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些傷痛,也許直面着,就沒那麼痛了……”李君玉道:“我馬上進宮去與她說,不過她一人不行,還要派個使臣,再派幾個高手,機密的前去,路上也要安排千機門弟子,準備隨時接應,涼州畢竟不知是個什麼狀況。這一世很多事都與上一世不同了,至少百里這一分支的人,上一世是沒有出現的……”
“好,使臣我去安排。”沈君瑜道:“禮部有很多適合的人。我會讓他帶着誠意前去……”
李君玉點頭匆匆的進了宮。
只要策反了涼州,安谷旋後盾出現問題,還有何懼?!這其中大有可爲。
所謀上兵伐謀,若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以退敵,便能省去多少百姓們的苦難與傷痛?!
沈君瑜想了想,不禁微微笑了笑,他的玉兒,他的主君,兵法沒有白讀。兵法從不是提倡戰爭的,兵法是爲以戰止戰,況且兵法之上也不僅僅是包含戰爭的心術,排的最前面,赫然是外交與謀略。
誰說熟讀兵法之人一定是好戰的呢,也許玉兒是真的好戰,她是爲戰場而生之人,但並非戀戰。
這樣的人,做爲主君,不會窮兵黷武,這纔是一個君王應有之義。憐民恤民,愛惜百姓。
最近京城中百姓出城的就有許多,京外的農戶引路,他們知道哪裡有許多樹林,野菜,他們甚至還帶着人抓了不少野兔回來,準備在城中壘窩養起來,又割了許多草準備曬乾,以後喂喂牛羊馬匹。
出城的人多了,自然就出了點問題。問題便是出在宗室之中。
而福王與壽王一直盯着那邊,這一盯,自然就盯出了一點問題,兩人一聽消息,頭都大了,他們兄弟二人,着急忙慌的就去堵人,還好來得及,就在城門處將他們給堵了個正着。
隨行的馬車之中堆滿了不少金銀財寶,以及馬匹,以及他們的一些私藏,甚至還有一些家眷也帶着了,浩浩蕩蕩的,堂而皇之的分批着準備離開京城。
福王與壽王將他們給堵了個正着,看着這一幕,臉都黑了。
那隨行的人中,有許多家僕,福王看出來,這是宗室中一個沒落王室的後人,現在的世子不過才二十歲左右。可能是離權力中心遠了些,將一切都看的理所當然,又將一切又看的十分簡單。
見馬車停了,家僕略有些發抖,他們是有些怕福王的,此時看他青着個臉,站在那裡攔着,一時有點愣神。
良久後,那世子下了馬車,道:“福王爺,放我們出城吧……”
福王冷笑一聲,道:“你們是不是將公主看的太過仁慈,將我也看的太過軟弱了?對你們好了一些,你們便能這樣公然的離開京城?!是你們太天真,還是我太好說話了?!”
那世子聽他這樣說話,臉色也是微微一變,他壓抑着怒氣,卻也不太客氣的道:“福王如今與我們宗室中人心不和,既是如此,又何必非要攔着不放呢?!你們不知道上次去英雄墓,我的知己好友是怎麼死的嗎?!我什麼都知道,我怕呆在京城再這樣下去,也淪落得個這樣的下場,福王,你現在早已經是那個女人的走狗,哪裡還有我們這些宗室中人,現在控制着我們,無非是爲討好那個女人,你別以爲我們不知道!”
那世子臉色極差,狠聲笑道:“再這樣下去,我們都得死在你手裡?!”
福王面無表情,倒是壽王有點受不了,似想拔刀就殺了他,卻被福王攔住了,道:“你們想去哪兒?!”
他的語氣看似平靜,實則透着十足的危險與凜冽,他的心也如墜冰窖一般,枉他這樣委屈求全,一心的想要保住他們,結果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到現在,也討不着好,他本無心討好,他只是希望能保全他們的性命,可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枉然。
難道真的是他太好說話了,所以,才讓他們覺得可以隨時隨地的這樣嗎?!
他給了他們相對程度的自由,可萬沒料到,這裡如此平靜,不復以往京城的驚險,他們卻還是想走。
“我們出去尋宗室中其它人投靠!”那世子說的理所當然,道:“不敢像兩位王叔一般去投靠一個女人,一個逆臣!”
他的語氣十足不屑,道:“宗室尚未式微,我卻不懂爲何王叔非要依附一個女人?!莫非也是貪圖富貴,才如此的狗仗人勢?!難道你忘了陛下是怎麼死的嗎?!他並非死在趙王手中,我們都清楚,可是福王卻還能認賊爲主,你可知天下人是怎麼看你們的?!你,枉爲人子,枉爲人臣,枉爲宗室親王!”
壽王氣的臉色都變了,大怒道:“嘴皮子挺利索,我便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怎麼大義凜然!”
福王扯住他,壽王怒道:“王兄,難道任由他這樣辱及你?!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今日我便叫他們知道利害,得了便宜還賣乖,當初趙王兵變時,咱們費了多少心力才保全了他們,可他們,卻,卻還往王兄心上捅刀?!可恨,太可恨!”
福王看他氣的臉色都變了,心中一暖,就算宗室中人都恨他,都不理解他,至少還有一個親兄弟理解他,明白他的苦心,他已經覺得很知足了。
福王攔住他,壽王纔沒有立即上前殺人。
福王道:“我承認你說的都是事實,”他的表情有點淡,顯然是有些心灰意冷,卻還是鄭重的道:“……可是今天我卻萬萬不能放你們離開,如今戰事是緊要關頭,若你們帶了京中防禦地圖出去……呵……”
那世子臉色一變,道:“福王,真是看錯你了,你明明爲陛下之子,本應起勢,卻如此的不中用,忍辱偷生?!”
“忍辱偷生?!”福王笑了,表情略有些淡,嘲道:“我看你們纔是離開權力中心久了,根本不知道權力的利害,你們出生宗室,享用着屬於宗室的一切,卻不必承擔權力的刀鋒,你們當然可以這麼說……”
福王的語氣十分冷靜,卻冷笑着道:“本王有何本事能力挽狂瀾?吳王沒做到,祈王沒做到,趙王也沒做成,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皇子,既沒他們的勢力,也沒他們的野心,怎麼做到?!你們太高看我了……”
福王眼神略尖銳的盯着那世子,道:“你們以爲天下人誰可以做到?!說給我聽聽啊……”
那世子臉色很差,道:“就算如此,也不能將宗室的江山拱手讓人……”
“說起來,你也是宗親呢……”福王笑了笑,道:“莫非你以爲離開了這裡,少了宗室的庇護,你就如同泥牛入海,蛟龍出世了?!”
壽王冷哼一聲道:“他就算走了,也活不了一年……”
那世子一臉傲氣,一臉不以爲然,十分不屑。
壽王氣的不輕,怒道:“王兄,與他們廢話做什麼,他們這些蠢貨,懂個屁!!”
福王覺得很累很失望,嘆了一口氣,正想說話,突然聽到一聲笑聲,道:“堂堂一個親王爺,什麼屁不屁的,如此不雅!”
壽王臉色不大好,回過頭卻看到是李景熙,一時一滯,也不說話,哼了一聲。
李景熙也不生氣,笑眯眯的道:“福王爺,就放他們走罷了……”
福王一怔,壽王還在生着悶氣呢,他心中暗罵李景熙這個狠角色,也不知何時早躲在後面監聽着了,可見雖然李君玉放心他們,他卻是不放心的。
這個狼狗一般的崽子,倒是極爲護李君玉,壽王還在氣悶,卻聽他這麼一說,一時一怔,兩人吃了一驚,皆扭過頭看着他。
李景熙笑眯眯的,笑的一臉腹黑,這貨想幹嗎?!
李景瑾也笑着道:“放他們走吧,福王已經盡力了,有些事,不可強求,有些人,不可強留,否則便要引公主讓天下人非議了,留着他們還以爲公主故意的拘了他們不放呢……”
“天可憐見!誰知道他們在京城好吃好喝,安享榮寵,若是這樣還引人非議,可就讓公主委屈死了……”李景熙笑眯眯的道,“想走的,我絕不攔,公主也不攔,放心,現在就可以走……”
那世子一臉警惕,顯然還不大信,卻還是道:“果真?!”
“放心,讓你們走,你們想帶你們的多少東西走,都可以!”李景熙笑眯眯的道。
那世子懷疑的看了他一眼,狠了狠心道:“走!”
說罷便往城門狂奔而去。
李景熙眼中略有些危險,似乎握着拳頭,眼中帶着血色,卻還是忍住了。福王看的頭皮都發炸。
可是李景熙到底是沒有叫人在城門上放冷箭。
不過他顯然忍的很艱難,眼中全是冷意。
福王懷疑的看了他好幾眼,道:“李大人,莫非你一點不怕他們出去生事?!”
“以前是不能放,是怕他們集結起來生事,可是,現在連太子都成不了事,他們出去又能做什麼,我敢說他們活不過一年……”李景熙笑眯眯的,語氣卻極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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