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陽公主微微仰起頭,凝眸看着青犁和冰凌,沉了口氣才道:“憐妃這話,本公主可當不起。倒不是爲你開路,而是本公主實在心繫皇后鳳體安康。這些年,若非得皇后眷顧,也不會有本公主的好日子,眼下皇后身邊的人卻百般阻止,叫本公主好不好奇,今日怕是非要瞧見皇后娘娘才能安心了。”
冰凌和青犁對視一眼,便有了打算。
“如此,就請公主留步,待奴婢問過皇后娘娘再來回稟。”冰凌懸着心朝姿陽公主行禮。
“不必。”姿陽卻絲毫不願意給她這點時間。“本公主會親自向皇后請罪。”
蒼憐雖然不滿姿陽公主這股得意勁兒,但她確實能讓鳳翎殿的人忌憚,就說明沒白讓她來着一趟。
“公主既然如此說了,那臣妾也不怕得罪皇后娘娘,這就跟着公主一併請安。”
戍衛們雖然阻攔,但並不敢靠近姿陽公主。畢竟公主金尊玉貴,不能冒犯。
冰凌和青犁的阻攔,卻被蒼憐給破了。
她手腕一轉,別開了攔阻姿陽公主的冰凌,隨即張開雙臂,將青犁和擋在面前:“公主一番好意,遠道趕來不說,還特意準備了對症良藥,本宮實在想不通你們兩個,爲何偏要阻止公主面見皇后娘娘。莫非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再宮中?這時候褚家在外作亂,宮中又有牝雞司晨的謠言,誰能保證皇后娘娘不是深陷困境,說不定你們也是這其中一環。”
“奴婢乃是主子的家生丫頭。”青犁咬着牙,憤怒的瞪着蒼憐:“自幼就在主子身邊伺候。難道奴婢會幫着那些糊塗的人,和主子對着幹嗎?憐妃這話,究竟是指責奴婢還是指責奴婢的主子馭下不嚴?”
“人總是會變的。”蒼憐反手一捲,將青犁制住:“你們還愣着做什麼?”
她話音未落,一波年長的婆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像猴子一樣將青犁和冰凌緊緊抱住。
若是動起手來,冰凌和青犁都不會吃虧。可硬生生被十幾個壯實的婆子按在地上,抱胳膊的抱腿抱腰的,弄得她們想要還手都沒辦法。
“本公主乃是爲皇后娘娘送藥侍疾,纔不得已硬闖鳳翎殿。也是擔憂外頭叛逆作亂,有人趁機脅迫娘娘裡應外合,纔不得已硬闖鳳翎殿確保皇后娘娘安危。闖宮帶來的所有不良影響,本公主自會承擔,但若是你們膽敢繼續阻攔,別怪本公主手裡這把劍不長眼。”姿陽也是有備而來,忽然從絮朵手裡拔出了那把御賜的寶劍。
“這是皇兄年少時隨身佩戴的寶劍,賜予本公主之後,一直是本公主護身所用。既是御賜之物,便可先斬後奏,誰再敢阻攔,別怪本公主血洗鳳翎殿。”姿陽高高舉着手裡的劍,果然那些戍衛再不敢冒犯。即便是羽林衛以及岑慕凝的人,也都會忌憚皇威。
冰凌拼命的掙扎,也無濟於事。“公主殿下,您不能陪着憐妃一起犯糊塗啊。”
“皇后娘娘下了嚴旨,不許旁人打擾她靜養,你們偏要硬闖鳳翎殿,是違拗娘娘懿旨,放開我!”青犁拼命的掙扎,眼見着姿陽公主大步流星的走進庭院,卻絲毫無力阻止。
兩個丫頭被婆子們牢牢的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那種感覺,是真的恨的不行,真想把這些人都撕成碎片。
一路直往鳳翎殿的內室,十分順利,沒有人阻攔。
蒼憐跟在姿陽公主後面,滿心得意。精人出口笨人出手,這不就解決了麼。就算皇后要怪罪,也沒她什麼責任。
最後一道門,姿陽於門外停了下來。
“憐妃,你這般上趕着跟本公主進來,是存了什麼壞主意別以爲本公主不知道。”
蒼憐微微勾脣,語氣輕緩:“公主這麼說可是冤了臣妾呢。臣妾如您一般,希望皇后娘娘平安無事。誰不知道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心頭至寶。若在皇上不在宮裡這段時間,皇后娘娘有任何閃失,皇上必然怨懟臣妾沒盡心侍奉,臣妾卑微,承受不起,自然要仰仗公主。”
“哼。”姿陽鄙夷輕笑:“話說的好聽也沒有,本公主不吃這套。但是你不要忘了,今日的事,你欠本公主一份人情。”
說完這話,聽見身後青犁和冰凌與那些婆子糾纏的厲害,姿陽不想壞了好事,便道:“開門。”
絮朵連忙上前推門。門從裡面拴住,根本就推不動。
“皇后娘娘勿怪,姿陽也是怕這些奴才伺候的不夠周到,反而累及您,這纔不得已親自送藥。但凡有半點驚擾疏忽,還請您海涵。姿陽先給您賠不是了。”
說話的同時,她對身邊的戍衛使了個顏色。
那戍衛也是厲害的不得了,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踹開了房門。
“豈有此理,你們是瘋了嗎?竟敢這般冒犯皇后娘娘。”冰凌下了重手,給攔着她的幾個婆子都打殘了,不是抱着胳膊叫,就時候抱着腿打滾,這才掙脫出來,闖進了內室,攔在了屏風前。“只要奴婢還有一口氣在,誰都沒想冒犯皇后娘娘。”
隔着屏風,看不見牀上的人樣貌。
但蒼憐確信那一定不是皇后。否則,早就揚聲訓斥了。還會由着姿陽公主這般的折騰。“門都已經進來了,冰凌姑娘就別這般阻攔了。左右皇后娘娘不打擾也打擾了,公主一番心意,還是親自將對症的良藥送到皇后娘娘手裡踏實。”
這話說完,她故意提高了嗓門:“皇后娘娘,您若是不高興,就只管責罵臣妾。臣妾就是惦記您的安康,纔不得已如此。只要您能好好的,早占勿藥,如何懲罰臣妾都行。”
“憐妃也別急着討罰,還是先容本公主向皇后娘娘請安,爲娘娘侍疾。”姿陽往前一步,對上蒼憐的眼睛:“你百般攔阻,皇后娘娘也沒說一句對,何苦。”
“不行,公主休得再往前一步。”冰凌攔阻姿陽公主的時候,青犁也掙脫了那些婆子,把憐妃堵了個嚴實。
“皇后娘娘病着,公主和憐妃這是要做什麼?”青犁怒氣衝衝的吼道:“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絮朵趁着這亂勁兒,過意走到屏風前頭,一個不留神,啪,屏風被她撞倒在地。所有人都愣住了。
窗櫺未曾關嚴實,牀榻上的帷帳被隨意的吹動着。
一個女子的身影,披散着髮絲,一動不動的坐在帷帳裡,似乎是在看着這邊。
只是帷帳略嫌厚些,仍然看不清女子的容貌。
冰凌和青犁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那個佯裝皇后娘娘的小婢子沒見過什麼世面,這時候指不定都嚇傻了。她只要在牀上那麼一哆嗦,漏了怯,這事情就根本沒法遮掩。
兩個人急的眼睛都紅了,卻見姿陽公主快步走上前去。“絮朵,你怎麼這樣冒失。瞧把皇后娘娘都驚醒了。還不趕緊向娘娘謝罪。”
“奴婢該死。”絮朵連忙跪下,朝着牀榻放下跪去,口中直直唸叨:“都是奴婢不好,驚着皇后娘娘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
就在她來到牀榻邊的一瞬間,她伸手抓住帷帳一角,用力揚起。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睜睜看着那帷帳被她掀開,露出了裡面女人的容貌。
“豈有此理……”冰凌剛想要撲上去,就愣住了。
牀榻上,岑慕凝臉色有些不好,一雙眼睛裡透着疲倦與煩躁,直勾勾的盯着這方中的女人。“你們要幹什麼?”
青犁頓時就高興起來。是皇后娘娘沒錯。皇后娘娘回來了!
她趕緊搡開憐妃,快步走到牀邊一腳踹開絮朵。“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誰準你碰這帷帳。”
絮朵捱了一腳,疼的臉色發青,卻只能生生的忍着不住道歉:“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
姿陽不悅的掃了蒼憐一眼,這才快步走上近前,朝她行禮:“皇后娘娘恕罪,都是姿陽不好。姿陽長久不在宮中,連身邊的人都疏忽了規矩。其實絮朵也不是故意冒犯,只是怕娘娘有什麼不妥。這不,姿陽特意給皇嫂帶來了對症的良藥,絮朵,快,把藥拿來。娘娘服了藥,傷寒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蒼憐的心砰砰跳的很快,岑慕凝竟然在宮裡,這讓她大爲震驚。若她真的一直都在宮裡,爲何不面見妃嬪,又爲何一點小病,治了這麼久都不見起色?難道就是故意引她犯錯?
皇后的心機有這麼深嗎?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蒼憐默不吭聲的往前走了兩步。
“這宮裡呀,真是一點事都藏不住了。”岑慕凝看着姿陽遞來的藥,語氣生硬:“連本宮患了傷寒這樣的小病,消息都能傳到宮外去。還要勞動公主你親自送藥,硬闖鳳翎殿,當真是對本宮有心。”
姿陽不免尷尬,只能賠笑道:“皇兄最在意的就是皇嫂,做妹妹的,總是想着皇兄不再宮中,好歹也能做點什麼爲他分憂。再說,皇嫂一向待姿陽極好。姿陽怎麼能不來盡一份心呢!”
“是盡心,還是別有所圖,真的以爲皇后娘娘看不出來嗎?”青犁沒好氣的回道:“公主既然是入宮侍疾,探望皇后娘娘的,何以竟準備了十多個精壯的婆子,將奴婢和冰凌按住不能動彈,難道說公主連皇后娘娘不許探視的懿旨也預先知道,反而早早就想到了對策?”
“青犁。”岑慕凝輕喚了一聲:“公主做事自然有公主的打算,休得多言。”
這已經是給姿陽留了面子的。岑慕凝輕咳了幾聲,聲音略微沙啞:“本宮的身子一直弱,傷寒雖不是多厲害的病,卻也會有傳染的可能。一則宮中才經歷痘疾風波,二則皇上不在宮中,萬事不宜張揚。三責,褚家的事情,使本宮心累,疲於應對。就想着躲起來在這宮裡靜心養着,只等着皇上凱旋而歸,所有的謠言也好,詆譭也罷,終將不攻而破,便也就這麼吩咐了。可是公主好似偏不信本宮似的,非要親眼見着本宮才能罷休。這其中……莫不是另有緣故?”
眼尾的餘光,瞟了一眼蒼憐。岑慕凝能確定今天的事情,一定是蒼憐作怪。
姿陽也順着皇后的目光,回身望了憐妃一眼,語氣略有些簡薄:“說起來這事情也是憐妃提的醒。憐妃着人送了信兒去庵堂,告知本公主皇嫂您身子不適了許久,卻不見好轉沒有半點起色,本公主纔會四處求醫問藥,折騰了好一通,急火火的將藥送進宮中來。”
“是。”蒼憐微微一笑,眼底精光一閃而過:“臣妾也是惦記皇后娘娘鳳體安康,纔不得已驚動公主。皇后娘娘自從患病,一直只信任胡神醫,可胡神醫在鳳翎殿中爲您調養許久,始終沒能讓娘娘康復,這其中是否另有緣故,臣妾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胡神醫畢竟是江湖上的人,與宮裡的御醫到底不同。若胡神醫給人收買去,又或者本來就另有籌謀,豈非害了皇后娘娘?再說您身邊的兩位近婢,總是百般的阻攔妃嬪們探視,誰都知道如今宮外局勢吃緊,皇上那邊還不知情形如何。若有人錯了心思,控制住了娘娘您,逼得皇上不得不退兵,可就壞事了。臣妾也只是多個心眼,想知道娘娘安穩,就算真的出事,臣妾希望能扭轉局面,替皇上保護娘娘安全。”
說到這裡,她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可是臣妾又是個沒有主意的。除了能勞煩姿陽公主,就再沒有別的辦法了。臣妾不是不想自己來探望皇后娘娘,但娘娘與臣妾結怨已深。就算臣妾想要消融誤會,娘娘也一定不會相信。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臣妾纔去請了公主來。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的錯,盼着娘娘不要責怪公主,要罰就發臣妾吧。”
她跪了下去,一副柔婉的樣子,叫人看着會不由自主的心軟。
“方纔憐妃娘娘陪着姿陽公主闖宮的架勢,可沒讓誰瞧出有半點是爲了娘娘安危着想的意思。倒像是要逼宮一般。”青犁沒好氣的說完這話,還狠狠用眼睛剜了她一眼。
“是了。”岑慕凝這回沒覺得青犁的話不妥,反而大爲讚許:“憐妃就不必做出這楚楚可憐的樣子。左右皇上並不在宮中,本宮又不是男子,不吃你這套。”
“皇后娘娘,臣妾……”蒼憐心裡氣得不行,卻仍然裝出可憐模樣,話還沒說完一句,就嚶嚶的哭起來。
“你擅自做主,讓公主四處求藥,一路從庵堂狂奔回宮,又硬闖本宮的鳳翎殿,這事,怕是天還沒黑,就會宣揚的整個皇城人盡皆知。知道的是你故意而爲,不知道的還以爲本朝國母不濟了,眼看着就要薨逝。你明知道外頭正在作戰,宮中一切事情都要以安穩爲主,卻弄出這樣大的動靜動搖軍心。什麼話都是三人成虎,倘若皇上不知真僞,因此而回宮,錯失戰機,你吃罪得起嗎?”岑慕凝一連串的責問,讓蒼憐無法辯駁。
當然,這番話也是說給姿陽聽的。
“臣妾知錯了,皇后娘娘恕罪。”蒼憐軟的像一隻兔子,伏在地上哭的特別淒涼。“臣妾只是一心惦記娘娘的身子,卻沒想到竟然闖出大禍。都是臣妾的錯,皇后娘娘,求您處置臣妾,但請千萬不要殃及公主,否則皇上回來,更加不會寬恕臣妾,皇后娘娘,求您開恩。”
姿陽少不得賠笑哀求:“皇嫂就別生氣了,都是姿陽沒想清楚這事,纔會因爲憐妃的一封信箋就貿然回宮。左右皇嫂的身子沒有大礙,只管明日宣後宮的妃嬪覲見,說清楚這事情也就是了。至於其他……皇嫂安然無恙,就不必驚動皇兄了吧?”
“若問本宮,本宮自然是不願意驚動皇上的。”岑慕凝惋惜嘆氣:“可是很多事情,並非本宮能說了算。一旦前頭因爲後宮的事情掀起軒然大波,就算是你們承認莽撞,也無濟於事。硬闖鳳翎殿的事情,本宮就不與你們計較了。其餘的事情,本宮也無力聽你們解釋。青犁,去安排車馬,送姿陽公主與憐妃直赴御駕面前,由着她們親自跟皇上解釋便是。無論皇上要怎麼責罰,本宮都會聽之任之,絕無半點異議。”
“是。”青犁揚聲嚷道:“明清,還不去準備車馬。”
“皇后娘娘這使不得。”姿陽不免有些緊張:“前頭正在作戰呢。皇兄這回是御駕親征。哪裡有閒工夫理會這些小事。況且刀劍無眼,萬一這半道上有什麼閃失,那皇妹我豈非性命不保。皇嫂,您就看在我是一番好意的份上,別這樣決定可好?”
“你是命苦,本宮也好不到哪去。”岑慕凝哀嘆了一聲:“皇上鐘意憐妃,對憐妃也是多番維護。料想你與她同去,皇上也不會忍心苛責你。至於戰場的事,本宮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真不知曉。不過羽林衛和宮廷戍衛都是身手不凡的,有他們護着,一定不會有事。”
“皇后娘娘何必這樣爲難公主,您若想責罰,只管讓臣妾去見皇上請罪便是。”蒼憐故意這麼說,顯得自己多深明大義似的。
可惜姿陽根本就不領情,嗤鼻懟道:“你自己說話做事不經過腦子,卻連累本公主險些誤事。這時候了,還敢這般叫囂,必然是皇兄素日裡待你太過恩寵,纔會縱的你不懂規矩。絮朵,從前教宮中妃嬪規矩的幾位嬤嬤何在?”
“回公主的話,嬤嬤們如今還在宮中教引妃嬪,並無不同。”絮朵低着頭應道。
“去請來,好好教憐妃規矩,也省的往後她再莽撞行事,鬧出更大的誤會。”姿陽這纔對皇后笑道:“皇嫂莫怪皇妹做主,這樣處置憐妃。其實這本來就是皇兄的家務事,皇妹能爲皇兄分憂也是理所應當。何況憐妃出身那麼卑微,又沒見過世面,也怪姿陽自己,關心則亂,纔會被她唆使。皇嫂,您就看在姿陽頭一回犯這麼大的糊塗,原諒姿陽吧。自從……培源走了,我這心裡就沒有着落……好不容易有恪純姐姐陪伴,誰知道還是放不下宮裡的事情,這纔給皇嫂添了亂……”
“罷了,你別哭了。”岑慕凝知道她是故意提褚培源,讓她心軟,卻也不得不裝出心軟了的樣子。“表哥走的早,你還這麼年輕就……庵堂也的確不適合你長住,就連恪純公主,本宮也是希望她能回來自己的府邸,回頭你替本宮勸勸,不行就在你府邸附近,也給她安置個住處,好好的公主不當,去過那樣的苦日子做什麼。”
“還是皇嫂心疼我們。”姿陽邊抹淚,邊依偎在她身邊。“可是皇嫂自己也要保重身子纔是。”
“唔。”岑慕凝揉了揉腦仁,語氣有些疲倦:“說了這麼多話,本宮還真是乏了。”
“那便這樣,皇妹先告辭了,回頭勸過姐姐再來與皇嫂說。”姿陽起身,朝她行禮:“皇嫂務必好好調養身子,早些康復。”
說話的同時,她領着絮朵迅速的離開了內室。那動作快的,猶如一陣風略過。
蒼憐都還沒看清楚姿陽公主的眉眼,人就已經從內室消息乾淨。她攥了攥拳頭,沒吭聲。
“人都走了,你就不必做樣子了。”岑慕凝輕蔑的對她說:“你過好你自己安生的日子便是,不必在後宮興風作浪。要知道,你能憑藉的,只是皇上與你往日的情分。但情分再濃,也經不起一點一點的消耗殆盡。真有一日,皇上也看膩了你這張嘴臉,你還能仰仗什麼?”
“多謝皇后娘娘爲臣妾操心。”蒼憐回敬她一個不以爲然的得意眼神:“皇上待臣妾的好,皇后娘娘怎麼會明白呢。不過臣妾也不怪您,您身在其中,自然領會不到。”
“但願你能領會。”岑慕凝微微仰起頭:“依照公主所言,請嬤嬤好好提點憐妃規矩。帶下去吧。”
“我自己會走。”蒼憐甩開青犁的手,咬着牙站起來:“皇后娘娘還是趕緊好起來吧。您這身子骨,不好利索了,怎麼能看着臣妾與皇上白首偕老。若沒有您瞧着,臣妾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你放心,本宮一定不會走在你前面。”岑慕凝迎上她尖銳的目光,和顏悅色的說:“若你這般心腸的人都能活到白頭,那可真是蒼天無眼。不過你大可以放心,本宮不會讓你走的太容易。太容易的事情,就沒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