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雲川似乎猶豫了一下,好半天才道:“……開城門,迎大人進城?!”
那主將竟是一點也不懷疑,他一向是自負慣了的,加上此時心中帶着狠意,恨不得立即進了城將這些人全部殺死,哪裡還能多想,城門一開,便迫不及待的進城了……
誰知這些小將早已經在憋着一股狠勁呢,待大軍進到一半時,突然城門砰的一聲就斷了……
有一大半掉入了護城河中。 那主將吃了一驚,與其它主將回頭去查看時,只看那城門本來好好的,突然就掉下去了,跟着掉下去的還有在上面走的一些兵士與馬匹,當下便在河中掙扎起來。
大軍當下被攔腰斬斷,前後俱是大驚,頓時兵慌馬亂起來。
“不好!”主將吃了一驚,臉色已是微微一變,再一細看時,才知那城門早被做了手腳,一直是被繩子給固定着的,不知何時,正在他們進城的時候,那繩子突然被人給砍斷了……
當下大驚,待反應過來時,城上弓箭手已經全部從隱藏處站了出來,頓時萬箭齊發,只朝着他們幾個主將的地方亂射而來。
“出城!快出城……”主將與幾個副將臉色大變,現在已知中計,知道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圍殺,當下吃了一驚,這一急一慌,便立即兵慌馬亂,當下更是馬踩馬,人踩人,馬踏人,人推馬……早已經軍心大亂,失了定心。
弓箭手後面便是刀斧手!
弓箭齊發時,當下便射殺了好一些馬與兵士和幾員副將,其它將領見大勢不妙,急忙的往城門外跑……
然而,他們一往城門推,人越來越擠,哪裡還能再跑得出去。
而此時楚家兄弟,顧家兄弟,蕭信,江家三兄弟,莫陌,洛歸辰,當下便早就從一直埋伏着城牆裡衝了出來,帶着幾個力大無窮的刀斧手往主將那些擠過去。手落斧落,又有幾員將領的頭都飛了出去……
主將嚇的臉色已是白了,一面跑,一面擠,一面大罵道:“……賊子,待我去回了安大人,一定要你們三族全滅……”
“可惜你再沒這個告狀的機會了……!”蕭信眼神一冷,已是一戟橫掃過來,他們雖然年輕,卻也俱都是驍勇之輩,以往在軍中不過是一直被打壓着,如今氣勢一放,那些屬於血液中的傳承,屬於自家的氣勢,屬於自己後天的學習與天生的勇力,又豈是這些自傲無能的人可比?!
畫戟所掃之處,血液噴了衆人一臉,衆兵士臉色驚恐,只看那主將的人頭已經飛出去了……
衆兵士嚇的臉色煞白。主將一死,誰還有心力再戰?!剩下副將也都一一被其它小將收割了人頭。
主將的人頭飛到另一邊,被楚兮伸手接過,往高一舉,道:“……主將已死,降者不殺!再有叛亂者,殺無赦!降者不殺……放下兵器,就地投降!就地投降!”
如今已是大勢已定。
這畢竟是內叛,這些兵士本就是涼州之人,他們也不想與家鄉的人交戰,現在見主將已定,早已經喪失了心思,便放下了兵器,垂頭喪氣的投降了……
當下衆人便立即收拾戰場,完畢後,也不過只兩日功夫,便已經全定下了局勢。
洛湛對百里雲川笑着道:“恭喜大人,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涼州!”
“此計還是洛大人所獻,大人才是首功!”百里雲川道:“有此涼州,以後也有功績獻於公主,總算是有驚無險,多虧了大人妙計啊!”
洛湛笑着道:“當務之急,是要傳信給安谷旋,逼他迴轉纔是……依我看,不如且送去這主將的人頭,他必然大亂要折返,屆時大事可定矣!”
“好,”百里雲川道:“我馬上去辦,只是大人,這些涼州兵馬,與安谷旋的人馬,都是同地兄弟父子,若是交戰,怕是力不從心啊……這可如何是好?!”
洛湛笑道:“這個不難,屆時,百里大家帶着涼州兵馬去襲楓樂天,或是郭贊既可,完全可以避開父子兄弟之戰,也算是全了人倫之慈,”
“若能如此,那就太謝公主與大人了……”百里雲川放了心,當下便封了主將的首級入匣,送去與安谷旋。
信使一走,他便開始收整涼州兵馬,準備帶兵入京了。
楚白黎十分興奮,與其它年輕一輩的小將也都十分興奮,道:“……咱們過幾日便可出發入京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很想去見見平西公主。”
洛歸辰也笑着道:“是啊,咱們幾家若是能遇明主,這一身武藝也能有用武之地……”
江君墨也笑着道:“咱們江家自從在涼州以後,就一直被安谷旋打壓,實在是叫人心生委屈!”
衆人皆興奮應聲,他們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期待。
慕容楚見大勢已定,便忙先叫人與李君玉送了信。
他來見顧長嬈,道:“現下涼州事已定,你是決定留下來,還是!?”
顧長嬈道:“自然是要回京的,我去問問三位使臣,看他們是留下來穩定局勢,還是一併入京。”
慕容楚默默無言,跟隨在她身後,保持着一個既沒有多少存在感,又不會讓人反感的距離。足以能讓人忽略的沉默。
顧長嬈將事情說了,洛湛道:“在京中局勢定下來前,我們還是先留下來,涼州雖已定了,可是,還是會有安谷旋的親信殘留,現下他們定會蜇伏,百里大人若帶着兵馬離開,我等怕這裡再起反覆,倘若再有意外,可怎麼見公主,因而一定要將涼州徹底的拿下來,等京中事定,公主既刻便能將涼州納下中原附土之下,如此我等的使命纔算真正的完成……”
顧長嬈道:“也好,只怕要真正的令涼州心服,還需要時日啊……”
“只是時日問題,”洛珈笑道:“我等十分樂觀,只要安谷旋一死,涼州便不會再有反覆,公主仁名傳至天下,涼州臣民心服,只是時間問題,我等只需盯着在公主收復涼州前不讓這裡出意外叛亂便可了……”
餘西揚道:“就算有安家的餘孽,如今已經不成氣候,小心盯着既可,主要的是防備其它的各州趁亂來搶奪涼州這塊肥肉,這就需要臣民一心共同抗敵了,我等留下,與臣民一起共度難關,多宣揚一番公主的仁義,相信真正收服之時,就不會太難了……”
顧長嬈對他們三人拜了拜,道:“多謝幾位了……”
三人慌了,忙道:“顧姑娘,萬萬不可,顧姑娘有何打算?!是與百里大人一同進京嗎?!”
“我打算先行進京,就不與百里大人同行了……”顧長嬈笑着道:“各位大人各自珍重。”
三人一怔,卻也沒多問,道:“如此,顧姑娘也請珍重。”
顧長嬈朝他們行了個禮,便施施然離開了。
餘西揚悠悠一嘆,搖了搖頭,低聲道:“……我覺得顧姑娘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姓百里,心病難醫啊,沒想到族人也醫不好……”
“當年的青州百里疾一案何其慘烈,顧姑娘當時才幾歲,眼睜睜的看着這一些的發生而無能爲力,只怕心病是一輩子的了,”洛珈低聲道:“原以爲見到百里一族的人,能好一些,現在怕是適得其反,越是見到,越是忘不了陰影啊……她這般急着回去,哎……”
“不可說,不可說……”洛湛道:“她的事,只怕稍聰明的人,都能猜得到,公主也從來沒有遮掩的意思,離開京城前,我略聽到過魏大人說,說顧姑娘之功,加上百里家的冤屈與祖蔭,她就算襲了百里疾的爵位都是可以的,可惜啊……公主有義,可是顧姑娘卻有心病,估計是不想皇貴妃所謀一事放在陽光底下給公主添麻煩了,公主光明磊落,所以顧姑娘才如此以報,她又是千機門人,怕是更不在乎功名利祿了,君爲臣如此,臣待君也是誓死以報,總終是顧姑娘的選擇,此事咱們自己知道便罷了,以後莫要再說了……”
餘西揚道:“……自然不可胡說,只是,若是百里家先人在地下,看顧姑娘如此,心下會不安啊,公主這樣的心性之人,怕是心裡也是牽掛着不好受……”
洛珈道:“也許會有轉機呢,依我看,此事只看慕容楚將軍的了……”
其它二人一怔,道:“我卻沒想到,也對,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也許是唯一的轉機了……”
三人看着慕容楚不離不棄的跟着顧長嬈,像影子一樣,也許會有一天,影子也能成爲人,從黑暗走向光明吧。
三人自此留了下來,安定涼州人心,宣揚公主的仁德,收服民心。
而顧長嬈略收拾了一下,便與百里雲川道別,道:“我先回京城了,在此實在是不放心,回去守着才能心安……”
百里雲川有點捨不得,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顧長嬈道:“我就留在宮裡,只要能看到天下太平的日子,祖父與父親都會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