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東西?”許重心中狐疑,心念一動,眼中射出兩道神光刺入前方,眼中景物頓時清晰起來,那斜斜插入大河上空的巨大陰影竟然好像是一座巨大的拱橋!
他還想再看清楚些,但大量的陰氣已經瀰漫了過來,遮住了他的視線,無法再看的清楚了。許重沉吟了一下,一把將骷髏幡拔起,握在手中,然後向着前面的巨大陰影走去。
那陰影所在的地方,陰氣尤其濃重,許重雖然已經走到了近前,但還是無法看得分明,只是從那陰影的輪廓上看,那定然是一座巨大的拱橋無疑!
“想不到果然有橋,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只是不知這橋是否完整,這些陰氣太討厭了!”
許重忽然雙手握住骷髏幡,猛烈地搖動起來,那幡中立時發出了巨大的吸力,濃稠到了極點的陰氣頓時開始洶涌的涌進幡中。骷髏幡中,無數陰鬼冤魂瘋狂的在天空中飛舞,爭相吞噬陰氣,小鬼興奮的大叫:“啊呀呀,這麼多的陰氣,老子發達了!我吞、我吞、我吞吞吞!再多些的話,老子就能修煉到鬼將了!主人,你實在太好了!嗯?那是誰啊?敢跟老子搶陰氣,不想活了嗎?看,你看什麼看,新來的就是不懂規矩,等我吞夠了你再來!”
隨着陰氣不斷涌進骷髏幡,那幡中的陰氣漸漸變得濃稠,而後整個幡開始不斷的膨脹起來,越長越高、越長越大,最後竟然隱隱有了崩潰的跡象,許重看了看,知道骷髏幡不過是一件法器,此時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便不再用幡吸納陰氣,而是自己張開大嘴開始吞噬起來,大量陰氣源源不絕進入他的紫府之中,隨即匯入金色液體漩渦之中,整個液體漩渦開始慢慢擴大,四散填充紫府的空間。
陰氣還在不斷涌進許重的身體,然後衝進紫府,天空中的陰氣漸漸開始凝聚,出現了一個有如實質的點,那點隨即被漲破而後形成了一個旋渦,不斷吸引着外圍的陰氣更快的涌入許重的身體。
這時已經不是許重在吞噬陰氣了,而是變成了陰氣主動的涌入他的身體,甚至想停都停不下來!一切都發生的極快,許重的紫府內,金色液體得到了源源不絕的陰氣的補充,面積越來越大,最後終於填滿了紫府空間的每一個角落。許重的身體被大團濃重到猶如實質般的陰氣緊緊的包裹起來,一動不能動。
“怎會如此?陰氣完全不聽控制,這樣下去,我會被活活脹死!要想辦法壓縮紫府內的液體漩渦才行!”
許重心念電轉,忙將神識全部收回到紫府中,沉入金色液體漩渦中,有了上次壓縮氤氳之氣的經驗,他的神識直接往液體漩渦的中心點而去,在識海之中的那道綠光的照射下,很快找到了那個晶點,那晶點中原本就附有一絲神識,立刻和本體神識融爲一體,然後開始快速的轉動晶點,壓縮液體漩渦。
晶點越轉越快,漸漸開始產生吸力,並且越來越強,金色液體開始一點點兒的向中心處收縮,越來越多的金色液體擠壓在一起開始發生新的變化,終於在晶點的周圍,出現了一滴極其粘稠的糊狀液體。
外面的陰氣氣旋還在不停的從旁邊吸收陰氣涌入許重的身體,他的紫府剛剛因爲金色液體漩渦收縮釋放了一些空間,隨即就被不斷涌入的陰氣又重新填滿,許重無奈,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氣纔會停止涌入,就只好拼命的繼續加快晶點的旋轉來不斷壓縮液體漩渦。
那種極其粘稠的糊狀液體開始迅速的增多,並且不斷的向外擴展延伸,最後開始出現大量的糊狀液體。與此同時,許重的識海空間內一陣翻騰,原本大量散佈在識海天空中不斷翕忽穿梭閃爍的藍色電弧開始大量的集中融合,高懸在天空頂端的影斧忽然一陣鳴動,開始散發出更多更強烈的綠光,綠光照射之處,無盡的迷霧開始凝聚,接着出現新的小塊雲朵。
識海空間的地面上,清流中的水開始波濤翻滾,時而掀起巨浪,攪動天空的迷霧也開始翻滾,大量的迷霧翻滾時融進了小塊的雲朵,雲朵開始慢慢長大,而後被翻滾的迷霧推動着四處飄飛,進而碰撞、聚合到一起,形成新的大塊烏雲,隨着烏雲越來越多,整個天空中的迷霧漸少,藍色電弧已經聚成了數道粗壯的電弧,紛紛射入烏雲之中,終於,兩塊巨大的烏雲又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道極其粗壯的閃電直接擊中了識海空間中間的那棵小樹,接着才傳來轟隆一聲雷鳴巨響。
被雷電擊中的小樹開始迅速的生長起來,樹幹中又伸出數十條新的枝杈,無數嫩綠的葉子忽然一起抖動,發出窸窣響動,而後識海天空中第一次開始下起了滂沱大雨!雨水匯進原本蜿蜒的小溪,小溪迅速變得寬闊起來變成了一條小河,河水又匯入清流,清流頓時水量暴漲,裡面開始出現了條條小魚,翻出水面跳躍不止。
大片的沙漠得到了雨水的滋潤,開始生出新芽,眨眼之間就成了大片的茸茸草地,其間點綴着繽紛的花朵,不時有蜜蜂、蝴蝶穿梭其中。原本清流兩岸的草地上,開始有新的小樹悄悄伸展。
整個識海空間面積擴大了數倍之多,更顯得生機勃勃!
識海之外,紫府之內,許重還在拼命的加快轉動晶點,整個液體漩渦之中的金色液體幾乎都被強大的吸引力壓縮成了那種極其粘稠的糊狀體,他終於欣喜的發現不再有新的陰氣涌入進來。
外面,陰氣氣旋已經消失不見,周圍數裡之內的陰氣迷霧也已經不見一絲一毫,許重忽然動了一下,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恢復了行動的能力,他又繼續壓縮法力,過了一會兒,整個紫府內的金色液體終於全都變成了糊狀體,這才徹底停了下來。
他的身體周身上下變得溼漉漉的,顯然剛纔出了大量的汗水,他心中有些懊惱,暗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但願時間不會太長,不過這裡既然沒見有人,看來時間不長。也罷,既然發現了這橋,就去找那土神行來吧,不然我一人也沒辦法得到那黃泉果。”
許重暗自估計,經過剛纔被迫的修煉,自己應該已經到了培元后期纔對,他經歷過兩次這種被迫修煉的事兒了,雖說都沒什麼大礙,反而修爲大進,但也都很是兇險,尤其是過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這令他很無奈。
正想趁着陰氣被自己吸乾,仔細的看看那座巨大的拱橋,忽然他心中一動,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許重喃喃道:“想不到,這次修煉竟然使我一下子到了培元后期頂峰!那人禁關口,似乎隨時都會到來,也許下一刻就要到來,可是在這裡我如何能突破得人禁?沒有破障丹,現在突破人禁豈不是必死無疑?看來如果真有那黃泉果,我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了!”
原來就在剛纔,許重竟然忽然有了感應,預感到自己的人禁大關就在眼前,隨時可能到來。
人、地、天三禁關口,何時到來都無準確時間,修仙者一般有了感應之後,自然會呆在自己的老窩中躲起來不再出來,然後靜靜等待大關口的到來,這樣突破的機率纔會大些,如果在突破關口的時候被人打擾甚至攻擊,那可真是冤到家了,幾乎必死無疑,這種死法可謂是窩囊透頂!
許重現在感應到人禁大關,對他來說實在是太不利了,不但沒有破障丹護住真靈不散,而且本身還處在危險之中,一旦開始突破,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被人發現的機率極大。他現在只有暗暗祈禱平時罵過無數次的老天保佑,讓他安然回到金柳峰之後在開始突破了。
他收回了心神,又收起了骷髏幡,開始觀察起那座巨大的拱橋。
站在拱橋前,迎面撲來一股極其久遠的氣息,這橋不知已經存在了多少年頭,許重能感受到那橋上蘊含的無盡滄桑!拱橋周身散發出淡淡的黑光,似乎是用一種黑色的大石築成,橋身如同先前那石碑一樣,都是殘破不全,在橋頭處,又立着一塊大石。許重走上橋頭看那大石,見上面刻着幾個大字:無憂河上無憂橋!
“無憂橋?原來這河不是那忘川,卻是叫做無憂河,看來,這裡並不是那地府陰界了!這樣纔對,以我們這些人的法力,如何能活着進那地府?”
許重眼中射出神光往無憂河的對面看去,只見無憂橋的盡頭處有一座建築,似乎是個涼亭,詭異的是,那涼亭中竟然站着一個人和許重遙遙相望!
“那人,那是誰?似乎是個女子,難道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別宗弟子先過了這橋?”
許重看了半天,那女子一直靜靜地站在涼亭裡,淡然的看着他,一動不動。許重伸手搖了搖,又大聲叫喊了一聲,但那女子還是靜靜地看着他,並無任何迴應。
“沒有任何反應,不像是個活人,看來,不過是個雕像也說不定。”
許重又看了看橋面,見這無憂橋雖然殘損的厲害,但中間並未斷裂,應該能過去,也就不再細看,轉身下了橋,正要往回走,從無憂河對岸突然傳來女子歌聲,聽聲音似乎就是從無憂橋頭的那座涼亭裡傳來,這次卻不像原來那麼模糊,而是異常清晰,只是那女子唱的到底是什麼,許重實在是聽不懂。
他又往對岸看了看,見那女子還是那麼靜靜地看着自己並無任何動作,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唱,那涼亭裡的女子到底是人還是雕像,不過此時既然知道這裡並不是地府陰界,他也就不再擔心,只是冷笑一聲道:“裝神弄鬼的,等一會兒過了河再與你計較!”
說完便不再理會,擡腳往回走去,走了不多時,迎面來了數人,許重遠遠的看見爲首的似乎是個道士,仔細一看,原來自己見過,正是當初在開闊地爭搶破障果的清虛宗的靜靈子,不過許重當時一直在修煉,並不知道他的名字。靜靈子之後是個和尚,自然就是貪色,再後面就是胡鐵歸和拓跋,土神行卻是遠遠的跟在了最後。
這幾個人看見許重都站住腳,靜靈子上下打量了許重一遍,心道:“這人的氣息當真陰冷,不過我有那紫電錘,管你是什麼人,惹怒了我一樣轟殺了你!”當下神情倨傲的道:“你就是五柳仙派的許重?”
許重見這人說話很不客氣,心中不喜,也不理會他,直接對土神行招呼道:“土兄,我正要去找你,你怎麼帶來這麼多道友?”
土神行走上前來,露出苦笑,無奈道:“我也正要找你,結果沒找到你,卻在那石碑處碰見了這幾位道友,就跟着一起來了。”說着連連向許重打眼色,傳音道:“許兄,你可有什麼發現嗎?我往一直往下游走,什麼也沒有。”
許重用力點點頭,然後道:“原來如此,是我的不是,耽誤了時辰,莫怪。”說着也向土神行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這邊有收穫。
土神行又傳音道:“許兄,咱們先忍忍跟着他們,到時候見機行事吧。不過許兄,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不見,你的氣息怎麼變得這麼陰冷?沒出什麼事兒吧?”
許重搖搖頭沒說話,那靜靈子這邊見自己說話居然沒人理,心中一怒,當下道:“你這人當真無禮,沒聽到道爺和你說話嗎?”
許重聽了心中更是不喜,若是從前他也就忍了,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嘛,但此時他先在開闊地吸納了不少的殺伐戾氣,剛纔又吸納了大量的陰氣,整個人的心態不知不覺中已是受到了影響,脾氣變得暴躁了許多,便臉色陰沉的看了靜靈子一眼,乾巴巴的道:“你是誰?敢對貧道如此說話?不想活了嗎?”
靜靈子一聽大怒,立刻取出了那對紫電錘,大叫道:“姓許的,你竟敢這麼和道爺說話,道爺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着就要衝過來,旁邊的貪色和尚忙攔住了靜靈子,勸道:“靜靈道友,聽貧僧一言,此地本來大有詭異,前面說不定有什麼危險,咱們既然要去探個究竟,正是人越多越好,那位許道友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不過看起來修爲也是不低,正是咱們的幫手,不過言語衝突了幾句,有什麼大不了的?都各退一步算了!”
又對許重道:“許道友,不是貧僧說你,你也有不是,靜靈道友既然主動和你說話,你答應一聲就是了,何必非要弄得他下不來臺?”
旁邊幾人也都紛紛勸解,土神行傳音給許重道:“許兄,你先忍一忍,我聽說那靜靈子此次帶來了一對紫電錘,乃是高階法器,雖然比不上那驚雷錘,他也只能使用三次,但也威力驚人,一道雷霆閃電劈下來,憑咱們人禁階段的修爲是根本抵擋不了的!等進了那宮殿裡,咱們想辦法讓他去對付那個傀儡,豈不是好?”
勸了半天,總算將兩人都給勸住了,胡鐵歸心道:“還是年輕人好啊,火氣還能這麼旺盛!想我如今命魂之火都已將熄,哪裡還來得什麼火氣?當真可悲!老天,你怎麼如此不開眼?既然讓我胡鐵歸走上了修仙之路,爲何又要我如此艱難?我這一生,人間繁華富貴不曾享受分毫,眼看壽元又到盡頭,真是一場空啊!”
這時,那女子歌聲又再傳來,清晰異常,幾個人除了許重之外都是一驚,靜靈子再也顧不上許重,叫道:“哼,到底是誰在道爺面前裝神弄鬼?給道爺我出來!讓道爺用清虛神雷活活轟殺了你——!”
許重在陰狠的瞪了靜靈子一眼,心中冷笑:“你這廝方纔對我如此無禮,我怎能容你,哼,你再也出不去這絕仙禁地了!等我取了黃泉果,必殺你無疑!”
貪色宣了一聲佛號,道:“各位道友,咱們時間有限,探明瞭這裡還要出去尋找破障果,這就走吧!”說着帶頭往前走去,其餘人自然都跟在後面。
一路上衆人都不說話,似乎都是心事重重,許重和土神行落在了最後,許重將自己的發現都傳音給了土神行,土神行聽了不住點頭,道:“這就對了,我就說嘛,憑咱們的法力如何能活着進入地府?原來這河叫做無憂河。過了這河,離那宮殿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也不遠了,咱們當早做準備,儘量節省法力,有什麼事讓那幾個人去出頭就是,不可魯莽了。”
許重道:“土兄放心,我自然省得。”
此時,剛剛被許重吞噬乾淨的陰氣已經從四面八方補充了回來,整個天地間又是一片朦朧。不一會兒,衆人走到了巨大的無憂橋邊,看見無憂橋那巨大的身姿,都是震驚不已,那股彷彿傳自久遠之前的氣息漫上心頭。拓跋幾步登上了橋頭,一眼看見橋頭的那塊巨石,看了一會兒,大聲道:“各位道友,原來這裡不是什麼忘川河!這河叫做無憂河,這橋叫做無憂橋,咱們不必再擔心了!”
他這麼一說,貪色和胡鐵歸都是長出了口氣,靜靈子卻是撇了撇嘴,神情間很是不屑,貪色心中暗道:“既然不是地府,那石碑上所說‘一切衆生皆渡此河,一渡此河,陰陽兩相隔’究竟是什麼意思呢?那石碑和這無憂橋又是出自誰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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