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就差你,差點給你打爆機了,我們都想用雨城光信裡的頭像頂替了。”翹尾巴的滕歡手疾眼快,拉住不依不饒。
“你是上天,還是入地了?”雨城大笑着給他扣上一頂狀元帽,“學士帽的西式扮相照過了,您來這個吧!”
體育館前的芳茗園上陽光明媚、春意盎然,身着漢代禮服的,跟一大羣寬衣長袖的青年男女親密地擁擠嬉鬧在一起,高速虛擬照相機凌空劃過的一瞬間,混雜着“茄子”、“田七”、“前妻”的呼聲驚天動地。
學院階梯教室熱鬧非凡,已經卸任的文學社副社長、即將卸任的國學院經學班長方子賢,把金絲眼鏡抓在手裡不住地揉捏着,喧譁聲、敲擊聲從四面八方響亮地傳來,場面明顯有些失控。各執一詞的三大陣營,正爭論得不可開交、面紅耳赤,還有幾股編外勢力不失時機地旁敲側擊,表達着自以爲是的高明主張。
子賢無能爲力地想,如今組織個畢業旅遊也不容易,同學們熱情高漲雖是好事,巨大分歧一時卻難以統一。“海洋夢幻遊”的想法是他提出來的,地點選在距離首都三百八十公里的藍島灣海底風景區。當下水底旅遊已成爲一種時尚熱潮,在太空旅遊尚難自由出行之時,蔚藍的大海便成爲人們休閒度假的別樣首選。
藍海海底風景區主要有三大景觀,“海天台”以近海觀光爲特色,是海味美食與吃貨的匯聚地;“龍王谷”是深海遊覽的去處,幽深的海底峽谷裡散佈着被時光和砂礫塵封的沉船;“水晶宮”則屬於溶洞探險,需要接受一場光怪陸離、奇異詭譎的迷宮挑戰。大家的分歧源於地點的選擇,由於相距遙遠,三個景點難以在一天之內盡收眼簾,於是各種組合應運而生。
“‘不到海天台,等於你白來’,那可是海底世界購物和聚餐的天堂。後天正趕上‘夏爽海鮮節’開幕,瑤露瑩大明星鐵定到場,對諸位翩翩君子很有殺傷力吧!”滕歡意味深長地一眨眼,讓感到心潮澎湃,這當然不是她眼神的原故。
雨城提高聲調,當衆批駁:“咱們是畢業旅遊,又不是野餐班會,我可告誡各位窈窕淑女,當心三圍了啊!”待一陣鬨笑後,他深明大義,“我認爲,人生結婚興許無限,畢業可就一回,不去沸點燃燒的地方,印象能深刻嗎?水晶宮蘊藏着多少美麗動人的傳說,是絕對不容錯過的,那真是美不勝收、其樂無窮、流連忘返……。”
“我去過水晶宮,沒什麼意思,就是一個黑乎乎的山洞,只不過泡在水裡。”滕歡陣營裡有人予以反擊。
“你是嚇得沒敢進吧。”雨城譏諷地接招,“裡面用一個詞形容就是五光十色,絕對不後悔,當然膽小鬼就不要去啦!”
這話又引得一片幫腔聲和非議聲,兩者勢均力敵地此消彼長、此起彼伏。
子賢在聲勢浩大的浪潮中,看到只有默默坐在角落裡,饒有興致地偏聽偏信,態度誠懇地隨聲附和。他突然靈機一動,快步走上講臺:“各位才子佳人,我說兩句!”趁場面稍稍安靜,子賢繼續大聲說道:“大家討論一下午了,這麼下去哪都去不成,要不咱們聽聽‘大師’的意見?”
“好,好!”大家紛紛將目光投向。
“過了啊,”如同一條從展示魚缸中被顧客挑出的鯉魚,失去了悠然自得的愜意,他笑着擺手,“我沒意見。”
同學們卻一致熱情地催促:“說說看,恕你無罪。”
只好再次起身:“那好,提個建議,大家講的都有道理,三個地方各有優點,咱們抓點緊可以去兩個,至於去哪,舉手表決!”
“同意!”的提議得到一致通過。經過全體同學的熱烈票選,海天台和水晶宮最終脫穎而出,大家一鬨而散地分頭準備着這場快樂而憂傷的行程。
每逢畢業季,校園裡便會瀰漫一種既滿懷希望,又略帶離愁的氣息,去年廖凡畢業時的情景還在眼前,如今已輪到離開這裡。沒有乘坐校園電磁車,離班級旅行團集合的時間尚早,他獨自從日漸寧靜的男寢區出來,徑直走向學院南門的私人飛車場。
眼前的一切再熟悉不過,又似曾相識。佚名湖比冬日裡豐潤了許多,微風拂過層層疊疊的荷葉,有“沙沙”的細語輕聲傳來,在心頭漾開春天的柔暖。學子路兩旁的街燈悄然換了款式,這行列整齊的唐代宮燈與湖光樓影交融一體,散發着典雅而溫馨的學府韻致。我們常對生活中的細節熟視無睹,錯過了那些瀰漫縈繞的親切和稍縱即逝的美麗,只有失去時纔會倍加珍惜。
經過女寢區,又發現了別樣情致。女生寢室樓的窗口上此時浮動着多條畢業文化的光信標語,其中一條最爲醒目:“輕輕地姐走了,正如姐輕輕地來,姐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箇舊愛!”
正琢磨哪個姐如此有才,迎面遇到更有才的雨城和雪芙。他倆的情侶畢業衫上,一個印着“相賤恨晚”,一個繡着“一賤鍾情”,由於揮灑自如、優勢突出,兩個“賤”字你追我趕、相映成趣。
終於被氣樂:“雪芙,你怎麼也來了?”
“家屬,”雨城霸氣地衝雪芙一努嘴,“可以帶。”
“哪個是家屬,主子好不啦!”雪芙擺出曼妮慣用的壓倒性氣勢對付他。
“別吵了,你倆怎麼在這?”
“我們到南門時人不齊,就出來轉轉,順便迎迎你。”雨城面露興奮,“要說雪芙還真沒白來,給咱倆帶了一份超級大禮。”
“先謝了,”對三分靦腆又十足傲骨的雪芙問,“是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啦!”
一路上,被夾在兩“賤”中間,一時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