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洞中,只聽“嘶”的一聲,然後是衣飾摩擦石頭的聲音。
沈弱水從昏迷中醒來,只覺頭昏腦脹,昏迷前的零星記憶慢慢在腦中匯聚。
那時她看到木樁上有蛇,就禁不住抱住了身旁的人。回憶暫停,沈弱水羞紅了整張臉,吐了一口氣後繼續回憶,她和慕炙一一塊兒掉下了崖,崖底是一彎潭水。
沈弱水喜歡玩很多東西,可從小偏是懼水,落下水的時候,她只能大口的喝水,到最後被嗆着了,思緒也漸漸渙散。隱約中好像感覺嘴脣酥酥麻麻的,然後有一口氣流入口腔,最後……最後她暈過去了……
回憶停止,不是很清晰,可也有了大概。沈弱水揉揉自己發暈的腦袋,環顧身邊的環境。
看得出這是一個山洞,洞口是亮的,有水滴的聲音迴盪在洞中,顯得清幽。沈弱水極目望去沒有看到慕炙一,不由有些心慌,坐起身來正要去尋,卻感覺到身上有東西滑下,那是慕炙一今日穿的騎裝的外衣。
兩人都掉進了水裡,沈弱水還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可這件外套卻是幹得離奇,怪不得剛纔不覺得冷。
沈弱水起身,披上外衣,踱步向洞口走去。
剛走到洞口就看到了手中拿着木柴的慕炙一,他只着中衣、裡衣,可看得出也是幹了的。沈弱水想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想拿下來。
慕炙一一回到洞中就看到了醒了的沈弱水,頭髮溼溼的貼在臉上,給蒼白的臉增添了一絲嫵媚。慕炙一的目光突然定在沈弱水的脣上,眼中有一絲異樣劃過。
看到沈弱水的動作,慕炙一開口說道:“穿着吧,你的衣服溼了,受了風會着涼,朕不冷。”
沈弱水聽着慕炙一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想不起什麼,只能憑感覺愣愣地吐出幾個字:“……謝謝。”說完看着慕炙一從眼前走過去,她才意識到奇怪的是剛纔慕炙一對她沒有用敬語。
若是旁人,沈弱水也許根本不會在乎,可是對方是慕炙一時就顯得有些怪了,她打心裡希望有東西能在他兩之間架起一堵牆。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與他“和諧”相處,相較之下,她倒願意用規矩約束住彼此。
這邊沈弱水還在神遊,那邊慕炙一已經架好柴火,用火石打好了火。他擡頭時見沈弱水還在洞口站着不知在想什麼,便叫了聲:“進來吧,洞口風大,來火邊把衣服烤烤。”說完就不再看她,繼續添柴火。
又來了,又來了,進來吧?這次居然連稱呼都沒了。雖說這裡只有兩個人,不用說也知道在叫她,可是……可是真的好奇怪啊。
沈弱水數着步子走過去,在慕炙一的對面入座。火源邊上就是不一樣,暖和了許多,沈弱水把慕炙一的外套脫下,遞還給慕炙一,感激地說道:“烤烤就暖和了,衣服還是還給皇上吧,免得受寒。多謝皇上。”
慕炙一接過衣服後放在了一邊,並不去管它,只繼續添柴火。
沈弱水嘴角一抽,坐了回去。然後伸出手在火上熨了熨,感覺手暖了許多,衣服也有些許幹了。然而老天似乎不滿兩人的寂靜,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山洞中迴旋——咕咕……
活了十幾年,沈弱水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丟臉,可肚子不爭氣,她也管不住。只能羞紅了臉,捂着肚子,把頭垂到胸口。
“餓了?”慕炙一看着她的烏龜樣,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毫不留情地開誠佈公道。
沈弱水的頭低的已經不能再低了,輕輕應了聲“嗯”後,只覺身體的血液都在倒流。
慕炙一終於不再爲難她了,丟下一句“朕去抓幾條魚”後就不羅嗦地走出去了。沈弱水覺得衣服幹得差不多了,又覺得無聊,就跟着走出去看看慕炙一捕魚的樣子,真是難以想象他撩起褲腳下水的樣子。
結果……。結果當然是讓沈弱水無限失望的。
慕炙一隻站在岸邊,手中握着木枝,看到有魚遊過,就把木枝射出,不偏不倚剛好插中,然後也無需下水撿木枝,手朝木枝的方向一吸,木枝就自動上“手”了。
沈弱水越發覺得好奇,居然有人內功高到可以隔空取物。於是她屁顛屁顛地跑過去站在慕炙一身後偷偷打量着他手上的動作。
慕炙一在沈弱水出洞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會兒自然知道她在身後偷偷張望着。十多年來第一次起了壞心眼想嚇嚇她。又捕到一條魚後,慕炙一忽然收手,拿起木枝在手,把魚放在眼前看了看。
沈弱水看到慕炙一奇怪的行爲,還以爲這魚有什麼問題,也伸着脖子,踮起腳想透過慕炙一的肩膀看。突然,慕炙一倏地放下木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過頭來。
時光似乎在那一剎那停止……
從遠處看去,那是多麼誘人的風景,兩個同樣有着絕代風采的人緊密相靠,兩片紅脣相貼,爲空幽的深谷增添了不少亮色。
然而事實上……
慕炙一挑了下眉,有些驚詫,又有些驚喜。他並沒有想過有這樣的結果,而此刻脣上傳來的柔軟感覺讓他不由想要更多。不過他知道眼前是不能這樣做的。
沈弱水則瞪大眼睛,全身僵硬,血液在一瞬間從腳底向上運輸至臉上,勝似芭蕉。一時間她竟失了反應。好不容易向後退了一步,在看到對方無所謂的表情時,只能選擇落荒而逃。腳下生風,好似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慕炙一看着她驚恐落跑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面上還是風輕雲淡,只眸子緊緊追隨着沈弱水。
沈弱水還沒跑到洞口,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衆人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