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魚肚漸白,朝陽從雲層裡徐徐的擴散開。
葉謙指尖一勾,將夏夢耳側的碎髮往後攏了攏,露出粉黛未施精緻的眉眼,緩緩說道:“我想去見一個人,你能帶我去麼……”
聽言,夏夢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帶着黑色的眼睛,湛藍天際間的浮雲似乎都在裡面遊弋,卻看不見那雙眸子的神色。良久,她才點了點頭。
夏夢一言不發的領着葉謙拾階而行。風一吹將原本攏好的頭髮吹散,擋住她的側臉,神情朦朧晦澀難辨。陽光斜斜找下,拖出兩道黑黑的影子。
大概十分鐘左右,夏夢停在了一塊潔白的墓碑前。周邊草木繁盛葳蕤,有幾株黃色的雛菊盈盈而立——這就是陸溋生的墓地。
獵獵的寒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夏夢的聲音夾雜在其中,不再明晰:“因爲他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所以只弄了一個衣冠冢。”
葉謙若有若無的輕應了一聲,視線停留在墓碑上——意氣風發的眉眼,十分英俊。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眉間有一點蕭然:“之前的他都是住在孤兒院裡的麼?知不知道親人的下落?”
夏夢蹲下身,沉默的用手指描摹着碑上鐫刻的字,淡淡說道:“這些事他極少談起。我知道雖然他不說,但是也很關心自己的身世。只是時間太過久遠了,一點線索也沒有。更何況找到了又如何,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若沒有做好承擔爲人父母的責任爲何決意剩下孩子。很久之前,夏夢就心疼陸溋生,他這麼優秀這麼好怎容許他人分毫錯待。包括單羽,若非單正衡在外拈花惹草,怎會導致這一段陰差陽錯的悲劇。
她把額角貼了貼墓碑,似乎想從中汲取一點勇氣。許久才輕聲說道:“葉謙,對不起。”這是夏夢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葉謙目光一動,他隱約猜到她要說什麼,本想阻止,卻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
夏夢跪坐在大理石旁,雙手環住自己,溫溫吞吞的說:“我知道你很好。很久以來你一直都默默的呆在我身邊。最近發生了許多事,若不是有你安慰,在我身邊,我怕我真的撐不下來。可是正因爲這樣,我才更不願意這樣自私的對你。一方面享受你無下限的好,另一方面卻對另一個人念念不忘。那樣對你好不公平。而阿生,這輩子我大概永遠也忘不了他了。”
“所以,真的很抱歉。”她站起身,轉身向離開。可剛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葉謙一扯,將她攬入懷中。
夏夢下意識的看向墓碑上的照片。陸溋生在彼端衝她笑,清澈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她尷尬的想要掙脫,可葉謙緊箍在她腰上的手掌紋絲不亂,他順着她的眼光看過去,說:“夏夢,讓他看見,他已經不在了,不能再陪着你了。”
“不要!”夏夢激烈的大叫。可話音未落,微涼的脣立即堵住了她剩下的音節。在她脣齒間輾轉掃過,攻城掠地。兩個人緊貼的灼熱肌膚,一股陌生的電流貫穿全身。夏夢一驚,想要逃出他的禁錮,卻引來他更大的力量。他的臂彎如同被火灼燒過般火熱,將她困頓其中,動彈不得。
近乎兇狠的吻,夾着淚水的鹹澀。夏夢感受到一股絕望的情潮,仿若帶着世界末日的悲壯,數年來的理智絕塵而去。慢慢的她放棄了掙扎,被動的承受他瘋狂的洗禮。
直到兩人快要窒息,葉謙才離開她的脣,可雙臂仍強硬的把她抱在懷裡,不忍放開。見到夏夢滿臉淚痕,脣又再一次貼近她冰涼的臉頰,溫柔的輾轉吸乾。他撫摸着她的頭髮,嘆息說:“相信我,他看到你幸福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夏夢怔怔的低下頭,頰邊染了一層薔薇色,心情卻五味雜陳。
葉謙攬着她往前走,“我們先回去吧。一大早你都沒吃什麼東西。”
夏夢沒有說話,只是聽話的跟着他,卻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葉謙狠狠的掰正她的頭,強迫她轉過身,低低的聲音,像是誘哄:“夏夢,你要記住,我們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