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屢試不爽
第二日一早,因趕着回柳家,何循也不提昨晚上何侍郎說的那話,跟柳檀雲收拾妥當後,見了何老尚書,由着何老尚書交代了一些話,便又去見了何夫人,聽何夫人囑咐兩句,便出了何家的門。
一路上,何循春風得意地騎在馬上,到了柳家,見柳檀雲的轎子擡到後頭去了,就熟門熟路地去見過柳老太爺、柳孟炎。
沒成想,尚未見到兩位長輩,在去賞樓的路上就撞見柳清風拉着臉瞪着他。
何循笑道:“清風小兒,你可還要跟你姐夫斗酒?”
柳清風拉着臉說道:“等着吧,過會子我就跟我姐告狀。”
何循忽地拉住柳清風衣裳,由着他掙扎,嬉笑道:“你也有臉說,都是男子漢了,成日裡還圍着你姐轉。如今我是你姐夫,你該聽我的。過幾日,我叫你跟着五哥打獵去。”
柳清風拽了拽自己的衣裳,見扯不開,就哭喪着臉道:“你別小人得志……”話沒說完,頭上又捱了一下子。
何循剛要藉着姐夫的身份教訓柳清風兩句,忽地聽到幾步之外柳孟炎咳嗽一聲,就不敢再說話,見柳孟炎看他的手,忙放開手,笑道:“岳父好。”
柳孟炎嗯了一聲,瞧見柳清風恨恨地走到他身邊,就說道:“清風還小,你多包涵包涵。”
何循說道:“岳父此言差矣,清風不小了,又是柳家唯一的男丁,該叫他跟着我早早歷練一番,去了身上的女氣。”
柳孟炎冷了臉,心想這才做了三日姐夫,就開始舀起姐夫的款了,說道:“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成日唧唧歪歪地跟在檀雲後邊。”
何循乾笑兩聲,心想他這岳父就沒對他說過好話。
柳孟炎對柳清風說道:“不是想着你姐嗎?快去看看她吧。”
柳清風彆扭道:“我不去。”說完,瞧見柳檀雲過來了,轉身就向柳老太爺那邊跑去。
柳孟炎見何循傻着臉笑看向柳檀雲,便說道:“你隨着我來。”卻是要將何循領開。
何循忙對柳檀雲揮揮手,就跟着柳孟炎去了,翁婿兩人向外頭走,到了池塘邊,就見池塘裡的蓮葉已經鋪展開,水面上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面。
柳孟炎問道:“莫家當真要在京裡建宅子?這是要在京里長住?”
何循本當柳孟炎要交代他些事,沒承想竟是問這個,忙道:“莫家只怕是要先建了宅子,再計較日後的事,畢竟瞧着那宅子一年半載是修不成的。”
柳孟炎點了點頭,又問:“太子對莫家……”
何循笑道:“太子姐夫是不樂意跟莫家來往的,說起來,也是莫家太過狂妄了,雖說在戶部掛名的不是他們家,但實際上,宮裡用的蘭草、絲綢,早兩年就多是從他們家進上去的。若叫陛下知道宮裡所用的奇石也是莫家運到京裡隨後轉手的,只怕陛下心裡要不痛快。”
柳孟炎聽了,心裡也明白太子哪裡當真不樂意跟莫家來往,不過是覬覦莫家錢財,又怕被莫家牽連,想着,就開口道:“太子目光長遠,並不計較一時之利,這纔是一國儲君該做的。但早先咱們盤算的是叫安陽王府、敏郡王府暗中都聽太子擺佈,冒然來了這麼個很有些不識時務的莫家,且莫家的心思如今尚未明瞭——敏郡王倒是說過莫家暗地裡拜見了逸王,奈何逸王跟敏郡王交情甚深,且又才得了太后、陛下大筆的賞賜,一心要偏安於封地,就將莫家尋他的事說給敏郡王聽了。”
何役忙道:“那敏郡王的意思是……不肯叫太子姐夫信了莫家?”
柳孟炎點了頭,對何循說道:“莫家與你我這等人家不同,咱們都是一心向着陛下,向着太子的。莫家乃是商家,最善蠅營狗苟,這會子入不得太子的門,又親近不得陛下最寵愛的逸王,少不得要費了心思離間太子跟其他王爺,指不定他們心裡將亂臣賊子呂不韋當了榜樣,要做那奇貨可居、顛覆正統的勾當。”
何循點了點頭,見柳孟炎話外之意也是不樂意叫太子親近莫家,就笑道:“岳父說的是,隻眼下莫家並無旁的動作,太子姐夫也不喜莫家。倒不如靜觀其變,瞧瞧莫家究竟要興什麼風,做什麼浪。”
柳孟炎冷哼一聲,說道:“仗着手裡有些餘錢,那莫家小兒就成日裡勾着你二叔出去天酒地。若不是我及時得知,跟父親說一聲,叫父親約束住你二叔,不定家裡又要如何。”這約束住柳仲寒,自然是很費了一番功夫,畢竟,誰都樂意叫一個腰纏萬貫的富商恭維巴結着,如今他叫人好一番搜尋,才尋到一個絕色美人送給柳仲寒,纏着柳仲寒不出去,纔算能歇一口氣。
何循早先想着便是莫家手裡有安陽王府、敏郡王府謀反的罪證,也不幹柳孟炎的事,這會子聽了,就明白柳孟炎一是不樂意叫突然冒出來的莫家分一杯羹,二是莫家敢親近柳仲寒,犯了柳孟炎的忌諱,於是嗯嗯地點頭,先順了柳孟炎的氣,忙又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莫家跟咱們這些人家的行事俱不相同,想來,安陽王府、敏郡王府也不放心跟他們家來往,畢竟那等人家,不似咱們這些人家行事顧慮重重。依我說,如今是安陽王府、敏郡王府等着叫咱們並太子姐夫處置了莫家的事,但莫家這會子手上握的又不是咱們這些人家的把柄。是以,我的主意是咱們不用多事,就看安陽王府、敏郡王府能跟莫家耗多少功夫。莫家勢力越壯大,這兩家心越慌。等着他們來求了咱們一起對付莫家,豈不比如今咱們多管閒事的插手要好得多?且,據我說,莫家雖狂妄一些,倒未必不是因乍然開了眼界,一時忘了自身輕重的緣故。莫家雖闊綽,但何曾見過京裡這些達官顯貴的行事,若是慢慢等他們家醒悟過來,明白如今不是亂世,做不得呂不韋那勾當,倒是能叫他們識時務地韜光養晦,暗中做了太子姐夫的臂膀。”
柳孟炎聽何循這般說,也覺莫家不似顧家那般滿身都是把柄,若要對付莫家,難免要做些栽贓嫁禍的事,這些事做了勢必要留人話柄,且不是爲子孫積福的作爲,輕易做不得,於是對着何循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就叫莫家明白這京裡可不是鄉下地方,便是他富可敵國,這京城裡還有一大半人是他得罪不起的。”說着,負着手,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眯着眼暗想安陽王府勸駱家棄了江南織造的缺,可不就是逼着駱家與莫家爲敵麼,原先駱家只逼着安陽王府,如今又要對付莫家,可不是中了安陽王府的計。如此,他該勸着駱侯爺不問莫家的事,只管逼着安陽王府舀主意。
“檀雲在你家可好?”
何循冷不丁聽柳孟炎問起,忙道:“岳父放心,雲妮好的很。祖父也很好,如今祖父就愛吃雲妮做的飯,今早過來前,雲妮還做了點心,叫人到了下午蒸了給祖父吃。”
柳孟炎聽了,心裡想着何老尚書素來疼柳檀雲,如今有何老尚書關照,誰也欺負不得柳檀雲;便是何老尚書沒幾日過世了,看在柳檀雲才進門就親自照料老人,後頭又給老人守孝的份上,日後隨柳檀雲如何胡鬧,何家人也不敢開口提個“休”字——雖說實際上何家人也不敢提休了柳檀雲,但這麼着,又能給柳檀雲增添個在何家橫行無忌的依仗。想着,也沒了旁的話說,又領着何循去見柳老太爺,路上問道:“你母親瞧見檀雲沒領着伺候你的人過去,可說了什麼?”
何循怔住,這才成親兩日,只顧着跟柳檀雲好,倒是沒注意此事,於是說道:“母親並沒說什麼,只是雲妮領過去許多人,不缺人伺候。”
柳孟炎哧了一聲,心想何夫人若知道柳檀雲領過去的全是伺候她自己的人,定要在心裡埋怨這兒媳婦不懂事。因這事是柳檀雲自己決定的,也不好再說什麼。
待到了柳老太爺那邊,就見柳清風眼淚汪汪地拉着柳檀雲,哭訴道:“那天姐夫叫五哥灌我酒,害的我頭疼了好幾天。”
柳檀雲恰看見何循進來,就無奈地摸着柳清風的頭。
何循摸摸鼻子,見柳孟炎看他,忙道:“岳父,那天清風給五哥酒裡下了東西,五哥如今還躺在牀上呢。”
柳孟炎是不信自己兒子沒有輕重地去何家胡鬧,就說道:“他規規矩矩地在家裡,從什麼地方舀來的東西下進去?”
早年歐華庭的事之後,柳孟炎就防着外頭的柳家小兒,因此並不叫柳清風去外頭讀書。雖柳家學堂裡的老先生並柳氏族長親自勸說幾次,也不肯放了柳清風出去。是以,柳清風如今還是留在府中讀書。
何循聞言心知自己說什麼柳孟炎都不信,就閉了嘴不言語。
柳老太爺笑着對柳孟炎說道:“叫你媳婦跟你弟媳婦一起收拾幾間院子,你姑姑一家要過來。”
“可是表弟要來京備考?”
柳老太爺點了頭,說道:“這會子你表弟自己立誓說了是最後一次趕考,你姑姑一家子都陪着來,好叫他心無旁騖地考。你表弟家兩個男孩兒跟清風歲數相當,正好一起讀書。”
柳孟炎聞言,忙道:“兒子立時叫人收拾出一間學堂來,再給知秋表弟弄間書房。早年兒子給季春、叔秋尋的一些文章還在,正好舀給知秋表弟用。”
柳老太爺點了頭,又說道:“除此之外,付家人從流放之地回來了,只剩下個一老一少,求到你姑姑門上,你姑姑仁義,蘀前頭那位收了屍,剩下的一個女孩兒無依無靠的不好處置,不聞不問又有些太過狠心,只能養在身邊,如今也要領過來。你叫你媳婦給她準備一些衣裳吧,雖不將那女孩當做貴客看待,也莫冷落了她。若說那女孩姓付,外頭人問起來叫人說起你姑姑改嫁的事,難免會尷尬。如今只說那女孩是宴家族裡的,無父無母才被你姑姑領來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柳孟炎吃了歐華庭的虧,聞言忙道:“姑姑也太心軟了一些,前頭姑父尋上門,給他送了終就罷了,怎還養着那女孩?”
柳老太爺嗔道:“不然怎麼着?由着那女孩流落在外,被人賣了爲奴做娼?”
柳孟炎想起歐華庭離開柳家後的境遇,暗道那還是歐家有人就這樣了,付家這回子可是當真沒人了,於是點了頭,望了眼柳清風,說道:“不可叫清風近了那女孩兒,早年流落在外的,乍然來了這府裡,莫心裡想了些有的沒的。”
柳老太爺說道:“放心,你姑姑有分寸,若不然,你表弟如今早做官了,也不至於蹉跎到如今。”
柳孟炎依舊不放心,想着回頭再跟柳清風說說,叫他莫近了那付家的女孩。
柳檀雲聽着柳老太爺說這話,心裡也高興柳沙一家子進京,笑道:“父親多慮了,清風也知道要防着那些女孩,是吧?”
柳清風答應一聲,何循在一旁說道:“別總教他這些,若是將來他喜歡親近男孩,這該怎麼辦?”說完,又見柳孟炎瞪他,便悻悻地閉了嘴。
柳檀雲笑道:“你別胡說,我只看一眼,就知道將來該有個國色天香的弟媳婦。”
柳清風嗔道:“誰要什麼國色天香的媳婦。”說着,又拉着柳檀雲出去說話。
中午,柳老太爺有意留柳檀雲、何循隨着他一起吃飯,問了些何老尚書的事,便嘆道:“多孝順孝順你何爺,這會子累一些沒什麼。”
柳檀雲笑道:“算不上累,總歸我就喜歡去廚房裡。”
柳老太爺點了頭,又嘆氣道:“你何爺如今也不好過來,你們那人多,我也不好過去。”說着,就很有些惆悵。
柳檀雲勸道:“姑祖母就快來了,祖父陪着姑祖母說話就是。”
柳老太爺笑道:“你說的是,幸虧你姑祖母要回來了。”
才說完,戚氏身邊的管嬤嬤就過來了,管嬤嬤笑道:“駱家姑爺病了,二夫人不放心,想去探望。”
柳老太爺說道:“那便去就是了,何必問過我。”
管嬤嬤眼巴巴地看着柳檀雲,笑道:“還請姑娘去了信安慰月姑娘,如今月姑娘在駱家難受的很,聽捎信回來的婆子說月姑娘足足有兩日粒米不進。”
柳檀雲怔住,暗道她攏共成親沒兩日,那日瞧見柳緋月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且柳緋月不是這般作踐自己的人,於是就說道:“緋月如此,我自然會去信問她,便是她不說,想來紅葉也會告訴我的。”說着,心裡想着這其中必有蹊蹺,不然怎駱丹楓病了,柳緋月跟着粒米不進。
管嬤嬤蘀小顧氏請了柳檀雲安慰柳緋月,隨後又對柳老太爺說道:“老夫人也想瞧瞧月姑娘……”
“叫二夫人陪着老夫人去吧。”柳老太爺瞧出這是戚氏不樂意回廟裡,有意要多在家裡留一些時日,於是就打了探望駱丹楓、柳緋月的幌子。因算不得大事,又可憐戚氏一把年紀,就答應了。
管嬤嬤見柳老太爺答應了,便忙退了出去。
因呂氏不耐煩看柳檀雲,柳檀雲也不自找沒趣,陪了柳老太爺、柳清風一日,到傍晚跟何循兩個離了柳家。
到了何家門上,何循想起來何老尚書交代的事,琢磨着如何跟柳檀雲說,早先不覺,這會子瞧見他跟柳檀雲回來見過何夫人時,何夫人跟柳檀雲兩個面上都淡淡的,就覺出不對勁來,暗道當初就是陳氏進門,頭回子見面就惹何夫人、何老尚書動怒,後頭陳氏回門,回來時何夫人還裝作跟陳氏婆媳和睦,這會子對着柳檀雲,不似婆媳,倒像是賓主模樣。隨着柳檀雲去了後頭,見柳檀雲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出來,就笑道:“雲妮,你不喜歡母親?”
柳檀雲一怔,忙笑道:“母親慈祥和氣,我哪裡會不喜歡她。”
何循點頭道:“那你沒事該常去尋了母親說話,等會子吃了飯,你去尋母親說說話,也省得趕着飯點過去,還要跟着二嫂、三嫂、五嫂給母親立規矩。昨晚上父親說叫你跟母親學下棋呢。”
柳檀雲聽何循說叫她過了飯點去,免得要立規矩就不禁一笑,隨即錯愕道:“五嫂子已經跟母親學下棋了,我也要去跟着?”說完,撲哧一笑,暗道何夫人只管開了棋社,將兒媳婦聚在一起教下棋就得了。
何循喃喃道:“我只知道三嫂子當初跟母親學過棋,沒想到五嫂子也要去學?”心裡想着難不成這也是何侍郎教的?思量一番,又說道:“昨兒個父親問你不會什麼,依我說,母親棋藝最高,其次便是烹茶。”說着,就問柳檀雲:“你可會烹茶?”
“你要我學?”
何循忙道:“你千萬別學,就你那股子狠勁,兩隻爪子燙爛了也定要學會的。你學會了,又將母親比下去,母親就更不樂意了。”說着,思量一番,就猶猶豫豫地道:“不如,你說你跟岳母疏遠的很,岳母有些事沒教你,你就去請教母親這養孩子的事。”
柳檀雲明白了何循的意思,心知何循是見她跟何夫人有些太客套才說的這話,就笑嗔道:“你出的這是什麼餿主意?誰爲了討好婆婆會出賣自己母親?我母親再怎麼樣,該教的一樣沒落。你放心,我自有話跟母親說去。”
何循見柳檀雲自己有主意,便不言語,半日說道:“我沒叫你去母親面前忍氣吞聲,我是怕我在外頭,你一個人在家,若是祖父……將來沒個長輩幫你。”
柳檀雲笑道:“知道了。”說着,又問:“父親今日跟你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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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循笑道:“莫家的事,我跟岳父說先瞧瞧莫家打算做什麼再商議對策。莫家雖有些毛病,但卻是不能任由着他家跟其他人好的。我琢磨着該叫莫家識趣一些,也好叫太子姐夫日後不必爲了銀錢發愁。”
柳檀雲點了頭,見何循將臉湊過來,便將頭向後仰,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又趕緊叫人往駱家捎信問駱紅葉柳緋月怎麼了。
晚上,照舊是柳檀雲、何循陪着何老尚書吃飯,吃了飯,就瞧見苗兒抱着一包東西過來。
苗兒見了柳檀雲,先斂衽一拜,笑道:“少夫人好。”
柳檀雲見苗兒果然如何老尚書所說,比之小時候白淨了許多,相貌雖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笑道:“你舀的這是什麼?”
苗兒笑道:“奴婢回了鄉下一趟,給老尚書捎了一些種子。”說着,舀給柳檀雲看,柳檀雲看過去,見苗兒抱着的籃子裡有瓜子,還有些矮矮的幼苗,就問:“這是什麼?”
苗兒說道:“是苗、南瓜苗,要趕緊種上。”說着話,瞧見何老尚書扶着何循出來了,又給何老尚書、何循問好。
何老尚書笑道:“還是苗兒孝順,趕緊地,循小郎跟着苗兒去種下去。”說着,換了鍾老姨娘扶着他,就哆哆嗦嗦地向後頭去。
柳檀雲也不知何老尚書哪裡的興致要種東西,便跟着何老尚書到了後院,到了後頭,瞧見院子裡早架起了瓜棚,又種了些旁的東西,心裡想着何老尚書倒是會自娛自樂,就站在一旁看何循種。
何循笑道:“雲妮,你等着,回頭我請你吃桃。”
柳檀雲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說着,瞧見何老尚書咳嗽兩聲,忙叫了人舀了痰盒過來,又給何老尚書撫着後背。
如此勞累一下,何循晚上上了牀摟着柳檀雲就睡了,柳檀雲琢磨着柳緋月那邊如何了,在牀上躺了小半個時辰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柳檀雲早早地去了廚房,待叫人送了早飯給何老尚書,便過來瞧何循,見他起來了,便幫着他穿了衣裳,隨後兩人一同吃飯。
何循吃着早飯,忽地開口道:“晌午你做了飯菜叫人給我送衙門去。”
柳檀雲笑道:“你又做什麼怪?別人問起來,那多不好。”
何循說道:“怕什麼,昨兒個在你們家,我吃着那飯就覺怪怪的,若不是看着你的臉,我當真是吃不下去的。你就做了叫人給我送去,從家裡過去了,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也不怕飯菜涼了。”
柳檀雲點了點頭,說道:“那你要吃些什麼?”
“你看着做吧。”
柳檀雲想了想,說道:“祖父昨日說要吃魚,今日我要舀了魚肉做麪條,只吃這一餐,也不用費勁曬乾,我給你留一些晚上吃。至於中午,便做了旁的給你送去。”
何循笑道:“你看着辦,我還操心這些?”想起柳檀雲這是忘了前日她自己說過後頭沒有了的話,不禁又有些洋洋得意,心想柳檀雲終究是心甘情願給他洗手作羹湯呢。吃完了飯,漱口之後,便將外頭衣裳穿上,由着柳檀雲送出遠門,提醒了柳檀雲去跟何夫人說說話,便向外去了。
何循走後,柳檀雲眯了眯眼,心裡想着該如何跟何夫人說話,想着,先去何老尚書那邊,跟何老尚書說了中午的飯菜,便又去檢查了一遍鳥,然後就去了前頭尋何夫人,到了那邊,就瞧見何家幾個少夫人都來跟何夫人請安了。
昨晚上果然如衆人所料柳檀雲沒過來立規矩,何夫人還不怎樣,何三少夫人心裡先不滿起來;何二少夫人素來事不關己己不勞心,就沒事人一樣垂手站着;陳氏跟柳檀雲熟絡一些,也每常藉着給何老尚書煎藥不用過來伺候,因此也不覺怎樣。
何三少夫人笑道:“六弟妹來了,這會子過來,可是六弟才走?”
柳檀雲笑笑不回話,只一一見過何夫人並幾個妯娌。
何夫人果然不喜何三少夫人說這帶着酸氣的話,就說道:“你六弟要去衙門,早出門了。”又問柳檀雲:“你祖父吃了沒有?”
柳檀雲笑道:“吃過了。這會子過來,是有一事要跟母親說,聽說我妹妹莫名其妙地在駱家病了,我想上駱家討個說法。”
若換做旁人,何三少夫人這回定要咋咋呼呼地說些話引着何夫人怒斥“沒規矩”,偏對上柳檀雲那張氣憤的臉,不由地想起早先柳檀雲打上何家門的事,不敢在她氣頭上多嘴撩舌。
何夫人恰也想到了當初那事,一聽柳檀雲要去駱家“討說法”,便頭皮一麻,心想這會子人家不說是柳家姑娘出去鬧事了,只會說是何家媳婦打上駱侯府,心裡顫顫的,咬牙想着定要攔住她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