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亦這話之無理,行爲之彪悍,便連南泰二皇子七皇子都愣了下,當初在盛榮殿上,他雖是想讓丁紫當庭獻藝,也不過想先給大齊來個下馬威,無緣無故找人家親王世子妃的麻煩,他還不會這麼傻癲癲的做。
只不過藍亦這個人品性,夏候備也不是不瞭解,那就是一個不能用常理來解釋的瘋子,再加上他本身對丁紫就有些不好印象,當初她當庭拒絕他這個南泰高貴的二皇子要求,夏候備就總惦記着什麼時候給她弄點麻煩,當初那七名舞娘衝着的可不是丁紫也不是藍青凌,當時他也沒多想便將人送了,事後也覺得自己行事有些衝動,不過聽到安王府的流言,他反倒是沒在意,現在再看丁紫被辱,夏候備嘴角勾着壞笑,冷冷看着熱鬧。
而藍青凌丁紫等人都愣住了,這樣的污辱,是人也不能忍受,偏藍亦寧王的名頭不凡,他還拿南泰兩位皇子身份壓人,這若是旁人,這羣人還不得直接衝上去爆打一頓嗎,對藍亦此法卻不行。
雲希文一左一右緊緊握着雲希雨與白霜雪的手,保護意味很明顯,丁紫那邊他不用擔心,那藍青凌可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去。
幾人這樣表現,不同意的意思十分明顯。
藍青華眼睛眨了眨,笑眯眯道:“原來皇叔覺得沒人陪酒心裡不痛快啊,您早說嘛,這還不容易辦,隔壁那條街有個叫香兒的花魁,聽說最近火的不得了,侄兒這就叫人將她們樓裡的姑娘請出來,保證讓皇叔與兩位皇子滿意而歸。”說完也不管人聽不聽,站起身開門便衝外面的守衛道,“愣着幹什麼,去請幾個姑娘過來陪着,沒看到王爺與兩位皇子一臉慾求不滿嗎,真是些個不上心的下人,這點觀察力都沒有。”
吩咐完,還回頭衝藍亦道:“皇叔,你這些下人可真不怎麼樣,天天冷冰冰着一張臉,也不想着爲你分憂解難的,早點處理得了,省得您看着直鬧心。”
“皇侄倒是爲皇叔想的周到啊!”藍亦冷淡的眼神望着藍青華,而門外屬於藍亦的手下,在沒有主子開口命令時,其它人是吩咐不動他們的,所以他們只投來詢問的眼神,對於藍青華剛纔的命令一點沒有實行的樣子。
藍青華‘切’了一聲,十分不樂意:“看吧,真不是我說,這些傻大個還站着不動呢。”
藍亦嘴角抿起,丁紫挨着藍青凌,與他正好隔着一個人的位置,而當他說出爲難的話,丁紫也只是挑挑眉,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藍青華還這裡搗亂,剛纔的事他們是不能再提了,若是讓妓女來伺候南泰兩位皇子,纔是失了他們的身份,這跟夏候備自己找女人可不是一個概念。
“還有幾日你便要去邊關了,東西準備好了嗎?”藍亦一扭頭,直接問向丁智。
本來安靜待在一邊的丁智被問到,所有人的眼神齊涮涮望向他,他愣了一下,這纔回道:“回寧王爺,已經收擡妥當,就等幾日後的出行了。”
“邊關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也沒有京城這樣的治安,去了那裡可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誰也幫不到你。”
“謝寧王爺的提醒,下官一定盡心爲皇上辦好事。”
藍亦嘴角勾着笑,笑帶着意味深長,丁紫冷眼看着,心裡低沉難辯,藍亦可不是隨便關心人的,被他關心的,身上都會發生點什麼不好的事情,他這個意思是,智兒這次出行會有危險嗎?
丁紫眉頭微皺,藍亦見了,臉上笑容卻越發璀璨。
因爲剛纔的插曲,衆人都不怎麼開口,悶頭吃着,反觀他們,藍亦與夏候備卻是相談甚歡,不停講着大齊的風土人情,夏候備頗感興趣的,藍亦也會承諾隨後陪他看看。
等酒足飯飽之後,藍青凌丁紫等人分開回府,因爲藍亦他們的出現,這今天沒有想象中那麼賓客盡歡,但是他們想做的事也做完了,倒是皆笑着離開了,藍亦同樣送着夏候備夏候閔先回到驛館。
剛一離開驛館,藍亦便冷下臉來:“馮玉華呢。”
藍海立即湊近恭敬道:“已經讓人盯住了。”
藍亦眼中滲着冰雪,臉上表情陰森恐怖:“我不想看到他,還有整個左御史府!”
藍海立即會意,領命下去。
翌日,馮玉華在楚館被人發現死在小倌的牀上,跟着他的那些孤朋狗肉各個嚇的面色青白,原因無它,馮玉華整個身上被鞭子抽的血肉模糊,眼珠子外突,整排牙齒脫落,下面繁衍後代的那個地方,被切成五段扔在牀上,而原本陪着他的下倌,卻不知所蹤。
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自然驚動了官府,京兆府尹插手此事,看到馮玉華的死狀,心裡也哆嗦了一下。這是多大的仇恨,竟然弄的馮玉華這麼慘,看到這屍體時,不少人跟着嘔吐不止,京兆府尹先將這事定爲仇殺,若不是仇殺,實在令人難以理解。
左御史馮紹元與黃氏聽到兒子的噩耗時,當時急的暈了過去,這馮紹元這麼多年,也只有馮玉華一個兒子,這個兒子死了,他就好像什麼希望也沒有了,兩人經這一打擊,直接臥病在牀。
只是這件事還沒了。
第二天一上朝,不少官員彈劾左御史管束兒子不利,讓其敗壞宮家子弟的名聲,竟然違背常理常常在楚館玩樂,還有幾個藉機將這些年來,左御史收取賄銀彈劾官員等不法的事一併說了,皇上震怒,直接貶了馮紹元的官職,又以他誣陷同僚爲名直接抓了關起來,等待開堂問罪。
馮紹元失了兒子,又沒了官職,還要問罪,這便病的更重了,在牢房只待了一天,便病死了。黃氏了無希望,直接上吊自殺而死,牡丹見府中沒有主子正要搜刮些銀子出逃,誰知道與下人們爭搶志來,各個打的頭破血流,最後京兆府尹將這一府的下人都關壓起來。
原因無它,馮紹元貪墨,府中財產充公,她們爭奪着皇上的東西,那不是找死嗎!最後將左御史府爭搶財產的奴才們定罪一起流放,發配遠方做苦工。
堂堂御史府兩日裡已經敗的徹底,衆人無不唏噓,卻無一人同情!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安王府,吳月娥一早便守在雙滿院中,吳雙一回來她便一樂,因爲一切都朝着她們的計劃進行着。
藍青華今個也特別的老實,竟然窩在他的悠然院沒有出來,此時小隨從奔進悠然院,在藍青華耳邊嘀咕了幾句,藍青華重重點點頭:“你仔細着盯着點。”
藍青華眼中閃過絲色一情的眼神,伸手摸着下巴,砸巴下嘴,臉上笑意更濃。
今天安王爺回府後,便一直待在安院裡,旁邊有下人替着他磨墨,他便在一邊揮毫,這安王爺本就是個武將,所以這筆風也是粗誑大氣的,威武不凡的。
藍青凌與丁紫一回府便進了房間裡,院子裡吳雙帶來的四個收擡打掃的丫環看了一眼,左右見着院子裡沒人,其中一個人端着盆髒水,裝着要倒水的樣子,飛快的往雙滿院跑去,這四個丫環都是些個不會武的,自然沒有看到房頂上一個黑影一閃,轉瞬間消失不見。
水嬤嬤現在帶着藍月院管刑罰的丁嬤嬤,帶着幾個丫環對常嬤嬤與管日常調配的寧嬤嬤進行審問。
現在藍月院的下人吃了劉婷的配的約,壞肚子的情況已經好轉,不過這兩天裡也拉的他們腿腳發軟,不少還躺在牀上,起碼得恢復一天才能下牀,水嬤嬤帶着幾個情況較好的便審問起常嬤嬤來。
“常嬤嬤,藍月院一衆下人,都是吃了你的下人餐纔會拉肚子的,你有什麼解釋。”常嬤嬤與於嬤嬤都被按着跪在地上,水嬤嬤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望着她們,站在一邊的丁嬤嬤冷聲問道。
常嬤嬤一臉無措,卻是梗着脖子道:“老奴,身爲管事嬤嬤在這藍月院也有十幾年了,這藍月院什麼時候從老奴手上出過問題,這一次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老奴的!”
丁嬤嬤冷臉道:“那廚房你平日也都不許外人隨便出入,哪來的人故意陷害你,分明是狡辯!”
“丁嬤嬤你我都是二級管理嬤嬤,平時也是各管各的事,你別是想趁機打擊我吧,要我說,你們兩個二等嬤嬤才最有陷害我的嫌疑。”常嬤嬤也不甘示弱的道,這每一府的廚房都是個油水多,並且很受主子重視的地方。
試問管着你的吃食的地方,主子不對着好點的,難道不怕人家真的下毒啊,雖說都是二等管事嬤嬤,但論起重要程度,那丁嬤嬤與寧嬤嬤還是不如常嬤嬤的。
常嬤嬤這一攀咬,丁嬤嬤立即冷着臉低頭衝着水嬤嬤道:“水管事,你看看這常嬤嬤自己工作有疏忽,她不但不承認錯誤,反而冤枉我們故意陷害她,如此不知悔改,定要給她一個教訓才行!”
水嬤嬤卻是冷眼看了看丁嬤嬤,這丁嬤嬤與吳雙身邊受到重視的,大丫環慕月是親戚關係,說她沒有問題,水嬤嬤是一點也不相信。她眯着眼睛打量丁嬤嬤,後者也被看的心中一緊,難道這水嬤嬤發現什麼了?她做的可是十分小心的,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這麼想着,不禁放下心來,靜靜等着水嬤嬤發話。
丁嬤嬤的沉穩,讓水嬤嬤眼睛又眯了眯,這才道:“常嬤嬤這事總歸是你在廚房的疏忽,怎麼可以攀賴別人。”
常嬤嬤衝着水嬤嬤磕了一頭,才沉聲道:“水管事,不是奴婢願意這樣攀污,奴婢實在是冤枉啊,這件事奴婢根本完全不知情,現在出了事,奴婢敢沖天發誓,若是說半句假話,願意受到天打雷劈,那巴豆粉絕對不是奴婢下的。再者說了,若是這菜裡真被下了藥,奴婢覺得寧嬤嬤更有嫌疑,她管着藍月院的日常配製,咱們藍月院的東西也是經她手採買的,怎麼不是她在菜裡下的藥呢。老奴信的過寧嬤嬤,也沒怎麼檢查這才着了道,老奴真的冤枉啊!”
“常嬤嬤,你怎麼可以胡亂攀認,我寧嬤嬤在藍月院最是盡心盡力的,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我怎麼會做,你自己犯了錯處,不知悔改便罷,怎麼可要冤枉我們替你頂罪,你簡直是罪大惡極!”寧嬤嬤一聽立即冷斥道,轉頭衝着水嬤嬤哭訴,“管事,這常嬤嬤如此污衊奴婢,如此不嚴懲,奴婢不服。”
這藍月院都很清楚這常嬤嬤與水嬤嬤交好,在這件事上若是水嬤嬤不處理好了,以後便是下人表面上不說什麼,心裡也是不服氣的,水嬤嬤又豈能不明白寧嬤嬤話裡話外的意思,臉上沉了沉。
“現在你們光嘴上說,都是一面之詞,來人啊,帶人去常嬤嬤寧嬤嬤房間,不,藍月院所有下人的房間裡都搜一搜!”此時柴房外,一個身着綠衣的人影一閃,立即退出去。
丁嬤嬤於嬤嬤互看一眼,低下頭,嘴角卻勾着冷笑,王妃的計劃無可挑剔,剛纔丁嬤嬤、於嬤嬤實際上故意挑釁水嬤嬤,這是在逼着她搜查藍月院呢!
幾個下人立即聽令,將藍月院各下人的房間從裡到外仔細的搜查了一遍,常嬤嬤仰着頭,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丁嬤嬤與跪在地上的於嬤嬤不停交換着眼睛,雖說這計劃很嚴密,但她們也害怕有什麼錯漏的,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半個時辰後,出去搜查的下人回來,卻是每人頭上都帶着點東西,丁嬤嬤於嬤嬤見狀紛紛露出得意的笑容。
“都是哪屋子裡搜出來的。”
“回管理嬤嬤,奴婢在常嬤嬤發的屋子裡發現了幾包紙包,還有一些碎銀,這些個都是從令霜,令蓮,令……等人屋子裡發現的。”那些丫環屋子全是一些精緻的首飾,一看便不是她們這些奴才帶出來的,丁紫雖然月銀給的多,很大方,卻不常賞首飾給下人們,這就明這些顯不是正當來的東西了!
水嬤嬤的臉上表情猛的一變,因爲這些屋子裡搜出東西的全都是水嬤嬤安排的人,她心裡被狠狠一撞擊,算是明白了,她竟是着了道啊!
“叫劉大夫來看看這裡面是什麼東西。”水嬤嬤也不愧是宅鬥出來的,臉上表情一緩又變成原來的冷漠樣,只是心裡卻止不住的擔心,之前世子妃只是讓她們多注意,她也準知吳雙要玩什麼花樣也不敢明着來,現在看來,吳雙倒是掐準了她們的心裡了。
看着常嬤嬤驚訝,以及其它被搜出東西的丫環一臉茫然卻又驚懼的表情,水嬤嬤立刻明白,這些搜房的人早被人買通了,這是明目張膽的往這些人屋子裡塞東西,然後一網打盡,將她的人全都滅了啊!
好狠毒的手段!
劉婷不一會進來,拿着幾個紙包聞了聞,接着眉頭皺起來:“巴豆粉,水銀粉,砒霜……都是毒物。”
常嬤嬤一聽,臉上一白,她本身沒有做有失身份的事,她也一直覺得自己沒有問題,所以不怕,可是從她做的飯食裡發現巴豆粉,現在又從她房間搜出一堆毒粉來,她是有理也說不清楚了啊!此時她面如死灰,瞪大眼睛望着水嬤嬤,卻看到後者也是沉着臉,額頭似乎有青筋在抖動,心裡頓時一涼,怎麼辦,難道她就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她還有媳婦與孫子,她不是孤家寡人,她不想讓親人們傷心啊。
那些從屋子裡搜出東西的丫環婆子們也都白着臉,有些嚇的渾身發抖,頓時已經沒了主意了。
那丁嬤嬤於嬤嬤臉上忍不住掛起了笑,這些都是水嬤嬤提撥上來的人,常嬤嬤更是與她關係不淺,這一次不但抓住水嬤嬤的勢力連根撥起,更是給了水嬤嬤一個重重的打擊,說不定她會因爲這次事件的影響受到牽連,連藍月院的管事嬤嬤也做不成了。
王妃當時可是給她們承諾了,這一次若是做的好了,這藍月院全憑她們鬧騰了,擠下水嬤嬤後,她們便是一等管事嬤嬤和二等管事嬤嬤的頭頭,這藍月院世子妃給銀子可比王妃大方多了,若是再加上下人們討好的銀子,這一年怎麼着也能多個十幾幾十兩的。
兩人心裡打着盤算,水嬤嬤心裡卻是翻江搗海,半天沒有說話。
於嬤嬤立即沉着臉說道:“水管事,剛纔你也說處罰需要證據,現在以常嬤嬤爲首的下人們,不但貪着府中的東西,還敢做出下毒這等喪盡天良的事,這一次她可以對着看不順眼的下人們動手,哪知她們將來不會對主子動手。這常嬤嬤到現在還不知罪,老奴剛纔被她冤枉實在心痛的很,求水嬤嬤一定要爲老奴做主啊,不然老奴大不了撞死在這牆,以證老奴的清白!”於嬤嬤立即抹了把眼淚,一副有着天大委屈的樣子。
水嬤嬤黑沉着臉,丁嬤嬤卻先發話了:“敢揹着主子做這些腌臢事,從屋子裡搜出東西的,各打五十大板,常嬤嬤在飯食裡下藥,罪大惡極,重打一百大板,再咎其罪責!”
丁嬤嬤本來就管着藍月院的刑罰,她如此說倒也算不上越權,卻是說的水嬤嬤等人臉上一黑,有些竟然直接嚇暈過去:“丁嬤嬤,這處罰是不是重了些,常嬤嬤這麼大的年紀,打上十大板都可能受不住,一百大板就是要她的命呢!”
丁嬤嬤卻是衝着水嬤嬤冷笑:“老奴知道水嬤嬤與常嬤嬤平日交好,只不過這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下藥的,就是根本沒將主子放在眼中,這有一就有二,常嬤嬤行爲惡劣,絕不能姑息,而且老奴也是按照府中的規據行事,沒有半點故意或是借題發揮的,水嬤嬤難道要爲她這個背棄主子的奴才來爲難老奴嗎?”
丁嬤嬤此時已經沒有什麼恭敬了,這一回給水嬤嬤重創後,她做事只會絆手絆腳,便是一時沒拉下她這個管事嬤嬤的位置,但是讓下人給她使些絆子,丁嬤嬤相信,這藍月院用不了多久就是她的天下了,自然傲慢起來。
水嬤嬤臉黑黑沉沉的冷冷望着丁嬤嬤,丁嬤嬤同時回視水嬤嬤,眼中沒有絲毫的懼怕,眼中反而帶着濃濃的挑釁,若是水嬤嬤現在不知輕重繼續求情的話,便有意包庇,到時候丁嬤嬤再將這件事往她身上推,就能演變成水嬤嬤本想給主子下毒,結果不小心放到下人餐食上,被下人誤食。
因爲那廚房不是一般人隨便進的,但是卻不包括水嬤嬤這個藍月院的管事,她絕對有機會下藥。
水嬤嬤氣的胸口不斷起浮,卻是不能再說什麼,丁嬤嬤冷笑一聲,一揮手立即有下人拉着常嬤嬤一甘人等下去,不過水嬤嬤也是有本事的,這些下人到底是忠心的,便是聽說被打也沒有什麼人再開口求饒,只是眼裡已有必死的認知了,這羣人被拖到藍月院外,外面架起長凳,丁嬤嬤又從外院叫進來幾個粗使嬤嬤拿起粗板子,按好了人,那板子便開始“噼裡啪啦”重重打起來。
本來沒有開口求饒的,卻被打的重重呻吟尖叫出來。
在房間裡的丁紫聽着喜兒的稟報也坐不住了,藍青凌面色陰沉站起來便要出去,卻被丁紫拉起來:“青凌,這事你不能出頭,她們這是逼着我出去管事啊。”
“再不管,咱們的人就要被打死了。”藍青凌也有些急,他們現在豈能不明白吳雙的打算了,這是想將她們的人全都弄死,即便藍月院分出中饋,她依舊可以握住藍月院的命脈。
丁紫沉聲道:“玉瑜,打聽出來吳雙往中饋補的銀錢,是從哪裡來的嗎?”
玉瑜搖頭道:“雙滿院的下人很謹慎,屬下費了很大的功夫也沒辦法套出話來,不過屬下卻發現這兩天吳月娥行事卻有些怪異。”
“怎麼個怪異法。”
“往日裡她也只是去雙滿院給吳雙請個安,陪她閒聊一會就走,這兩天卻是從早上待到晚上也不願意回客院裡,兩人不知道密謀着什麼。”
丁紫眉頭一跳,若說吳雙要收藍月院的權她信,但是吳月娥還不是府中的人,她不可能也沒必要看着安王府這一院一院的權落到誰手裡,她不可能對吳雙這個計劃感興趣到這個地步,而且兩人從頭至尾也沒撕破臉,吳月娥不可能做到這樣,那麼吳雙這個計劃,就顯示還不止是除掉她與藍青凌的人這麼簡單了。
“可是我與世子吵嘴被傳出去開始的。”
玉瑜愣了下,立即回道:“正是。”
丁紫脣緊緊抿起,衝着藍青凌道:“看來這件事還要相公與我配合才行。”
“你是說……”
“我可不是捱打不還手的性子。”
“主子,奴婢還有一個事要稟報!”玉瑜又想起一事立即說道。
“快說!”
“這兩天二少爺也一直在府中,屬下覺得有些怪異,便讓人盯着點悠然院,卻發現二少爺身邊的隨從這兩天不停的進進出出,而且有意往吳月娥的客院和她身邊靠。”
“……”丁紫沉默了一下,突然笑起來,“青凌,我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藍青凌嘴角勾笑:“娘子但說無防,爲夫一定配合,只是最後結果若是不精彩,爲夫可是會生氣的。”
丁紫輕笑,眼中卻泛着冷芒:“這是自然!”
藍月院裡板子時不停響起,夾雜着痛呼聲,卻在這時候一道尖叫聲突兀響起:“不行,這事我一定要出手!”這是一道女子的尖叫,聲音尖銳深刻,頓時驚着了藍月院一衆下人們,便是打板子的粗使嬤嬤也不禁愣住,停下手中的動作。
“混賬,這就是你管理的後院,本世子對你真是太寬容了,你竟然越來越不將本世子放在眼中!”男子粗重的吼叫,也帶着怒意。
“本世子妃是你妻子不假,但本世子妃也是當朝公主,你怎麼能連臉面都不給我留,你是不是變了心思,你最近越來越不在意了!”女子聲音卻有些低啞,明顯的不悅。
“胡說八道什麼,滾!本世子不管你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男聲一落下,只見內房的方向大門突然被推開,丁紫一臉薄怒的衝出來,看到院子裡一堆下人,再看到趴在凳子上的都是什麼人,臉怒意更勝:“誰准許你們私自動刑的,可經過本世子妃的同意,你們膽子真是大啊!”
丁紫忙着發夥,沒注意到有個綠色身影悄悄出了藍月院。
丁嬤嬤見狀立即跪下回話道:“世子妃貴人事忙,老奴們便查了下這兩日藍月院下人中毒事件的起因,卻發現是常嬤嬤因爲私怨,想給主子們下毒,她不但不認罪,反而攀毒賴老奴等人,最後在她屋子裡搜到幾種毒粉,她這才無法抵賴。老奴身爲藍月院的刑賞嬤嬤,便做主將那些罪小隻是貪墨的打五十板子,常嬤嬤罰了一百板子。”
“噢,原來如此,丁嬤嬤你倒是深得主子的心啊,這麼的爲主子排憂解難,倒是難爲你了。”丁紫面無表情的道。
丁嬤嬤立即笑開了:“世子妃哪裡的話,爲主子排憂解難可是老奴們的福份呢。”
“你說常嬤嬤給主子下毒,有什麼證據,本世子妃怎麼到現在都是好好的呢。”
“回世子妃,那是因爲她下毒失了手,放錯到下人的食材裡,所以這才弄了個烏龍。”
丁紫臉突然一沉:“怎麼着,常嬤嬤弄了個烏龍沒有給本世子妃下成毒,你反而很高興嗎,難道要將本世子妃毒死,你才樂意不成。”
“啊……”丁嬤嬤愣了下立即解釋,“不不不,世子妃誤會了,老奴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老奴沒有啊。”
“常嬤嬤既然失手放錯了地方那也是該着,說明本世子妃福大命大,天意如此。這麼說來常嬤嬤倒是有功了,那些吃壞了肚子的下人,也因此爲本世子妃試了菜,也是她們的功勞,本世子妃還要重重有賞呢,丁嬤嬤不將事情起因先給本世子妃說一遍,便私自動刑,你又是什麼罪!”
“這……世子妃,您怎麼能如此偏頗,常嬤嬤罪大惡極您不罰她,老奴一心爲世子妃辦事,怎麼倒成了罪過!”丁嬤嬤極爲不服的反駁道。
丁紫冷笑:“所以丁嬤嬤覺得事事不用問過主子,自行處置還是對的了,你個丁嬤嬤倒真是不錯,真是半點沒將本世子妃放在心上啊。”
“老奴,老奴不是這個意思,老奴有罪。”丁嬤嬤寒着臉,丁紫如此說道她也真說不出半句不是,目無尊長對於她們這些奴才可是大罪過。
丁紫冷哼:“你既然知道錯就行了,喜兒給我掌嘴,本世子妃還沒發話,竟然仗着點管事的權力就越過本世子妃,不敬不尊,任意妄爲,本世子妃問起來還敢回嘴頂撞,更是罪加一等,給我掌嘴一百下!”
“世子妃,您不能這麼處置我啊!”丁嬤嬤立即驚叫到,這一百巴掌下來,她這張臉還能不能要了。
其它下人卻是驚恐望着丁紫,這一百巴掌可不跟丁嬤嬤的一百大板一個意思嗎,這分明是衝着丁嬤嬤去的,現在誰不怕死的上前,世子妃能拿出一百個理由治了你的罪!於嬤嬤心裡哆嗦着,這件事她本就參與其中,她也怕受殃及池魚啊,所以一直低垂着頭,就怕丁紫發現到她治了她的罪。
喜兒卻不給丁嬤嬤繼續辯解的機會,直接一腳踢上她後膝,丁嬤嬤“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玉瑜立即走過來,她本身就是個習武的,伸手一擡,手上運起內力“啪”的一掌,丁嬤嬤乾嚎一聲,然後猛咳嗽了兩聲,“噗”的一聲,竟是從嘴裡吐出一個白色的東西,衆人伸頭一看,玉瑜這一巴掌,竟然直接將丁嬤嬤一顆大門牙打下來了。
衆人心中一緊,有些人不禁撫上自己的臉,沒打到臉上,都能感覺這巴掌會多痛。
玉瑜卻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伸出手,“啪啪啪”第二三四巴掌一個接一個的煽起來,丁嬤嬤就跟吐西瓜籽似的“噗噗噗”一顆顆牙接二連二被煽掉,這還沒兩下,丁嬤嬤的臉就腫的跟個大饅頭似的,她一雙眼睛死死往外突着,衆人看到不禁心慌,接下來不會被打幾下,這眼睛也被煽出來吧,因爲丁嬤嬤的表情實在太過猙獰,讓她們寒從腳起,再望下臉上還帶着冷意,掃向她們的丁紫,各個嚇的一哆嗦,頭死死垂下不敢擡頭。
說起來這還是丁紫進安王府後第一次親手處置人,沒見過丁紫手段的,還以爲她不過就是個幸運得了太后眼,然後又幸運進了安王府的普通官家女子,看着平時也十分端莊恬靜,這狠起來,簡直讓她們震驚。
突然間,那些參與這件事的下人們,心裡升起懼怕以及後悔,她們有預感,這件事不會容易過去的!
“本世子妃累了,愣着幹什麼,真是沒有眼力價。”丁紫突然說道,此時一堆下人被按在板凳上,剛纔沒什麼事的下們愣了愣,還是水嬤嬤反映最快連忙搬來一個椅子又墊了個軟墊給丁紫坐下。
“還是水嬤嬤知道主子的心思,這老人和那些上不得檯面,愛耍小聰明的就是不一樣,自己以爲聰明,往往就死在這自作聰明上了。”衆下人低着頭,這話聽着十分刺耳,丁紫又道,“藍月院從中饋分出來後,這院中下人的賣身契也在水嬤嬤你那吧。”
水嬤嬤一見丁紫出面,本來擔憂的心,也跟着有了主心骨一般,世子妃雖是年輕,但是她卻莫名對世子妃有種信賴,那種感覺她說不出爲什麼,但這感覺就是這樣的強烈,水嬤嬤立即回道:“回世子妃,您說的沒錯,這藍月院下人們的賣身契全在老奴手中。”
“去把她們的賣身契拿出來,本世子妃今天心情正好不怎麼好,有你們這些人陪着,說不定便能被你們哄的開心了。丁嬤嬤雖然不知道什麼輕重,無端猜測主子心事越據了,不過她擔憂的也不是沒道理,這藍月院萬不能出現那種背信棄主的奴才,發現一個,本世子妃定要重重懲罰。常嬤嬤這件事水嬤嬤再仔細着跟本世子妃說一遍,本世子妃倒是聽聽常嬤嬤有什麼膽子,敢給主子下毒的!”
“老奴聽令!”水嬤嬤轉頭將隨身帶着鑰匙遞給喜兒去她房中取藍月院下人的賣身契,一邊將之前發生的經過全說了一遍,當然常嬤嬤說於嬤嬤這個採買可能出問題的事她也一併說了。
於嬤嬤一聽,身子一抖,猛的擡頭看着認真聽着面無表情的丁紫,立即又垂下頭去。
這時候喜兒已經拿着賣身契走出來,丁紫旁邊又支了個矮桌,正好將賣身契放下,整個藍月院下人賣身契也有一摞,丁紫拿起來,那些下人卻是面面相窺,不知道丁紫想做些什麼。
“丁嬤嬤……於嬤嬤……綠小……大丫……”丁紫聲音輕輕淡淡的,拿着賣身契一個個念着,每說到一個人那些下人不禁身子一抖,無形的恐懼籠罩在她們身上。
不一會丁紫將一院子下人除了水嬤嬤喜兒等人都讀了個遍,然後將賣身契遞交給水嬤嬤手上:“水嬤嬤,你說那些背主的奴才,以前都是什麼結果啊。”
水嬤嬤擡起頭,冷着臉回道:“回世子妃,這奴才的天就是主子,別說一生下來就該爲主子效犬馬之勞,不可以有半點怨言,便是主子讓奴才去死,那奴才也是不能有半句不是的,誰讓這主子就是奴才的天呢。就老奴所知,前朝劉丞相的管家刁奴,常常欺負庶家小姐,無意被老丞相看到,平時那可是他身邊最得利的下人,二話不說直接撥了她的舌頭亂棍打死,至於她的家人,男的賣到青樓當龜公,那女的也都賣到青樓裡當妓子,俗話說丞相府前七名官,這丞相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了,當丞相府的奴才也是十分光榮的事,可惜這老管事真是個拎不清的,一家子都落到這麼個下場。”
“再說本朝的,先皇太師府中的奴才也是仗勢欺人的貨色,竟然仗着自家主子是先皇的老師而張揚跋扈,竟然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中,也是那太皇太師是個明理的,向先皇自請罪過,這個下人一家啊,最後直接被拉下去,受五馬分屍凌遲之刑,那死狀別提多可憐了,一大家子啊,全死了!”
水嬤嬤越說,一堆下人臉上越白,因爲這些還真就是事實,水嬤嬤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別說官家了,便是那些商家平民家,這下人也都是最低賤的,依靠的都是主子生活,城東的張員外,隔了兩條街的糧油店,都因爲出過下人仗勢欺人不敬主子的事而被廣爲流傳過,只不過從古至今,沒有哪一個將主子不放在眼中的下人有好下場的,最輕的也是亂棍打死,重的一家人都要受到牽連,不是全部被斬身亡,便是進入那些青樓裡當最下賤的妓女,一雙玉臂千人枕!”
水嬤嬤話一落,整個藍月院靜的連每個人的呼吸以及狂跳的心跳聲都聽的清清楚楚的,不時有玉瑜煽丁嬤嬤巴掌的聲音響起,一下下更是鎮的她們心裡沒了底,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下人們,臉上慘白慘白的,哆嗦着身子,已經嚇的六神無主了。
水嬤嬤這話分明像是鑽進她們耳邊,敲在她們心上的,這話分明是警告是恐嚇,她們不停的將自己代入到水嬤嬤說的那些受刑慘死的下人身上,說的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時,她們甚至感覺那痛就那麼活生生被她們演變了一次,說起被賣到青樓接客,她們也像是能看到那些面目猙獰、醜陋的客人撲向她們,在她們身上行惡的情形一般。
心臟似乎要停止跳動。
“咚!”
“砰!”
“砰!”
“砰!”
藍月院突然響起幾道悶聲來,就看到幾個下人白着臉,滿頭大汗跪在地上,張張嘴,一開始沒說出話,隨後突然尖叫道:“世子妃饒命啊,奴婢們是無辜的,奴婢們也是受到脅逼,
奴婢們也不敢背叛世子妃啊,是她,是丁嬤嬤還有於嬤嬤指使奴婢的!”
“王妃,是王妃叫奴婢做的,奴婢房中還有王妃給的銀子……”
那下人尖叫一聲,隨後嗓子像是被什麼掐住一般,驚恐的收了聲,只是她這話卻是一言擊起千層浪,不用她反悔,這話已經被所有人聽到了。
衆下人四下張望,也不禁咬咬牙,比起出賣吳雙可能受到的排擠,但她們的賣身契卻是掌握在世子妃的手裡,直接對她們有生殺大權的,她們現在倒是弄了個清楚,不是吳雙,是這世子妃纔對!
這麼想罷,也紛紛吵叫起來:“是王妃做的,王妃說事成之後,少不了奴婢的好處。”
“是王妃,她說事後升奴婢做一等丫頭。”
藍月院的下人紛紛叫鬧起來,攀扯出吳雙,丁紫面無表情的看着,眼中神情漸漸滲冷。
這個時候,藍月院外突然響起唱聲:“王妃到!”
吳雙帶着吳月娥等人急急向藍月院奔來,但當看到跪在地上的一羣人時,不知爲何心裡咯噔一下,隨後就看到了丁紫那冷漠又意味深長的眼神,心中猛的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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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來挺卡的,寫到後面這些情節又順回來了,我果然也是大愛彪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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