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什麼呀,您才見過他幾次呀,他這人最是奸詐狡猾,最是會裝。”顧嫋嫋不忿的嘀咕,不由就想起了認識葉至珩以來所受的委屈,心頭又是怒又是澀。
莊六娘看着女兒不馴的表情,心中氣的要死,以她這個性子,將來進了魏王府肯定要吃虧。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說話,娘告訴你,王爺能如此照顧你已經是十分難得了,你也該懂事賢惠一些,不要仗着王爺眼裡有你就放肆任爲。”
“好好好,娘說的都對,女兒明白了,明白了。”
被煩的不行,顧嫋嫋無奈的點頭妥協,但心中,卻暗暗給葉至珩添了一筆。
“今日這事不知和你嫂嫂有沒有關係,若是有關係,你也不要聲張,就當不知道,別讓你大哥亂了心情考場上失利,等秋闈之後,娘自有懲罰。”莊六娘慢慢說着。
對於王翠芝這個兒媳婦,莊六娘心裡是徹底厭棄了,若不是顧忌着長子的考試,恐怕早就把人叫來問理了。
顧嫋嫋拿了茶壺將面前的被子倒滿,推了一杯到莊六娘面前,思量着說道:“女兒覺得這件事情和嫂嫂應該是沒有關係的,您也不要太嚴厲,怎麼說她也是大哥的結髮妻子。
王翠芝這人,頭腦十分簡單,但卻並不傻,做這樣的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弄不好只會受到夫家所有人的嫌棄,百害而無一利。
再來,周氏也不是個蠢人,不會用這種方法上門挑事。
所以,這件事情的背後,另有其人。
在這京都會用這種手段噁心她的,死了一個沈姝蘭,剩下的就是劉啓明瞭……
莊六娘卻不知女兒心中所想,只是聽到女兒說出的話,心中頓時像被錘了一下,又疼又愧,想說些什麼,外頭來了人,便抿了嘴。
顧興和帶着王翠芝走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顧興順,這三人是剛剛得知正院發生的事情,是以匆匆跑了過來。
顧興和是一心都在書本上,除了讀書,府裡大小事情他一概不管,是以,正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知道午飯時間才聽丫鬟提了一嘴。
而王翠芝呢,更是不操心的一個人,本就不喜歡婆婆,就更不會去打聽正院的事情來糟心了。
那顧興順就更不用說了,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還是去串大哥的門才知道了一些。
“兒子聽丫鬟說有人來府裡鬧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進門顧興和就開口問道。
莊六娘就看向王翠芝,見她一臉迷茫,臉上的冷峻稍微緩和幾分,但語氣卻十分冷淡。
“方纔你丈母孃帶着老母親和舅兄上門來了,指着孃的鼻子罵了一通,還污衊你妹妹,言語不堪入耳,最後還要拿刀傷人,好在魏王及時出現,不然現在指不定會如何呢。”
顧興和一驚,未及開口,顧興順跳了起來。
“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分了一些!”說話時,眼睛看向王翠芝,眼底的不滿十分明顯。
王翠芝也很驚訝,她對這件事情是完全不知情的,此刻聽到婆婆說的話,第一反應是反駁。
“娘您搞清楚了沒有?是不是有人冒我孃的名頭故意栽贓呢?”說話時,眼睛快速瞟了顧嫋嫋一眼。
莊六娘哪裡看不明白,怒火一下衝到頭頂,低喝道:“是非黑白娘都分不清了嗎?今日就是你孃親自帶人上門的,難道娘還老眼昏花看不錯了不成!”
本來王翠芝將那番話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又聽到是自己母親親自帶人上的門,頓時啞口無言,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回事?”
顧興和看向王翠芝,眼中凌厲如刀。
“我……我也不清楚呀……”
被丈夫那樣盯着,王翠芝覺得委屈極了,她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了,帶你外婆和舅舅上門來,那肯定就是爲了你表哥周揚的事情,你表哥周揚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不僅你爲了這件事情和嫋嫋置氣,現在你母親又爲了這事情故意上門刁難,是覺得我們家的人都好欺負嗎!”
顧興和這人,你說他沒脾氣,他確實沒啥脾氣,遇事顯少爭論發火,整個人溫溫的,就是先前和王翠芝吵嘴,也只是黑臉溫吞的講道理。而現在呢,只見他滿臉怒火雙眼通紅似要吃人,發怒低吼的樣子像一頭暴躁的獅子,讓人害怕。
王翠芝難堪的咬緊嘴脣,雙手絞着衣襬,臉紅成蝦子,眼淚懸掛在眼底強忍着纔沒有落下來。
“哥哥吼什麼吼,大丈夫對個小女子吼,一點志氣也沒有。”僵持的氣氛中,顧嫋嫋沉沉開口,“今早上確實是伯母帶人上的門,但具體是什麼情況我們也都不清楚,娘也只是問一問嫂子,還沒弄清楚呢,你就吼上了。”
當面教子,背後教妻,顧嫋嫋雖然不喜歡這個嫂子,但看不得自家哥哥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下對妻子如此兇蠻。
聽到妹妹的話,顧興和眼底閃過一絲難堪,轉頭看向妻子委屈的小臉,嘴脣緊緊抿了起來。
“這件事情我看沒那麼簡單,不如將伯母請過來好好問一問,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嫋嫋說。
前有兵器栽贓陷害,現在又弄出這麼一出來,劉啓明雖然手段不行,但不會做無目的的事情,既然將周家人從江南弄出來了,那後面就絕對還有事情等着她。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要弄清楚劉啓明想幹什麼,到時候方便應對。
王翠芝點頭,“好,我下午就讓母親過來。”她也想弄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真像婆婆說的那樣,那母親也太魯莽了,這樣一鬧,以後她在這個家還如何自處,特別是興和,該要如何看待她。
“那也好,也許這其中還有其他什麼誤會,興和你不要着急,一切等問過你那丈母孃再說。”
莊六娘開口,事情也就告一段落,幾人稍站片刻,各自回屋。
到了下午,出門訪友的顧鎮川也回了來,聽說了早上的事情,臉色十分難看。
正好周氏也過了來。
顧鎮川和莊六娘坐在上首的太師椅上,顧嫋嫋站在莊六娘身後。周氏坐在莊六孃的下手,王翠芝站在母親身邊。顧興和顧興順坐在顧鎮川下手,小廳裡氣氛凝重。
周氏看了看上首臉色難看的親家二人,又看看對面表現冷淡的女婿,心中也覺得理虧,頓了片刻,開口打破了凝靜。
“唉……今日的事情確實怪我,我也是今早上得知老母親和哥嫂來了京都,本以爲是來看我的,誰知一接觸才知道是來問理的,在家裡我攔也攔了勸也勸了,可我那哥嫂老母親性子都倔,我也拗不過,只能帶上門來。”
“來之前說好了只是問個緣由,問清楚就走的,可是到了地方我那老母親和哥嫂就變了主意,就開始鬧起來了,我也是沒辦法,攔也攔不住,回家後我也問了,沒回答也就算了,還被我那潑辣的老母親罵了一頓。”
周氏越說臉色越是委屈,這次的事情她也十分憋屈,因爲這件事情,不僅回家捱了丈夫的訓,在女兒這裡也吃了臉色,還讓親家女婿尋了理,她這心裡也是一肚子火沒處撒呢。
“這個時候,你當然是兩邊說和了。”莊六娘哼了一聲,語氣冷淡。
這也不怪莊六娘生氣,好端端的坐在家裡,結果忽然衝出來一羣人對自己女兒一陣侮辱,後來竟然還直接打人動了刀子,就是再好脾氣的人,那也忍不了。
“是是,妹妹說的是……”周氏難堪應着,臉上臊的不行。
立在身後的王翠芝,看着母親通紅的臉色,心中的怨氣滿滿變成了心疼。母親什麼都沒有做錯,現在卻要遭受兩頭的怒火,就連她,無緣無故就被興和嫌棄了,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那遠在江南的外婆和舅舅,怎麼忽然就過來提起表哥那茬了呢?
這些事情蹊蹺的就像是被人安排過的一樣……等等,安排過,會不會真的是有人安排的呢?
先是弄死春喜,算是警告喬姨娘,然後故意讓外婆舅舅這麼一鬧,讓她和興和起隔閡,這樣興和在這個家裡便孤立無援……那樣,她不就可以爲所欲爲了嗎……
王翠芝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上來,打在心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忽然看向婆婆身後的小姑子,就覺得那平靜的表情下怕是藏滿了陰謀詭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給她一刀……
一道讓人不舒服的目光落在身上,顧嫋嫋微微皺眉,順着目光,看到王翠芝柔和的側臉,眉頭皺了皺,慢慢收回了視線,心中卻在思量周氏的話。
周家人是忽然過來的,那就更加說明了問題,一定是劉啓明在那邊做了手腳,只是她後面會有什麼動作呢?倒很是讓她期待呢……
這邊心思各異,那邊顧鎮川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這事情怪不了親家母,舅兄失子傷心很正常,調節心情十分重要,親家母回去多安慰些,以後最好是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傷了兩家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