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天啊!”
一大清早,小廚房裡就傳來兩個丫頭的驚叫聲。
岑慕凝正在後院裡觀賞好看的梅花,被這倆人叫的心緒不寧。
“出什麼事了?”她趕過去的時候,冰凌正捏着青犁的手指。“切手了?”
“娘娘您瞧啊,八成是這幾日您胃口不好,總吃素,青犁心疼您了,這是要割自己的肉想給您加點葷菜調劑調劑。”冰凌說的那叫一個有趣。
“什麼啊,說的血呲呼啦的!”青犁抽回了自己的手,饒是一笑:“娘娘,您別聽冰凌胡說,我就是不小心而已。”
“一次不小心就罷了,你這是連切兩次。”冰凌也是無奈:“兩次都切在同一根手指上,你和它多大仇啊?”
“我都說了我是不小心嘛。”青犁攥了拳頭,把傷了的手指藏起來。“你給娘娘切小菜吧,我先回房去包紮一下。”
岑慕凝對冰凌點了下頭,自己跟上了青犁。
青犁前腳進門,她後腳就跟着進來了。
可是青犁太專注,竟然沒有察覺。就那麼愣愣的站在房間裡,一動不動。
“你還在爲你和殷離的事情發愁?”岑慕凝少不得輕笑:“你呀,別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只跟着自己的心意就是。你心裡有他,他心裡有你,無論經歷過什麼事情,你們都能相扶相持的好好過日子,這就是最好的歸宿。”
“娘娘,您說什麼呢。”青犁的臉色仍然不怎麼好。“奴婢想的不是這件事。”
“是麼?”那岑慕凝就不懂了:“你還有什麼煩惱?”
“奴婢……”青犁想說什麼,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也沒什麼,奴婢昨晚沒睡好,總覺得心神不寧的。夢裡,有個看不見樣子的人總追着奴婢。可能是昨天有刺客入宮,卻沒能追查到下落,叫人心裡惴惴不安罷了。”
岑慕凝能感覺到,她還是有事情隱瞞的。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昨天刺客的事情,皇上會加緊追查的。但這個刺客能避過咱們的耳目,絲毫不被人察覺,伸手確實不凡。這幾日宮裡加緊防護也就是了。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事。”岑慕凝微微一笑:“終究刺客也沒傷到人。倒是你,一味擔心這個,再弄傷自己就不好了。”
青犁笑着點了下頭:“娘娘,奴婢……奴婢醃製的小菜得了,想拿點去給主子和……殷離。”
“好。你去便是。”岑慕凝暖心一笑:“今日左右也沒什麼事情,宮裡有冰凌在呢。”
“好,那奴婢去去就回。”青犁纔不是爲了給殷離送什麼小菜。雖然她裝模作樣的拿了一些,也只是爲了不引起皇后的懷疑。
倒是殷離喜出望外,見她來,那叫一個激動。“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我還說晚點去找你呢。”
“昨天的刺客,真的沒留下什麼痕跡嗎?”青犁把他拉到一邊,蹙眉問。
“沒啊。”殷離同樣也覺得奇怪,但並未多想。“那人身手不錯,藏匿在這偌大的深宮之中,竟然找不到絲毫痕跡。”
“藏匿?”青犁一個激靈:“你是說那刺客還在宮裡?”
“並不是。”殷離看她這樣緊張,不免好奇:“你這是怎麼了?宮裡進來一個半個的刺客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弄的跟大難臨頭一樣。那刺客進出宮門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料想對宮裡十分熟悉。如此說來,想必是在宮中藏匿過一段日子,否則,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就這麼消息的無影無蹤。”
“一個這樣的刺客,入宮必然有所圖謀。”青犁越發擔憂:“可是事實,刺客什麼都沒有做。沒有行刺,沒有盜竊,就連追捕他的戍衛也沒有受傷。”
“我好想明白你的意思了。”殷離與她四目相對,心頭微緊:“你是說,刺客是有目的的進宮,目的還沒有達到,就不會輕易罷休。”
“嗯。”青犁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爲什麼,我昨晚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刺客。身形好似很熟悉一樣。我總覺得她是我認識的人。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並且……”
“你說。”殷離走到她身邊握着她的手:“別擔心。”
“我總覺得那是個女人。”青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女人,深更半夜入宮不行刺,卻站在窗外偷聽主子與皇后娘娘說話,這不是很奇怪嗎?總感覺她不是衝着主子來的,就是衝着皇后娘娘來的。這話我不敢說給娘娘聽,怕她擔心。可是不說出來,又覺得憋在心裡難受。殷離,不瞞你說我真有點害怕。好不容易娘娘和主子才解除誤會,萬一再有什麼事情可怎麼辦?”
殷離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別擔心。這次的事情咱們都看明白了。主子心裡是那麼在意皇后娘娘,這輩子是很難鬆開娘娘的手了。何況,娘娘聰慧過人,又最懂主子的心意,不光是能照應後宮妃嬪的事情,就連前朝的事情也能爲主子分憂,恐怕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能取代娘娘的位置。”
聽他這麼說,青犁不免舒心了一些:“這話倒是不錯,只看敏妃也就懂了。”
“說到敏妃,她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殷離若有所思的笑了下:“青犁,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出宮,所以我可以等。等你覺得皇后娘娘的地位穩固,再無人能撼動,或者等你有一天睡醒,忽然想成爲我的妻子,我就娶你。”
“你說什麼呢。”青犁抽回了自己的手,臉上一陣滾燙。“我纔不要嫁人,我一輩子都要留在娘娘身邊。”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殷離毫不猶豫的說。“總之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往後我陪着你,守着你,等着你,護着你。”
青犁眼睛一熱,怕他看見自己落淚,擰着身子便跑了。
“你慢點,當心腳下。”殷離追了一步,高聲嚷道:“晚點我去找你。”
原來心裡住着一個人,是這樣的美好。
“殷離大人,奴才有事情稟告。”身後,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嚇了殷離一跳。
他轉過身,看着身穿戍衛服的人站在面前,頭埋得很低,認不清是誰。
“你是什麼人?”殷離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你說我是什麼人?”那人擡起頭,目光與他相處。
殷離登時瞪圓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你不是死了嗎?你怎麼會……昨晚的刺客是你?怪不得青犁這樣不安寧!”
“多時不見,怎麼變得這樣絮叨?”蒼憐微微勾脣:“我能回來,你應該高興纔是。”
“你想幹什麼?”殷離繃着臉,一臉警惕的問。
蒼憐看他絲毫沒有半點友好的樣子,不免有些吃心:“我說你是怎麼回事啊?我從前也是你半個主子。見我回來了,就算不替我高興,也該替你的主子高興纔對啊。怎麼一副死了人的樣子?莫非,你也跟青犁一般,打算向皇后盡忠,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你……”殷離語塞,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
“罷了。”蒼憐沒打算刁難他,繼續往下說:“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我回來了。”
“你自己去見主子不就是了。”殷離沒好氣的說。“你既然沒死,這麼多年爲何不回來?你可知主子那些年,爲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我會補償他的。”蒼憐的心都在滴血,哪裡是她不想回來,根本就是身不由己。“還有件事,替我準備給棲身之所,別叫你手底下那些人日日去打擾。”
“你打算留在宮裡?”殷離不悅的問:“既然如此,爲何不直接去找主子?何必還要來麻煩我?”
蒼憐饒是一笑:“時機不到。我就這麼出現,絲毫不能引起你主子的在意。他現在眼裡心裡就只有皇后一個,我何苦自討沒趣。我既然回來了,就必須有個精彩的開場,你若是不幫我,那就別怪我將當年的事情抖落出來。”
“當年的事情根本就與我無關,我只是奉命行事。隨便你怎麼做。”殷離說完這話,轉身就要走。
“殷離。”蒼憐上前一步:“人都說喜歡一個人,便是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那我倒是好奇,青犁是你的鎧甲,還是你的軟肋?你現在選擇不幫我,那就別怪我多做點事,捎上那個丫頭。”
“你敢!”殷離含着恨,怒目瞪着他。
“憑你的本事,在宮裡找個容身之處安頓我,不是什麼難事吧?”蒼憐笑呵呵的看着他:“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方纔就說了,從前我可是你半個主子,往後還是要繼續做你的主子的。你違拗我的心意,可不是明智之舉。”
殷離閉上眼睛,沉了沉心,道:“晚上再來找我。”
“好。”蒼憐溫婉一笑,低着頭退了下去。
她就在這偌大的擎宣殿中藏身,她心裡的那個人近在咫尺。可現在,還不是出現的最佳時機。她得等皇后倒了黴,才能恰到好處的取而代之,不會讓一切顯得那麼突兀,那麼勉強。
凘宸,別急啊,咱們就快要破鏡重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