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一幕幕,都是他曾經經歷過的過程,說實話,福王真的已經很了不起了,至少比起他來,他能不哭不怨走到現在,就已經是真的很強大,而自己當初更是鑽過牛角尖的,也曾戾氣過。
只是他聰明的將這些戾氣隱藏了起來,而福王,他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很大氣。
若是,他生在一個相對安寧的皇室之中,他這樣的人,做一個太子,做一個守成君王是綽綽有餘了的,可惜他生於亂世,他不夠有這個能力去力挽狂瀾,可是,還是有人不理解他,怨恨他,可是他卻真的已經盡力了,他盡力的一切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保全宗室和一些大臣家庭,這樣的人品,這樣的寬厚個性,卻還是招了怨恨,想必心裡也是極爲難受的。
再寬厚的人,不受理解的時候,又何嘗不會委屈呢?!
李景熙看的難受,默默的看着他們兄弟哭,眼眶也有點紅。李景瑾看他悶悶的,怕他又像以往那樣會鑽牛角尖,便拍了拍他的手。
李景熙笑了笑,道:“我沒事,都過去了。”
李景瑾道:“咱們是過去了,可是兩位王爺不容易啊,走到如今,全靠這些支撐着,可是今天卻一切垮榻了,難免難受。”
“他們會找到新的信仰,”李景熙篤定的道:“他們哭,卻不是爲自己的遭遇,在皇室權力漩渦之中,還能保持着這樣的心性,難得極了,現在哭,也不是爲自己委屈,這樣的人啊……註定會是姐姐的好幫手呢……他們也該放下宗室了,有些人不是他們想保全就一定能保全得住的……他們遲早得學會放下……”就像當初他必須很疼很疼的捨棄母親一樣。
不是不愛的,正因爲愛,纔會恨,纔會痛。可是,他們還有更深的信仰,所以必須放下。
這兩位王爺,現在還不明白,他們也有一顆仁義之心。他們能看到那些宗室中人看不到的東西,他們也能心顧百姓,爲大義捨棄小義,爲大忠捨棄小忠,爲大孝捨棄小孝。
這樣的明白人,他們心中有百姓,有蒼生,有一絲善念。
所以現在,疼就疼吧,疼着就放下了,捨棄了,才能走的更深更遠。
有姐姐這樣的明君在,他們便不會受猜忌,才能放開手腳,去走的更遠,幫的更多。
這兩王,到底是比他們好的,因爲他們從小畢竟生在皇室,他們的眼界與他們兩個在雲南長大的人的眼界不一樣,他們曾是皇子,就能看到更多的國家利益,這是他們所欠缺的,不夠的。他們的高度不夠。
皇子縱然懦弱無能,卻也是皇子。更何況福王壽王並非是真的懦弱無能。
他們喝了很多酒,發泄了很多負面情緒,心情才慢慢的平緩下來。
看他們冷靜許多,李景熙與李景瑾才告辭先離開了。
福王紅着眼睛,喃喃道:“……他們這一離開,只怕,是有去無回了……”
“這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兄長無關。”壽王道:“宗室中總有明白人,況且,還有咱們的母妃與父皇當初的妃子一起需要咱們看顧呢,兄長不要太傷心了……”
福王點點頭,很久醒了些酒,壽王道:“他們兩兄弟是不是一直在盯着咱們,與咱們說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一半真心吧……”福王道:“公主放心咱們,他們這樣護主的,只怕也不放心,就算放心咱們也不放心宗室,所以才盯着,不過以後大約是不會了……說到真心,只能說一半是真心吧,他們兩個不簡單吶,看似與咱們交心,只能說放下了七分的防備,說的話也是處處玄機……”
“他們什麼時候跟上咱們的,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壽王略有些鬱悶,“不過他們說這番話的用意是什麼,我還是不大明白。”
“他們是想讓咱們盡心竭力輔佐公主……”福王道。
“咱們還不夠盡心竭力啊?我們能不給公主添麻煩就很不錯了……”壽王鬱悶的道:“還要怎麼盡心竭力啊……”
“他們一面不放心咱們,怕咱們還有着身爲皇子的負擔,又怕咱們擔着面子架子放不下,不會盡心……”福王氣悶的道:“罷了罷了,既已認主,不在乎旁人說什麼,只要公主不疑心咱們,再盡些心力也好,總好過天天守着宗室的好……還處處不得好報。”
壽王道:“這兩兄弟也是心眼子多。看上去粗粗笨笨的,沒想到這李景熙也是個腹中有壞水的……”
“公主有這兩兄弟扶持着……”福王笑了笑道:“是福氣啊。”
“也對。”壽王道:“無論哪家,都沒這樣的,公主能容人,他們能想得開,不拘泥於天生所生的命運。與咱們,是真的有些像。只是連這些都能拿出來當七分真心,三分假意的說,真是……”
福王也是哭笑不得,道:“他們年紀雖小,卻是用心在朝政上的,只要用心,就沒什麼豁不出去,利用不來的……”
壽王無語。嘆了一口氣,他們不過是順天下大勢,那些看不清的離開的宗室中人,只怕過不久,就會死於外面的戰亂了,或是被人當成靶子,或是被人利用,或死於非命,他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出去了外面,就知道是血的教訓了。
罷了,他們只不過是時間順流中的兩個人,改變不了所有人的命運,他們做的也只是有限的罷了……
連公主都只是順勢而爲,不會逆天而行,他們不過是小角色,還能怎樣憂國憂民呢?!
兩人失笑,在酒樓中到晚間才結束了飲酒,回去了。
管家已經上前,福王道:“走了多少人?!”
管家訥訥道:“該走的都走了,現在只剩下不到百人,包括奴僕,也才三百餘人,其它走的,有上千人,拖家帶口,引百姓側目……”
“百姓什麼反應?!”壽王道。
管家道:“都朝着他們的馬車吐口水呢……”
“也罷,現在百姓親眼見證,以後他們死在外面,這鍋也甩不到公主身上來……”福王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既然今天走了,以後就要承擔後果。”
管家道:“王爺,恕奴才說一句實話,他們走了也好,王爺操的心夠多的了,爲他們不值呀……他們不光不感激,還怨恨着王爺,王爺可知他們背後說王爺什麼?!說,說王爺數典忘祖,以後是要被宗室戳脊梁骨的啊……還說,還說王爺背叛陛下,認賊做主啊,王爺,奴才都聽不下去,他們上嘴皮碰下嘴皮就給王爺定罪,王爺還管着他們做什麼?!王爺對他們已仁至義盡了,他們根本不知道王爲他們操了多少心,以往陛下當政之時,有理親王護着,他們便不知天高地厚,後來若不是有王爺,他們早就被趙王叛軍剿殺了……卻,卻反過來這樣說王爺,奴才聽的好難過呀……”
說罷跪在地上抹淚,道:“他們懂什麼呀,王爺在那樣的時候還能保住宗室,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他們都是蠢人,懂什麼呀……”
福王聽的心裡哀痛,將他扶了起來,道:“反正都走了,多說無益,走了也好!至少以後沒有人再在京中爲公主添口舌了,反正不是死在外面,留在京中,以後別說是我,就算是公主也保不住他們,百姓們,百官們,哪一個能饒得了生事的他們……與其以後反目惹出事來,他們死在外面,至少……不會再引起民憤了……”也算是免了事端與禍患。
他們豈懂李君玉的威嚴,已無人可以撼動,他們根本不懂,或者說他們根本不懂民心,那些不起眼的百姓在他們眼中不過是賤民罷了。
“現在宗室中還有哪些人在?!”福王問道。
“有出息宗室子都拖家帶口的全走了,剩下的是先帝的妃嬪,無子的,無所依託的,還有一些宗室中的寡婦,帶着兒女不好走的,都留了下來……”管家道:“他們俱都是安份的,也沒那個資本做什麼。”
“宗室族老也都走了?!”福王道。
“都走了……”管家道。
“也好……”福王道:“以後宗室中的確不需再多操心了……也少費了些錢糧銀錢。”
“兄長!?”壽王道:“他們出去以後,定會以宗室之名生事……”
“隨他們去吧……”福王搖搖頭,道:“英王,成王,端王呢?!”
“三位王爺未走,他們與他們的母妃俱守在王府中,不參與宗室中事,一直安份度日……”管家道。
“他們還算省心,這些年,也是被風雲變幻的局勢給嚇的越發的膽小了,可是膽小並非壞事……”壽王道:“至少他們也明白,離開的境地只會更慘,留在京中,至少還有咱們兩兄弟護他們一護……”
福王道:“以後但凡我府上有的,也分他們一份,他們不理事,除了份例,到底清苦。還有宗室中無子的妃嬪與寡婦,以後也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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