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頌心中既是震驚,又是後怕,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蕭豫,暗暗期盼他能開口解釋一句。
許久後,蕭豫終於開口,卻是一臉疲憊,道,“便如你看到的這般,本王和本王的屬下聯手,殺了李岸!”
“王爺……”橘頌聽他這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愣怔片刻後,她將眼神移到了李岸身上,只見男子的面色雖然趨於青白,但整個人的身姿卻好像青松一般。
再想到來川內一路上他對自己的照顧,還有月老廟那晚,他給她的那件大氅,不知不覺,鼻子就酸了……
“暗二,你下山去城中置一副上好的棺木,將他厚葬了罷!”蕭豫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緊捏起,冷聲吩咐暗二。
暗二並無他話,拱了拱手,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山上就只剩蕭豫、暗四、橘頌三人。
橘頌紅着眼眶,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中七分酸楚三分惴惴,她不知今日這樁事最後究竟會如何處置,更不知道謝辭世得知這個消息後,會多難過自責……
心緒正繁雜着,蕭豫突然開口,一臉陰沉道,“今日的事……本王自己會跟阿辭說。”言下之意,便是警告兩人,不要去謝辭世面前說三道四,她現在正懷着身孕,根本經不起太劇烈的傷痛。
暗四是蕭豫的人,對他的吩咐自然沒有半分意見,倒是橘頌,猶豫了片刻,才點頭應是。
之後便是沉默。
直到一個時辰後,暗二趕着馬車,將棺木從山下拉來。
如蕭豫所吩咐的那般,那方棺木的確是嚴加縣首屈一指的工藝,不管是木材還是雕花都是一流的。
橘頌瞧着那黑色的棺木,心中更加酸楚,她擡起袖子抹了把淚,哽咽着吩咐暗二和暗四,“阿二、阿四,你們去挖墳塋,我……去幫他理一理身上的傷……”說完,也不管暗二、暗四答不答應,就直接朝李岸走去。
李岸長的高大,橘頌在他面前站直了,也不過只到他的肩膀,她揚起頭,艱難的和他對視,強忍着奪眶的淚水,微微用力,將他的眼皮合上,然後掰開他的手指,將他手中的劍取了出來,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着他朝放置棺木的地方走去。
將人安放進棺木之中,她又取了貼身戴着的精巧牛角梳,幫他梳理了下因爲過招而微微凌亂的髮絲。
至於身上的傷口,則是用乾淨的手帕幫他擦了,又在傷口上倒了一些金瘡藥,然後替他將衣衫掩了回去……
做完這一切,暗二和暗四也已經將墳塋挖好。
“橘頌,他該入土爲安了!”暗二站在橘頌身後,不無愧疚的說道。
橘頌聞言,又在一旁跪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衝暗二行了一禮,“便有勞你們了。”
暗二緩緩頷首,然後和暗四一起,擡起棺木,將其安置進了挖好的墳塋之中,又將周圍才挖出來的溼土一層一層往裡撒去,直到墳塋上方鼓起一個兩米見方的土包……
“王爺……”揚完最後一鍬土,暗二轉過身將目光投向蕭豫,有些爲難的問,“可要爲李岸立碑?”
“嗯。”蕭豫只冷漠的哼了一聲,然後便轉身朝山頂一側的一方青石走去,他拔出腰上佩劍,以雷霆之力,將青石直接削成墓碑的形狀,然後單手舉着走到墳前,猛地往下一頓,直將墓碑的三分之一都陷入泥土中,然後退後幾步,執劍在青石碑上飛快的勾畫……電光火石之間,青石碑上便接連出現了四個大字:李岸之墓!
“拿酒來!”蕭豫做完這一切,將利劍收了起來,他目光深沉的盯着墳塋,頭也不回的吩咐暗二。
方纔做法事是剩了一罈子酒的。
暗二也知曉,蕭豫吩咐完,他轉身就朝放酒的地方走去,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將酒呈給蕭豫。
蕭豫將酒開封后,自己並沒有喝,而是全部傾倒在了李岸的墓前,帶着些微的抑鬱之氣,緩緩說了一行字。
“這世是我蕭豫對你不起,來世必定加倍償還!”
說完,他將酒罈子摔碎在了墳塋前,然後轉身,冷聲吩咐身後三人,“下山,回京!”
“是,王爺!”暗四三人不約而同的應聲,隨後都運起輕功,往山下趕去……
到了夜裡,他們已經在二百里開外的小鎮上了。
因爲錯過投宿的時間,諸人只能在當地的廢棄的雨神廟稍作歇息。
“王爺,吃些烤肉吧!”
篝火旁,橘頌將烤好的雞腿遞給蕭豫。
蕭豫擡手捏了捏眉心,沒有接,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心神不寧的很,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藥發生。
“王爺?”見蕭豫沒有伸手接肉,橘頌又提醒了一句。
蕭豫聞言,這纔看向她,搖了搖頭,道,“本王不餓,你們先吃罷!”
“可接下來還有七八天的路程!”橘頌皺着眉頭提醒,“王爺若是不吃不喝,只怕到時候會堅持不住,若是再多停留幾日,更是要誤了回京的路程。”
“橘頌說的有理,王爺還是吃些吧!”暗二也在一旁勸道。
蕭豫嘆了口氣,又按了按眉心,這纔將吃食接過,舉止優雅的用了起來。
橘頌見蕭豫肯吃,也稍微鬆快了些,然後又將烤好的饅頭、雞翅分別塞給暗二、暗四。
暗二、暗四以前經常在外奔波,倒是不挑,接過來便大口吃了。
橘頌見衆人都用了肉,稍頓片刻,又去看一旁正在燉着的雞架湯。
好不容易等到雞湯的火候足了,她正要舀一碗給蕭豫嚐嚐,結果還沒來得及拿碗,外面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落地聲,跟着整個雨神廟的溫度好像都降了下來。
她覺得有些不對,下意識的擡頭朝外看去。
卻發現不知何時,外面竟然多了八個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你們是什麼人!”暗四最先反應過來,拔劍直指對方,厲聲問道。
爲首的黑衣人聽暗四詢問,揚聲便是一句冷笑,“才殺了我們大哥,怎麼轉眼就忘了我們兄弟的身份!雲朝之人,果然好記性!”
是……李岸的下屬!
橘頌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然後朝蕭豫看去,眼中有擔憂也有複雜……毫無疑問,這些人來者不善,可偏偏這樁仇的起因又全是他們的不是……橘頌定定的望着蕭豫,想知道他會如何處置。
蕭豫也在思量這件事。
誤殺李岸已經是他的不是,若是再加上這些人,恐怕到時不止謝辭世無法原諒他,就是東臨攝政王,也必會替自己的屬下討個公道。
這兩個人,一個是他此生摯愛,一個是他未來岳父,他兩個人都不想得罪,所以爲今之計,只有和這些黑衣人和談。
讓他們放棄尋仇!
“你們,還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嗎?”蕭豫這般想着,同時心裡也有了主意,他單手背在身後,帶着幾分嚴厲,看着八人,緩緩的開口。
八人聽蕭豫如此問,卻是一怔,片刻後,爲首的孟一挑眉,寒聲道,“我們的主子自然是攝政王!”
“可攝政王已經將你們給了阿辭……你們如今的主子,便該是阿辭對嗎?”
“……沒錯!姑娘也是我們的主子!”孟一與謝辭世相處過一段時間,對這個主子甚是敬重,是以蕭豫話落後,他並沒有反駁,而是直接點頭稱是。
蕭豫見他們肯承認謝辭世,臉上表情微微鬆泛,跟着意味深長的又看了衆人一眼,然後開口繼續道,“既是認阿辭爲主,那你們便應該聽阿辭的吩咐,而非爲了兄弟情義便棄她不顧,與人生死爭鬥,本王說的可對?”
“你到底想說什麼?”孟一眉頭近擰,不悅的看着蕭豫問道。
蕭豫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李岸的事,本王回京後會給阿辭一個交代,到時是生是死全由阿辭處置,你們願意信本王最好,若是不願意,隨本王一起回京便是!”
“你當真願給此事一個交代?”孟一懷疑的問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蕭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眉目之間,一片堅毅之色。
孟一聽罷,有些躊躇,正思量着……這時,另一道暴躁的聲音,突然破空,直直響徹衆人耳膜,震天道,“殺人償命,自古都是這個理!我們跟他有什麼好說的,直接上前取了他的狗命替大哥報仇就是!”話落,也不管衆人同不同意,他自己拔劍就朝蕭豫刺去……
這情況,根本不需蕭豫出手,離蕭豫最近的暗四已經飛快伸手,用指尖將孟七的劍尖彈了開來。
只聽錚的一聲輕響,孟七眼中迸發出的火光愈發強盛,他拼了命的和暗四戰在一起。
刀光劍影中,轉眼之間便過百招。
許是應了哀兵必勝的景兒,一向無往不勝的暗四竟然沒有制住孟七,反而被他剛強的招式步步壓迫,行動之間,堪堪只能自保,根本顧不上蕭豫那邊。
孟七打的正狠,他一面不停的揮劍下殺招,一面向身後的兄弟喊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幹什麼,不會真的被他幾句話說的就不想替大哥報仇了!”
“七弟,我這就來助你!”孟七這麼一煽動,年輕的孟八心火一盛,也衝了出去,劍尖也是直逼蕭豫喉嚨,蕭豫早有防備,突然側身往一旁避去,然後看着暗二將孟八攔走,兩人也交起火來。
這般混戰着,其他幾個黑衣人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了,都拔劍朝蕭豫刺去。
蕭豫眼見文談不成,只好和其他幾人戰在一處。
能被孟淮南派到謝辭世身邊做王牌保命的,自然都不是一般暗衛,幾乎每一個在東臨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
這些人加在一起上,不止暗二、暗四,就是蕭豫都覺得吃力起來。
前幾百招還能應付的過去,到了後面,頹勢越來越明顯,他的胳膊上,手上已經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而李岸手下的那些人卻是越戰越勇,一個一個都如剛下山的猛虎一般,只將蕭豫三人逼的沒有還手之力。
蕭豫眼前除了刀光劍影,再沒有別的東西。
直到,鼻間有一股異香傳來,他的靈臺突然像是被人灌進一股清涼一般,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然後將手中劍花挽的更加眼花繚亂……
纏住蕭豫的孟二、孟四沒想到蕭豫還有餘力,當下出招更加狠厲……
不過他們的驍勇用沒有持續多久,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隱隱露出後繼無力的端倪來……
“怎、怎麼會這樣!”孟四終於察覺到不對,朝自己的兄弟喊道,“我的腦袋突然混亂起來,好像……遭了,我們中計了……”
話落,他手中的利刃突然脫手落地,緊跟着,其他人的刀劍也都掉在地上。
一炷香後,整個雨神廟中只有蕭豫一人站着。
“出來吧!”
蕭豫手裡提着長劍,身上衣衫微微凌亂,帶着些血腥氣,看向雨神像供臺後面!
“看來奴婢的小計謀已經被王爺識破了!”
橘頌揹着手從供臺後面走出來,搖頭哂笑了一句,然後無需蕭豫吩咐,已經走向同樣被迷倒的暗二和暗四,將自己手中的解藥給兩人喂下。
“你做的很好!”蕭豫掃了眼自己胳膊上的傷口,由衷的讚了橘頌一句,“若非你急中生智,只怕本王今日便要葬身在這些人的手裡。
“這些人,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橘頌笑了笑,好像沒有聽到蕭豫的讚賞一般,直接望向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那些東臨暗衛,疑聲問道。
蕭豫至此,初衷仍未改變,無需思考,張口便道,“就當是還了李岸這一命,他們的命……本王不收!”
話落,只聽疑聲悶哼,卻是暗二和暗四幽幽轉醒。
兩人起身朝蕭豫走來,拱了拱手,汗顏道,“卑職失察,求王爺恕罪!”
蕭豫看了二人一眼,只是擺了擺手,便又看向橘頌,問道,“他們幾人,大概多久會醒?”
“十個時辰!”橘頌淡淡說道。
蕭豫點了點頭,“不用理會他們,我們繼續趕路!”說完,便一撩袍擺,擡步朝外走去……
暗二等人自然只能跟上。
六日後。
蕭豫一身風塵的抵達安樂鎮。
他站在李宅外,單手負在身後,許久都沒有上前扣門。
暗二、暗四和橘頌見狀,自然也都不敢越俎代庖,都老老實實的站在自家主子身後。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日頭都已經有些毒了,蕭豫纔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往前又走了半步,他擡起手,正要拉着門環扣門。
結果,門卻先一步從裡面被拉了開來。
裡面,儼然是謝辭世、何媽媽主僕。
“蕭豫?”謝辭世看着面前一身墨袍,風塵僕僕,形容間頗是憔悴的蕭豫,差點沒敢認。
“嗯。”蕭豫近乎貪婪的看着謝辭世的面容,強忍住將她擁入懷中的沖淡,淡淡點了點頭,嗓音沙啞道,“我來看看你。”
“先進來吧!”謝辭世聞言,往後退了半步,然後將人請了進來,帶着他和橘頌往廳裡走去。
分別落座後,謝辭世見他的目光又移向自己的小腹,心中微微膈應,想了想,開口道,“我讓人先伺候你們梳洗罷!”說着,轉頭便去吩咐何媽媽。
何媽媽聞言,很快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李宅中,因謝辭世身子越愛越重的緣故,一日十二個時辰熱水都是常備的。
不消半刻鐘,一切就已準備停當。
“王爺請!”何媽媽行到蕭豫面前,伸手向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蕭豫側首,又深深看了謝辭世一眼,然後才起身跟着何媽媽一起離開……
“你也去吧!”看着蕭豫隨何媽媽去了西間,謝辭世又溫和的看向橘頌,安頓道,“這一路奔波你也辛苦了,先泡會兒熱水,再吃點好克化的粥食,好好謝謝。”
“姑娘!”橘頌看到謝辭世便想起李岸身死一事,可偏偏蕭豫叮囑過,這事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說的,她只得將口中那抹腥甜嚥了下去,然後恭恭敬敬的向謝辭世行了個禮,轉身往自己住的耳房走去。
予禾將橘頌的異常看在眼裡,擰起眉衝謝辭世道,“姑娘,橘頌的狀況好像不太對。”
“你也察覺到了?”謝辭世擡頭看了予禾一眼,輕撫着自己的小腹,苦笑道,“何止是她,就是王爺,這一次回來情緒也很不對。”
就是不知道,嚴加縣一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般疑惑着,謝辭世的心微微收緊。
停頓片刻,又側首吩咐予禾,“昨日我做的八寶糕不是還剩了些,你去替我分給暗二、暗四和大哥他們……這次嚴加縣一行,到底辛苦得很!”
“是,姑娘!”予禾答應了一聲,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裡也有些惴惴,姑娘說的雖然委婉,可她跟了她這麼久,不會聽不出,她方纔話裡的意思,並非表面那樣,而是在不動聲色的暗示她,借八寶糕去向公子和暗二他們打聽消息。
這般想着,她去廚房裡裝了一食盒的八寶糕,擰身便朝李宅隔壁公子歇腳的院落走去。
敲開門,說明來意,留守安樂鎮的暗衛卻說,李岸公子並沒有回來。
當下,予禾的心就亂了,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不動聲色的將其中一隻食盒遞了過去,笑着道,“這是我家姑娘做的八寶糕,你們當值辛苦了,拿去分着吃吧!”
“那就謝謝予禾姑娘了!”暗衛將食盒接了過去,不過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有些狐疑的又追問了一句,“對了,予禾姑娘,我聽說橘頌姑娘已經回來了?不知道我們大哥何時回來?”
“這個……橘頌是回來了,不過她太累,並沒有說起嚴加縣的事,等她緩過來,我問過了再來與你說可好?”予禾言笑晏晏的說道。
暗衛心中還有些疑慮,但是面上並沒有說什麼,又道了聲謝,便提着食盒離開了。
予禾抿着脣,提着食盒又去了暗二、暗四落腳的宅子。
將八寶糕送出後,她旁敲側擊問起李岸的事。
暗二、暗四已經得了蕭豫吩咐,自然不敢明說,只道李岸的行蹤只有王爺知道,他們並不清楚。
予禾聞言,心中的不安更加明顯,她匆匆敷衍了兩人幾句,便回了李宅。
“怎麼樣?”寢房中,謝辭世看見予禾回來,眸光一亮,立刻出聲急切的問道。
予禾加快步子,走到近前後,將兩邊打探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謝辭世聽完後,整個人都怔在那裡了……
予禾見狀,正要安撫兩句。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沐浴完的蕭豫突然掀起簾子入內。
“王爺……奴婢給王爺請安!”予禾一見舊主,立刻福身行禮,恭恭敬敬的問了個安。
蕭豫抿着脣,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予禾見狀,又看了謝辭世一眼,確定她沒有別的吩咐,才往外退去。
予禾一走,屋裡就只剩下蕭豫和謝辭世兩人。
蕭豫一步一步的朝謝辭世走去,將她擱在案几上的手納入自己掌中,皺眉問道,“在想什麼,手怎麼這麼涼?”
“蕭豫……我、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謝辭世聽蕭豫開口,並未直接抽出自己的手,而是仰起頭,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紅脣翕動緩緩說道。
“你問!”蕭豫心中已經騰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拒絕謝辭世。
謝辭世便看着他的眼睛,帶着顫音,小心翼翼一字一句的問,“蕭豫,我大哥他……他是不是出事了?”
這個問題是蕭豫最怕面對,也最怕回答的。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倏地收緊,眼中有痛色一閃而過。
“你說啊,我大哥是不是出事了!”謝辭世死死的攥着蕭豫的袖子,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一臉激動的質問。
蕭豫不忍見她眼底的通紅,緩緩將眸子合上,而後又沉默了片刻,方纔一臉疲憊的說道,“阿辭,你說的對,李岸他出事了……他再也回不來了!”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謝辭世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一瞬間,眼淚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來……李岸,那個曾經和她相依爲命過,待她那般體貼細心過的李岸,竟然就這麼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