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殿裡,小櫻看着那坐在窗邊一聲不響,抱着壞壞無意識捋着毛的人,第三次發出嘆息。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御書房回來,沈弱水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小櫻剛走開,沈弱水突然喃喃道:“我知道什麼?”
時光飛逝,皇宮裡還是安安靜靜的,人少有人少的好處,沈弱水不用擔心哪個宮例銀分配不足,哪個宮要添衣加被的。
然而宮外卻沒那麼平靜。大臣們自慕炙一登基就眼巴巴地盯着後宮,每每被慕炙一打退,這會兒祖制的秀女選拔快到了,大臣們自是高興非常,暗想慕炙一這次總沒有藉口拒絕了。
巴巴地跑來清瀾殿告訴沈弱水,望她這老人多多安排。
既是宮裡的規矩,沈弱水作爲太后自然當仁不讓,毫不耽擱地跑到御書房想要與慕炙一商量此事。
御書房外的守門太監見沈弱水來,忙進屋通報,好像事先有過吩咐一般。
沈弱水抑制住回憶,努力調節心態心平氣和地與慕炙一說了來的目的,卻不知他突然變了臉色。
入宮那麼久了,慕炙一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峻、平淡,雖算不得好臉色,可也沒有過那般的鐵青嚇人。他從來把心思藏得很好,就算不如意,只要一個冷眼就能把人震懾住。
剛入宮時,便聽說了很多關於這個少年天子的傳言。聽說他的母妃是個大美人,可偏偏入宮沒多久就失了寵幸,更是在生下慕炙一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沒有爹愛,沒有娘疼,或許還有暗箭傷人,可他偏偏逐步登上高位,這其中的心酸不是常人能體會的,也因此,他總是把情緒收斂得很好。
可那會兒,沈弱水還清楚地記得他那含着怒意的神情,幾乎是低吼地說道:“沈弱水,這麼久了,你難道什麼都看不明白嗎?”
第一次聽到他喊她的名字,沈弱水有些呆怔,再回味他話中的意思。明白?明白什麼?她就這樣一直被那句話左右着,不知道自己怎麼出得御書房,不知道自己怎麼進的清瀾殿。
看着窗外繽紛的世界,她似乎抓着什麼,仔細想想卻又一片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小櫻來傳話,她纔有些清醒。
“太后,左丞相府楊小姐和秦將軍府秦小姐造訪。”
“是嗎?讓她們進來吧。”自從那天暗訪後,沈弱水同她們的關係倒是好上了,與身份無關,只是同齡人間的惺惺相惜。
見着進來入座的兩人,沈弱水打趣地說道:“不是要選秀了嗎?你們不在家好好準備,怎麼想起我來了。”之前便有講好,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們之間名字稱呼就好。
聽了沈弱水的話,秦玉瑤笑了笑,楊月真像是有幾分羞意。
“我才及笄不久,不想忙這種事,便求了爹爹把我的名兒刪了,爹爹看我做事莽莽撞撞的,也是不放心,便安排了人替我刪了名。不過表姐倒是在。”秦玉瑤說話與做人一般,直來直往,或許不太懂婉約,卻也學不會心機。
楊月真一聽,紅了紅臉,方纔淡笑着說道:“左右也不過那些規矩,每日的學倒是厭的很,來透透風也是好的。”
沈弱水笑笑,說道:“按我這性子啊,倒是和玉瑤相像,最不喜忙這忙那的,規矩更是不愛學。比不上月真你大家閨秀,想來在那些秀女中,你也是拔尖的。”
一抹緋紅升上雙頰,楊月真低聲說道:“我哪敢求這麼多,只是看看也是好的。京城裡從來不乏賢良端莊的女子,我只是求得一面。幾年前意外遇上,他說我作畫的樣子好看,也不過是想着,幾年了什麼都沒變吧……”
那旁楊月真笑中含羞地低喃着,那個“他”,論誰都能猜出是誰。可是沈弱水卻不知爲何,心裡有些發沉,腦中忽然又想起他的詰問“你難道什麼都看不明白嗎”。
她自以爲看透了很多,玉瑤對慕清一的不同,孫菁、月真、姚千尋、還有麥琪妲的心思,她都看得明白,可偏偏那人問得沒頭沒腦,她卻固執地想找出個答案。
原來月真的欽慕不是偶然,而是有段淵源。原來他曾說過她作畫的樣子好看,原來還有一段堪稱佳話的故事。
彼時,沈弱水還不明白,原來她在不舒服着;她還不明白,這不舒服中帶着一種叫嫉妒的情感。
送走秦玉瑤和楊月真後,沈弱水又變得安靜不已。小櫻實在見不得她這麼沉悶,便帶着沈弱水到御花園轉了轉。
沈弱水走得有些累了,也無趣,索性讓人備了塌,在園裡的亭中小憩。閉上眼,園中的花香慢慢襲來,沈弱水只覺得腦中的一切像被洗過一般,半點思緒都沒了影,漸漸遇上了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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