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紫淺笑盎盎,更顯她面美顏嬌,說來皇上給出的誘惑實在很大,君無戲言,那些個真有心計與攀富之心的,此時若向皇上求親,他豈不是也要皇后退位?便是因爲這一個君無戲言,封個史無前例的雙後,也未可知。
藍青凌面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今天跟他爭的會是皇上,他親皇叔啊,呵呵呵!
藍青凌眼中閃過絲詭異的光芒,隨即將目光停留在丁紫身上,這點信任他還是有的!丁紫如果真有心進宮,現在早該位列妃位,以前她可多的是機會入了皇上的眼。
丁紫傾身跪地,樣子十分溫順:“謝主隆恩,臣只是名女子,何來爲自己選夫之舉,臣萬不敢當。”
皇上卻鼓勵道:“這是朕金口玉言,你自有資格親自選夫,這在大齊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大殿上男子任你挑選,紫公主,這可是無上榮耀的事。”
王氏與丁鵬感覺兩雙眼睛根本不夠使的,雙眼不停掃視着盛榮殿上配的上他們家的男子們,什麼一品文臣武將,什麼這個候那個勳位的,什麼皇子太子的,最後竟然將雙眼定在皇上身上。他們倒是也不傻,剛纔一時被喜悅衝昏了頭,可不代表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此時眼神灼熱望着皇上。
凡是宮中得寵的嬪妃,鮮少有二品以下孃家的,便是被皇上封個沒有實權的官職,那也是榮華富貴的,丁鵬想了多年的升職就要在此時完成了,他恨不得上前按着丁紫謝恩,爲她要了皇上的恩德自求入官了!
王氏同樣一個想法,倒是藍老太君有些緊張,皇上那意思她們很明白了,這些年來護國候府爲自保,一直保持中立,也從未有過將女兒嫁進皇宮的先例。到時候,可就是陷入陰謀漩渦,若是丁紫生在護國候府,藍老太君定會讓她與雲希雨一樣快樂的成長,這些勾心鬥角的心思,懂的越多越可悲的!
殿上心思再各異,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丁紫,丁紫抿着脣,朗聲道:“今日蒙皇上聖恩,丁紫感念在心,從此丁紫便是皇家之人,皇上便是丁紫的長輩,丁紫的婚事自然由皇上作主,丁紫不敢妄然。”
皇上眼神一變,有些冷洌看着丁紫,卻見後者只是柔柔的跪於地上,紅脣微咬,面上有些不知所措,以及一絲惶恐,顯然對於賜婚的事完全在意料之外。
皇上不禁想到之前聽到的消息,這丁紫纔剛進宮,就與好姐妹吵了一架,又被藍若琳帶去長樂宮,當着那麼多名門夫人小姐面前對質,自然聽了不少閒言閒語。更是被安國候平夫人指摘陷害着,這驚剛一解釋,便來了喜,便是那些男子遇到這些事也得驚疑不定了,何況她只是個女子呢!她便是再聰明,也想不到那些事情的,倒是冤枉她了。
皇上看着丁紫頓時也沒了怒氣,只不過丁紫這話卻是說的他太不滿意了,皇上看了眼靜靜等待結果的太后,與身邊緊張的皇后夏貴妃,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你只要說喜歡哪位殿上男子,跟朕說了,朕立即給你賜婚。”
丁紫搖搖頭,小聲道:“回皇上,臣女之前鮮少出府,接觸的男子不多,所以並不瞭解這些人,臣……”話裡意思太明白了,你讓人家一個小姑娘自己要男人,說出去顯得丁紫多放蕩沒臉沒皮的,太后轉頭望向皇上,皇上也覺得這行爲有些過了,面上有些難堪,只是心中一陣惋惜。
剛纔只要丁紫說喜歡他,他立馬會封丁紫爲妃,憑他對丁紫的喜愛,與太后的愛護,半年榮升首妃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現在到了這個份上,丁紫不說名字,皇上總不能爲自己賜婚吧,那之前表現出的大肚,爲丁紫設想的就變的太可笑了,說白了還不是他好色使然,還弄那麼多事幹什麼,當初一旨下詔,招丁紫入宮不就完了,還弄什麼賜婚!
再者,丁紫一句晚輩,這公主名號一出,便是沒親封義女,也算不得什麼外人,皇上真在此時賜婚了,總有種亂倫壞綱常的行爲,他一國之君怎麼能給人家這樣的流言傳出。
可以說丁紫不親口選夫,卻是以退爲敬的辦法!
皇上輕咳一聲,深看了丁紫一眼說道:“既然紫公主今日沒有喜歡的人,那朕這個賜婚也依舊存在,只要將來你喜歡上誰,大可與朕說,朕定會爲你賜婚……”
“皇叔,皇侄有話說。”藍青凌突然站起來開口。
大廳上視線瞬間集中過去,這裡也包括丁紫。
藍青凌卻是誰也不看,只等着皇上開口,皇上眉頭幾不可覺一皺,在整個皇家宗親裡,最另類的恐怕就是這個藍青凌了!名聲早臭爛了不說,渾起來了,連他的話都敢頂上幾句,偏安王爺手握重兵是他哥哥,當年助他登基有功,藍青凌早年出外闖蕩也立下不少功勞,皇上對藍青凌多少有些偏愛的。
“皇侄有什麼話直說。”
藍青凌臉上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皇侄想向皇叔求門親,請皇叔將丁紫賜於皇侄吧。”
皇上臉色一僵,雖然他沒明說,這藍青凌可是跟他搶女人,皇上這些年來想要什麼沒有,女人都是前撲後繼涌上來的,何時爲個女人跟別人爭過,藍青凌臉上也沒有什麼求親的喜悅,便是笑也讓人感覺十分滲人,讓人說不出的詭異。
“噢,原來皇侄喜歡紫公主,倒是一對佳偶。”皇上笑着說,卻並不給予答覆。
藍青凌這一求親,也是讓盛榮殿整個掀來了一般,尤其那些喜歡藍青凌的,比如林佳倩這類的,望着丁紫的眼睛像是火刀子一般,看你一眼能將你身上燒出個窟窿來。丁紫心裡直嘆息,她何其無辜,這婚事可不是她想要的,面上卻是一副吃驚的樣子,同樣驚訝的看着藍青凌。
那無辜的小模樣,看着吃驚不小好你根本沒想到一樣,藍青凌嘴角淡淡拉扯了一下又隱了下去,心中嘆息,這個女人也太會演戲了!
“皇叔也知道皇侄的,我這個人就是太隨性了,那些個柔弱的名門千金看着個個很美、很好,偏偏體質太弱經不起折騰,三兩下便讓皇侄給弄死了,真是一點樂趣都沒有。皇侄也很是無辜,我當初都不怪她們驚擾我,小小懲罰了她們幾下,竟然就給我又瘋又殘又死的,皇叔明鑑,皇侄其實一直也沒做什麼啊?”藍青凌皺着眉一臉的無奈,嘆息一聲又道,“也不知道哪個缺德亂嚼舌根的,竟然說我品性不良,嗜血成性,我哪是啊,根本是胡扯,千大的冤枉,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可惜皇侄現在這個名聲,也娶不着個好親事,皇侄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人,那些個嬌俏女子看着不錯,可也不想因爲誤會,讓她們膽小的死在安王府中,皇叔您說是不是。”
皇上嘴角幾不可覺一抽,左首下太子藍青重臉是覺得額頭隱隱有青筋直冒,那些個家中女兒傷死在藍青凌手中的更是倒抽冷氣,一個個衝着他怒目而視。
藍青凌有什麼無辜的,他纔是最無辜的,是他叫人打人板子,還是叫人圍着自家女兒辱罵,放蛇嚇人是假的,哪一個都是真的!將人嚇傻了,弄死了,現在在這裡裝無辜,藍青凌簡直太可恨了!
連太后的表情都微微聳動,最後抿着脣頭撇到一邊,暫時不去看藍青凌,真是個慌話連篇的解釋。
丁紫眨眨眼睛,她可算是找到人了,有人竟然能跟她信口開河有的一比,簡直歎爲觀止,當初在白雲庵,她可是親眼看到藍青凌是怎麼個渾法,打在丁靜身上的傷那可是實實的,絕無半點虛假。林佳倩有意詆譭藍青凌的名聲,但沒有他的配和,這名聲可也傳不出去的。
丁靜更是白着臉,想着當初板子打在身上的痛,還瑟瑟發抖着。
“皇侄想說什麼?”皇上可不會傻的以爲,藍青凌就是想在盛榮殿爲他之前做過的事辯白。
藍青凌嘆息一聲:“皇侄這些年,是一直沒有人敢跟安王府提親,皇侄有時候晚上也難掩孤單寂莫的……”
“咳,青凌這裡是大殿,別說有的沒的。”太后咳了一聲道,真讓藍青凌說下去,別連閨房事都說出來了,盛榮殿上已有不少千金小姐們紅了臉,而那些原本有意攀着安王府的不禁掂量一下藍青凌的話。
他對女人從來沒有什麼憐香惜玉,聽他說的好聽,其實都是狗屁,只要他看不順眼的,當下讓人打死都有可能,在這麼多人面前都敢說那些個私密事,私下裡還不定是什麼德性,說是不近女色,誰知道是不是安王府封鎖了消息,其實藍青凌私下不知道多少女人呢。讓自家女兒進去保不準得不到什麼寵,就先死在裡面了,便是以兒女爲利益的家裡,也不會將培養多年的棋子白白犧牲的道理。
頓時看向藍青凌的都是鄙視不屑的目光。
“是,皇祖母,皇孫口誤了。不過皇叔,皇侄可是真心實意要娶紫公主的,這次陪皇祖母出遊,皇孫可是親眼見到她替皇祖母擋劍,那醫術也是了不得的,得了霍亂竟然沒死,活着回來了,這命可真夠硬的了。”
“噗!”太子藍青凌剛喝的一口酒全噴了出去,這是什麼理論,就因爲丁紫命很硬,所以配他這個喜歡又習慣殺人傷人的人,所以他娶來正合適,人家花一樣的美貌與年齡,怎麼跟買菜一樣隨便,簡直是對人的污辱。
丁紫臉上一變,眼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藍青凌卻將衆人鄙視不屑以及各種詭異的眼神摒除,道:“皇叔也看到了,皇侄也就這樣了,想找個命硬又能伺候我的實在不容易,剛纔她也說沒有意中人了,皇叔不如做這個月老,將紫公主不如就賜給皇侄吧。”
“皇侄敢在殿上立誓,在紫公主有生之年,我藍青凌只娶她一人,不納妾不設通房,也算是給她點補償了,我們可都不虧!”藍青凌話一落,整個大殿上一片抽氣聲響起,議論的聲音再也沒變化掩蓋。
先不說藍青凌只想找個暖牀,命硬不被他輕易玩死的,想法多大膽可笑與渾不吝,但敢於在皇上太后面前許下丁紫有生之年只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便是至今未有過的。先不說丁紫有沒有命等到那麼久,但是藍青凌敢這麼說,卻是敲進殿中衆女子的心裡。
試問誰不想自己的相公只有自己一個女人,可是這時代的男子哪有能做到的,不是不停的找女人花心,就是曾經有過相親相愛誓言的沒有幾年也早忘到脖後了,何來這些。
藍青凌卻不同,他敢說先不論敢不敢做,在皇上太后面前立誓,將來做不到那可是欺君,便是真發生了沒人會因此怪罪他,這份勇敢與妄言卻是令人心動的,本來對丁紫嫉恨的現在更嫉恨,那林佳倩整個手心快被自己指甲刺爛了,她面色鐵青,泛紫,恨不得當場衝進殿中撕爛了丁紫那樣妖魅的狐狸精臉,要不是林王妃與身邊兩個丫環強拉着,林佳倩現在說不定已經衝到大殿上了。
皇上看怪物一樣看着藍青凌,在看到後者那份無所謂的樣子後更多是嘆息,他這皇侄倒像是不明白自己行爲似的,到底是長沒長大。
太后臉上卻是微微一沉,在這皇家之中,不,整個大齊,每家每戶想的都是子孫滿堂多多益善的想法,便是皇權爭鬥的皇家,每代都會因爲皇位的爭鬥,皇子們爭的你死我活,但皇家事還是希望子孫充盈。
便是太后喜歡丁紫,想讓她嫁給藍青凌,成爲藍青凌一個助力,可也從來沒想過藍青凌娶了她後就不沾染別的女人,太后心裡止不住的複雜難明。
藍青凌若是直言願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言論娶丁紫,別說其它無關緊要的人,便是皇上太后第一個會反對,但他前科累累,指明大齊鮮少再有女子願意嫁給他,而他弄死不少女子的事也是事實,說的他是一個混世魔王一般,丁紫現在怎麼着也是個公主,這麼一看,丁紫嫁給他豈不是有些吃虧嗎!
再者說藍青凌也只說丁紫有生之年,丁紫若也短命死了呢,這個承諾自然也不會再生效了,藍青凌也算爲自己留了條後路,更是讓太后放寬了心,不然第一個反對的絕對會是她!
丁紫雙拳緊握放在膝上,眼中的震驚卻是真的,藍青凌回望了丁紫一眼,隨即平淡的轉過,卻讓丁紫心中一片震盪。
在山洞說的話,丁紫雖是如此那般的說,卻沒有抱太大的奢望,將來藍青凌有了女人,她或許真會變成兇殘不容人的悍婦,但那只是可能,在沒有對藍青凌徹底放下心的時候,她不愛這個男人,還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嗎?可是她沒想到藍青凌竟然都記得,即便他說了那些在別人看來渾帳的話,但她知道這些都是真的,他在以他的方式向她起誓,並且付之於行動。
不論他看着怎麼都想咒丁紫死殘,但卻是一種保護,生在皇家,丁紫十分懂藍青凌這麼做的原因,正是因爲如此,她的心裡久久無法平靜下去。
皇上也是張張嘴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好,太后看看衝她露出一絲祈求的藍青凌,嘆息一聲,看着滿臉震驚的丁紫,以及眼中的感動,卻是笑了對皇上道:“青凌這孩子從小在外,也是苦慣了的,以前性子渾吝的很,也沒個定型,真要能娶親收了心,倒也是不錯的。皇上覺得呢。”太后這是表明心跡了,她想讓皇上賜婚。
皇上深深看了丁紫一眼,現在這個情況他若是不同意,就太有失風度了,低沉開口:“好,朕今天便做一回月老,賜婚安王世子藍青凌與紫公主丁紫,待紫公主及茾,安王世子擇日迎娶紫公主爲正妃。”
“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丁紫與藍青凌當下跪地磕頭謝恩。
“當”一個脆響在這樣的謝恩聲中響起,但大殿上心思各異,沒有誰注意到,夏玲月看着失態,手握空氣的薛雨,那一張臉上已是一種失魂落魄,因爲從這一刻開始,丁紫便只是藍青凌的女人,誰也改變不了,他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夏玲月眼中含淚,握緊了拳頭!
丁紫婚事即已了,藍青凌與丁紫便退回座旁邊,宴會繼續進行,只不過接下來的時間裡,衆人明顯心不在焉。
王氏與丁鵬二人臉上是止不住的狂喜,竟然是安王府安王世子正妃,丁紫能嫁給藍青凌,那是以前他們絕對想不到,也不敢想的。現在皇上竟然真將丁紫賜給藍青凌了,他們侍郎府可是有個安王府做後盾了,那可是大齊第一個親王啊,名副屬實的,還手握重兵!便是安王爺,不,就是藍青凌在皇上美言幾句,丁鵬想升官那還不容易嗎!
王氏看到的滿是金山銀山,今天回去後,上門送禮的都能踏破侍郎的門檻。
丁靜心中卻是一直暗恨的,她本想借此讓丁紫丟丟臉,誰想到她一舞竟然得到這樣的恩賜,又是公主又是與藍青凌成婚的,想想她現在在右御史府只是一個姨娘,還是個最不受寵的姨娘,她就恨的不能自已。
卻在這個時候一個輕飄飄的聲音飄入她的耳裡:“丁靜,你永遠只能被我踩在腳下,本來我想將你當成妹妹看待,只是你自甘犯賤,給我找麻煩,我自然不會不會手軟收擡你的。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有仇必報的人!”
丁靜身子猛然一抖,驚愕的望向丁紫,卻見後者勾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眼中褶褶生輝,但那光芒在丁靜眼中卻像是催命符一般,嚇的她頓時全身發寒,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丁紫見目的達到,只是淺笑的衝護國候府衆人投去一個勸慰的眼神,便依舊故我的吃喝起來,對於周圍望向她打量的各異眼神,完全屏蔽,一個眼神都懶的去回視。
那些與丁紫有仇的自然恨個要死,木氏與白老太君皆是僵着身子,此時不用滿月看管,因爲木氏已經顧不上疼痛,身子一軟便跌在墊子上,丁紫雖是二品公主,但身份地位上絕不是她們可比的。
而且她嫁的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藍青凌!
木氏不由的想到當初在綠庵堂裡,藍青凌怎麼對她的,當時她就懷疑丁紫與藍青凌關係不太對,但是也沒深想,沒想到藍青凌卻是早就看上丁紫了,她現在可是將丁紫得罪狠了。那藍青凌是什麼性子,她早領會到,她哪裡還有什麼好果子吃,可她早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了,藍青凌應該不會再怎麼她了吧,她到底還是安國候的夫人,應該沒事吧……
白老太君突然後悔當初的行爲,她怕丁紫站的太高心機太深了,讓薛雨吃虧,可當時若她阻止,今天怕是另一份光景了。她不會被疼愛的孫子誤會記恨,更不會錯失丁紫這個好姑娘,皇家公主啊,便不是親的那意義也絕對不同。
大齊開國以來外姓封公主的不出三人,都是對大齊有着極大貢獻的,前兩位都是外嫁遠方,而丁紫卻是因爲大功德,意義絕不相同!皇家對她的重視,若是能娶了,安國候府繼續安份求已,保兩代平靜不是難事。
一步錯,步步錯!悔已晚矣!
宴散,衆人懷着各異的心情離開,然而丁紫剛走至殿口時,一個小太監突然遞了一句話,丁紫愣了一下,隨即跟着這小太監離開,藍青凌看到這裡眼神一閃。
御書房
皇上位坐高位,看着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身的丁紫,臉上面無表情:“紫公主是個聰明人,朕以爲你是真的聰明人,沒想到只是有些小聰明、小把式的普通女子,朕很失望。”
丁紫頭垂的更低,請罪道:“臣有罪!”
“噢,朕還沒說你什麼罪,你便有罪了,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罪!”皇上冷笑道。
丁紫沉默了一會,依舊低着頭道:“臣愚鈍,但令皇上不悅,臣已罪該萬死。”
皇上立即喝道:“沒錯,你確實罪該萬死,朕早該殺了你!”
丁紫身子一僵,卻不敢再說話,皇上冷冷凝着丁紫,當初在長樂宮,丁紫給太后醫治的時候後直就下過殺機,可惜當時他沒動手,現在竟然成長到這個地步,皇上很不喜歡一個女人不在他控制中。所以想要收爲已有,誰知道這想法剛一成型,就這樣失敗了,身爲一國之君,皇上更加不喜歡這樣的事實。
然而此時他不論再想殺丁紫,那也是萬不可以動手的,他早失了那個先機。
看着丁紫身姿窈窕,皇上緊緊皺着眉,萬分的不甘心,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繼續批發奏則。他看上的女人,不是他的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一個時辰後,丁紫在衆太監宮女的注視下離開了皇宮,整整一個時辰裡,丁紫在御書房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卻不禁讓人猜想出各個版本,孤男寡女一個時辰能做什麼呢……
丁紫離開時,臉上一片鐵青,她何以不知道皇上的做法,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小肚雞腸,並且私心欲如此之重的皇上,簡直是大齊可悲啊可悲!
丁紫心中被怒氣積滿,臉上氣的漲紅,雙拳緊握,脣緊緊抿成一條線,一路急奔出皇城,上了馬車,就想快點找個地方發泄一番。
誰知道剛一上馬車,突然一隻手伸過來,丁紫雙腕一轉,抓着這支手便要一折擰掰斷,那支手卻是滑溜的很,一抽便要收手,丁紫卻不給他這個機會,雙手一託緊抱着這支手臂,便要使勁,卻聽一聲低笑聲傳來:“紫兒對本世子這隻手很感興趣啊,抱着便不鬆手了,本世子心好隨和,便從了你吧。”
丁紫一愣,卻見藍青凌正靠在車壁上衝着她笑,丁紫眼中閃地絲冷意,抱着藍青凌的胳膊張口狠狠咬了起來,藍青凌也十分意外,等想抽手的時候已被丁紫咬的發疼,他倒抽一口氣,心想這女人可真狠,連未來相公也咬,真疼啊!
“好了,我知道你委屈了,相公我不在意便好,其它人閒言閒語管他做甚呢。”藍青凌輕咳一聲,臉上隱有紅暈閃動。
丁紫放開藍青凌的胳膊,斜眼看着他:“什麼未來相公,離我及茾還有三年,這三年中發生什麼事還不知道呢,你怎麼就成未來相公了,不要臉!”丁紫在皇上那受了氣,這火還沒消完呢,很不好意思,藍青凌就成了這個出氣桶。
藍青凌嘆息:“本世子可真可憐,爲了未來娘子,連名聲都不要了,人家還不領情,我的心好痛。”
丁紫緊抿着脣,看着藍青凌冷冰冰一張臉,說着這種調笑的話怎麼的彆扭,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對於剛纔在皇宮受的氣倒是徹底消了,她坐在一側,轉頭望着藍青凌,問道:“你真不在意,那可是一個時辰呢,真發生什麼事,我個女人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藍青凌斜眼:“以你的脾氣,皇上真怎麼着你,還活的久嗎,你也就不會只咬我一口泄憤了吧。不過他若真敢對你做什麼,哼!”
丁紫低頭笑了一記,突然感覺身子一轉,竟然被藍青凌抱在懷裡,她差點驚呼出聲,低聲斥道:“你做什麼,快放開!”
藍青凌卻是抱緊丁紫的腰:“你生病的時候全身都被我摸過了,怕什麼,你讓未來相公擔驚受怕的,總要給點安慰。”
“無賴!”丁紫咬牙切齒的道,卻也沒有扯開藍青凌的雙手,後者像是偷了腥的貓一樣,笑的那叫一個得意!
至於那一個時辰的事,想要壓下來,雖然麻煩點,卻也不是不可能,要不鬼知道藍青凌會這麼平靜。
剛一回府,安國候便發了一次怒,木氏嫁給安國候府薛安後,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這麼大的脾氣,安國候府一連打了五個巴掌,一邊打一邊罵道:“你個毒婦,竟然做如如此喪德敗壞的事,我安國候府的臉面全讓你丟盡了,你……你簡直是天下最惡毒的女人,我當初怎麼就眼瞎娶了你這個禍害!”
木氏全身上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現在又被安國候打了幾巴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個賤人有什麼好的,她本來就配不上雨兒,我這個當娘自然希望雨兒好,我有什麼錯,我沒錯!”
“你……你還不知道錯,簡直氣死我了。你給我待在屋子裡不許出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出來再禍害人……”安國候府氣的指着木氏的指間都在顫抖着,可見他的怒氣多盛!
安國候府在朝中一直是中立狀態,就怕府中什麼人做出出格的事給人把柄,偏偏木氏個蠢的,竟然做出這麼出格的事,太后沒直接杖斃了她都是輕的,她還竟然不認錯,安國候對木氏那僅存的一點親情蕩然無存,心中想的馬上變成該如何娶新妻的打算。
白老太君一直沉默着,只不過看到兒子的表情也猜到了幾分,衝着兒子點點頭,顯然對木氏也失望徹底,很是同意安國候府另妻正妻。
薛雨自從出了皇宮,便不管安國候白老太君等人的阻止,硬是自己出皇城又回到后街,當時他那行爲也確實誰也攔不住,那種失魂落魄,簡直快找不到過去那個風神俊逸氣質脫俗的薛雨了。
夏玲月沉默的待着,沒有一點存在感。
林王府
林王爺一回來也衝着林王妃林佳倩一頓怒罵,京城護衛首領,那豈是一般人可以收納摩下的,林王爺爲了這個位置努力了多少年,便因爲她們的愚蠢喪失了。
林王爺做事是十分嚴謹的,便像這一次派人去刺殺丁紫的人,派出的人身上沒有一點與林五府有關的線索,那幾名死士,也會在被抓住時,先殺了其它人再自行服毒自盡,根本不會讓人找到林王府的把柄。
可林佳倩這種待閨中的女子如何能比的子林王爺,做事會有紕漏也是正常,可惜這一次的錯誤代價實在太大,林王爺三分之一的實力被斷,他如何能平靜的下來。
林佳倩眼眶含淚,突然眼睛一翻竟然暈過去了,本來沉默的林王妃突然尖叫:“快傳御醫,快傳!”
當將林佳倩扶回牀上,脫下帶血的繡鞋脫了襪時,所看到的頓時讓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本來斷了的腳趾上長出的新肉破開,其它三個被狼咬掉肉的三個腳趾竟然又斷了兩根,骨頭刺在皮肉裡,整個腳快被骨頭刺爛了,一股血肉的腥味,差點讓林王妃直接薰的背過氣去。
太醫診斷的結果卻是,因爲沒有修養就擅自出府,而且多走動至受傷,那新肉便是再漲出來後斷的腳趾也恢復不了,現在能保持讓這支腳不腐爛掉已是不易,林佳倩醒來得到這個消息時直接又氣的暈了過去。
林王爺氣的砸了東西,自己的得力助手沒了,女兒又這樣,氣的差點沒掀了整個林王府,最後還是在側妃劉芙蓉的軟語安慰下平覆了心思,雲雨一翻摟着劉芙蓉睡到第二天早朝前,直接氣的林王妃一抽氣,也跟着暈了過去!
丁鵬與王氏一出了皇城便先行離開,回去準備辦個宴會熱鬧一場,丁紫乘着自己的馬車回府,藍青凌直接在城前街角,趁人不注意離開,等丁紫回到侍郎府時,侍郎府已經張燈結綵,不知道的還以爲丁鵬這是要娶繼室了呢。
丁紫一回府,那些下人看她神情都不對,丁紫倒也不吝嗇,直接讓喜兒鈴兒準備了些碎銀子,每人二兩算做賞賜,每個下人收了銀子臉都能笑開花了,侍郎府一時間倒是喜氣洋洋的。
衆人剛一回府,外面便有通傳前來給丁紫道賀的,王氏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忙前忙後,上躥下跳似的張羅着,那禮物收的倒是不少,可惜許多名貴的禮品指名送給丁紫,剩下因爲禮貌順帶給侍郎府給王氏,看包裝與物件就相形失色許多,丁紫也毫不客氣,只留給王氏丁鵬一些補品,屬於她的全收下了。
王氏看的心中有氣,卻也不敢再對丁紫說些有的沒有的,反正禮物也是白收的,有丁紫坐陣,給她的東西倒也不會差到哪裡,接下來的幾天裡,王氏那收禮物的手都收到手軟,五天後直接累的又昏了一次,丁紫藉機祖母生病不想沾染晦氣,又表孝道要近身伺候的,回絕了送禮的人家,這侍郎府纔算安靜下來。
丁紫又趁機再盤點了下她現在的家底,結果很可觀,她很滿意,林虎那裡也將她離開這段時間的賬本等物全都送來給丁紫盤查,現在便是和平醫館還是低價售藥,但是名頭已經打出去,起碼做到自負盈虧,林虎這邊的酒樓賭坊以及那些攤位也是正比的盈利,還有半年多的時候,還給白雲庵的錢也快出來了。
侍郎府內丁紫倒是沒什麼心思打理,拿過中饋簡單看了一下,便交給紫兒玉瑜她們去打理。
這一天丁紫剛吃過早飯,突然來了興質:“準備一下,我出去走走,藉機查探一下。”
說着便做着,喜兒鈴兒張羅着給丁紫出行的東西,隨後林嬤嬤與鈴兒留在府中管事,喜兒與玉瑜陪着丁紫出門,這一回丁紫便是從正門出去,也不會忌諱什麼。
主僕三人乘坐一輛馬車,丁紫先是在城前街轉了一圈,手上有了家底,眼光也要放遠一點,丁紫在考慮是不是時候在城前街也置辦些店鋪了,走底層打消消息雖是不錯,但是城前街有些消息也不是那麼容易傳出去的,真正好的情報網,最底層必不可少,高層隱秘的頂級鋪子也是需要的,比如福來酒樓那種地方,那可是最容易、最直接打探名門貴府消息的地方。
丁紫在城前街轉了一圈,並沒有下車,只是挑着車簾看看,並沒有採取行動,便讓車伕直接駛往後街,今天最主要的目的還是來和平醫館看看。路過薛雨的住處,丁紫停下來看了一會。
兩面青牆,一扇普通不過的紅木門,院子裡只有一顆柳樹隱有冒頭的成長着,從外看來,就像是一座死氣沉沉的院子,了無生氣。
丁紫嘆息,她確實沒想過薛雨會變成這樣,這件事上他與她都十分無辜,薛雨的那份情她明白,卻是無法迴應。
若是丁紫真想,想打破那些阻礙嫁進安國候府又有什麼難的呢,只嘆兩人有緣無份吧,她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只希望薛雨早些想開,找到自己幸福纔好。
“走吧,去醫館。”
馬車來到醫館門前,丁紫扶着喜兒的手下車,剛走了一步,突然轉過頭去,街角處一個人吸引住了丁紫的視線。
那個人一身淺紫錦袍,手執摺扇輕輕搖擺,未見其面,便被他悠然而立,氣質卻是一種張揚的尖銳所吸引。
而那名男子桃眼笑眉,鼻挺若瓊山,紅脣如朱,淺淺一笑,竟是比女子還要魅惑人心,然而當你望向他的雙眼時,那眼中總似不斷閃動着一種陰鬱。
這男子竟然是男身女相,比之女人不弱半點嬌顏,然而眉眼間卻是閃着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質更是不若女子,反而彰顯男子的氣勢,丁紫從來沒看過這種人,心裡也震驚了。
那男子看到丁紫的注視,竟然是展顏一笑,魅惑叢生,轉身而去幾步竟已消失,丁紫臉上有着震動,望着男子離去的方向,心裡劃過絲詭異!
他到底是誰?丁紫隱隱覺得這個人極爲不凡,而且剛纔他就是故意來看她的,他又是怎麼知道她會來和平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