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風輕雲淡,談好丁紫與薛雨的婚事,白老太君扶着雲嬤嬤的手回自己住處,腦子裡還在回想着接觸王氏的一點一滴,心中一片複雜。紫兒怎麼就有這樣一個唯利是圖的祖母,不然,說不定……
剛走她們的廂房院子,突然有一個身着丫環服的丫環匆匆跑過來,那丫環一看到白老太君立即跪下,雲嬤嬤一看,原來是白老太君貼身侍女花絮。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以前老夫人教你的規據都忘到脖後去了嗎!”雲嬤嬤皺眉喝道。
花絮擡起頭,只見她秀眉杏目,鼻挺紅脣,臉形小巧,也是不可見的美人,只是現在她白着一張臉,眼中隱隱含着淚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身子竟然不可節制的渾身發抖,那美豔的紅脣緊緊抿着,很是委屈的樣子。
這花絮雖是白老太君身邊的丫環,其實身份卻大有學問,可以說是府中丫環之首,沒什麼可懷疑的,因爲這丫環就是白老太君特別給孫子培養的通房丫頭,又識字,又會一手不錯的女紅,平時爲人也乖巧低調從不張揚,很得白老太君的心。可惜孫子從未正眼看過,白老太君便慢慢放下給孫子提花絮做通房的打算,便是如此,花絮那也是白老太君定下來的,不能留給她孫子,將來嫁的也不會差到哪去,府中上下沒有誰會得罪這樣一個白老太君面前的紅人,花絮第一次哭的這麼委屈。
“發生什麼事了,誰給你氣受了。”白老太君皺眉道。
花絮緊咬着脣,十分猶豫的看着白老太君,白老太君見她這樣,更覺事中有事,花絮爲人低調,可做事卻是個伶俐的:“有什麼便說,婆婆媽媽做什麼。”
花絮下脣已被咬的發白,聽到白老太君這樣一說身上顫抖更甚,眼神泛紅,大大瞪着,顯然剛纔是被氣的渾身顫抖着:“奴婢……老太君,奴婢可否冒昧問問老太君,您有意許給少爺的到底是侍郎府哪位小姐嗎?”
白老太君眉皺的更深,道:“自然是大小姐丁紫,我知道你一直對少爺有心,不過少爺無意於你,你也該知身份,有些事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顯然白老太君誤以爲,花絮是因爲薛雨定親心裡不痛快呢,花絮確實心中不好受,可還不會蠢的爲這事來鬧,那以前努力就白費了。
“可是……可是奴婢看到侍郎府的三小姐丁寧兒帶着少爺走遠,奴婢好奇跟上去,遠遠就看到,那三小姐竟然竟然……抱着少爺!”
“什麼!下賤!”白老太君立即罵道,白老太君馬上知道了花絮的意思,丁寧兒帶薛雨走遠又拉扯不休,想要做什麼掰掰手指都想的明白,那丁寧兒白老太君也見過,相貌雖是不錯,可與花絮相比都差了分味道。她孫兒現在多在意丁紫,她比誰都清楚,再說連花絮薛雨都看不上,又豈會看的上丁寧兒。分明是這女人不知羞恥,勾引她孫兒!
白老太君一肚子火:“走,快帶我去看看。”這事弄不好,薛雨與丁紫的婚事便完了,白老太君一臉陰鬱,暗恨着丁寧兒的不知自重!
白老太君帶頭,領着雲嬤嬤花絮還有兩個粗使嬤嬤快步衝出去,花絮一路上腳步飛快,心裡也十分急迫着。面對那樣才貌雙全的少爺,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可惜少爺從不讓她近身,她便是有心也難以成事,但剛打消自己的念頭,便知道了薛雨與丁紫的婚事。這也便罷,丁紫那樣的身份自是她比不得的。可是丁寧兒不過侍郎府一個庶女,若是平時想嫁到安國候府當妾,安國候府還要挑挑撿撿,但現在這個情況說不定真被她撿了便宜,花絮如何能甘心,花絮想到她趕到時看到的情景,丁寧兒那不知羞恥往少爺身上撲,心裡一陣陣閃過惡意,丁寧兒是個什麼東西,她也配肖想少爺!
衆人趕到的時候,丁寧兒已以弄的自個十分狼狽,頭髮衣服都很亂,黃嫩的紗衣半搭在身上,胸口竟已露出一半,白花花的身子便這麼映入衆人眼中。
白老太君沒來由噁心,雲嬤嬤則是“呸”了一口,大罵不要臉。那花絮一見這,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直接撕了丁寧兒罷休。
薛雨也被丁寧兒拉扯的十分狼狽,要說薛雨才貌雙全,可這武卻是唯一差的,當然這也足夠打開丁寧兒了,可惜從小根深地固的君子風度,怎麼也讓薛雨下不去重手,便也被丁寧兒拉扯到現在。
薛雨臉上一片鐵青,被丁寧兒氣的不輕。
白老太君見狀立即大喝出聲:“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給我拉開。”
雲嬤嬤帶着兩個粗始嬤嬤與花絮立即衝了過去,拉着丁寧兒便往地上扔,丁寧兒一愣,看到白老太君時,反而眼露驚喜,大叫:“你們這些狗奴才做什麼,沒看到我與小候爺的關係嗎,我與小候爺兩情相悅,那是最般配的,若不是因爲我庶女身份,小候爺怕太委屈我,哪裡會與丁紫談什麼婚事。”丁寧兒掙開嬤嬤的手,快跑了兩步在白老太君面前跪下,朗聲道,“老太君,您便成全我與小候爺吧,我們真的是兩情相悅,小候爺怕我入府爲妾太委屈了我,又怕將來主母太難相處,這便想我與大姐一起出嫁,可是寧兒也不願看到大姐成了我的替代品啊。老太君,剛纔我與小候爺也是情不自禁,小候爺沒有錯,他……是寧兒,是寧兒,一切都是寧兒的不是。寧兒不求別的,只求老太君成全,寧兒便是爲奴爲婢都甘願。”
“你一一你一一”薛雨已經被丁寧兒氣的說不出話了,他就沒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爲了能與他有名份,恨不得直接脫光了一般的強上了他,此時又自說自劃說自己對她有意思,要不是因爲她是紫兒的妹妹,他連與她說話都不會。
什麼兩情相悅,滿口胡話!
白老太君見薛眼雙眼被氣的圓瞪,隱隱泛着腥紅色,準知丁寧兒話信不過,她嘴角掛着冷笑。
白老太君看着便是個慈祥的太太太,可是她也是從後宅子裡摸爬滾打出來的,那心思也不是一般人比得的。丁寧兒如此之做,實則已觸及白老太君的底線,薛雨從小跟在她身邊照顧着,可以說薛雨那一份屬於女子的優柔寡斷,也是跟在她身邊,心性裡多少傾向女子少許,才養成的。正是因爲如此,白老太君對於這個孫子比十月懷胎的兒子還看重,敢這麼算計她的孫子,白老太君從來沒有過的憤怒,看着丁寧兒臉上帶着希冀與得意,她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敢這麼惹我生氣的,敢算計上我安國候府,你倒真是有心機。你很不錯,我很欣賞你!”
丁寧兒愣了下,她知道自己的計劃其實並不完美,更甚者別人一多想,那就不攻自破的,可是因爲安國候府與侍郎府談到婚事,這無形中給她了機會。只要把握住,生米煮成熟飯,那嫁到安國候府做正候府夫人的,很有可能就是她。便不給她正妻之位,做個平妻或是藤妾,也比平民小戶正妻好太多太多了。
她不指望別人不知道,白老太君此時笑着說,丁寧兒臉上反勾起笑,安國候府那樣的地方,沒個心機怎麼生存,找一朵柔弱的小白花絕不是白老太君要的,她就是算準這個纔敢做。丁寧兒笑着道:“白老太君誇獎了,寧兒再如何也絕不是老太君的對手,老太君請放心,寧兒將來定會好好孝順侍奉您的。”
薛雨一聽再無法安靜了,快步衝過來要解釋,卻看到白老太君投過一個安撫的眼神,立即明白了,心裡鬆了一口氣,看向丁寧兒時,是他從沒有過的恨與憤!
“果然是個懂事的,不過真是可惜啊,竟然因爲貪玩落了水死了!太可惜了!”白老太君面帶微笑道,丁寧兒愣了記,有些不明白白老太君的意思。
而云嬤嬤卻是馬上想明白,帶着兩個粗使嬤嬤與花絮向跪地的丁寧兒衝過來,一把抓着她的頭髮,往一邊的池潭裡拖去,另一隻手捂着因爲驚恐正想奮力想叫的嘴,花絮突然間用手肘狠狠撞向丁寧兒的腹部,丁寧兒痛苦想叫卻是叫不出來,白着整張臉不停的掙扎。然而四個有力的下人擡她一個千金小姐,就跟玩似的,丁寧兒心越來越沉,越來越涼。她萬沒想到白老太君竟然不看在丁紫面子,侍郎府甚至護國候府的關係,就想這麼弄死她。
不行!絕對不行!
丁寧兒身子猛的一提,撞向雲嬤嬤,雲嬤嬤驚了一下,本能收回手,丁寧兒見機立即要逃,那花絮恨不得時刻瞪死她,眼睛沒有一刻不看着丁寧兒,此時快跑幾步飛奔的撲向丁寧兒。
丁寧兒被壓倒在地,驚恐大叫:“老太君,你怎麼可以處死我,先不論我與小候爺的感情,便是你也不看看我姐姐嗎。我大姐現在可是二品女官啊,說起來還與你同級,你想得罪我大姐嗎。我大姐可是太后身邊的紅人,若是看不慣安國候府說溜了嘴,安國候府能承擔那個後果嗎!”丁寧兒現在也不管其它,只要能活命,什麼威逼利誘她都得做。
白老太君冷笑:“你今天敢做出這種事,便從來沒爲丁紫着想過,到頭來還想拿她來壓我。若是被丁紫知道你今日的所爲,恐怕她就是第一個盼着你死的,我只不過幫她一個忙罷了,她只會感激我!動手!”
“祖母,她還罪不致死吧……”薛雨本想教訓丁寧兒一頓便好,堵住她的口便罷,還從沒想過害丁寧兒的性命。
白老太君看着孫兒嘆息一聲,這個孫兒就是太善良了:“雨兒,你若真喜歡丁紫,這個丁寧兒就必須要除掉,否則有她在的一天,你與丁紫都不可能。我知道雨兒覺得這樣殺死她很殘忍,但這一切都是祖母做的,與雨兒沒有關係,你好好想想,到底是丁紫重要,還是這個賤人的命重要。”
薛雨愣了下,心中一緊,猛的轉過頭不看丁寧兒的方向,心中已經做了決定!白老太君滿意的點點頭,看着掙扎不休的丁寧兒。
雲嬤嬤帶着着花絮“噗通”一聲直接將丁寧兒扔到池塘裡,丁寧兒立即浮上來掙扎叫着,兩個粗始嬤嬤立即跳下池塘,按着她的頭往水裡扎,不一會丁寧兒身上動作越來越少,最後雙手無力垂下。
白老太君立即道:“拉她上來,做成腳滑掉下池塘的樣子,快點,一會來人了。”
“是。”兩個粗始嬤嬤立即將人拖上來,衆人將丁寧兒的衣服穿戴好,頭髮也重弄整理了一翻,拿着丁寧兒的繡花鞋在池塘邊上一磨,花絮卻覺得丁寧兒死都便宜她,拿出腦袋上的籫子“噗”的一記直接刺穿丁寧兒肚子。
她希望這一記,讓丁寧兒永遠都是下賤胚子,轉世也是個生不出蛋的母雞,沒有兒子傍身。雲嬤嬤對花絮的做法不贊同,卻見花絮拿了地上一個手掌大小有尖角的石頭又往丁寧兒受傷之處捅了一記泄恨,同時也將原簪子留下的傷口遮去了。
雲嬤嬤給丁寧兒脫下一隻鞋,斜斜放在池塘邊上,認真檢查丁寧兒確實已經沒命了,這才又與兩個粗始嬤嬤使力,將丁寧兒扔進池塘。白老太君滿意的點點頭,道:“回去,今天的事,都給我爛在肚子,誰傳出去,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是!”
白老太君與薛雨帶着人小心的回到廂房,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另一邊與丁寧兒合謀的憐月,之前爲了避嫌與摘除自己,早早以身體不舒服爲由在屋子裡休息,可是越待她越覺得心裡直突突着,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反正也睡不着,便起身去王氏的廂房伺候着,能借機討好是最好了。
方姨娘小睡起來,卻沒見到丁寧兒,不禁問起身邊大丫環紅茶:“寧兒呢,叫她過來一趟吧。”
“是。”紅茶應出去,沒將丁寧兒帶回來,只將丁寧兒身邊的丫環朵兒帶過來,方姨娘立即皺起眉,“三小姐呢。”
朵兒行了個禮才道:“回姨娘的話,三小姐剛進白雲庵便跟奴婢說,讓奴婢去前堂給她求平安牌,三小姐又說自己太累了便躺在屋中休息,奴婢照料好三小姐,便按三小姐的吩咐在大堂那,奴婢也不知道三小姐身在何處?”
方姨娘皺着眉,寧兒要求平安牌也該自己去,怎麼叫個奴婢去弄,奴婢手氣若是不好反倒帶來災了:“我知道了,你四下去找找看三小姐在哪裡,然後過來我這。”
“是,奴婢這就去。”
“紅茶你也跟去吧。”不知爲什麼,方姨娘突然坐立難安起來,紅茶、朵兒應了一聲同時出門找人,方姨娘卻是平靜不下來,坐在桌前不停喝着茶順氣。
紅茶與朵兒出去半個時辰未歸,方姨娘這心更是難以平靜下來了:“藍月你去看看,怎麼紅茶朵兒都沒回來,找到她們快帶過來。”
藍月出去,沒多久便與紅茶朵兒進門,紅茶立即道:“姨娘,我們將白雲庵人多之地都找遍了,沒發現三小姐。”
方姨娘心裡更加不安,猛的站起身,卻感覺有些頭暈,被紅茶藍月手快的給扶住:“快,快去找老夫人,讓她派人一起去找。”
“什麼!寧兒不見了,她這又是跑哪去了,在白雲庵可不比家裡,竟然還沒不知輕重。”方姨娘咬牙暗恨,嘴上卻是稱“是”應道,“老夫人說的對,可三小姐這麼久沒回來,賤妾是怕她出什麼事,還希望老夫人分派點人手幫着找人。”
丁紫此時帶着喜兒進來,疑惑道:“妹妹不見了嗎?祖母那可得找找,白雲庵今日這麼多貴人,妹妹可別犯了錯纔好,還是快點將人找到吧。喜兒你也跟着去找,非要儘快找到妹示不可。”
“大小姐有心了。”方姨娘不得不謝一聲,整個侍郎府的人除了段嬤嬤要照顧王氏,其它十幾人全都派出去,一直坐在一邊的憐月聽到這,臉色卻是微變。這三小姐到底是成還是沒成呢?成的話這些下人去找被撞見,就是順理成章的事,若是不成,可別將她說出去啊!
突然憐月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視她,她擡頭,就見丁紫雙目浧亮發光,明媚動人,可她卻覺得心驚,總覺得在她面前什麼都無所遁形,憐月心虛的低下頭,還不時回頭望着丁紫。而丁紫只是不停的勸着王氏與方姨娘不要着急,臉上也漸漸帶出幾分擔心來,可不像是做假的。
下人們這一去又是一個時辰,本來也完全不在意丁寧兒的王氏也有着急了:“怎麼這麼久,寧兒這丫頭到底上哪去了。”
這時候朵兒與紅茶慌張的奔進來,朵兒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了,紅茶也是大驚,斷斷續續道:“老夫人……姨娘……三小姐……三小姐……在池塘……塘……”
“做什麼吞吞吐吐的,快說!”王氏喝了一聲,紅茶嚇的“噗咚”一聲跪地,哭道,“三小姐掉到池塘……死……死了!”
“啊!”方姨娘一聽當場眼睛一翻便要暈,她只覺得腦袋要炸開了,早上還好好的女兒,她想不明白怎麼會死,怎麼可能會死!
“胡說什麼!”
“是……是真的……嗚嗚嗚,我們在白雲庵後在的池塘發現的小姐,嗚嗚嗚。”朵兒跟着哭了起來。
“怎麼可能,快帶我們去看看,妹妹好好的怎麼會死呢!”丁紫白着臉,一臉的不敢相信,王氏臉色也很不好,段嬤嬤扶着她的手快步跟了過去。
等衆人來到池塘邊上,便看到府中許多下人圍着一個倒地的人,嗚嗚哭着,一見王氏她們過來立即分開人羣,丁寧兒泡的臉上已經有些發腫,身上衣服好好穿着,肚子那被撞破了一個洞,腳上只穿了一隻鞋,另一隻就在她不遠處,誰也沒敢動,顯然這是她腳滑掉到池塘裡了。
“寧兒啊寧兒啊,你怎麼就去了,你讓姨娘可怎麼活啊,三小姐你快醒醒吧,這是要我的命啊!”方姨娘衝過去,趴在丁寧兒身上痛苦出聲,丁寧兒跟在她身邊十二年,又是身上掉下的肉,方姨娘這哭絕對不摻假。
王氏臉上有些發木,定定看着丁寧兒,眼中卻帶着幾分恨意來。本來她想這府中三個孫女嫁個好人家,幫助丁鵬提提官職,誰知道丁靜自甘墜落,丁寧兒也貪玩自己短命掉河,偏還在爲丁紫談親事的時候,怎麼看都有些晦氣。當然若說一句不心疼,那也不可能,不然王氏得多畜牲不如,只是疼遠沒有怨來的多。
丁紫面無表情的看着,臉上在去見王氏時多撲了兩層粉,現在看起來面色十分蒼白,眼中也染上痛惜。
憐月驚住了,丁寧兒去勾引薛雨,她可是主使加攛掇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裡面的事了。現在丁寧兒死了,若說跟薛雨沒有關係,她如何也不信。憐月張着嘴,想要說什麼,卻看到丁紫微皺着眉看着她,眼中有些意味深長,讓憐月看着十分心驚,難道大小姐知道?這怎麼可能呢,她從頭到尾沒有正式出面啊。
這時候因爲侍郎府出動多人找丁寧兒,也影響到白雲庵中的香客,不少人看熱鬧的涌過來,在看到丁寧兒死在一邊,紛紛道:“真沒想到,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沒了,真是可惜了這花容月貌,老夫人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
“老夫人節哀,人死不能復生。”一羣人立即勸道,卻也有興災樂禍之流。
“這三小姐也太貪玩了,跑這樣荒涼的地方來,不小心掉下去也沒人看到。”那話裡的意思就差沒說丁寧兒活該了,方姨娘氣的直抽抽,在紅茶與藍月的攙扶下站着,想要回罵的立氣也沒有,那眼淚就是不停的往外流。
白老太君與薛雨等人此時也走了過來:“怎麼回事,老姐姐,我一聽說侍郎府出事了,就馬上趕來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哎,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這麼走了,您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啊。”
憐月瞪大眼睛,看着一臉惋惜的白老太君,再看着面無表情的薛雨,心裡直犯突突。到底事實是怎麼樣的?三小姐死的這麼不是時候,到底跟這小候爺有沒有關係?怎麼想這人似乎都有可能是薛雨殺的,只是憐月卻不敢說。若是說了,她的計劃豈不是暴露,也將她自己供出去了,而且大小姐與安國候府聯着親,老地人說不定要給個面子,就當做不知道呢,到時候她豈不是裡外不是人嗎,所以不能說!
“憐月姑娘怎麼這副表情,難道你覺得妹妹的死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不妨說出來讓大家聽聽。”丁紫此時鬼魅一樣走到憐月身邊,憐月猛的一聽到她的聲音,“嗷”的大叫一聲,剛纔那一瞬間,她有種心跳要停止的錯覺。
其它人看着憐月臉上神情不定,也都覺得這事有些怪。白老太君看着憐月的眼神有些發深,帶着一抹冷意。
憐月急的冷汗直冒,那方姨娘卻是飛奔過來,狠狠甩了憐月一巴掌:“賤人,說!三小姐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人是不是你推到池塘的。”
“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我,三小姐出事的時候,我一直在房中休息啊,後來就和丫頭去老夫人那,我怎麼可能傷害三小姐呢。絕對不是我!”
丁紫冷笑,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只不過憐月知道事情起沒,這事她不能帶出安國候府,不然只會一發不可收擡,與她想法有異:“方姨娘你冷靜點,憐月姑娘應該不會做這種事的,妹妹已經這樣了,您再這麼鬧豈不是讓她走的也不安心嗎。大家對妹妹的離開都很傷心,可您要是再傷了自己的身體,可怎麼好啊,妹妹在天上看着也會傷心的。”
“大小姐倒真是冷靜你,自己的妹妹死了,您還能像沒事人一樣,還真是關心人的好姐姐。”方姨娘心裡一片陰冷,就覺得丁紫在幸災樂禍不禁嘲諷丁寧兒,卻讓周圍的人聽到唏噓不已。
侍郎府姨娘好生沒有規據,剛纔上手打人便有失身份,現在還譏諷嫡小姐,這樣的人教出來的能是什麼好女兒,死了倒是享福了。
“行了,我知道你傷心,好好看看寧兒吧。”王氏衝着方姨娘狠瞪一眼,看着面有委屈的丁紫勸道,“紫兒你也別怪方姨娘,寧兒剛走,她傷心也是正常的,說話不得體你便體諒一下吧。”
丁紫點頭,臉上傷心道:“祖母,紫兒明白,紫兒沒怪方姨娘,只是心裡也好難受,不久前我還與妹妹說過話的,怎麼就……嗚嗚嗚。”丁紫用之前沾了些水略顯溼潤手帕抹淚,再拿下來時,眼睛已沾上晶瑩剔透的淚珠,讓她更顯秀麗柔美,傷心的樣子,也是誰都看不出假的。
不一會慧明帶着白雲庵的弟子出現,丁寧兒死在白雲庵裡,她們總要負責給丁寧兒唸經超度,接下來丁寧兒還要帶回府中辦喪事。
因爲丁寧兒的死,雖然安國候府與侍郎府雙方已經談好了婚事,但想要再辦喜事,怕是有的等了。丁紫倒是不用爲丁寧兒守孝個什麼日期,但這剛死了人,已不適合再談婚事。白老太君拿着丁紫的生辰八字離開,這一回看向丁紫的眼神也變了些樣子,丁紫裝作看不到,像平常一樣送她們離開,跟着慧明師太裝模作樣爲丁寧兒唸了一天的經。
在這期間,憐月的臉色是一天差地定天,她天天能在夜裡聽到鬼哭狼嚎的聲音,一睜開眼睛,她就覺得丁寧兒化成鬼的樣子來向她索命。直說要不是她攛掇,丁寧兒也死不了。憐月怕的要死也,不敢說什麼真相,別人還以爲她這是爲丁寧兒傷心,倒是得了些好名聲,但沒人比她清楚,她那一心沒有一刻能平靜下來了。
丁寧兒的屍體運回侍郎府時,丁鵬已經讓在府中搭了臺子,雖然不會像王氏丁鵬這樣主子去了辦大喪,可四處的紅綠這些豔色也沒了,丁寧兒必竟是個主子,府中下人穿着白衣,臉上都泛着哭色。
馬姨娘方姨娘白姨娘,還有星兒憐月也都穿着喪服,丁紫王氏等人則選擇較素靜的衣服,小靈堂設了三天,方姨娘一直哭鬧着在一邊陪着,此期間是暈了三次,好在第二天的時候方姨娘之父,方華夫妻來前來弔喪,將方姨娘勸住:“女兒啊,你現在還有着身孕,這一胎要是個男孩,那纔是能讓你穩住地位的,寧兒死的可惜,可你不能因爲傷心,讓這胎保不住,那你就真完了。”方姨娘聽在耳裡,倒真緩住了情緒,一直安靜陪在一邊三天。
最後一天的晚上,正在屋中休息的憐月總感覺外面不平靜,她被吵醒後,就聽外面“啪,啪,啪”的聲音不時響起,像是有什麼在拍着她的窗戶。憐月心裡咯噔一下,抱着被子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外面,就見外面的“啪,啪,啪”聲響個不停,透過窗戶,她似乎還看到了有什麼黑影從窗前一閃而過。
憐月倒抽了一口冷氣,哆嗦着叫着:“誰……誰在外面……哪個不懂事……的下人,竟然敢……敢來搗亂。”
“啪,啪,啪。”
“呼,呼,呼。”
響聲不但沒停反而更爲大聲,憐月嚇的大氣不敢喘,白着臉,感覺心裡揪緊成一團,她抖着腳,顫微微的走過去,手尖發白抖動的摸着窗戶,窗子“吱喲”一聲打開,外面夜色已濃,今日沒有月亮,連星星都全部消失在天跡,一切都好像被掩蓋在一片墨跡裡。
憐月卻看的鬆了一口氣,不論天有多黑都沒關係,因爲窗前沒人便好。
“唰!”就在憐月在回身時,窗前突然閃出一個身影,那身影穿着一身白衣,黑髮披散着看不到頭,一條長長舌頭搭拉着,身影一晃一晃,周身發出一種恐怖窸窣聲,憐月眼睛瞪到極限,大張着嘴一句話也發不出來,這一刻她的心真的停止跳動了,臉上表情驚恐萬分。
只聽那白影如鬼的詭譎的聲音響起:“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攛掇的,是你害死我了。我要你的命,我要你償命,償命……!”
“償命,你去死!”
“去死!”
那影子不動閃動着,憐月眼睛猛的一轉動轉身要跑,那白影卻極速飛過來,停在憐月伸前,伸出枯死般的死人手,便要掐上憐月的脖子,憐月絕望大叫:“不,別過來,救命啊!有鬼啊!”
憐月不停的叫着,慌亂的在屋子裡轉圈逃跑,身後那鬼影子一直如影隨行跟着她,“救命啊!”“砰!”忙亂中,憐月一個不甚直接摔倒在地,她驚恐萬分的擡頭望去,那鬼影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布袋,她轉頭這瞬間,那鬼影子兜着一包紅色的水“唰”的全倒在憐月身上。
憐月眼前已被一片紅染滿,她心臟“砰砰砰”極速跳動,下一瞬間,只聽她瘋狂大叫:“啊!啊!啊!有鬼啊!”
憐月這邊已經鬧了好一會,整個侍郎府的主子下人已經被吵醒了,所有人都面色不善趕到她的院子,想看着她在搞什麼鬼。
衆人打開門時,涌面撲來的是一片血腥味,憐月好像一個血人一般的縮在牀角瑟瑟發抖,王氏沉着臉:“這是在搞什麼鬼,快扶她起來。”
丁鵬也面色不悅,憐月以前也很懂事的,自從斷了胳膊後就有些不像話,甚至有點嬌情,難道這又是搞什麼名堂想拉他過來的招數嗎?
丁紫披着一件黑色繡紅梅花的大披風,靜靜站在一邊,臉上表情甚冷。
“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見有人走過來,憐月突然大叫起來,她眼神空洞,臉上表情還保留着,被嚇的呆滯的樣子。
“憐月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說話啊。”有丫環去扶,憐月卻突然發起狠來將人推倒在地,接着驚叫到,“三小姐你別過來,你別找我,跟我無關的,你別來……”
衆人一聽不對勁,難道丁寧兒的鬼魂來了?他們怎麼沒看到?
憐月此時卻是發瘋一般的在屋子裡橫衝直撞,直將前面的丫環婆子都撞倒了,王氏立即驚叫:“快,快將她給我按住,她不對勁。”
“這……好像神智有些不對。”丁鵬也有些疑惑道,今天睡在丁鵬身邊的星兒卻是忍不住得意,真傻了纔好,那便再沒人與她爭寵了。
“不!別過來!三小姐,我對不起你,你別來找我,我沒想到你會死的……不怪我……不怪我啊……不是我攛掇你到池塘的,跟我無關……”憐月此時已經嚇瘋了,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都是些個什麼人,她只是想解釋清楚,想丁寧兒趕緊離開。
誰知她的話卻是讓屋中一靜,連上前要抓她的下人都停了下來,驚訝的望着憐月已現瘋狂的臉。
王氏沉默了一會突然咳嗽起來,大叫:“賤人,該死的賤人,一個賤卑,竟然攛掇主子辦事,還帶到池塘給殺害了,簡單直不像話,太不像話了。來人啊,將這個狗奴才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將她在府中的家人都帶出來,全部打死,亂棍打死!”
丁鵬臉上很是憤怒,他沒想到對憐月這麼寵愛,她竟然敢害他親女兒的性命,對於王氏的話他一點也不想反駁,反而覺得亂棍打死都是輕的。
本來待在香滿園沒出來的方姨娘,聽到這個消息也奔出來,當時她就覺得這憐月不對勁,卻沒想到她就是害死寧兒的兇手,她恨意不消,但等她來到憐月院子的時候,憐月連帶着她的老子娘全都被杖斃而死了。
方姨娘不能爲女兒親手報復,抽了一口氣,直接昏死過去,王氏立即大叫:“快傳府醫。”
這又是一頓鬧騰,侍郎府纔算安靜下來,丁紫扶着喜兒的手,面色很是平靜的走回紫竹院。
一路上喜兒也很是安靜,這一系列的事發生的如此快速,兩個人就這麼死,她的心裡也一片悵然,但卻絕不同情。若不是她們有狠毒之心在前,也不會有這樣的結果,那憐月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當初若不是小姐她會有今天嗎,竟然聯合別人害小姐,死有餘辜。
丁寧兒憐月死,方姨娘動了胎氣養在牀上,整個侍郎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出奇的平靜。
這天一早,林嬤嬤匆匆奔進來道:“小姐,宮中來旨了,讓小姐立刻進宮,太后傳召。”
丁紫一驚,太后沒事必是不會傳她的:“快,伺候我更衣,速速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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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碼字的時候感覺鼻子各種不舒服,好像鼻炎犯了,入秋了大家也注意身體別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