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狠心人,已經在京外駐紮下來,夜風一吹,人已經清醒了不少,氣過後,也慢慢的冷靜下來了。
心裡到底還是生氣了,受傷了。氣他將她總是擺在國家利益後面,氣他這麼輕意的就說出聯姻的好處來。
越生氣,就越遷怒於郭贊。
然而李君玉哪怕再生氣,也是理智的,若說任性,她幾乎從來都沒有任性過。前世是這樣,這一世,也是這樣。所以,就算再生氣,再遷怒,她也從不魯莽,前世缺乏果斷,這一世,她已經漸有人君的才能。而這一切,全取決於她的決心,以及爲他這個人。
想到沈君瑜,又是一陣氣悶,又憋氣,又無奈,又有點後悔不該發這麼大火氣,又想到自己沒出息這般窩囊的躲避,真是沒用極了。
然後,她是怕他將自己推出去的。
李君玉越想越覺得懊惱不已,他本就體弱,此時估計也氣,又傷心,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心情,可是一想到他可能將自己推出去,一時又不解氣。
她的姻緣,絕不是籌碼,任何人想將它當成是可以犧牲的籌碼,她都絕對不能原諒,尤其是他,這個人,不給他點顏色看看,她實在是咽不進去這口氣,因而她現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啊,倘若她可以做爲普通君王一樣,將後宮當成是籠絡臣子的地方,她當初不做這個帝王也罷,又何必立下這個志向。這個人,一向知她,明知她絕無此意,卻還要這樣說,這纔是她最生氣的地方。
駐軍安頓下來後,已有斥侯前來回稟,道:“公主,已秘密紮下營地,現下,想必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只等時機。”
李君玉道:“繼續盯緊了,三藩營地有任何動靜,都事無鉅細,要一一回稟。”
“是……”斥侯應下,便低着頭出去了。
副將道:“公主,那三藩可會自亂?!”
李君玉道:“不着急,且看看再說,他們本就不齊心,一點小油花滴進去,也會炸了他們的聯盟。”
“的確是……”副將點點頭道:“那咱們駐軍暫且按兵不動,先密切注意對方動靜再說,不過既然是計,也許可以多做點幌子,讓安谷旋與楓樂天對聯姻一事信以爲真。那郭贊可不就是必被忌無疑了?!”
“好,你看着安排,只是小心一點,不要太過,太過,那安谷旋與楓樂天兩隻老狐狸豈會真信?……”李君玉道。副將應了聲是,摩拳擦掌着出去了。
其它副將迎了上來,道:“公主心情如何?!”
“心情好多了,這個該死的郭贊,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可恨至極!”副將低聲道:“此事,還需好好籌謀,郭贊敢這般算計公主,公主必不會放過他,不然咱們大軍還有何顏面可言,連公主的自由都保不了,說出去都丟人!若是公主真的中了他的算計,豈不是顯得咱們這些人無能,是可忍,孰不可忍!”
衆人也是咬牙道:“的確,公主現下心情不好,好像是與沈相吵了架出來的,依我看,不若用點虛實之計,只要我們軍中稍透點意思和喜色來,不怕那安谷旋與楓樂天不信以爲真……”
另一副將笑眯眯的道:“半信半疑,他們反而會信以爲真。就這般安排……”
說罷便低下頭暗自去吩咐了,當下衆副將各自散去。
李君玉捺下性子,只暗等。
等着就等來了八位峰主。
清奇看到李君玉嘆道:“公主何必與門主生氣,這般出來,門主心裡怕是不好受,又怕公主出事,便叫屬下們前來,門主用心,公主可知?!”
李君玉見他們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苦笑道:“我自知,只是現在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等這件事處理好了,我再去與他理論。”
“公主,門主一心爲你……”清奇道:“門主他心裡也苦啊,他先是千機門門主,纔是沈君瑜。若是連公主也因此而怪他,門主他……”
李君玉點點頭,道:“……他爲我的,我都知道,所以才懊惱。”操心的都要將她賣出去了。
衆人見她也有悔意,便也不說了,只道:“等解決了郭贊,其它事倒不急,郭贊能起了這個頭,倘若不好好解決,以後其它人若要投降,紛紛效仿其行來威脅公主,也萬萬不成,所以此例絕不可先開!”
衆人一一應聲,又商議了一回,這才散了。青蛇到的時候,李君玉正站在高坡上,觀看星象。青蛇上前道:“公主看得懂星象?!”
“看不懂……”李君玉笑了笑,道:“只是在想,人若如星,星運既人運,想看一看,我與他的緣份在哪?!”
青蛇不由咯咯笑了,掩着帕子捂着嘴,妖媚的笑着道:“我對星象,也略懂一二,公主請看,東方那顆最亮最耀眼最大的星,便是帝星,應的正是公主,這帝星旁邊還有幾顆星,公主請將它們一一連接,可是氣衝斗牛之象?!”
李君玉在心裡默默的連了一下,道:“確實是像。”
“繁星拱繞帝星,形成帝氣,公主如今氣勢沖天,誰也遮不去這光芒……”青蛇道。
“君瑜他在哪兒?!”李君玉道。
“在那?!”青蛇道:“與公主遙遙相應,應的正是文曲之星,爲帝星輔佐,帝星在哪,文曲之星便在哪兒,形成依託之勢……”
李君玉皺了皺眉,道:“太遠了一些。”
青蛇笑了,知道她心情,便笑着道:“看來公主也是爲情所困,可是對這距離不滿意,然而文曲星受帝星照耀,早已經煥發生機,這二星之間有星辰若干閃耀,隱隱的有姻緣環繞之象,公主當世霸主,公主只要確定心意,誰又能抗拒得了公主的心意呢?!其實這情事,實在是不該讓公主如此困擾,真正困擾的是門主……”
李君玉一怔,青蛇遙指星象道:“其星各有其位,可是文曲星卻隱隱有往帝星漸近趨勢,是爲着什麼呢?!公主,門主他也是啊,心向公主漸近,可是卻又忘不了肩上的責任與重任,只能任由這一切將自己撕成兩半,對門主來說,守着君臣之義是最簡單的,可是公主要的不止是這些,所以門主他……才懼了,才怕了,才左右權衡,一直比較,因爲他已經拿捏不好自己的位置了……文曲星失位後,該如何安與其位,公主可明白門主之懼?!”
李君玉一聽,已是恍然大悟,苦笑道:“……我竟不知他的處境,多謝你點醒了我,竟是我……讓他百般爲難。”
“又想做好輔星,又想做公主的知心人,本身就是矛盾的……”青蛇道:“所以門主才難吶,可是再難,門主的心也是在公主身上的,得知公主出京,門主便讓我等迫不及待的趕來了,若只顧君臣之義,他又何須殫精竭慮於此……”
“我千機門中有規,亂世出,治世隱,既選其主,卻也不可傾盡全門之力,可是門主他,幾乎將千機門的一切全掏空了,對公主毫無隱瞞,若說無情,怎麼可能?!”青蛇道:“門主是能爲公主拋卻私情之人,所以,他可以全力以赴支持公主,自然也就能說得出叫公主聯姻的話,因爲他,總是將自己放在最後面……”
李君玉豈會不知,眼眶微微紅了,動了動脣,卻是不說話。言語太輕,說感謝也太輕。重於泰山,無法輕言謝語便能揭過。
她心中是震動的。
英雄也有其短處,這兩個人啊。青蛇苦笑了笑,不過,若說人太完美,就顯得假了,就是因爲哪怕是再強大的人,也有軟肋,柔軟之處,才顯得像個人呢。
青蛇說了幾句,便道:“我去打探打探郭營的消息,這郭贊如此不安好心,豈能放過他?!”
“你注意安全,莫要打草驚蛇!”李君玉叮囑道。
“放心,屬下不會壞了公主的籌謀,會忍住的,只是會盯住了他們父子……”青蛇說罷,便如夜風一般,消失於原地了。
高處不勝寒。
她前世並不曾坐到那個位置,現在,倒是真的爲難君瑜了。
李君玉心裡還是不大舒服,不管如何,先出了這口惡氣再說。她現在是真的死死的盯上郭讚了。
且說那使者灰頭土臉,帶着一身傷回去,郭贊見他們一身是傷,簡直是吃驚不已,被眼前這一幕給弄的暈的眼前發黑。
“李君玉!!”郭贊咬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竟然敢,竟然會拒絕他,還如此羞辱他的使臣。簡直可恨至極。
他給她三份面子,她竟然敢如此待他,郭贊簡直是不敢相信,一面又覺得自尊心受損,心中的憎恨可想而知,臉面無存。
使者哭訴道:“大人,那殺神如此羞辱於大人,大人可千萬別放過她,這個人,簡直是瘋子啊,兩軍交戰,從不斬來使,她雖沒殺臣等,但是,這比殺了臣等還要難受啊,此事傳出去,大人的面子往哪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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