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披着黎明的霞光,走進軍安委科研規劃室時,被雪芙一臉神秘地攔住去路。以爲昨晚的事態敗露,心虛地躲避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卻聽她得意地說:“頭兒,我找到顧端了。”
“你?”心裡一喜,仍將信將疑,“比情報局還快?”
“踏破鐵鞋無覓處,說來你還得感謝一個人!”雪芙的故弄玄虛,令他一頭霧水。
“你辛苦一趟,把兩位會長,還有我的意思帶給他。”建平將三封書信推到面前。
遲疑地問:“您去,不是更有分量?”
建平無奈一笑:“我把教授的寶貝交給了他的對頭,如果埋怨起來,反倒不好辦。”
也笑了:“您是怎麼改變的?我知道以前也很懷疑。”
重穿戎裝的建平,眉宇間更添英武,他感嘆着說:“是啊,改變都是很難的。教授走時,老家屬區改造工程即將上馬,他把設備及資料交給了我,我把它們轉移到大學地下實驗室。一晃幾年過去,我感到閒置在手裡,有愧老師的心血,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做了些實驗,但越做越感覺有責任公佈實驗結果,就找了思維會長。”
“我能理解,我也見過顧端教授的實驗,也許只有親身去做,纔有真實的感受。”
“教授離京時心灰意冷,現在年逾七十,可能不再是從前的顧端了。你不要勉強他,盡力而爲吧。”
“好。”點點頭。
臨近下班時間,科技信息部技術中心的敞開式辦公間熱鬧非凡,幾個衣飾光鮮的“花生”,已經迫不及待地湊到一起,圍攏着一面琳琅滿目的光浮購物窗,共商“石榴裙”事業發展大計。
“還是shanel品牌霸氣側漏,茲一亮相,指定把他活活迷翻。”一個短髮微胖的女生,信誓旦旦地憧憬着自己閃亮登場的魅惑模樣。
“什麼霸氣,我看是過氣,你沒見他現在只穿gurberry,那叫一個字——玉樹臨風!能配得上這種品味的,只有dristiandior!”另一個眼睛細小到無比聚光的女孩子,對此不以爲然。
每到此時,雲冰少不得及時迴避。她承擔着“時空計劃”前期海量信息的資料蒐集、數據統計工作,被暫時安排在技術中心辦公。可今天,當她起身收拾物品時,卻被點名制止。
短髮女生一臉鄙夷地瞄着她,彷彿早就忍無可忍:“雲冰,女人就要過高質量的生活,我們身上哪個不是名牌。你看看自己,多悲哀,連個妝都化不起!”
雲冰停下手中的整理,表情平靜地看着她。
“短頭髮”的目光和語氣畏縮起來:“我,我就是一個建議。”
“細眼睛”幫着打圓場:“你別理她,下午‘全球老公’過來開會,此人正亢奮呢——她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被人家始亂終棄!”
“你好啊,也不知道是誰,茲他一走到身邊,就呼吸急促。”“短頭髮”調轉矛頭,誇張地做着表情,“被人家電到一回,義無反顧地臥倒三天,連哭帶喊地死活都無憾啦!”
幾個女孩互相嘲諷着嬉鬧一團。雲冰知道“全球老公”指的是孔德仁的公子孔令宇,他不僅有優異的外表,還有顯赫的家世。作爲當今最熱銷的白馬王子,孔令宇在總會女生們的嘴裡,是一個永遠奔流不息的話題,可這和她毫無關係。
一隻繽紛曼妙的蝴蝶,從雨城的光信機屏幕飛出,撲閃着停落在雪芙纖長的中指上。她看着愈發美麗的俏手,得隴望蜀地問:“好看,還有什麼款式?”
“好看就行唄,你先戴着。”
“出於對你的尊重,領導審查!”雪芙拿出權威,奪過光信,迫不及待地搜尋起來,很快又有欣喜的發現,“皇冠的這個,很大氣!”
雨城湊過來一看:“你眼光夠麻辣,它可不是虛擬飾品,是老爸送給老媽的祖母綠,我上哪弄去。”
坐在軍安委專用飛車鄰座上的,聽他倆鬧騰半天,心裡一動。趁兩人忙於明槍暗箭,借過光信,觀看了那枚綠寶石戒指,它皇冠形的戒託似曾相識,一件事的疑雲似乎有了答案——令他倍感驚訝的答案。
憑窗遠望,羣山如海。皖南縱橫千里的丹霞地貌上,座座身披紫袍的山峰,在綠色波濤的掩映下,呈現一派凌絕奇秀的絢爛景色。飛車掠過一道陡壁高懸的山嶺,忽然視野頓開,競秀羣峰之間,一泓湖水挽起兩岸磅礴綠意和徽派田園,時而浮光瀲灩水鳥驚飛,時而云霧飄渺宛若仙境。
索性去除飛車的防護色,讓風景360°通透面前:“真是世外桃源!”
雨城心馳神往地憧憬未來:“要不你們把顧端接走,把我留下得了。”
“敢情好,”雪芙喜形於色,表示贊同,“還有你發小兒陪着。”
“不要。”雨城興致一落千丈。
三人在一座村落前下車,綠鬱蔥蘢的稻田前方,行行列列的房舍裝飾着層層疊落的馬頭牆,排合成錯落有致的古老街巷。當一個“碎花褂子”從巷口向他們飛奔而來,才知道,幫他們找到顧端的“貴人”竟是任圓圓。
眼前的圓圓“土”得掉渣,憨得可愛。她一見雪芙,就開心地“吵吵”個不停,差點沒“白話”缺氧了:“芙芙,你給我寄的帽子表現真乖,我倆玩得挺好!”
“就知道玩,也不回來看看,你爸媽不想你啊。”
“想我想得不行,我天天被問吃飯,被問睡覺,被問心情,總之各種念,好煩!我有自知,爸爸擔心安全,媽媽擔心身體,可你看到了,我不是挺好的。”圓圓把粉嘟嘟的臉蛋湊到她近前。
“好,暄騰如故。”雪芙精選鮮嫩部位捏上一把,俄而想起隨行人員,不由得拉過來一一介紹,“我不成器的犬夫,你比我瞭解得又多又早,我就不獻醜了。”氣得雨城張嘴便咬,大有得理不饒人之架勢。
“這位周,”雪芙不知如何表述,乾脆笑道,“都是老熟人。”
圓圓跟雨城擁抱,同握手,熱情地招呼大家進村。
問她:“你怎麼在這?”
圓圓一甩腦後的小辮子:“我支教呢,山裡的孩子們都可愛聽我說話了,本來春天就要走的,可他們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他們。”
感嘆圓圓終於人盡其才,找到了發揮專長的地方,也爲她骨子裡的真實純樸而感動。他切入正題:“你認識顧教授?”
“我開始也不認識,他說自己是歸國華僑,一直用英文名。他很愛給孩子們講科普知識,前幾天,我把學校的全家福發到光信圈,被雪芙看到,才知道他叫顧端。虧我在國大上了四年學,自家教授都不認識!”
“名人都低調,老師們認識他的都不多。”雪芙打趣道。
他們經過一座歲月斑駁的石橋,脈脈流水與亭臺樓閣相映成趣,彷彿置身“小橋流水人家”的清秀畫卷,自有一種古韻幽幽升騰、沁透心脾。幾人在依巖傍水的一處宅院前停下,圓圓說:“這就是顧教授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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