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兒點頭沒說話,旁邊萬兩金接口道:“原來如此。不過兄弟,你這個障眼法只要遇上法力比你高深的人可就沒用了,咱們兄弟一見如故,我就送你一件好東西,管保叫人認不出你來,就是遇見了大修士,他也看不出端倪!”說着對宋清兒道:“清兒,去取一張面具來,送給我兄弟,我記得還剩下一張吧?”
許重見宋清兒有些不願意,道:“萬兄,這怎麼好?兩位心意我領了,不過萬萬不能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的!”
萬兩金呵呵笑道:“客氣什麼?再好的東西也要用得上才行,否則也就是一件死物而已,清兒,快去!”
許重還要再推辭,萬兩金就有些不高興道:“言兄莫不是瞧不起我老萬?”
這麼一說,許重也就不好再推,宋清兒見了無奈,只好不情不願的進屋,翻騰了半天,才又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遞給許重道:“這是我家老萬無意中在一個山洞裡發現的,叫做‘雲臉’,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一共有四張,最是最後一張了,言道友只要戴上它,應該不會被人看出來。”
許重伸手接過了雲臉,笑道:“如此多謝了。”他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兩瓶聚元丹,又取出了幾粒迫靈丹遞給宋清兒,道:“我身上也沒什麼東西可以送給兩位,就是還有些靈丹,這兩瓶聚元丹送給宋道友,迫靈丹就送給萬兄吧。”
許重身上還有不少靈丹,只是這些靈丹都是人階靈丹,對現在的許重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加上他也不想欠人情,就乾脆用靈丹來回贈了。
萬兩金呵呵一笑沒說什麼,宋清兒卻暗道:“這姓言的還不錯,比上次那個什麼司馬太強多了,那廝白拿了我的面具,卻連聲謝謝也不說,哼,將來一定不得好死!……我正好是築基後期,這些靈丹倒正合我用。”便接了靈丹隨手收進了儲物袋中。
許重小心的將雲臉戴在了臉上,感覺雲臉一下就緊緊貼在了自己的皮膚上,很是輕柔、舒適,而後原本籠罩在頭上的那層薄霧就消散得一乾二淨。
宋清兒心道:“這人還真是小心,就是這樣也不肯讓人見到真面目。”
三人又說了幾句,便往城外而去,接着就徑直飛往安來坊市。
安來坊市位於淮州和崇州交界處的一處巨大的山谷中,長老院就設在坊市之外不遠處的一座石殿中,石殿整個將山谷分成了兩截,設有禁法,任何人都無法飛行,要想進入坊市,只能從石殿中通過。石殿周圍取天罡數立着三十六根高大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三十六天罡星的圖案,這應該就是長老院的防禦大陣了。
一路上萬兩金御劍載着自己和宋清兒,宋清兒一直不說話,只不時看一眼萬兩金,眼中流露出絲絲情意。萬兩金卻說個不停,跟許重介紹着安來坊市的情況,並不時與身旁飛過的其他修士打招呼。
已進入山谷,穿着各異的修士頓時多了起來,人來人往一派繁忙景象,接着許重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逼迫自己落地,見萬兩金和宋清兒已經落了地,便跟着兩人往石殿中走去。
進了石殿,許重見石殿修的奇蹟古樸,幾乎沒有任何雕飾,暗道:“畢竟是散修,這石殿中竟然這麼簡陋,還比不上我五柳仙派中的一座五柳殿,只是卻比五柳殿大得多了。”
進了石殿之後,往來的修士都是行色匆匆,腳步甚急,也不知都忙些什麼,完全沒有修士本來的安閒之態,也令許重暗暗稱奇。
宋清兒小聲同萬兩金說了幾句,隨後朝許重點點頭就轉身離去,萬兩金道:“兄弟,你先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許重便在石殿中到處慢慢的觀瞧,見這裡修士雖然衆多,卻幾乎都是人禁階段的低階修士,不說高階大修士,就連中階修士也沒見一個,不禁又想:“看來散修雖然人多,不過一來沒有宗門資源支持,二來也缺少指點,雖然人多,勢力還是不如各個宗門。看來這坊市之中,也不會有什麼太好的東西。”
這麼一想,他頓時就興致大減,打定主意,拿了令牌後,只進去隨便看一圈就走。
走着走着,許重就走到了一個拐角處,過去一看,卻是一道樓梯,正要擡腿邁上去,忽然渾身一緊,就感到數道強大無比的神識瞬間籠罩了自己,他頓時一驚,如墜冰窟一般,全身上下出了不少冷汗,趕緊收回了已經邁出去的腿,那數道神識這才收了回去。
許重心臟仍是狂跳不止,暗叫厲害,這才收起了輕視之心,知道散修之中還是有法力高深之人的。他此時已是焠丹期,那幾道神識能帶給他這麼強大的壓力,定然是屬於大修士無疑,想起萬兩金曾說過,這安來坊市乃是由七位大修士發起的,也就不覺得驚訝,只是剛纔掃過來的神識肯定不止七道,也就說明此地的散修之中,還有更多的大修士。
“能憑自己一人之力,修煉成大修士,定然是天縱之才!”
許重回到了和萬兩金分開的地方,萬兩金正四下張望,見許重過來,忙道:“唉呀兄弟,你跑到哪兒去了?讓我好找!快跟我走,我剛纔打聽了一下,你運氣好,現在長老院裡果然還剩了一塊令牌,咱們得抓緊,否則可能就被別人領取了,現在來這裡的新人可是不少。”
說着就帶着許重沿着廊道走,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樓梯,這個樓梯上有不少人上上下下,許重跟着上去,也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一直上到了第三層,纔到了一個空曠的大廳之中,萬兩金帶着許重穿過了大廳,到了一個房間門口,道:“兄弟,裡面就是申請令牌的地方,你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許重點點頭,道了聲“有勞”,便推門進了房間。這房間不大,一個長長地條案之後坐了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修,許重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這女修的修爲已經達到了洗髓期,突破了人禁大關。
見進來一人,那女修也用神識查看了許重的修爲,之後很是嚴肅道:“培元后期。你是申請令牌的嗎?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有沒有引薦人?”
許重乾巴巴的問道:“引薦人?申請令牌需要引薦人嗎?”
“也不是一定要引薦人,不過有了引薦人,就不需要經過功法測試,否則就要由劉長老測試你的功法。”
“原來如此。”許重暗道:“難道萬兩金不知道這個事兒?應該知道吧,看來他並不願意當我的引薦人。不過也無妨礙,我的功法自成一體,卻與任何宗門都不相同,任誰那也是看不出來的。”
想到此,他就說到:“在下言午,乃是滄州星月穀人士,沒有引薦人。”
那女修聽了臉上露出異色,道:“滄州星月谷?那是什麼地方?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星月谷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一直獨自一人在那兒修煉,具體位置就在蒙山最西邊。”
“原來是這樣。”那女修臉上露出釋懷的神色,起身道:“你跟我來。”說着當先走到牆壁處,將手中一枚小巧的印璽印在牆壁上一處凹陷的地方,一道紅光放出,形成了一個一人高的圓洞。
“發什麼呆?還不進去!”
許重見這女修十分不客氣,心裡不喜,但也沒說什麼,直接進入了圓洞之中,隨後紅光消失,牆壁完好無損,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許重穿過了圓洞,才發現外面別有洞天,眼前是一個異常開闊的大殿中,並無穹頂,而是一道厚厚的光幕籠罩,光幕之中,點綴着無數晶石,閃閃發亮,彷彿無盡星辰一般。四周牆壁上繪製着各種圖案,光線流動處,似真似幻,端是神奇。地上一個巨大的太極圖上,正盤膝坐着一個老者,一個青衣女子正坐在老者對面,手上不停的施展各種法術。旁邊還有一人站在一旁等待着,這時見又來了新人,就轉移目光看着許重。
許重神色如常,慢慢走過去排在了那人的身後等待着,見那女子此時將手輕輕一揮,一道微弱的旋風憑空而起,隨即在老者身邊轉了一圈,而後消失。
“嗯。”老者生硬的點點頭,道:“可以了。”
女子頓時神情變得緊張起來,眼中不自然的露出一絲慌亂,隨即就掩飾了過去,只是還是被許重看個正着。
老者眼睛緊緊閉着,聲音很是平和道:“如果老朽沒看錯,你是萬仙宗的弟子吧?”
話音一落,那女子“啊”的叫出了聲,神情立時緊繃。
“法術的樣子可以改變,不過內裡的功法氣息卻不會變的。你既然是萬仙宗的弟子,何苦還要來我們這裡?今天老朽心情好,下次不要再來了,否則,就回不去了!”
老者說完又看着許重和他身前的那人,道:“你們也是,若不是散修,趁着我現在心情不錯,就趕快離開,否則,一會兒等我的心情不好了,想走也走不了!”說完原本異常平和的氣息陡然變得暴虐無比。
許重大驚,這老者的釋放出來的氣息中,竟然和絕仙禁地中的氣息一模一樣,竟然是——殺伐戾氣!
以殺伐戾氣修煉的人,必然是極其殘暴的人!天地靈氣以五行靈氣爲主,殺伐戾氣的含量極少,只有在發生大規模屠殺——比如戰爭——時纔會產生大量的殺伐戾氣,吸收這種靈氣的修士如果處在天下太平的年代,就很難修煉有成,所以爲了獲得殺伐戾氣,他們經常會製造大規模的屠殺,或者不擇手段挑起戰爭。
這老者毫無疑問是大修士,真不知道他這一生究竟殺了多少人,挑起了多少次戰爭,纔能有如此法力修爲。
許重前面的那人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臉上毫無人色,等老者氣勢一收,他頓時癱軟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老者對面的女子也是渾身顫抖不停,臉色慘白。
許重雖然也大吃一驚,但他自己法力真元當中就有殺伐戾氣,修爲也比那兩人高得多,所以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臉上戴着的雲臉面具很是神奇,能完全融入皮膚之中,除了將面目改變了一些之外,其餘就和正常人無異,臉上的顏色、表情等等都無異常。
老者睜開眼睛,看了三人一眼,見許重臉色如常,微微露出異色,暗道:“這人竟能在我氣勢之下保持鎮定,不錯。”隨即就又閉上了眼睛。
那女子和許重身前的那人彼此看了一眼,都神色慌亂的往外退了出去,老者嘴角微垂,伸出手一指,牆上頓時又出現了一個圓洞,兩人迅速鑽了進去,而後消失不見了。
“哼,大戰將起,若不是你萬仙宗能做我屏障,豈能放這兩個小輩活着回去?”老者喃喃自語道,接着對許重道:“你怎麼不走?難道不怕老朽殺了你?”
許重心神一緊,但隨即又放鬆下來,淡淡道:“小子與他們兩個不一樣,他們乃是有宗門的人,是來濫竽充數的,小子卻是貨真價實的散修,自然不怕的。”
老者嘴角一咧,睜開眼睛看着許重,過了好一會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前,道:“是不是真的散修,要老朽試過了才知道。你坐下吧,隨便施展幾個法術我看。”
許重依言在老者對面坐了下來,心中突然有些打鼓,暗自思忖:“他媽的,老子這麼幹有點兒不妥,這老頭看來不太好糊弄,萬一要是被他看了出來,老子恐怕有些危險!”但這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想到:“這老頭再高也就是元嬰期了不得了,絕不會是離合期以上的大修士,畢竟從來沒聽說過散修中出過離合期的大修士。既然這樣,估計他也看不出什麼來,當初在絕仙禁地之外,那密魔宗的孔公子都被老子騙了過去,他難道能比孔公子厲害?”
這樣一想就又稍稍放了心,他沉吟了一下,伸出一隻手,攤開手掌,手上就出現了一隻渾身浴火的小鳥,而後張嘴喝道:“呼!”一股勁風立時吹到手中,那火鳥被風一吹,頓時烈焰大熾,而後長嘶一聲振翅而起,飛向光幕。
許重伸手一指,轟然一聲雷鳴之後,頓時下起了一陣急雨,雨水澆在那火鳥身上,火鳥悲鳴一聲,而後全部消失,一切彷彿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好!”那老者陡然睜開眼睛,兩隻眼眸中射出兩道尺於長的神光,叫道:“好精妙的法術!”隨後又閉上眼睛。
許重正不明所以,突然感到渾身一緊,接着一道強大的神識往自己身上探來,他暗暗冷笑,也不抵抗,當然也無法抵抗,反而放開了全部心神,任那股神識探查。
老者的神識並沒有深入紫府之內,只在許重身體中游走了一圈,隨後就全部收回,這才又睜開了眼睛,點頭道:“不錯,當真不錯!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叫言午。”
“言午?嗯,你是哪裡人?”
“晚輩乃是滄州蒙山星月穀人士。”
老者沉吟了一會兒,他很欣賞眼前的年輕人,想到自己費盡千辛萬苦纔有了今天的一身修爲,可惜卻沒有一個稱心的弟子來繼承衣鉢,便動了心思。只是這事兒卻也不必急於一時,還要在觀察觀察再說,這人既然來了,總會留下來一段時間,何況馬上就要選拔新的執事,不妨先讓這年輕人去參加選拔,若是表現的符合自己心意,而後再收他爲徒,想來他是不會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的。
執事選拔,對於散修來說乃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不但待遇優厚,而且可能得到大修士的指點,還沒有什麼危險,所以歷來都會有大量散修參加。
想到此,老者一揚手扔出了一塊銀色的令牌,許重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曾經在萬兩金那裡見過的那種令牌,便知道自己已然過了這一關。
“多謝前輩。”
見許重收起了令牌,老人道:“小子,你大概也知道,我安來坊市長老院中的執事每十年就要重新遴選一次,今年正好又到了十年,從明天開始,就會在坊市中開始新的遴選。執事待遇優厚,每個月都有三塊中品靈石,十年下來,可就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啊!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若是有興趣,一會兒就去報個名吧!”
許重沉吟了一會兒,道:“多謝前輩好意,只是晚輩此次只想來坊市中見識一番,並買些修煉用的東西,晚輩家中還有要事,卻是不能長時間留在這裡的。”
“這樣啊……”老者皺了皺眉,他沒想到許重竟然根本不想參加執事選拔,他微一沉吟,道:“你想要買些什麼東西?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老朽能幫幫你。”
“破障丹!晚輩想買破障丹!”
老者聽了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道:“你已經是培元后期,確實需要破障丹了,不過,恐怕你要失望了,若是再早二十年,坊市中還有破障丹賣,現在嘛,那是一粒都沒有啦!”
“啊?一粒都沒有?”
許重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這卻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