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你竟也忍心!”中年男人痛心疾首的道:“夫人是非要酒不可嗎?!”
其妻手緊了緊,道:“我家將軍獨愛酒,只要你們肯割愛,我們也不一定非要方子,無論多少錢,都可以!”
“做夢,方子我要帶到地底,酒我寧願它長埋地下,也不會答應的。 ”老漢道喘着氣道。
中年男人安撫了老漢,嘆了一口氣,道:“既然夫人如此說,方子老人家也不會給的,不如酒我家不要了,給府上便是,只是你們要放我們走……”
老漢與老太哪裡肯,拼命搖頭,道:“不,不行……”
“老人家,酒重要,還是命重要啊?”中年男人道:“事已至此,當以離開這裡爲重啊,不然……我知道你們思念女兒,我女兒與你家女兒相像七分,認了乾親,沒這酒也沒關係的……”
“那是女兒紅啊,是陪嫁酒啊……”老太哭的傷心道:“……是咱們唯一的念想啊,嗚嗚……”
其妻心中大喜,卻不敢露出來,只對老太道:“老人家,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老太理都沒理她。
老漢冷笑道:“假惺惺,我們不缺錢,要了錢帶入地底嗎?!”
其妻便有點訕訕的,也不搭話了。
中原男人安撫了老人家好半天,哄了老半天,老人才算是答應了。
中年男人回過頭道:“酒可以給你們,但是你們必須保證老人家的生命安危,再在這府上呆下去,只怕不能善終了,你答應我們的條件,酒我們自然會送來……”
“好,你們只管提……”其妻道。
“送兩個老人離開,他們還未見到思念的義女,給他們一條生路吧……”中年男人道。
嬤嬤急了,道:“夫人,不行啊,若是先放他們走了,萬一他們反悔,到哪兒去找?!”
中原男人冷笑道:“小人之心,我留下當質便是,老人家哪怕爲了我,也會送酒來的……”
嬤嬤道:“不行,萬一他們不顧你怎麼辦,兩人留一個下來,我們府上再跟另一個去挖酒!”
中年男人氣的臉色鐵青,呼呼的喘着氣,也說不出話來了。
“嬤嬤!”其妻道:“不要咄咄逼人!”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這般不是咄咄逼人是什麼。
“既是如此,”其妻道:“我信兩位老人家,依你所言,你留下,讓兩位離開既可,不過我還是會派人跟着他們的家僕去將酒挖出來運回來纔是,方子……既然老人如此堅持,作罷如何?!”
“好!”中原男人道:“但願夫人別再失信了,否則也恥於在世爲人!”
其妻臉上訕訕的,不過卻還是笑着道:“如此便好。事不宜遲,你們收拾一番,明日就走……”
嬤嬤似乎還想說話,卻被其妻拉住了。
中原男人很是無禮,回去扶着老人進去了。
老太喃喃道:“……都是強盜啊,強盜啊,這個世道怎麼了……沒法活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中年男人柔聲安慰着他們,兩人哭的很是傷心。
其妻心中也不大舒坦,出了院子,嘆了一口氣,道:“難爲這對老夫妻了……”
“夫人,萬一有假怎麼辦?!”嬤嬤道:“不留下一個,他們出府後不顧這男人怎麼辦,這男人畢竟只是陌生人!”
“他們不愛財,也並非愛酒如命,只是捨不得嫁妝罷了,那男子的女兒即與他們的女兒有七分像,想必他們更願意救人。嬤嬤,別再逼人了,真出了人命,反爲不美,沒有方子,有酒也很好……”其妻道。
嬤嬤嘆了一口氣,道:“夫人心善,只是酒也有喝完的一天啊……”
“這老漢與老太十分有錢,看他們穿着,舉止定是望族,能埋下這麼多壇酒的人家,豈會差了,只怕那些酒的價值不止萬金,”其妻道:“雖然他們不缺錢,可是我們不能理虧,錢財方面不能少了……一百大壇酒,也夠將軍喝幾年的了……罷了,不可逼人太甚!”
嬤嬤聽她這樣說,也只能作罷。
陳中智一回來,其妻立即便與他說了此事。
陳中智雖不贊同,可是到底覺得這酒唾手可得,到最後還是慾念戰勝了理智,妥協了。
人就是這般奇怪,雖然會有原則,會有良心,也會不忍心,可是,在面對自己最最喜歡的愛好時,他們也會不惜任何代價的,更何況是,這種代價並未要人命,他不過是稍微有點牴觸,卻又在酒面前,很快接受了。默認了此事。
“既是如此,爲穩重起見,還是派親兵去取才是……”陳中智道:“此事交由我派人去,更穩妥些。只是這兩個老人也甚是可憐……”
其妻忙道:“我也做了補償,明日走,叫他們帶上銀票,萬不會虧待他們的……”
陳中智點點頭,道:“只是這種事,多少心中有愧。”
“好酒給與愛酒之人,纔是物有所值,這老夫妻現下想不通,日後總會想通的,不會執念於此……”其妻道。
陳中智也很快便接受了,喃喃道:“此酒真是天上纔有,也不知這酒怎麼會這般香醇,此生能飲到此酒,也是值了……等取了酒回來,當招待衆將前來,一起飲一罈……”
其妻看他高興,也沒有怪自己,就放鬆的笑了。
“將軍,你不怪我便好,看到將軍高興,我也高興……”其妻道。
陳中智雖不算是會小意溫存的人,但也是道:“此事叫你費心了,多謝夫人,我很喜歡。”
其妻欣喜,道:“我以後定不會再行此事。還好此次沒有逼出人命來,不然真的坑了將軍……”
陳中智拍了拍她的手,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便叫了心腹的二百親兵去隨着老夫妻取酒。
老漢與老太對中年男子十分不捨,道:“造孽啊,造孽啊,這酒也害人害己,害的你如此這般陷於這狼窩裡……早知如此,寧願長埋地下也不拿出來了……唉……”
中年男子道:“不礙,兩位保重,待取了酒來,我便能離開了,屆時咱們便在我家匯合便是,以後咱們便是一家人,就算無酒,也無妨……”
兩人十人不捨,掛心的帶着丫環僕從上了車,放下簾子走了。
府上的侍衛看的中年男人極緊,幾乎是寸步不離。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看着馬車消失了,這才一言不發,沉着臉回了院子。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
“計已成了……”李君玉將信紙擠成齏粉,笑着道:“沒想到陳中智如此輕易的就中計了……”
“人在心愛之物面前,智商是會降低的……”文軒笑着道:“就如公主這般神勇,在心愛之人面前,不也會傻了嗎?!”
李君玉黑線,道:“文大人倒會打趣人!”
文軒用扇遮面一笑,道:“臣只是打個比方,要那陳中智上當並不難!現下可不就是中計了,只怕他自己也只將此事當成一件小事……”
“人真的很奇怪,”華林芳道:“如果得來的太容易,他反而會疑心,輕視,可是得來的如此難,他就一點也不疑心了,倘若有人拱手送上酒去,那陳中智就算再愛酒,也必不上當,就是這般差點要了人命才得來的,他才覺得珍貴,才覺得不疑心,只覺是小事。”
“的確如此!”李君玉笑着道:“接下來便依計行事,他中計之時,便是我軍兵臨城下之日!只要除了那陳中智,其它人皆不足爲慮!”
“到時可不能讓此人給跑了!”文軒笑着道:“此人若是真如此厲害,只怕要肖將軍,董將軍,或是公主親自去解決了……”
李君玉笑着道:“咱們三人去一人既可。他現在已是破綻百出了,跳不掉的……”
“人都準備好了嗎?!”李君玉問千機門弟子道,“可有不妥?!”
“都準備好了,所挑的人手俱都是千機門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體重皆百斤上下,不會有人看出不妥來,屆時將他們封入酒罈中,再以茅草填充,不會有晃動感,如此,再顛量也沒有辦法找出不對來,一百壇,便可安排九十人左右!”
“呼吸呢?!”李君玉道。
“公主放心,所挑選之人,皆是會閉氣辟穀功夫之人,就算在壇中十日也不會有事……”弟子道:“只是進了城中,不可讓人發現壇中有人,此事還需公主謀算仔細,否則功虧一簣!”
“此事你們放心,定不會有失,我不會拿千機門弟子的命開玩笑……”李君玉定了定神,道:“到時,這些弟子不必辦別的,只要聞到酒香,出了壇中,去開了城門既可,屆時大軍圍城,城必破!其它的不用管,叫他們一定保全自身安危,此次千機門弟子的功勞,我都謹記在心!”
“應當的,能爲公主效力,是千機門的職責。”千機門弟子見她沒有別的吩咐,便退下去了。
“千機門真是厲害,連閉氣功夫也有,果然名不虛傳,此次有千機門這些弟子,此計纔算能成,否則說什麼酒桶計也沒用……”華林芳笑着道,“不然連閉氣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