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沈弱水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詢問,而是驚喜。她一拍手站起來,有些手忙腳亂地走來走去。
“小櫻,清國帶來的茶葉還有嗎?父皇最愛喝的大紅袍還有吧?”沈弱水有些着急地問向小櫻。
小櫻正要回答,又被沈弱水截斷。
“不對不對,父皇現在來了月國,應該給他弄點月國的特產用用。。。。。。”
小櫻看着沈弱水喜出望外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
從她在沈弱水身邊伺候開始,她就覺得沈弱水和清皇之間親密之間還有些許生疏。
清皇誠如外界傳的那樣對沈弱水很是寵愛,只要是沈弱水想要的,他基本都會答應。後宮裡幾次有幾個后妃招惹了沈弱水,清皇便冷落了她們,再也沒有召見過她們。
可是沈弱水對他總是有些疏離。他們倆相處的時間不是很多。沈弱水那時候總喜歡在外面逛,不怎麼安分待在宮裡。即便是待在宮中,父女倆的談話也都淺淺的。
可這會兒看沈弱水的樣子,小櫻明白,她心中還是十分惦記着那位父親的,儘管如她所說,那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太后,高喜都說了皇上要黃昏左右才能到,離現在還有一陣子呢,你別急啊。你放心,旁的東西,小櫻會安排下去的。”
沈弱水一聽才定了定氣,意識到方纔自己的舉止,有些怪怪的,似尷尬了一下。
“那你記得安排好,還有姨娘的,也一併安排妥當。”
小櫻突然想到什麼,然後忍俊不禁地說道:“皇上到訪月國,月皇自然會招待周全的。”
沈弱水仔細一聽才知道這丫頭在調侃自己,暗暗給了她一個白眼,心中卻是想到什麼,臉上有些紅暈。
她居然有種看女婿見老丈人的感覺。。。。。。
清瀾殿這邊是喜氣洋洋的,不過瓊玉殿那邊卻是大跌眼鏡。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短短的從早上到黃昏的這段時間,一切都變了一個樣。
瓊玉殿伺候姚千尋的丫鬟見久久沒有聽到姚千尋起牀,有些疑惑,眼見着時辰不早了,再過些時間都可以用午膳了,她便壯着膽子走進屋內想要叫醒姚千尋。
可誰知掀開帷帳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家主子,而是一個赤裸的後背。無論是從膚色還是從骨骼看,那都是一個男的。
“啊——”
小丫頭的尖叫不僅將外頭的人引了進來,牀上渾然睡着的人也漸漸清醒。
大殿中,今日第一次出現女子,還是個衣衫不整的。
本來早朝早已結束,可各大臣不過回到家坐了一盞茶的工夫便又被召了回去。大夥都是糊糊塗塗的,左問右詢的也沒什麼結果,只能等慕炙一給答案。
不過誰也沒想到先出現的會是衣衫不整的姚千尋還有一個同樣赤着上身的男子。
只消一眼,羣臣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姚尚書。心中卻是暗奇:這怎麼着也是一樁宮廷醜聞,怎麼的皇上還要他們都看呢?
而在這些人中間,最掛不住臉的便是姚尚書了。彼時他還沒想太多,只是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姚千尋一陣頭疼,真想一巴掌抽死她,可不能讓她毀了自己。不過他不知道,根本就是他毀了她。
慕炙一在大家紛紛議論的時候出現了,眸光掃向殿中跪着的兩人,波瀾不驚,卻足夠鋒利。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罷,衆大臣紛紛下跪。然而過了許久也不曾聽見慕炙一叫他們起來。心中雖有疑惑,可終究還是沒有一個人敢擡頭張望。
就在大家內心跌宕的時候,慕炙一暗沉的聲音傳來,卻不是叫他們起來的。
“聽說你們私下以爲後宮應該有個管事的人,而太后不適合?”
這話一出,幾個有心思的人開始偷偷左顧右盼,有些惶恐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聽說連人選都想好了?”說完,大家聽到慕炙一突地嗤笑了一聲,讓人不由一顫。
“姚千尋,說說看你都幹了什麼?”
慕炙一突然矛頭一轉,甚至語氣中不帶一絲戾氣,只是平靜地看着那跪着的狼狽的兩人。
姚千尋本來顧着自己是在大殿,也不敢放肆,聽到慕炙一的話的當下,情緒再也無法剋制。
“嗚嗚。。。。。。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醒來就,就發現。。。。。。皇上明察啊,臣妾真是冤枉的。。。。。。”
因着這事姚千尋確實不知情,她的話中便多了許多委屈,不過這真情並未讓慕炙一動容分毫。他幾乎是一臉淡然地聽完姚千尋的控訴,眉頭都沒動過一下。
“你說。”
衆臣順着慕炙一的目光看向同樣跪在地上的那個男子,從一開始他就很安靜,此時聽到慕炙一的話才全身發抖起來,說話聲都有些不穩。
“回,回皇上,奴才,是,是賢妃娘娘讓小人陪着的,奴才只是聽命啊,皇上饒命啊。。。。。。”
幾乎是男子剛說完,姚千尋便吼道:“你胡說,本宮根本不認識你,你不要信口開河。皇上,皇上你相信臣妾,臣妾真是冤枉的的啊。。。。。。”
“皇上,奴才真沒有胡說,奴才有證據的,您看,這是賢妃娘娘傳話的信物。”
男子說話間便從腰部掏出一個掛墜,那是慕炙一賜給姚千尋的東西中的一樣,別人並不知曉,但姚千尋的反應足夠告訴他們了。
“這,你,你怎麼會有這個?”姚千尋慘白着臉指着男子,伸出的手微微發顫。似突然想到什麼,姚千尋猛然將目光轉向坐在上位的慕炙一,滿含怨恨,她如何也想不到,慕炙一居然會狠心到這種地步。
對於姚千尋無聲的指控,慕炙一隻是輕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眸子。
“姚尚書,依你看?”
被慕炙一點到名的姚正國立即站起從百官隊列中走出,然後又跪下,“痛心疾首”地說道:“皇上,微臣慚愧啊。微臣爲國盡職盡責半輩子,卻養出了這麼個有損國體的女兒,是微臣的罪過。微臣雖爲國操勞,卻犯下了這樣的錯誤,懇請皇上懲罰。”
姚正國一番話便是肯定了姚千尋的罪,然後暗示自己的功勞,希望慕炙一從輕發落。對此,慕炙一輕蔑一笑。
姚千尋已經癱軟在了地上,面色如死灰般,雙眸無一絲亮光絕望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可得到的是姚正國剛冷的側臉,她知道自己是完了。
“爲國操勞,盡職盡責?姚尚書這話講得也太滿了吧。”
挑釁的話從大殿外傳來,衆臣回頭看去,只見右相之子含笑走來。
韓凌挑着笑看向跪在中間的姚正國,慢步走進大殿,對着慕炙一俯首,算是行過禮了。
“參見皇上。”
“嗯。”慕炙一併沒有在意韓凌不拘禮數,淡淡應道。
“姚尚書說得好像自己是個爲國鞠躬盡瘁的偉人啊。”韓凌輕佻的話響在姚正國耳邊。
“韓公子謬讚了。”姚正國皺眉,不知道韓凌到底玩什麼把戲。
“呵呵,本公子可沒有在誇你啊。恰恰相反,本公子覺得姚大人是個僞君子呢!”
“放肆,韓公子沒有官位居然貿然走進大殿已是冒犯的死罪,現在又侮辱朝廷命官,該當何罪?”姚正國說話時已經青筋暴起了。
可韓凌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無所懼。
“本公子是否有罪,如何懲罰,那是皇上的事,皇上都沒有發話,姚大人就不要越俎代庖了。不過關於本公子方纔說的話,姚大人放心,本公子絕不是個會隨便誣陷人的人。來人。”
韓凌一句高喊,門外便走來一個小廝,手中拿着一些本子和書信。
韓凌接過信,湊近姚正國,在他面前晃了晃信,說道:“不知姚大人對這些信熟不熟悉?”
姚正國依言擡眸看去,倏地白了一張老臉。韓凌手中的信,不正是那些天與姚千尋通的那些嗎?
“若是這些姚尚書不認識了,那這些想必姚尚書不陌生吧。”
說罷,韓凌又從那小廝手中拿過另外的書信,直接把姚正國的臉色嚇成了灰白。
姚正國一向謹慎,與大單的通信一般都會及時消滅乾淨,韓凌手中的這些是極難找到的,可便是這樣才讓他手足無措,看來慕炙一這一次是準備徹底剷除了。
隨後,韓凌又拿了一些賬本出來,將近些年來貪污的人都揪了出來。
“姚氏不知廉恥,穢亂後宮,罔顧法紀,賜白綾一條。兵部尚書姚正國管教不嚴,貪污受賄,結黨營私,且與別國交往過密,作惡多端,現判其滿門抄斬,財務歸於國庫所有。以賬本爲據,凡參與其中的官員,皆革職,終生不得再入官場。後宮女子與此有關聯者,皆遣散回家,不得再入後宮。欽此。”
一場大洗盤就此畫上句號。這一次的整頓,不止在朝中掀起一陣巨浪,對後宮也是一場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