還是同樣的套路,每天不是在福喜院裡接到來客,就是她接了帖子,去別人家裡。
期間,張夫人沒有再發瘋胡鬧。
謝辭世慢慢也放下心防,想着過了這麼久,蕭豫應該已經出手了。
初九那一日,謝辭世因爲連日的奔波,突然發起高熱,整個人都昏昏欲睡着,除了吃藥喝粥,竟是一整日都下不得牀來。
鶯時將消息報到宮裡去,蕭豫想都不想就告了假,然後帶了太醫來王府給謝辭世診脈。
太醫是大婚之夜給謝辭世診脈的陸太醫。
陸太醫細細的替謝辭世看過後,鬆了口氣,站起身與蕭豫道,“王妃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最近這些日子累的狠了,只要好好將養,喝上幾副藥,就沒事了!”
說着,他便要去開藥方。
這時,鶯時出口攔了一句,然後捏着一隻白色的小瓷瓶快步走了蕭豫和陸太醫的面前,然後行禮道,“太醫且慢,其實在請您過來之前,我家王妃已經喝了兩頓的藥,不過不是湯藥,卻是她先前令府醫做的一些丸藥,您且看看再說!”說着,就把藥瓶遞了過去。
陸太醫接過藥瓶,然後從裡面倒出幾顆,卻是瑩白色的,好像糖珠子一般的東西,他臉上不由浮起一抹好奇,接着,當着蕭豫和鶯時的面,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那白色的糖珠子藥碗,待嚐到一絲甜味後,又用力將藥丸子咬開。
接着舔了舔裡面苦澀的黑心。
舔完後,陸太醫整個人都震驚起來,然後將藥丸子收了起來,又問鶯時,“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回陸太醫的話,是我家王妃!”鶯時當着蕭豫的面,不敢隱瞞,便將謝辭世之前偷偷吩咐她找府醫製藥的實情說了一遍。
鶯時說完後,只見陸太醫已經連連點起頭來,連聲讚道,“王妃果真是個冰雪聰明,極其睿智的女子。”
蕭豫聞言,淡淡的看了陸太醫一眼,眼裡只有一行字:“這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