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黃秀珠還在做壽,秦英一個大男人,往後頭花園裡來做什麼?不知道後面都是官眷麼?
楊雁回一邊想着,早已識趣的退避開。超快穩定更新小說,本文由。。首發說起來,秦英現在也是她的靠山了。穆振朝到了遼東後,很快有書信來寄給她,信裡說他一切都好。還說什麼,若遇到麻煩,可求助他的父母或者請秦大奶奶轉告秦英,讓秦英幫忙云云。楊雁回纔不稀罕找秦英,直接將書信丟開了不理。如今看到秦英,也是眼皮都沒多擡一下。
秦英也看到了楊雁回,但也沒顧上理會他,徑直往華庭軒的方向去了。
楊雁回好奇的問身旁的小丫鬟:“怎麼你們大爺往那邊去了?他平日也去那裡麼?”
那小丫鬟顯然未料到楊雁回竟如此放肆,一個未婚女子,隨意打聽外男行蹤,但仍是照實回道:“大爺平日不去華庭軒。那裡平日沒人。”
楊雁回暗自思忖,這個時間,秦英也不該下班回來。應當是人在衙門時,聽了家裡人報了什麼信,匆匆回來的,急得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她正想着找個藉口,支開那丫鬟時,月洞門裡又走來了威遠侯夫人秦芳,馮家二房的曙大奶奶秦蓉。兩個人身後各自跟着一大串人。看到楊雁回,她兩個自然是鼻孔朝天,理也不理,匆匆往華庭軒去了。
雖然今兒個是秦芳和秦蓉的大嫂過壽,但她兩個原本並無過來給黃秀珠做壽的意思。那會子,坐中還有女客問說,“怎麼不見威遠侯夫人?”黃秀珠還笑說,兩個小姑子都有事,來不了,唯有最小的小姑秦菁尚在府裡。只是小姑今日身上不大爽利,是以,也就沒來了。
感情這兄妹幾個竟然都齊齊奔去了華庭軒?
楊雁回便對那領路的小丫頭道:“我認得去清平居的路,你還是趕緊去向秦奶奶報說威遠侯夫人和馮奶奶來了罷。”
那小丫頭觀此情形,原本也覺奇怪,聽楊雁回這麼說,便真的丟下楊雁回往飛仙閣的方向去了。
楊雁回眼看着那小丫頭去的遠了,這才往華庭軒去了。來到那處扇面窗前,偷偷往裡張看。她纔不擔心黃秀珠忽然帶人殺過來,發現她偷窺。黃秀珠絕不會讓這件事驚動衆位女客的,她只會當什麼事都沒發生,繼續招待她的客人。只要華庭軒這邊的亂子,別殃及到飛仙閣和她的千芳居便是。
蘇慧男此時正被秦英和秦菁扶着,從繡樓裡出來。初見蘇慧男,楊雁回幾乎嚇了一跳。只見她一張臉乾枯蠟黃,人已消瘦得不成樣子了,眼角脣邊還留有幾處烏青,鬢髮散亂,衣衫也壞了幾道口子,隱隱可見手背上還在滴血。
秦英一張臉鐵青,眸中極力壓抑着滔天怒火。秦菁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顯見已是委屈極了。
原來秦菁早來了華庭軒。
繡樓裡還傳出春姨娘尖刻的聲音來:“真是越發沒規矩了,我們娘兒們待的地方,英大爺竟也隨意闖得。”
接着是秦芳厲聲罵道:“賤人,你還敢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華庭軒裡很快亂成一團。晚姨娘道:“出嫁的姑奶奶,竟敢打父親的姨娘,反了麼?”
又是秦蓉的聲音道:“打你們怎樣?”
很快,幾個姨娘和秦芳秦蓉帶來的嬤嬤、丫頭,打成了一團,就聽華庭軒裡頭響成一片,還有幾個丫頭從廳中一直打到了外頭來。
夏姨娘尖尖的聲音拔地而起:“我們不過是邀蘇姨娘來打牌罷了,何至於讓你們幾個來打人?”
那邊黃秀珠在過生日,這邊已經打得難解難分了。
蘇慧男似是已沒力氣走動了,秦英扶她出來後,因她手軟腳軟,一時間竟也出不得華庭軒,只扶她在一處藤椅上坐了。
夏姨娘仍舊在高聲叫着:“是蘇姨娘自己打着打着牌,便說看到大小姐了。她自家害怕,關我們什麼事。大小姐,你在哪裡呀?你真的在嗎,那你顯靈啊,讓咱們都看看你呀,何至於只讓蘇姨娘看到呢?不知道蘇姨娘身邊的丫鬟婆子,能不能看到你啊,大小姐!”
蘇慧男一聽這話,神色更是難看至極。那幾個賤婦,故意趁着她身邊你沒人伺候時,生拉硬拽講她弄到這裡打什麼葉子牌。幾個人故意算計她輸錢,還讓丫頭扮作秦莞的樣子,趁她沒在意時,忽然從窗外晃過去,嚇了她一跳。她害怕起來,想走,她們不讓,阻攔了她身邊僅留下的兩個親信不得進來,在華庭軒,一邊打牌,一邊指桑罵槐的罵她,諷刺她,她反脣相譏幾句後,她們便真的動起手來了。幸好她的幾個孩兒爭氣,也肯幫她出氣。
楊雁回瞧了一會,便明白髮生何事了,想來是春夏晚三個姨娘假意對蘇慧男好,騙了她來華庭軒打牌,結果一起欺負她,說不定還拿秦莞嚇唬她了。當然也可能蘇慧男不願意來,被她們表面客氣,實則是強拉硬拽來的。
這三個姨娘都懷過孩子,又都莫名其妙的掉了,秦明傑理也不理。她們無法報復秦明傑,但定會記恨蘇慧男。早現蘇慧男大權在握,在秦家後宅隻手遮天,她們沒有辦法,不但不能跟她作對,反倒爲了生存,還要討好她。如今逮住了機會,還不往死裡整她?
待明白髮生何事後,楊雁回怕被人發現,便離開了華庭軒的扇面窗,悄悄往前頭去了。今日畢竟是黃秀珠生日,說不定葛倩容會帶着人過來,壓住這事,讓華庭軒的亂子不要波及到飛仙閣。當然,葛倩容也極有可能不來,但楊雁回不想冒這個被發現的風險。
待到了清平居前,正好看見崔姨媽在院裡站着。崔姨媽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楊雁回,喜得什麼似的,忙迎了她進來。
崔姨媽原本打算帶着楊雁回去自己屋裡,誰知葛倩容在裡頭聽說是楊雁回來了,忙使人喚住了,請楊雁回賞臉進來陪她說說話。
人家都這麼客氣了,“賞臉”都用上了,楊雁回也只得隨崔姨媽進去了。
如今葛倩容的兩個孩子都已是滿地跑了,女孩兒先生出來,是姐姐,名喚秦若,男孩是弟弟,名喚秦苒。姐弟兩個都是白胖胖粉妝玉琢,玉娃娃一般,相貌完全繼承了父母的優點。
楊雁回見過葛倩容後,又逗着兩個小娃娃玩笑了幾句。秦若和秦苒還未見過楊雁回,初見生人不但不怕,反倒是因爲好奇,更願意同楊雁回玩耍。
楊雁回知道此次來秦家有可能見到這兩個小傢伙,因而早有準備。她從袖子裡摸出一串讓楊鶯提前編好的兩串草蟲,有螞蚱、蛐蛐、蜻蜓、蝴蝶,給了兩個孩子一人一串。還笑對葛倩容道:“哥兒和姐兒真像從年畫上下來的娃娃。”
葛倩容只是笑道:“楊姑娘真會說話。”又命丫鬟乳母抱了兩個孩子下去。
兩個孩子顯然極喜歡楊雁回送的見面禮,被抱走時,還都小心保護着草蟲,生怕被擠壞了。
待兩個孩子被抱下去了,葛倩容這才道:“恭喜楊姑娘定親了。”
楊雁回聽了這話便不大自在。葛倩容忍不住笑道:“你竟還知道害羞。”
葛倩容人比以前豐滿了些,往日的青澀和書卷氣也退去了些,倒是多了幾分雍容和成熟。想是日子也過得比以前舒坦了,不必遮遮掩掩,想見楊雁回,便使人叫了她進來。
葛倩容又問:“楊姑娘是從飛仙閣那邊來的吧?”
楊雁回道:“正是。”
葛倩容笑:“可有去華庭軒瞧瞧?那邊鬧成什麼樣了?”
楊雁回不想她竟問的如此直白。哎,經歷了這麼多,本性還是沒變哪!不過葛倩容對楊雁回這種信任,還是讓楊雁回很是驚奇。
楊雁回老實回道:“已鬧翻天了。丫頭婆子媳婦子都打起來了,連姨娘和兩位姑奶奶也上手了。秦英回來了,人也在華庭軒。只是不知他會不會上手。”這小子如果上手,整個華庭軒的人都不夠他打的。
葛倩容道:“若他能忍了這口氣,又足夠聰明,便不會上手的。”想了一想,又笑了,“楊姑娘每回來秦家,總能看好戲。”
楊雁回道:“這可不是我的過錯了。這是秦家之過,天天都在上演好戲。”還是和《金、瓶、梅、詞、話》裡的後宅女人們性質差不多的大戲。
葛倩容挑挑眉,這小姑娘說話比她還直白,眼神裡也滿是對秦家的譏諷與不屑。
葛倩容笑道:“既是這裡天天有好戲,怎地也留不住楊姑娘呢?說起來,楊姑娘許久沒踏進秦家一步了。也不來謝謝我這救你母命的恩人。”語氣甚是安閒自在。看來壓根不想管華庭軒的鬧劇。倒更好奇楊雁回爲什麼突然插手秦家的事,又忽然與秦家撇開了關係,撇得乾乾淨淨,連家裡的生意都寧可丟了不要。
楊雁回便呵呵笑道:“我那邊生意忙。秦太太既盼着我上門,何不乾脆去照顧下我們花浴堂的生意?”
葛倩容笑笑。楊雁回不過是找了個藉口罷了,花浴堂的事,她向崔媽媽打聽過,平日根本不是這小妮子在管。
她兩個正說着話時,華庭軒那邊事態的發展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不一會,憐兒忽匆匆來報說:“太太,不好了,春姨娘哭喊着說英大爺打了她,還要當衆非禮她,她便往花園裡跑。飛仙閣那邊有聽戲累了,往花園子裡散心的女客被驚動了。這會子,後頭亂成一片了。”
葛倩容這下終於坐不住了。便是能坐住,她也不能坐了。於是施施然起身,對楊雁回道:“便宜你了,這戲是越唱越熱鬧了。”言罷,這纔出去,率領衆僕婦們一同往後頭去了。
聽葛倩容這意思,倒也不介意楊雁回跟去看熱鬧。楊雁回便光明正大的跟了葛倩容,一道往後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