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夏夢拉着葉謙到街上轉了轉。古風古意的坊間,街道兩旁隨意綴着幾株**樹。W市的春天來得這樣早,已是草長鶯飛。日光錯落,踩踏着清淡的光斑行就於青石磚鋪成的小徑上。他們手牽着手,慢慢悠悠散着步,周邊的音像館播放着林憶蓮的《至少還有你。》
經過三江公園時,旁邊有一大塊幾號的綠地廣場,夏夢看到有一對老夫妻穿着婚紗認真的擺造型,攝影師在一旁耐心的指點。他們的頭髮早已發白,步履也搖搖晃晃,且互相攙扶,雙手緊握。許多路人看見都停下,語帶笑意指指點點,他們也全然不顧,笑的很燦爛。
背景音樂那個甜美的女聲還在唱:直到感覺你的發線有了白雪的痕跡/直到視線變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讓我們形影不離
有那麼一瞬,夏夢的心像是被觸碰到了最柔軟的部分,只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嘴角邊的微笑無意識的揚起。
葉謙永遠都能最精準的把握到她的情緒,他湊過去,吻了吻她的發,側臉的弧線溫柔得不可思議。
有種奇異的溫馨在彼此間倘佯。
等上了飛機,夏夢因有些暈機而半趴在葉謙懷裡閉目養神。葉謙沖空姐要了張薄毯,輕柔的替她蓋上。
“葉謙。”夏夢的聲音迷迷糊糊的,“你真的想好了要娶我麼?”
葉謙略一低頭,就能看到她長而捲翹的睫羽,悄悄的顫動着,猛然怦然一動,“我以爲我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了。你想清楚了?”
夏夢輕輕的“恩”了一聲,低聲說:“今天上午看到他們,突然很想穿婚紗。而且我想過了,你又英俊又瀟灑,如果錯過了不是太可惜了。”
葉謙終於笑出聲:“口是心非的小笨蛋。”而心底的溫暖和柔情卻止不住的細細密密的泛了上來。
儘管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建設,但自信如葉謙在正式登門拜訪適心底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夏夢好笑的看他已經無意識的整理了三次衣領,非常不厚道的取笑:“醜女婿總是要見丈母孃的。”
葉謙哼了一聲,卻也慢慢的平靜下來。
開門的是何斐諾,他身體一頓,強牽起一抹微笑:“姐,葉大哥,你們回來了。”
葉謙拎着禮盒進屋,衝他頷首打了聲招呼。
夏母早就得到口風,此時笑盈盈的從客廳迎出來。
夏夢實在覺得一家人都堵在玄門關講話很不像話,就把所有人都趕到沙發上。
何斐諾站起身,說:“我去泡幾杯茶。”他大跨幾步走進廚房,把熱水壺裝滿水,插上電源,就聽見客廳裡葉謙開門見山的說:“伯母,你好,今天我來的目的是想和您談談我和小夢的婚事。”
何斐諾手一抖,茶葉包摔落在案臺上,一片狼藉——此時窗外的陽光正好,樹影浮映,片片葉子的疊影投印在玻璃窗上,斑點間可見溫熙的光線,可那抹溫度卻烘不暖他一剎冰涼的心。
等他把茶泡好端出去時,夏母和葉謙已經基本談妥了,至於夏夢的意見,被忽略了……。
老人家的想法自然傳統些,決定先訂婚後結婚,訂婚的日子就在下個月挑個黃道吉日,然後再準備拍婚紗照,訂酒店,裝修新房,大多半年後再結婚。
葉謙點頭,從善如流道:“一切就按伯母說的安排。”
中國有句老話,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夏母笑的合不攏嘴,想了想又問:“那什麼時候我找親家再好好談談?”
葉謙淺淺的微笑,答的很自然:“我的母親,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至於我的父親,我已經和他通過電話,幾天後他就會回國。”
夏母瞭然的點了點頭。
吃過飯後,夏夢和葉謙沿着自家的小區散步。天還未黑,路燈卻已經點亮,隱約映出了暖黃色的燈光。
夏夢猶豫了一會,才緩緩的開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沒有堅持?”
葉謙的腳步慢了下來,他搖了搖頭,似在寬慰她:“不是的,你就是太堅持了,否則怎麼讓我等了這麼久……不要因爲逐漸開始新生活就有所抱歉,夏夢,你要明白,那些陸溋生沒來得及參與的未來,可他一定希望你能更加幸福。”
夏夢眼眶一熱,卻仰頭衝他一笑,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一路上碰到許多同住在小區裡的熟人,見到葉謙都十分熱情的問道:“小夢,這是你的男朋友吧,小夥子長得可真英俊。”“什麼時候結婚可得告訴我們一聲。”
夏夢一律回覆微笑,任人調侃。她挽着葉謙的手臂,聽着彼此腳步輕輕踏過的聲音,如同老夫老妻一樣契合,內心柔美安靜。
突然覺得不可思議——只要再過十多天,她就要披上紅妝,和身邊這個人一起相攜相持到老,他會成爲自己父母的半個兒子,何斐諾的姐夫,以及一生一世陪伴在身邊她的丈夫。
可是又覺得只要是和他,那麼一輩子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