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房被聶靖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搖頭低笑道:“難不成你還要困我一輩子?我總歸是能離開的。”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但求一夕歡樂。”聶靖也看得很開,說來也是奇怪,他對賀蓮房的感覺就連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既想要跟她長長久久,又不在乎最後到底能不能得到,好像這天荒地老的事情,他也就只是想一想罷了。“不問前程。”
聶震在一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懂這兩人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自打這個六弟神秘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將他和三哥救走之後,聶震就發現,自己從來都看不明白聶靖。明明兩人都是一母同胞,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可是爲什麼聶靖卻總是給人一種無法親近的感覺呢?明明他的容貌和氣質都十分溫和,但聶震就是不懂,爲何明明靠得那麼近,卻還是如同天邊一樣遠。
就像是賀蓮房是他們聶家的大敵,最正確的做法是快些將她了結了,然而聶靖卻偏偏沒有這麼做,而是將其奉爲座上賓,甚至紆尊降貴跟個女子說些高深莫測的話。以賀蓮房的心機,若是他們一時疏忽將她放走,那定然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倒不如直接將她殺了,也乾脆利落,省得日後此女再給他們帶來麻煩。
可聶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要不是不敢,聶震早就搖晃着聶靖的肩膀質問他爲什麼了。雖然不能徹底讀懂這個弟弟,但聶震卻是個很有危機一時的人。聶靖有多危險,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將其惹怒。這個十幾年未見卻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就像是被籠罩在一層又一層的煙霧中,顯得那樣遙不可及。
所以偶遇是假,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能把聶靖迷成這個樣子纔是真。聶震也是見過無數美麗女子的,雖然沒見過比賀蓮房更勝一籌的,可容貌與她不相上下的卻也不是沒有,只從外表來看,他承認賀蓮房的確美貌過人,可聶靖難道是個會被美貌迷惑的人嗎?
就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賀蓮房的真面目一樣,聶靖的某一面,也隱藏在溫文有禮的面具下,即便是他的父親兄長都未能察覺。從表面上看,似乎他和賀蓮房都是同一個類型的人,又溫柔又善良又有才華,然而本質上,他們其實是這世上最無情涼薄的。賀蓮房重視家人朋友,而聶靖卻不將任何東西放在眼裡。他覺得自己跟賀蓮房是同樣的,但卻又耿耿於懷她對旁人的看重,所以他們的相處既有知己相見之感,亦有淡淡的敵意在裡頭。
只是這個,要讓聶震去理解就難了。便是城府極深的聶楚跟老狐狸聶無跡都沒有看出來的事情,他又怎麼能窺出一二來呢?
對賀蓮房來說,聶靖的忽遠忽近,都逃不開他本身極度的自負和傲慢。若是能在青王之前遇見他,賀蓮房想,自己定然是逃不過此人魅力的,興許她還會在他的影響下,連這最後一絲人性都失去,與聶靖攜手將這個天下攪得地覆天翻。幸好,她已經先遇見了青王。而沒有就此在聶靖的誘惑中沉淪。
一個俊朗的如同神仙般的男子,才華橫溢,聰明絕頂,對你又是一往情深,甚至十分地瞭解你,就如同他是世上的另一個你一樣。這樣的男子,誰能拒絕得了?即便知道此人面具下的真實靈魂有多麼殘酷,也不會有人能夠抗拒。“不問前程,怕是因爲前程大凶吧?”
聶靖笑了:“兇吉之時,問卦占卜,這個我可不擅長,若是你想知道,我倒是可以請國師大人算上一卦,順便也看看這日後,到底鹿死誰手。”
賀蓮房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與其驚人的相似:“你我是敵人,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若是得不到你的愛,得到你的恨,也是很不錯的。”聶靖把玩着棋盤上的黑子,凝視着賀蓮房的目光裡充滿了溫柔和繾綣的情意,若賀蓮房真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怕是早就溺死在他湖水般的黑眸裡了。“你瞧,我這不就讓你記住我了麼?不出意外的話,你會記得我一輩子,再也沒有人能和我相提並論——在你的心底。”
聞言,賀蓮房驀地握緊了拳。聶靖見狀,微微一嘆,道:“蓮兒,你就是有一點不好,太重感情,那被奪了處子身的不過是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庶女,並非你愛之若寶的妹妹,你又何必爲她如此恨我呢?”最令他傷感的是,她對一個外人都比對他好。若那人是賀茉回也還罷了,畢竟兩人是血脈相連的親姐妹,可唐清歡算個什麼東西?爲了她,賀蓮房幾乎將他恨到了骨子裡去,聶靖根本無法理解這種情感。在他看來,這無非是賀蓮房一時糊塗。
“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嗎?我的恨。”
“我的確想要這個,可我不明白,唐清歡到底是哪裡入了你的眼?”聶靖支着下巴望着她,沉思再三,又道:“還有那燕家的燕徽音,那可是個男子,你尚且能與他交朋友,爲何我就不行呢?”難道比起燕徽音,他還有哪裡差了不成?
賀蓮房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說:“這交朋友,講究的是一個緣字,你我無緣,自然做不成朋友。又加天生兩家交惡,若是你我是朋友,那纔是大大的不妙。”
聶靖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但這仍然不能解決他內心深處的疑惑:“唐清歡也是?”
那就不是了,可賀蓮房覺得沒有必要告訴聶靖。
只消看一眼賀蓮房的眼神,聶靖就知道她是不打算跟自己說了。不過無妨,他自有能夠讓她心甘情願說出來的良方:“唐清歡回燕涼後,是否有些地方很不對勁?”
聞言,賀蓮房心下警覺:“你如何知曉?”
“若是我想知道,自然沒有不知道的事。”聶靖淡淡一笑,詭譎的眼神看得賀蓮房微微一怔。“難道蓮兒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明白他這是在要求交換了,賀蓮房眯了下眼睛,方道:“她給我的感覺很像回兒。”
“你的妹妹?”
“嗯。”尤其像那個被上官氏母女三人欺凌時,萬念俱灰的回兒,所以在看見唐清歡的第一眼,賀蓮房就決計要不顧一切代價的拯救她、幫助她。
“可畢竟還是比不上親妹妹的吧?”
這一點賀蓮房從沒想過否認:“不錯。”
聶靖笑了:“你對我說了實話,我當真是高興。”
“現在該你告訴我了,有什麼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聶靖揚眉:“你確定要聽?”
賀蓮房點頭。
於是聶靖用極其溫和緩慢的語氣,將唐清歡身上所發生之事娓娓道來。
聽後,賀蓮房震驚地碰碎了手邊茶盞,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聶靖:“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那我可就冤枉了。”聶靖喊冤。“既然是國師大人的主意,自然都是國師大人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呢?”說着,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這個動作在天人般的他做來,竟顯得十分可愛。“在大頌的時候,我之所以處處與你爲敵,是因爲對手是你。蓮兒,你可別忘了,唐清歡被捉走的時候,我還留在燕涼呢。”
他雖然幫助了聶家,可不代表也要幫助祭國師。從頭到尾,他也沒說他要跟聶家人一樣誓死效忠於那位身份尊貴到不可說的國師大人哪!
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文字陷阱罷了,既然誰都沒注意到,他也就繼續玩下去了。
賀蓮房仍舊不能從這巨大的打擊中回神,她猛地站了起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卻仍然無法阻止心頭澎湃的憤怒和悲傷。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晚在花園裡,她覺得清歡和以前完全變了!怪不得王爺要她不要插手清歡與荊少遊之間的事情……她終於知道這都是爲什麼了!可賀蓮房仍舊不能理解,爲何這天下所有的苦楚,全都要由唐清歡承受?!她是那樣可愛、膽小、執着,怎麼會有人忍心傷害她?
她愛的人不能保護她,只會羞辱她,她的家人不承認她,根本不當她也是唐家小姐,她的姨娘身體不好,非但不能照顧她,反而只會拖累她,她明明是那麼的好,卻要忍受這幾次三番的痛苦與傷害!對一個未出嫁的女子來說,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身體與靈魂的雙倍打擊,意味着這創傷決不可能有痊癒的一天!
賀蓮房恨不得肋生雙翼,飛回燕涼,將唐清歡緊緊抱在懷中。
她的朋友並不多,一個燕雲旗,一個唐清歡,可這兩個女子,偏偏都過得如此悲慘。情字如此害人,她們卻仍舊至死不悔。這樣的深情,那兩個男子怎麼捨得視而不見呢?
見賀蓮房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聶震開口道:“歸根究底,也是她命不太好。誰叫她偏偏出現在軍營裡呢?”
賀蓮房心中滿是自責,是爲了她!若不是如此,唐清歡根本不會混進欽差衛隊裡,偷偷去到邊疆!
她曾想着要幫助和拯救唐清歡,如今看來,真正被幫助和拯救的人,其實是她賀蓮房呀!
一陣劇痛襲來,賀蓮房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聶靖剛要伸手去接,奈何這文弱的身體哪裡比得過習武的聶震,對方早一步便將暈厥的美人兒抱在了懷中。見狀,聶靖十分不滿,對聶楚道:“把她給我。”
聶震猶自有些迷戀懷中的軟玉溫香,但卻又不能不聽聶靖的,只得萬分不捨地將賀蓮房交給對方,只是沒忘記最後還要在賀蓮房腰上揩油。聶靖見了,眼底冷光一閃,嘴上卻並未說什麼,只是極其溫柔地將賀蓮房抱在懷內,然後站了起來,朝臥房的方向而去。
聶震不忘在身後喊:“這春?宵一刻值千金,靖兒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啊!”趁着這女子昏迷不醒,該佔得便宜可一點都不能錯過,這纔是他們聶家男兒的本色!
聶靖卻並未迴應,於是聶震又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邊跟邊問:“靖兒靖兒,你跟五哥說實話,你是不是特別喜歡賀蓮房?”
聶靖點頭點的很乾脆。
“那你就不能錯過這個好機會!”聶震一拍大腿。“不是五哥誆騙你,而是這女人哪,天生就的一個樣兒,甭管她平日裡表現的再怎麼貞潔裡恩,只要到了牀上,你夠強悍夠持久,一得了她的身子,她便會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
聽了這話,聶靖卻並不心動,“她不一樣。”
“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一樣?”聶震可着勁兒地慫恿聶靖,當然,想要弟弟美夢成真是假,想給青王戴綠帽子那纔是真!“要是你不行,那我幫你!”說着便要伸手去接,聶靖極快地躲開,皺眉道:“五哥,若是再讓我發現你隨意碰她,休怪我不講情面。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一說到上次的教訓,聶震整個人都僵了,他可不記得嘛!就是對着賀蓮房的畫像說了句葷話,然後他這重色輕兄的六弟便殘忍地在他身上下了奇怪的藥,害他整整一個月都沒能“硬”起來!那樣的滋味,聶震可是死都不想嘗第二次了。明明部件不缺不少,大夫診脈後說功能也齊全,但他孃的就是用不了,真是要多邪門兒有多邪門兒!
雖然知道教訓,但聶震卻仍忍不住咕噥:“不就是個女人嘛,至於這麼小題大做麼?好歹我也是你哥,能不能尊重——”話沒說完,房門在他面前已經狠狠合上,險些撞塌了他挺直的鼻樑。
聶震這下不開心了,他瞪着那扇門,哼了一聲,覺得這個弟弟真是沒有兄弟愛,那樣一個美人竟留着自己獨享,難道他們兄弟還不能共同分享一次麼?以前跟其他兄弟,分享一個女人的事可是很常見的,沒想到他們聶家竟然也出了個情種。
將賀蓮房抱到臥房的聶靖盯着她的睡顏看了一會兒,才執起她纖細的手腕診脈,原想看看她忽然昏厥可是身子不適,因爲早在燕涼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的身體不好,結果卻讓他突然神色一變!若不是極力剋制,怕是他完全無法忍住洶涌的怒氣!
聶靖猛地站了起來,他冷酷地盯着賀蓮房,片刻後,轉身離開了房間,然後就近抓了個僕役到自己的院子裡,將人活生生折磨致死,心裡纔好受了點。
最近他的情緒已經控制的越來越好了,以前至少得殺十人才能遏制住的狂怒,如今只消一人便可。然而除了聶靖自己,沒有任何知道他的這個毛病,所有人都認爲他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誰知道這面具下竟隱藏着一個可怕而殘暴的靈魂呢?
明明已經得到了發泄,可只要一想到方纔的診脈結果,聶靖就又一次暴怒了起來!他極力想要控制住,然而那都是徒勞的,越是想要控制,就越容易失控,聶靖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這種憤怒是殺再多的人也無法平息的,唯有掐滅那個令他如此煩躁窩火的源頭!
於是他迅速回到賀蓮房住的院子,推開門走進去,賀蓮房仍舊安靜地躺在牀上,被子是他臨走前給她蓋的,美麗的小臉毫無血色,似乎是被方纔他所說的事情徹底打擊大了。
但聶靖知道,那不過是九牛一毛,真正讓賀蓮房如此禁不起打擊的原因是,她有喜了。
是青王的種!
一想到這個,聶靖便想要用銀針將賀蓮房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引下來,或者讓她服些落胎的藥,總之,即使這個孩子寄居在賀蓮房的身體裡,聶靖也對他全無一絲好感!只要一想到孩子的父親是青王,聶靖便感到一股狂怒席捲而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掏出銀針,卻見牀上的賀蓮房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聶靖將銀針悄無聲息的收起,站在牀邊,居高臨下地望着賀蓮房——似乎是第一次見到。
他一直都在想,時間多得是,他有的是方法讓她永遠記住他,可他當真是沒有想到,若賀蓮房懷孕了,又當如何?!這是聶靖從未想過的事情!
賀蓮房一睜眼就看見聶靖站在自己牀邊,正高深莫測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顯得極其陌生,甚至帶着一絲淡淡的殺意。她心下一驚,便想要起身,卻被聶靖握住了肩膀又放會了被窩。“你不能起來,要好好歇息。”
“……我怎麼了?”賀蓮房摸了下自己的額頭,覺得仍然有點淡淡的發昏。
聶靖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半晌,吐出幾個字來:“恭喜。”
賀蓮房一愣:“恭喜?”恭喜什麼?
她也是絕頂聰明之人,稍微怔愣後,便看見聶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肚子看,甚至雙手還在微微地顫抖。於是賀蓮房立刻明白了,自己懷孕了!
當下,她喜憂參半。喜的是這個盼了許久的孩子終於到來,憂的是小傢伙挑了個不好的時機。現在他們身在大元,到處危險橫生,實在不是有孕的好時候呀!
不過若是青王知道了,定然會悲喜交加,喜,自然是因爲有了孩子,悲,大概他會認爲自己是真的老了吧,畢竟祁氏皇族,大多老來得子嘛!
“我有孕了。”賀蓮房輕輕摸着肚子,突然感到很奇妙,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孕育孩子成爲孃親的一天,這種感覺……實在是很神奇。
聶靖淡淡地嗯了一聲:“你看起來很高興。”沒待賀蓮房回答,他便自言自語道,“也是,你與青王成親好幾年,迄今纔有身孕,也不早。”
賀蓮房莫名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中聽,但因爲太過喜悅,所以也並未深究。然而聶靖卻不想讓她好過,湊近後輕聲問道:“若是這個孩子出了什麼事,你定然會恨我入骨的吧?比唐清歡的事情更恨。”恨到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賀蓮房警覺起來:“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聶靖仍舊盯着賀蓮房的肚子看,真的只是隨口問問嗎?
他實在是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將那個礙眼的孩子給除掉。
“若是我腹中孩子有絲毫不測,聶靖,我決不會恨你,相反的,我會很快殺死你爲孩子報仇,然後用最短的時間將你忘得一乾二淨。”賀蓮房出言威脅。聶靖不怕死,也不怕他的家人有什麼危險,他是個毫無弱點的人,唯一能讓他動容的,怕也只有對她的執念了。事實上直到現在,賀蓮房都不知道聶靖到底看上自己什麼。以聶靖的優秀條件,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呢?他卻偏偏要糾纏於她。
“忘掉我?”聶靖怔住。
“你是最優秀的大夫,我府中也有一位擅長花草的媽媽,她必定能找到使人忘卻不美好記憶的草藥,我要你不管生死,都不能存在於我的腦海裡。”賀蓮房冷冷地望着他。“你大可現在便對我的孩子出手。”
聶靖卻突然生起氣來:“你就如此狠心!”
“你都要殺害我的孩子了,我對你難道還不夠仁慈嗎?”她不肯讓步。
最後,還是聶靖先服軟:“好,我讓他活着就是。”
“聶三跟聶五,也決不能出手。”賀蓮房緊跟着道。
“可以。”
“我信你。”至少他從沒騙過她。
聶靖又盯着她的肚子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爲一個男人生兒育女,你覺得開心嗎?”
賀蓮房不明白他問這個有什麼意思,但仍然回答了:“那要看是誰。”
“你肚裡的種是青王的,你很愛他。”聶靖有些疑惑。“既然這樣的話,你又怎麼還有多餘的愛去分給你的家人和孩子呢?”
在聶靖看來,“愛”這種東西,是隻有一份,也只能給一個人的。所以他非常不能理解賀蓮房,不懂她爲什麼可以對那麼多人生出感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