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賀蓮房想太多,而是她真的覺得這其中有問題。不管從哪個方面說,她跟這對兄妹也都是陌生人,雖然對聶娉婷挺有好感的,可那也不代表她就要爲其做事。這世上,賀蓮房只對家人付出,唯一的例外是唐清歡,但清歡值得。聶娉婷……實在是太交淺言深了。
聽了賀蓮房的拒絕,聶娉婷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她是個極其美麗的少女,當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時,簡直讓人心痛到無可救藥。可惜賀蓮房不爲所動,在場之人,唯一心疼的只有她的兄長聶芒。
聶娉婷是被聶家的男人捧在掌心上疼着的,誰都見不得她有片刻的傷懷。聶芒皺起眉頭,眼底不悅一閃而過,他上前走了一步,定央央地盯着賀蓮房看,問:“公主當真不肯通融?”
賀蓮房哭笑不得,什麼叫她不肯通融?難道她說可以,晨哥就能跟聶娉婷在一起了不成?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不適合插手這件事。說句難聽的、自私的,賀蓮房沒有使計拆散他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又怎麼可能去幫助他們?她自己的親妹妹,都尚且不能讓其與聶家人扯上關係,更何況是大表哥?
若這兩人是真心相愛,賀蓮房不想拆散,但其中若是有一絲一毫的陰謀,賀蓮房都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她揚起有禮但卻疏離的微笑:“聶將軍這是說得什麼話,本宮的外祖,外祖母,舅舅,舅母都在,兩位不去求他們,偏偏來求本宮,這是何道理?本宮雖然是靖國公府的外孫女,但說到底,卻不是能當家做主的,兩位如此爲難於本宮,難道是要本宮做那令人唾棄的不孝之人嗎?”
她這話說的就嚴重了,若是聶娉婷跟聶芒知一絲羞恥,他們就決不會再好意思這樣要求她。只是……尋常人怕是會就此罷休,聶家人卻不見得。
他們太驕傲了!
驕傲到就算是有求於人,也依然居高臨下,覺得別人應該感謝他們,因爲他們給了她能夠幫忙的殊榮!賀蓮房的拒絕,在聶芒看來,就是一種不識好歹的挑釁!他冷冷地看了賀蓮房一眼,道:“如此說來,公主是不肯幫這個忙了?”
他再怎麼甩臉色,賀蓮房也不怕,她反倒覺得此人雖然看起來成熟穩重,但其實骨子裡,與跋扈的聶二還是非常相像的,不愧是親兄弟呀!這陣子聶芒表現的非常低調,低調到賀蓮房險些真認爲他是個謙謙君子了,可從今日她拒絕後,對方的言行神態來看,怕是聶芒要比聶倉更瞧不起女性。賀蓮房的觀察力敏銳的驚人,這也許算是她重活一回後上天的恩賜。“本宮無能爲力。”
聶芒倏地眯起了眼!他沉默地盯着賀蓮房看了幾秒鐘,銳利如鷹隼般的視線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那樣犀利。賀蓮房始終溫柔微笑,淡定以對,聶芒不過是裝模作樣,他在燕涼算是個什麼東西!
“公主鐵石心腸,我們也不再相求,娉婷,我們走。”說着,便要拉着聶娉婷離開。
聶娉婷卻突然掙脫了兄長的手,慼慼然跑到賀蓮房面前,熱淚盈眶,珍珠似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着不讓其掉下來。她惶惶地伸出手,像是想握住賀蓮房的,但卻又不敢真的伸出去,而是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那可憐又惹人疼的模樣,看得聶芒心如刀絞。他捧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寶貝妹妹,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們兄弟都會爲她摘下來,曾幾何時,會讓她露出這樣悲傷又絕望的表情?
他心中不由得對賀蓮房感到怨恨,覺得此女當真是不近人情,不過是幫他們在言語上說幾句好話,又不好少塊肉,何必這樣絕情呢?
所謂關心則亂,此番若是他們與賀蓮房身份對調,聶芒不但不會怨恨賀蓮房,甚至會認爲賀蓮房這樣的做法纔是對的——誰願意爲了陌生人去冒險呢?不過,當提出請求的是他們聶家人的時候,聶芒就不這麼覺得了。他只覺得賀蓮房是不識好歹,當了個異姓公主便開始拿喬、擺架子,真是貽笑大方。
“公主……”聶娉婷可憐兮兮地喚着賀蓮房,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充滿真誠,她不敢去扯賀蓮房的袖子,怕惹得賀蓮房不快,那種想要親近賀蓮房卻又不敢的模樣真是十分動人,至少,聶芒對此感到了憤怒。他細心呵護的妹妹,憑什麼要在賀蓮房這隻假鳳凰面前卑躬屈膝?怎麼說,也得是賀蓮房給他們下跪!聶芒甚至想,賀蓮房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得起他們聶家人行禮?!“公主,我求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我是真心想跟晨哥哥在一起的,若是不能和他廝守終身,我一定會心碎而死的!”說着,她吸了吸鼻子,眼淚就在這時恰到好處的話落,跌在她雪白的手背上。
若是賀蓮房沒有經歷過地獄般的絕望,興許她會心軟,可她早已不是善良的賀蓮房了。就算聶娉婷將話說得再天花亂墜,她也絕對不會鬆口答應對方的請求:“聶小姐,並非是本宮不願幫你。只是……先前青王爺才與皇上說,既然他與本宮有婚約,是未婚夫妻,那麼,無論是從輩分,還是名聲上來講,本宮的妹妹都不適合嫁入信陽候府。同樣的,你……也不適合與大表哥在一起。但是,本宮知道你與大表哥兩情相悅,所以並無意圖阻止,可你要知道,你與大表哥最後能不能成眷屬,決定權並不在本宮手中。此刻你要做的,是得到外祖與舅母,以及其他幾位表哥的認同,只在公主府無理取鬧,那是沒有用的。”
聽賀蓮房說完這話,聶娉婷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那你不要和王爺在一起不就好了?!”那樣的話,她不就能順順利利跟晨哥哥在一起,而且賀蓮房也能光明正大的幫她取得靖國公府的認同了不是嗎?
賀蓮房:“……”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聶芒也一臉認真地開口了:“我覺得聘婷說的有道理。公主,青王爺比你年紀大那麼多,你難道是真心想要嫁給他嗎?這樣好了,若是你與青王解除婚約,並且幫娉婷如願以償,我願意娶你做我的妻子。”
在聶芒看來,他年少有爲,又生得一副俊美的皮相,燕涼城不知多少高門千金爭着搶着想要得到他的青睞,可他是個眼光高的,對於那些矯揉造作的庸脂俗粉根本就看不上。有些人家的千金既容貌美麗又有才情,聶芒又嫌她們太過嬌柔,似乎一陣風便能吹跑,所以這婚事一拖再拖,迄今也沒能解決。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燕涼衆女的夢中情人,不少女子做夢都想與他扯上關係。
所以他自信的很,覺得自己提出這樣好的條件,賀蓮房肯定會想都不想答應。
賀蓮房:“……”誰能告訴她,爲何信陽候府的男子都如此自信?也或許,是她與正常女子不太一樣?面對優秀的美男子也能做到毫不心動?因爲聶芒自負到了極點的話,賀蓮房先是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若是讓王爺聽到你這樣說,怕是會要了你的命。”那男人看起來冷靜的很,可一牽扯到她的事情,素來衝動的如同毛頭小夥子。青王要是真在現場,賀蓮房毫不懷疑他會選擇當場捏斷聶芒的脖子。
聽到賀蓮房提青王,聶芒臉上閃過一抹怪異的神色。似乎有着驚訝、擔憂……以及畏懼。在他的意識中,青王與父親信陽候是同一等級的,基本上屬於另一個年齡階層的長輩,所以當賀蓮房這樣說的時候,聶芒才突然想起來,那個青王,並不是他口中的“老男人”,而是有戰神之稱,在百姓心中猶如神祗一般存在的男人。
是他永遠都無法超越的存在。
“公主之所以是公主,不會便是沾了王爺的光吧?”聶芒心念一動,說話也變得刻薄起來,嘲諷賀蓮房之所以能當上異姓公主,全是因爲攀附上了青王。
對聶芒這種人而言,他永遠都無法理解賀蓮房與青王之間那種亦師亦友卻又充滿深情厚愛的感情。他們之間其實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這根本無關緊要,似乎他們天生便能無條件信任彼此,並且願意爲彼此奉獻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賀蓮房笑了:“怎麼,原來聶將軍如此膚淺的麼?”
聶芒一眯眼:“你!”上前一步,似乎有要出手攻擊賀蓮房的意圖。
早在他向前邁出那一步的時候,天璇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在了賀蓮房的面前。她冷漠地盯着聶芒看,手已隱隱地按在了腰間的軟劍上,大有聶芒存心不軌,她便當場抽出軟劍砍斷他透露的意思。
聶芒武藝高強,一眼便看出眼前這個面貌清秀的婢女是個身手極高的練家子。他本來也不會傻到在平原公主府對賀蓮房動手,且不說賀蓮房深受太后寵愛,單是那傳說中被賀蓮房得到的玄衣衛,他便不敢輕舉妄動了。即使教訓了賀蓮房後他能全身而退,也要考慮一下聶娉婷。聶娉婷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管做什麼,聶芒都要顧忌她三分。
“本宮有些乏了,聶將軍,聶小姐,還請自便。”賀蓮房優雅地打了個呵欠,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聶芒死死地盯着她,賀蓮房毫無懼色,微笑以對。半晌,聶芒對着她冷笑一聲,因爲賀蓮房對聶娉婷的冷酷無情,對其印象更差,牽起聶娉婷的手便轉身離開了。
他們兄妹走後,天璇略有些擔憂:“公主,這幾日要加強守衛才行,不如讓玉衡回來吧?”
賀蓮房搖搖頭,淡笑:“無妨,聶芒的膽子還沒大到這個地步。”若是信陽候在燕涼,興許還有這個可能,單是聶芒一個人……不是賀蓮房瞧不起他,而是從大局上來講,聶芒是個極其冷靜自持的人,他決不會因爲一時的憤怒,而衝動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天璇卻無法放下心來,“公主……”
賀蓮房打斷她道:“聶大便是再厭惡我,也決不會像聶二那樣用些卑鄙無恥的手段。他太自負了,比聶二還要自負,自負到根本不屑自降身份做些刺殺或是夜闖的事。與其擔心聶大,倒不如好好防範一下那位聶小姐。”
聞言,天璇明顯一愣:“公主是說聶娉婷?”
一看天璇的表情,賀蓮房便知道她並沒將聶娉婷列爲危險人物。她笑着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道:“難道不是嗎?比起聶大,這位單純天真的聶小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奴婢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在天璇看來,聶娉婷可以說是再安全不過的人物了,必要的時候,還能用其牽絆住聶芒。
“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閨閣千金哪!”賀蓮房笑,難得輕鬆地調侃着天璇。“不過若是連你都沒能察覺她的不對勁兒,那就說明這位聶小姐更不是一位簡單的人物了。”
天璇滿眼茫然。
賀蓮房耐心地給她解釋:“你還記得麼?先前,我們得到的消息是,聶娉婷聰明過人,甚至能在千里之外決勝於戰場之上,聶家男兒的名聲,怕是有不少都是她的功勞。這樣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你真的相信她是再單純不過的千金小姐?”
許是聶娉婷表現的太無害、太純真、太自然了,天璇發覺自己竟然忘卻了這一點!是啊!以公主的說法,聶娉婷根本不可能是個無害的千金小姐!那麼,她之所以會和藍晨相戀,其中也有了很大的疑點!
天璇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公主的意思是……”
“不錯,我認爲她別有所圖。可是她對大表哥的真心,目前我還不能否認。”賀蓮房誠實地告訴天璇。“之前我也不大能確定,聶娉婷對我有沒有敵意,但今天,我知道了,她其實很不喜歡我。”
“公主何出此言?”在天璇看來,狡猾的聶娉婷只不過是想僞裝成一隻討人喜歡的小白兔,從而利用賀蓮房而已。怎麼公主卻說對方很不喜歡她呢?
賀蓮房挑了下眉:“先前在醉仙樓,她只用寥寥幾句,便讓聶二懷疑了我,今日也是,她只消輕飄飄說幾句話,掉幾滴淚,聶芒便對我心生惡意,可見她的確是非常得聶家男人的寵愛,也非常善於玩弄人心。”如果兩人不是敵人,說不定還能做朋友,可惜呀……賀蓮房搖了搖頭,如今她們只能是對手了。就看誰會演戲,誰更有耐心,誰就是最大的贏家。
聶娉婷和她其實有某些地方是很相似的,她們都習慣表現出一副與內在截然相反的外貌來,賀蓮房是用溫柔掩飾冷酷,聶娉婷卻是用純真美化狡詐,兩者相對,鹿死誰手,賀蓮房還挺期待的。
天璇不能理解賀蓮房這種心理。有了個可怕的敵人,怎麼公主卻反而很開心的樣子?她抽了抽嘴角,小聲提醒道:“公主,還是小心爲上呀……”若是公主有什麼意外,不但王爺饒不了她,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賀蓮房安撫道:“不必擔心,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我保證,無論去哪兒,都會帶着你和搖光其中一個,若是出門,也必定讓玄衣衛同行。”
有了賀蓮房的保證,天璇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傳來了祁懷旭的消息——他在天牢中與一名死囚發生衝突,被對方活活打死了。
當然,至於這名死囚是怎麼進入到祁懷旭的專屬牢房,又是爲何會下這麼重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總之,得到祁懷旭的死訊,賀蓮房很高興,她心底充滿快意,以至於她忍不住想起上一世趾高氣昂的凌虐幼童的齊王世子。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可如今,也不過是用一張草蓆包裹着破爛骯髒的軀殼。
他曾經瞧不起平民,一口一個“賤民”叫得不亦樂乎,可如今,他自己卻成了比賤民還賤的囚犯,必須一輩子被囚禁在天牢之中。
上一世的潛兒,便是被那一張破草蓆包着,扔在了亂葬崗。
這一世,賀蓮房將這一切都如此償還給了祁懷旭。
她用一具與祁懷旭面容極其相似的屍體頂替了他,然後將其用破草蓆包裹,帶出天牢,丟在上一世的那個亂葬崗的同樣位置。短短一天時間,屍體便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任他生前再怎樣尊貴,死後也不過是具臭皮囊。
齊王得到兒子的死訊後,傷心過度,閉門不出,因爲祁懷旭死的不光榮,更是做過那樣令人唾罵的事,所以就連喪禮都不能辦,只能憋屈的死去。齊王將那具經過玉衡做了手腳,已經瞧不出什麼來的屍體葬了下去,紫金棺木,金縷玉衣,容貌栩栩如生,雖然沒有喪禮,但陪葬和下葬的規模,仍然興師動衆。
可惜,祁懷旭是再也躺不進去了。
賀蓮房很想知道,當祁懷旭死後,下了地府,面對那些被他凌虐至死的孩子們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是依然囂張跋扈滿不在乎呢,還是毛骨悚然屁滾尿流的跪下來求饒呢?只是想想,都叫人很是期待呀!
賀蓮房嘆了口氣,只可惜她沒機會親自看着祁懷旭嚥氣。不過,就在對方做着有朝一日還能出去,重新做他的逍遙世子的美夢時死掉,比他絕望且自怨自艾好多了。
滿懷希望,然後死了,多叫人感慨的悲劇呀!
祁懷旭死了,祁玉河又還能活多久呢?
賀蓮房再也沒有去管祁懷旭的屍首,任其粉身碎骨,屍骨無存。從此後,世上再無祁懷旭這個人,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稚童的亡靈,賀蓮房但願他們能夠得到平靜,從此之後,入土爲安。
除了齊王,沒有人會爲祁懷旭的死感到傷心,就連祁玉河都鬆了口氣。因爲祁懷旭死了,世上唯一一個侵犯過他的人也就消失了,只要日後他修身養性,改過自新,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魯王的身子日益變差,常常咳出血來,看起來已是時日無多了。因此皇上特地許了魯王一個恩典,除了勒令祁玉河從此以後,不得入朝爲官外,便解除了對祁玉河的圈禁。
在魯王有意識的渲染下,世人漸漸地忘了祁玉河曾經做過的醜事,反倒是將其也當做了一個受害者——祁懷旭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都害了,對那些無辜的孩子,自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祁玉河從犯人一躍變成了受害者,他也聰明,做出一副受了欺辱的樣子,無辜的要命。若非賀蓮房知道他的真面目,便當真也要給他騙過去了。
魯王命人在京城散播這件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個兄弟沒多久日子好活了,他不希望對方在臨終前,還要面對一個劣跡斑斑的兒子。
魯王只是個普通的父親,他只是想在自己臨死前,爲兒子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幫他洗掉身上的屈辱與罪孽,換他新生。
祁玉河原本真的是打算就此改過的,可當他得到賀蓮房與青王定下婚約的消息後,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非常非常難看,難看的簡直令人不敢相信。
賀蓮房,那是曾經屬於他跟祁懷旭的獵物。即便祁懷旭已經死了,祁玉河也仍然牢記賀蓮房是他獵物這一點。雖然他不會再動手,但這不代表他能容忍,曾經的獵物搖身一變,不僅身份高貴,還要成爲他未來的皇嬸!
祁玉河的心思,又開始慢慢涌動起來。
就好像水滴石穿,每天一點點,慢慢地累積,量變引起質變,罪惡的心思又重新露頭。隨着賀蓮房的消息越來越多,祁玉河也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
似乎祁懷旭死後,有些東西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