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流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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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何家那邊設宴,苗兒過來請何徵、何循、何役過去,何徵瞧了眼苗兒,不禁搖了搖頭,心想何循都開始爲情迷茫了,何役還跟長不大一般,且身邊也沒個好一些的丫頭能叫他滋生些男女之情。
一行人進了何家,就見何家前廳裡宴席已經擺開,除了柳老太爺、何老尚、駱侯爺、何侍郎,還有其他幾家的老爺子,俱是有姻親關係的人家裡閒在家中無事的老爺子,只是有些熟絡,有些陌生罷了。
何徵幫着何侍郎招呼在座的老爺子,何循在席上坐了一會子,便問上來佈菜的小廝:“這宴席是誰去料理的?可是姑娘?”
那小廝說道:“是早兩日姑娘就吩咐好的,如今只有穆嬤嬤、耿媽媽看着。”
何循唔了一聲,離了席,便又向後頭去,過了兩道垂門,再進了一道月亮門,便能聽到女人的聲音,細細聽了,卻又沒有柳檀雲的聲音,於是回了自己院子,上了門樓上去看,只見天邊漂浮着一道道紅霞,紅霞之下便是柳家、何家連成一片的宅子,四下裡張望一回,也沒瞧見柳檀雲的影子。
金珠瞧見何循在門樓上,忙上來道:“少爺,夫人請您過去。”
何循道:“一屋子女人說話吃飯,我過去做什麼?”說着,便又下了樓。
金珠也不敢再勸他,由着他走了,便去跟何夫人解釋。
何循一個人晃盪着,不自覺地就晃到柳家這邊進了柳檀雲院子,問了小一,小一隻說不知柳檀雲哪裡去了。
何循待要走,驀地聽見怪怪叫了一聲“姑娘,循小郎來了”,便停住要往外走的腳,轉身又走了回來。
小一忙要攔着何循,何循一彎腰,便自己個打了簾子鑽進屋子裡來,進到裡間,先聞到一股子香味,隨即就瞧見屋子裡炕桌上一個小火爐上放着個銅鍋子,鍋子裡濃湯翻滾着,火爐旁,又擺着雞鴨魚並一些此時能吃到的果蔬。
何循上了炕桌,便在小二遞過來的銅盆裡洗了手,又接了茶盞漱了口,然後就盤着腿一聲不吭地坐着。
柳檀雲瞧見他進來,便想着這溫文爾雅小國舅該不是醒過神來要蘀何夫人報仇吧,見何循不說話,便叫小一夾了菜肉放到湯裡,然後說道:“這菜都是放在地窖裡藏着的,有些不太新鮮。”
何循嗯了一聲,先喝了兩口小二遞過來的魚湯,說道:“這湯倒是新鮮。”
小一笑道:“那可不,我們家姑娘親手釣的。”
何循望了眼柳檀雲,心想她倒是心平氣和地去釣魚了,接着就一聲不吭。
柳檀雲心想這小國舅此時就成大爺了,於是抿着嘴,一挑眉毛,便涮了羊肉自己吃。
何循吸了吸鼻子,很有些委屈地望了眼柳檀雲。
柳檀雲只當因爲她,何循被何夫人教訓了,因此有些慚愧,便又將自己的盤子遞過去,重又揀着燙熟了的菜肉夾給他。
何循吃飽了,心裡的氣也消了一些,便大度地蘀柳檀雲夾菜。
柳檀雲吃飯雖不像柳孟炎那般講究,但是瞧着何循用他自己用過的筷子夾菜給她,也吃不下去,只笑着問:“循小郎,你怎麼了?”說着,便趁機將何循夾過來的菜撥到一旁去。
何循皺着眉頭,夾了菜遞到柳檀雲嘴邊,又抖動一下筷子,示意她趕緊吃。
鍋子裡的暖氣蒸騰着,柳檀雲伸手摸了下自己額頭,笑道:“循小郎,你……”
何循趁着她張嘴,就將菜塞進去,柳檀雲忙扭頭吐了出來,又舀了帕子擦嘴,回頭就瞧見何循撅着嘴,兩隻眼睛委屈地蒙着一層水霧。
柳檀雲也沒心思再吃,接過小一手中的茶盞漱口,隨即叫小一將炕桌撤了去,然後問何循:“你怎地了?你母親教訓你了?就叫你母親教訓你一兩句也沒什麼,若是你不服氣,你儘管對着我這罪魁禍首撒氣就是了。”
何循說道:“大哥五哥都說你嫌棄我了。”
柳檀雲一怔,忙道:“哪有,你又聽他們胡說。”說着,瞧見何循紅紅的嘴脣被燙的越發飽滿,一張臉乾乾淨淨,倒是很有兩分“溫文爾雅”的模子。
何循道:“你不嫌棄我,那你去做我媳婦。”
柳檀雲笑道:“不是說不再提這話嘛,怎麼又說了?”說着,從小一手中接過茶遞給何循。
何循也不喝茶,開口道:“你就是嫌棄我了。”
柳檀雲笑道:“你知道媳婦是什麼?成日裡就會跟着何爺胡說八道,等你大了,自然就有媳婦了。”
何循說道:“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
柳檀雲沉默了一下,問:“你是想跟紅毛怪怪在一起一樣地跟我在一起?”
何循問:“能嗎?”
柳檀雲說道:“自然是不能了,又不是小貓小狗,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咱們大了,自然就不能在一起。如今不大不小,都有人說嘴呢。”
何循說道:“那不就結了,既然不能像紅毛一樣跟你在一起,那就得你給我當媳婦,咱們才能在一起。”
柳檀雲瞧着何循那委屈模樣,伸手摸摸他的頭,笑道:“也不一定,假若我做了你五哥的媳婦,”說着,想起何役那每常氣沖沖的模樣,就微微挑了下眉毛,“咱們也能在一起。所以別提媳婦那事。”
何循道:“你哄誰呢,五哥纔看不上你。”
柳檀雲笑道:“你如今想跟紅毛怪怪一樣跟我在一起,就叫我做你媳婦;後頭見着誰,又想叫那誰跟個媳婦一樣跟你在一起,這樣我擋着道了,你以後豈不是想後悔都沒門了?”
何循道:“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長大了哪裡會那樣不正經不規矩地自己找媳婦?”
柳檀雲一愣,笑道:“那你方纔跟我說的話又是怎麼回事?”說完,覺得何循好玩的很,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何循蹭到柳檀雲身邊,頭靠在她身上,說道:“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柳檀雲伸手拍拍他,心裡想着怎麼開解他,瞧見小一幾個捂着嘴笑,便叫她們幾個出去,又見屋子裡已經擺上蠟燭,便道:“天晚了,你回去吧。”
何循耷拉着頭,說道:“我不走,我都沒嫌棄過你,你就嫌棄我了。”說着,就有些哽咽。
柳檀雲心想難不成是打小隻有寵着他嫉妒他沒有嫌棄他的人,這頭回子有人嫌棄他,他就受不了了,忙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清風過一會子就回來了,別叫他笑話你。”
何循扭着頭道:“我就不走。”說着,從炕上下來,轉身進了裡間屋子。
柳檀雲嘆息一聲,就見小一走了進來,小一道:“何夫人身邊的嬤嬤來找循少爺了。”
柳檀雲問:“那循小郎呢?”
小一指指裡間,說道:“循少爺脫了鞋子在姑娘牀上裹着被子躺着呢。”
柳檀雲心想這算哪門子事,便道:“將他拉起來,叫那嬤嬤領着人走。”
小一答應了,便去拉何循,這邊,小二領着朱嬤嬤、皎月、明月兩個進來了。
朱嬤嬤進來,就着燭光,就瞧見炕上盤腿坐着個小姑娘,正是今日險些將球踢到何夫人身上那個,只見這姑娘不言不語地坐着,就很有些威嚴,心裡不敢衝撞她,也顧不得按着早先的心思給她來幾句不軟不硬的話,也還記得春嫂子她們的教訓,便道:“姑娘好,夫人趕着回京,等會子想多跟少爺說說話,還請姑娘勸着少爺跟小的回去。”
柳檀雲心想當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何侍郎就休息一日,兩口子還遠道趕來勸說何老尚,說道:“你家少爺在那邊呢,我是勸不動他,還請嬤嬤自己個去。”
朱嬤嬤笑道:“叨擾了。”說着,便進去瞧,瞧見小一正哄着何循下牀,忙過去說道:“少爺,夫人過會子就要回京,你趕緊過去陪着夫人說幾句話。”
何循說道:“叫雲妮陪着我去。”
朱嬤嬤忙道:“夫人是想跟兩個小少爺說說話,叫姑娘過去了,倘若一時將姑娘撇在一旁,豈不冷落了姑娘?”
何循賴了一會子,到底知道這樣不是法子,便隨着朱嬤嬤走了,臨走,瞧了眼柳檀雲,似乎覺得她並沒有“悔過”於是又瞧了她一眼,纔跟朱嬤嬤走。
柳檀雲待何循走後,就覺自己欺負了他一般,心裡悻悻的,過一會子,聽說柳清風被人抱了回來了,便去看了他。
隨後,又聽說柳老太爺叫她,想着指不定柳老太爺是要教訓她呢,於是便惴惴不安地過去。
一路上依舊能夠聽到隔壁傳來的管絃聲,顯然隔壁的宴席依舊未散。
待到了柳老太爺房外,柳思明瞧見柳檀雲,便趕緊叫她進去。
柳檀雲進去了,先聞到一股金酒的味道,進了裡間,便瞧見柳老太爺斜躺在榻上。
“過來坐。”
柳檀雲依着柳老太爺的話坐下,又端着的茶盞餵了柳老太爺一口水,然後眼睛就盯着茶盞之上的青瓷看。
柳老太爺問:“當真不喜歡何家?”
柳檀雲點了頭,隨即又道:“他們家人多,何爺都叫擠兌出來了……還有他家有個太子妃,指不定哪一日陛下還在,他們家就冒出個小國舅。”
柳老太爺一愣,然後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會無緣無故胡鬧。”說完,瞧見柳檀雲抿着嘴,便又道:“他們家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們家一品大員雖沒有,但做官的多……”
“多有什麼用,跟地裡的莊稼似的,高矮都一樣,舀把鐮刀一刀下去,就齊頭砍掉一片。”
柳老太爺愣住,半響道:“原來你是有自己主意的,只是你說,你這麼着了,將來可怎麼辦?”這驕縱跟嬌氣又是不同,誰家都是寧要嬌氣的,也不要驕縱的。
柳檀雲說道:“就厲叔叔家……”
柳老太爺道:“你厲叔叔那樣的人家哪裡敢娶了你?便是我發下話,他們家勉強娶了,等你進門了也不敢輕慢你,那後頭呢?難不成你進了門對着厲家人誰都不搭理,就叫人家都捧着你?你是要去做媳婦還是要去作威作福?”
柳檀雲嘟嚷道:“總比進了旁人家裡做牛做馬的好。”
柳老太爺嘆了口氣,說道:“哪個嫁了人做了人家妻子母親不要做牛做馬?”
柳檀雲沉默不語,扯着自己的衣襟,眼睛不由地酸了酸,悶聲道:“我就是不樂意,做什麼爲了人家累死累活——倒不如祖父將我嫁得遠遠的,我舀着自己個的嫁妝,也吃不了虧,旁人也不敢欺負了我。管它什麼舉案齊眉、夫唱婦隨,我樂意怎麼着就怎麼着,一輩子逍遙自在,這多好——實在不行,便是出家了,我有的是銀子,在庵堂裡也能奴僕成羣,吃穿不愁,還有人巴結着。”
柳老太爺不由地撲哧笑了,心想柳檀雲素來老成,怎這會子就淨說傻話,說道:“你這個丫頭,你便是去了何家也能這樣。多少人盯着何家,你便是將他們家鍋都砸了,何家人爲了名聲,也要蘀你遮掩着,對着外頭還要說你的好話;對着家裡頭,他們家再沒有第二個出身高過你的,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若不舒坦了,就將他們當做齊頭莊稼,一鐮刀收拾了,這豈不利落?甭管你做了什麼事,總有人蘀你收拾爛攤子——況且循小郎好欺負多了,換了個旁人,哪裡能叫你這般欺負?一輩子有個人知冷知熱的,這心裡才舒坦;便不爲這個,但說你離着你父親他們近些,爲了臉面,他也要護着你,我便是去了,也能瞑目。”
柳檀雲扁着嘴,想了想,又說:“循小郎太小了,剛纔在我那邊賴着,差點就哭了。”
柳老太爺嘴裡有句話要說,但瞧着柳檀雲年紀小,便將那話止住,躊躇一番,半日說道:“他小,將來就大了,還只比你大一點,不顯得怎樣。若是換了個旁人,比你大上許多的,又不是吃了神丹妙藥,你還年輕的時候,那人就老了,臉皮皺着,肚子突着,穿什麼都顯得邋遢,做什麼都叫人覺得猥瑣,早沒了年輕時候的風流倜儻,日日睜開眼皮子就瞧見這樣的人,你受得了?合該找個年輕俊朗的,這樣你年輕的時候看着他舒心,老了瞧着也不膩歪。”說着,心想這些話到底該叫個女人跟柳檀雲說纔好,他這老頭子說出來的話,總有些不對味——似乎有些不合爲婦之道。
柳檀雲也沒承想柳老太爺會跟她說這個,不由地臉上一紅,說道:“那也不能是循小郎。”太彆扭了。
柳老太爺嗯了一聲,說道:“便是不想賠禮道歉,也去何家那邊露個臉,你何爺年紀大了,別叫他老人家傷心。便是不喜循小郎,也不能連帶着不喜你何爺。回頭我跟你何爺說莫再提早先那話,我是捨不得你,指望把你多在家裡留兩年的,就說談婚論嫁,也不用這樣早。”說着,心想何夫人是越發不喜歡柳檀雲了,這麼着,若還叫柳檀雲進了何家,日後少不得婆媳間要生出許多事來。
柳檀雲嗯了一聲,便扶着柳老太爺道:“祖父去牀上躺着吧。”
柳老太爺笑道:“沒事,有人伺候我呢,你先去何家吧。”
柳檀雲起身便向外頭去,柳老太爺瞧着她走了,想想柳檀雲的話,不由地又哈哈笑了兩聲,心想枉何老尚得意家裡碩果累累,原來在柳檀雲眼中,就是一鐮刀割倒一片的齊頭莊稼。
柳檀雲雖不情願,想着跟何夫人鬧僵了纔好,但又覺如今何夫人已然不喜歡她了,也沒有必要再惹得何老尚不開心。 於是便領了小一她們經過穿堂,去了何家那邊。
待到了後頭院子裡,柳檀雲過去了,便見宴席上,只剩下柳緋月、駱紅葉等小姑娘在,柳檀雲與柳緋月、駱紅葉說了兩句話,便又去見過何夫人。
本當何夫人白日裡受了驚嚇,該是不樂意見她的,誰知朱嬤嬤出來引了柳檀雲進去。
柳檀雲進去了,瞧見何夫人的兩個丫頭皎月、明月俱紅着眼睛,心裡不由地想該不是見了皓月,兔死狐悲,這幾個丫頭都傷心了?進去了,就見何夫人端莊地拉着何循的手,下頭何役氣鼓鼓地在一旁坐着。
“給伯母請安,伯母萬福。”說着,柳檀雲打量了何夫人一眼,見何夫人珠圓玉潤的很,一張臉慈祥大方,很有些眼熟。仔細想想,便覺京裡的夫人們十個便有五個是這樣的臉龐,渀佛就是旁人說的旺夫旺家之相。
何夫人笑道:“你好,快些坐吧。聽說晚飯吃的火鍋子,那東西不可多吃。”
柳檀雲笑道:“多謝伯母關心。”說着,瞄了眼何循,見何循鼻子紅紅的,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忙移開眼。
何夫人雖瞧見柳檀雲此時貞靜的很,但今日她那跋扈的模樣太過深刻,便想這姑娘定是被柳老太爺喝令過來賠禮道歉的,於是笑着跟柳檀雲說了幾句話,見她簡單地答了兩三句,卻絕口不提賠禮道歉的事,便想這姑娘性子太倔了,笑道:“雲姑娘叫姐妹們都早些回去歇着吧,山裡風大,彆着了涼。”
柳檀雲答應着,便起身又拜了一拜,待要走,便聽人說穆嬤嬤過來了。
何夫人忙道:“快請。”
穆嬤嬤進來了,見過了何夫人,便對柳檀雲道:“姑娘,前頭宴席未散,還有幾件事要問姑娘,請姑娘舀主意纔好。”
柳檀雲聞言,便知穆嬤嬤也知道今日她胡鬧的事,此番過來,是想叫何夫人明白她不是胡鬧的人,於是便道:“嬤嬤,有事問三嬸吧,我哪裡做得了主。”說着,又攙着穆嬤嬤,陪着她轉身走了。
何夫人見柳檀雲來了不鹹不淡地說幾句就走了,便對何循道:“瞧見了吧,人家是當真不稀罕你,你趕緊隨着母親回京吧。等會子就叫你父親跟你祖父去說。”
何循鼻子一酸,說道:“不行,大丈夫豈可輕言失敗,她……”
何役砸吧着嘴道:“人家不稀罕你,你還死皮賴臉地纏着,沒臉沒皮。”
何循起身就要往何役臉上抓去,又被何夫人攔腰抱着,何夫人說道:“你別急,你五哥胡說呢,人家小姑娘家害羞呢。你成日裡舀了媳婦的話說給人家聽,人家怎不惱了你?”
何循坐回何夫人身邊,哽咽道:“那母親說該怎麼辦?”
何夫人愣住,見何循睜大眼睛看她,心裡想着何循是跟着何老尚無法無天地長大的,便是罵他不規矩,他也聽不進去;但怎麼說,她都沒那臉皮教何循怎麼辦,且當真不喜歡柳檀雲,在心裡思量了半日,最後問:“你祖父如何說的?”
何役搶着道:“祖父叫循小郎纏着柳丫頭,大哥說冷着柳丫頭。”
何夫人忙道:“你大哥說的是,你甭理她,過上幾日,她自己個就會來討好你。”說着,很有些讚揚地望了眼何役,心想借此時機將何循弄回京裡纔好。
何循低着頭想了想,最後說道:“我不走,我得留着陪祖父。”
何夫人好說歹說說了半日,見何循不聽,只能放了他回去,因聽外頭人說該走了,也顧不得勸說何循,又落下眼淚來,對何役道:“役兒當真也不跟着母親走?”
何役嘴裡咕噥了一句:“母親,我得跟着祖父學兵法。”
何夫人眼淚不由地落得更兇,半日拉着何役打了兩下,又見外頭人催的急,便要隨着人出去。
朱嬤嬤提醒道:“夫人,阿春還有皓月兩個還在外頭。”
何夫人望了眼因瞧見她要走,又眼淚汪汪的何循,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想了想,便道:“既然說了叫她們伺候少爺,她們依舊留下就是。”說着,便牽着何循、何役兩個向外頭去。
何役、何循忙將何夫人送了出去,瞧着何夫人上了馬車,又將她送出大門。
何徵對何役、何循說道:“照看好祖父。”說着,又有意嘆氣道:“還沒瞧見那位閻王是個什麼模樣,就要打道回府。”說完,便騎着馬跟着去了。
半路上,何侍郎因吃了酒,又覺天黑沒人瞧見,就進了何夫人的馬車,與何夫人說話。
何夫人道:“瞧循兒那小子跟柳家姑娘親密的很,只是聽人說起柳姑娘,怎麼瞧着,今日都像是
她故意的。”
何侍郎道:“她自然是有意要惹着你的,雖是故意的,但也太過狂妄一些。”說完,又嘆息道:“父親說,若是咱們不滿意柳姑娘,便在其他姑娘裡挑一個。”
何夫人一愣,心想柳緋月她倒是喜歡,但是柳緋月已經有了人家;駱紅葉性子不好,且駱家比柳家更不如;其他人又都不知道什麼心思,雖是親戚,但也沒少在背地裡算計過何循何侍郎。
何侍郎說道:“父親說柳家人口簡單,且將來甭管誰襲了爵位,那柳家都是柳大老爺當家。柳大老爺跟柳家旁人俱是不睦,將來柳公過世,這國公府定然沒有再興盛的道理。這般也免得柳家拖累了循兒。且,父親說循兒打小就招人眼,若是給他找了個尋常的岳家,只怕要被其他兄弟叔伯欺負,不如就尋個厲害的,能夠先給循兒撐腰,待柳家沒落了,循兒也能自強了,也就不怕旁的了。退一步講,就算不看門第,只說那柳姑娘,人家都知道公侯人家的千金惹不得,想來日後也沒多少人有那膽子將循兒往歪路上領。”
何夫人聽了這話,想了想,便道:“老爺說的我雖不懂,但想來是很有道理的,只是這柳姑娘實在是太過狂妄……況且,這纔多大,就叫循兒鬧起來,將來還得了?再者說,在這鄉下地方,不論是循兒還是柳家姑娘,嘴裡說話都沒有多少顧忌,那規矩更是沒人肯提的。這樣的女兒,將來如何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說着,又將何循如何紅着眼睛說柳檀雲嫌棄他的話說了一通。
何侍郎聽了,便笑道:“照這樣說,這柳家姑娘倒是懂事的很,並沒有跟着循兒胡鬧。你且由着父親吧,父親還能害了循兒不成?我已經跟父親說,只要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家,就隨着父親給循兒尋媳婦了。”
何夫人見何侍郎已然被何老尚說服了,心裡猶自不服氣,說道:“難不成我就是要害循兒?”
何侍郎道:“再說吧,如今柳家姑娘還沒瞧上咱們家兒子,你就急着挑三揀四,未免太心急了一些。看駱侯爺幾個在這鄉下俱是由柳家姑娘照料着,今日宴席也由她料理,想來這姑娘是個很有主意的,日後若是也這般幫着循兒,你也省心不少。”
何夫人不語,想起今日柳檀雲進屋撿球時的傲慢眼神,呼吸不由地有些粗重,心想何家一大家子也沒有那樣的女孩,這若當真叫她進了門,日後如何能處得來,於是又勸何侍郎道:“且再瞧瞧,興許有不這樣乖戾的姑娘也不一定。”
何侍郎道:“你且丟開手吧,那岑姑娘父親是瞧不上的,趕緊叫老大媳婦將人家送回去,免得日後在咱們家出了什麼事,那可怎生是好?”
何夫人道:“岑兒性子溫順,又懂事……”
何侍郎道:“家裡還缺這樣的人不成?”
何夫人一噎,見何侍郎此時已然是打定主意要聽何老尚的話了,便嘆息道:“岑兒今日扭到腳了,動彈不得,她姐姐便叫她在鄉下養兩日,回頭再接了她回去。若叫旁人知道咱們也樂意叫柳國公家的女兒進門,少不得要生出許多是非。不說旁的,前頭三個兒媳婦只怕就要不樂意,對着這麼一位國公府的千金,你叫她們三個如何想?日後這家叫誰來當?”
何侍郎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莫管那麼多了。柳家還不一定想將姑娘下嫁咱們家呢。”說着,不由地也憂心起來,心想又不是大兒媳婦,這麼小就有主意有能耐,進了門,定要生出事來。
何夫人苦惱了半日,將自己能想到的人一一想了一遍,只覺得哪個都比柳檀雲省事,雖知柳老太爺不會舀了何循的事賭氣,但也不敢賭他會不會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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