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汗位的繼承在成吉思汗時代就埋下了動亂的禍根,而忽必烈爲了能保證自己一系能永遠佔據汗位,聽從了漢儒們的建議早立真金爲太子,但是依然未能解決草原文明和中原文明間的衝突,反而引發了傳統和革新之間更加激烈的衝突,終未能解決傳位中的血腥的本質。
對於南必皇后參與到傳位之爭,趙昺還是十分樂於看到的,不論成敗有這麼一個攪屎棍子在其中,都會引發內亂。不過他還是十分‘看好’南必的,中原也有幼主繼位,太后監國的說法,不過也是非常之時無奈的選擇。而在蒙古這更像是一種傳統。
按照蒙古的古俗只要成了“汗”級人物,那更可以娶老婆不限量了,而他們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便立“斡耳朵”安置,也就是“宮帳”或“妃帳”的意思,但也只有正妻和幾個重要的老婆可稱爲“哈敦”,只有她們方可立“斡耳朵”,便如漢地的正房、偏房、妾室及通房丫頭之分一樣。
由於蒙古汗國的男子長年出征在外,汗國的生產、生活管理乃至國事處理往往由婦女負責,由皇后主政已能被多數人接受。而蒙古在舊的大汗去世後,新的大汗前尚未選出的其間,往往都是由皇后監國,主理朝政,這對維護國家的穩定肯定是有利的。不過中原有牝雞司晨禍亂朝政之說,蒙古的皇后也非個個都是良善之輩。
窩闊臺大汗的大哈敦乃馬真便是最具典型性的一個,其絕不安於僅僅掌控後宮,而是深居在“斡耳朵”裡便開始擅權亂政。她既不乏機敏,又絕不乏豺豹的野心勃勃。以極陰柔的身姿挑動皇室內鬥、手足相殘。不僅又借薩滿之手使成吉思汗的嫡幼子拖雷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還想繼續陰謀利用“繼婚制”將拖雷家系整體吞噬。
此計雖後未能實現,但她又轉而利用窩闊臺大汗因愧疚而“嗜酒如命”的弱點,故意大加縱容終使其“溺死於酒海之中”。盡將窩闊臺大汗的前期功業毀之於一旦,乃馬真皇后也終於從後臺走向前臺,在頑固守舊勢力的擁戴下堂而皇之登上了大蒙古“監國”的寶座,大權獨攬,恣意妄爲,成爲了草原上第一位呂后式的女主。
Wωω☢ ttk an☢ c ○ 第三代大汗貴由的妻子海迷失大哈敦也不是省油的燈。貴由大汗不但身殘而且資質極其平庸,在第一次“長子從徵”時便因狂妄與堂兄拔都統帥結下仇冤。而海迷失卻在丈夫登基後,借“清污正史”爲名力挑貴由汗遠征拔都的封國。好在貴由大汗於中途卻突然死了,這才避免了蒙古汗國的連年內戰和四分五裂。但海迷失仍不知悔改,反而繼婆母之後又登上“監國”之位。
而力挽狂瀾的也是位女子,便是拖累的遺孀、忽必烈的母親索魯禾帖妮,其就在自己遠離汗廷毫不起眼的“斡耳朵”裡,縱橫捭闔地施展政治才華。最終與拔都家系結盟而成功地召開了“忽裡臺”貴族大聚會,充分利用天怒人怨徹底將海迷失哈敦和她那兩個不成氣的兒子趕下了歷史舞臺。
乃馬真、哈敦婆媳兩代,前後任“監國”弄權竟達八年之久蠹國亂政,與子爭雄,幾乎把成吉思汗所創大業毀之殆盡,造成草原歷史的大倒退。當下一場亂局已定,而不論誰能繼承汗位,也會使得蒙古內部進一步分裂,蒙漢之間的政治鬥爭更爲激烈,卻對於趙昺來說只有好處……
鄭虎臣的到來使情報工作得到了加強,也使得陵區與外部的聯繫得以恢復,趙昺很快獲知屯駐於平江的益都萬戶所和無爲軍的潁州萬戶所皆接到杭州萬戶府的命令星夜前來增援,預備集所有力量於一役將自己擒殺,以徹底解決瓊州問題。
趙昺估算了一下兩軍的行程。平江也就是今天的蘇州,距此三百里,益都軍若走運河前來,兩日就能到達,走陸路至多也就五天;無爲則是遠在廬州,距此六百里之遙,雖離長江不遠,要走水路卻要繞行千里,因而他判斷潁州萬戶的兵馬定是要走陸路前來,按照正常速度行軍要十天,可當下正是雨季,想正常也不容易。
“陛下,敵兩路來援,我們是否應先殲滅當前的上都萬戶兵馬,然後再戰另外兩路,以減少壓力!”倪亮聽了通報後言道。
“倪都統,本官以爲不當。若是我們現行殲滅了上都萬戶,則平江之地則會發現我軍虛實,定然會止步不前而滯留臨安,如此對我們下一階段的戰役展開不利。”林之武反對道。
“話雖有理,但是若是元軍三個萬戶聚集於此彈丸之地,則我們會失去迂迴周旋之地,也不利於部隊的展開,將有被困死於此的危險!”倪亮點點頭,又搖搖頭道。
“噝,倪都統之言亦有道理,敵軍只需封堵谷口派兵駐守,我們則要反守爲攻,確實增加了我們的兵力消耗和難度!”林之武聽了吸口涼氣道,“打狠了,敵軍被嚇走,我們想要再抓住他們便難了。可待敵全部南下至此,卻要將他們一口吃下也難了!”
“那便如何呢?”趙昺看着兩人都一副沉思的樣子,又問道。
“還請陛下賜教!”林之武苦笑着道。
“你們不要將眼光拘泥於一地,要知道我們這次要打大仗,要放眼整個東南,甚至整個江南!”趙昺笑笑道,“敵兩路援軍前來,但是路途遠近不同,所需的時間也不同,我們可先集中打一路,然後再調集兵力打另一路,你們覺得可行嗎?”
“陛下之意是先將益都萬戶之敵誘到此處,先行將他們殲滅。可屬下擔心一旦潁州萬戶之敵得知消息後會止步不前,甚至是原路折返。”林之武皺皺眉言道。
“你說怎麼辦呢?”趙昺點點頭,卻轉臉問倪亮。
“陛下,我以爲殲滅上都、益都兩部後,我部可轉攻紹興,另着董義成去攻劉家港,若是順利則可以自太倉河轉入運河攻取平江,向上可威脅建康,向下與我軍則形成威脅臨安的態勢。而杭州萬戶府以無兵可調,那潁州軍便難以再退,只能改道馳援臨安,我們可在其行軍中伺機殲敵。”倪亮指着地圖道。
“嗯,不錯!”趙昺讚許地點點頭。
“可惜的是董義成部只轄有一旅陸戰隊,其若是兵力充足,我們儘可連建康一道拿下,如此江東便成陛下的囊中之物了!”倪亮依然眉頭緊鎖地言道。
“哦,你說說,若是兵力充足將如何?”趙昺有些驚訝地道,他沒想到這憨貨居然也能想事情了。
“陛下,我若是再有一到兩個師的兵力,我便去打劉家港將駐守建康的真定萬戶之兵調出,然後趁兩軍激戰之時,遣兵趁虛而入襲取建康。若是尚有餘力則溯江而上,攻取江州、鄂州,窺視襄樊,再以長江爲防與敵對峙,經營江東之地!”倪亮點着地圖一一言道。
“誒,我明白了!”未等趙昺說話,林之武插言道。
“你又明白了什麼?”倪亮扭臉看着林之武道。
“倪統領,你的想法陛下恐怕早就知曉了,別忘了我們後邊尚有左相統領的五個師的兵力待機而動,而瓊州也尚有五個師未動呢!”林之武伸出手叉開手掌言道。
“哼,陛下早有了主意,卻又拿來消遣我們!”倪亮有些不滿的冷哼一聲嘟囔道。
“哈哈……”趙昺聽了卻未生氣反而大笑,這朝中上下也只有倪亮敢跟自己如此‘放肆’了,而現在他心中更感欣慰,這說明倪亮這個笨人終於開竅了,自己也有了一位足以信任可獨當一面的大將。
計議已定,趙昺令鄭虎臣遣人嚴密監視益都和潁州兩軍的動向,並讓行動隊潛入臨安。同時傳令給董義成命其進攻劉家港,伺機奪取存糧後轉向太湖,威脅平江。而令陸秀夫統率大軍北上沿江口進入長江,攻取建康。另外着文天祥、陳則翁和高應鬆起事,統領各軍收復各州縣,並向北發展。
而這邊趙昺令倪亮向已經進入谷地的上都軍發動小規模的進攻,做出突圍的姿態,使其感受到壓力,從而迫使益都和潁州兩軍加快速度來援,以便迅速結束這邊的戰事,調整作戰方向,爲攻取臨安做好準備,爭取在元廷恢復正常運轉之前完成戰略目標,在江東站穩腳跟。
趙昺這一通看似雜亂無章的老拳,看似已經違背了初衷,但其實卻也是暗藏玄機的。在謀劃之處,趙昺想到二戰時的隆美爾開闢非洲戰場之事,他面對的是早有在非洲經營多時的英國軍隊,無論是在兵力、裝備等都處於劣勢,可其卻不但很快站穩了腳跟,還將英軍幾乎趕出了非洲,這與其熟練的戰術運用不無關係。
隆美爾在進攻中靈活使用了分割這一戰術手段,總是擺出大舉進攻、分割包抄英軍的態勢。其這一手是專門針對同行設計的,要知道打仗做爲人類最古老的職業之一,各國都有高材生,就算沒有,指揮軍隊的人也都是深通軍事原則的。而稍通軍事的人都知道在作戰中,第一忌後路被斷,第二忌側翼暴露。
隆美爾只有一個裝甲團,再加兩師意大利人,戰鬥力忽略不計,碰上死拼的,就算已經包圍了,也未必有打贏的本錢,其實甚至連作戰的彈藥和汽油都未必夠。雖然也採用分兵進攻的戰術,可總是擺出一副威脅英軍側翼,試圖切斷英軍後路的架勢。東、西方軍隊打仗幾乎都有這個通病,一旦側翼暴露就撤退。
而隆美爾需要的就是英軍指揮官是這樣懂原則的“磚家”,這種“磚家”古板而死記書本。要不是“磚家”,是個門外漢指揮,命令部隊拼死抵抗,隆美爾還不好辦。他但碰上同行“磚家”就好辦了,他們會在感覺不安全後撤退,而不去深入分析:德軍到底有多少兵力火力,德軍進攻的戰役目的到底是什麼,和他們打一仗能不能打贏。
於是隆美爾就可在英軍撤退中一小塊一小塊的吃掉分散的掉隊的,就算沒吃到也可順便繳獲大量他急需的物資。他就是用這手,一次又一次欺騙英軍,不停做出大規模進攻的態勢,使英軍後撤數百英里之多。所以隆美爾贏得了“沙漠之狐”的外號,而狐便是耍詐的高手,趙昺現在也想當把狐狸……
益都萬戶劉國傑在接到行省和萬戶府的命令後便立刻整頓兵馬南下,可其得到的情報卻極其有限,只知宋軍小皇帝得知皇陵被盜掘後領軍前來護陵,不僅擒住了大汗的親信江南宗教總攝楊璉真迦,還將前去征討的上都軍打的傷亡慘重,無力在發起進攻。
劉國傑驚歎殘宋小皇帝敢於孤軍深入元廷腹地之餘,對上都軍吃了大虧卻並不感到驚訝,要知道他可是參加過崖山之戰的,在節節勝利之時,正是那小皇帝親領一軍翻了盤,不僅將他們打得打敗,連都帥張弘範都死於非命,自己只是僥倖逃脫,而宋軍犀利的火器更是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劉國傑當然想報當年的一箭之仇,可他還算是清醒,知道宋軍能連番取勝,在瓊州站穩腳跟,憑藉的正是犀利的火器和善戰的水軍。如此說來小皇帝千里前來護陵,肯定是離不開水軍的配合,但陸上兵力肯定不會太多,否則上都軍也挺不到今天,還能佔據谷口。
但是即便如此,劉國傑還是放棄了便捷的水路難下,擔心守在運河中的瓊州水軍會半路截殺援兵。因爲他自知這種擔心絕非多餘,小皇帝再傻也會留給自己一條退路,那麼水軍就不會任由兵船在運河中暢通無阻,他纔不管你是否會不會水,所以爲了保險起見,劉國傑還是選擇了由陸路前來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