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老夫人便打斷了她:“怎麼?是讓她去做小姐呢?還是去反省呢?若是不願意去,就去大理寺監牢裡吧,哪裡可比九華山舒服。”
此話一出,顧氏再也不敢多說。
葉雲華到底是會察言觀色的,立刻便對顧氏道:“娘,我知道你心疼雲兒,可是雲兒罪孽深重,去了,便會好好表現,日夜爲您,爲爹爹,爲老夫人祈福的。”
顧氏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而且現在對葉雲華已經是足夠的寬容了。
於是,握着葉雲華的手,囑咐道:“一切小心。”
張媽準備好之後,便讓葉雲華帶上了破舊的馬車,連夜去了九華山。葉雲華知道,老夫人不想讓人知道是丞相府的馬車,所以故意弄的這麼破,也是想給她點教訓。她握住拳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不過,眼底卻閃過一絲狠厲——葉沉香,你等着!
葉雲華被送走之後,所有人似乎都鬆了口氣,只有顧氏十分的難受,她的兒子不得歸家,自己的女兒竟然也被弄走了。沉香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顧氏送葉雲華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心思待在這兒,便藉故頭疼離開了。
葉振濂也有些意興闌珊,不過慕容潯在這兒,而且還說他與葉沉香有情愫,那麼是不是也該討論討論兩個人的婚事了?
只是,他看了一眼地上貴的姜若塵,便有些怒從中來。
若沒有他從中斡旋,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只是,既然他已經選擇了私了,那麼就不能處罰姜若塵了。所以,葉振濂便道:“從今往後,你再不許踏入京都一步。你可能做到?”
姜若塵立刻抱拳道:“多謝相爺不殺之恩,姜若塵再也無顏做郎中了。從今往後必會隱姓埋名再不出現在京都。”
葉振濂點了點頭,揮手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姜若塵便弓着腰,什麼都不說,誰也不看,低頭退了出去,轉身消失在了夜色裡。
老夫人看事情已經結束了,便對沉香道:“沉香,你好好休息,明日到百壽園來,祖母有話要跟你說。”
沉香點了點頭,恭送老夫人離開。
蕭氏看沒有什麼熱鬧了,便也帶着葉如意和葉如霜走了,葉振濂安撫了沉香幾句,便對慕容潯道:“四殿下,你是不是該跟我交代一下與小女之間的事了?”
沉香微微一愣,卻聽慕容潯道:“這是自然。”
葉振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四殿下,請到我的書房來一趟。”
慕容潯便跟着葉振濂離去,走到沉香身邊的時候,看了沉香一眼。沉香給他做了一個手勢,那意思是在說,別情關係。慕容潯看懂了,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勾脣一笑,然後瀟灑的走了出去。
那個笑容有些神秘也有些挑逗的意思,沉香看了,心裡是七上八下的。
就像她不想嫁給慕容祈一樣,她也並不想嫁給慕容潯,雖然慕容潯對她很不錯,又幾次救他於危難之中。可是,這根愛情沒有什麼關係。
看着慕容潯離開,沉香的心裡沉甸甸的。
這時,卻見葉庭軒走了過來,對她道:“沉香,走吧,回香荷園。想必整個院子裡的人都在等你呢。”
沉香點了點頭,她突然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簡直就像是被軟禁在了房中。她幾次要求見小桃,可是大家都沒有去通報。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去看看小桃還有母親是否安好。
葉庭軒陪着她往香荷園的方向走,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沉香對葉庭軒道:“大哥,你會琉璃園吧。我一個人能行的。”
葉庭軒卻沒有走,沉香轉身的一剎那,葉庭軒一把抓住了沉香的手腕。
沉香疑惑的轉過頭來,葉庭軒眉頭深鎖,似乎又千言萬語在胸腔不吐不快。可是,看着沉香無辜的大眼睛,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大哥,你怎麼了?”
葉庭軒長舒了口氣,然後眼神灼灼的看着她道:“沉香,你知道嗎?自從我得知你的死訊之後,是夜不能寐,後悔不已。”
沉香笑了笑,剛要安慰他,卻聽葉庭軒又道:“我後悔爲什麼沒有硬闖進去,我後悔爲什麼被葉雲華糊弄了過去,我……我對你……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葉庭軒說的語無倫次,不過沉香聽出來了。葉庭軒是要跟她表白。
雖然小桃已經提醒過沉香,沉香也覺得葉庭軒對她好的過了頭。不過,她依舊拿他當大哥哥看,她覺得應該沒有什麼,畢竟將來葉庭軒娶了嫂子,遇見了喜歡的人,那麼他就會明白,自己對她不過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而已。
可是,葉庭軒這個時候,看她的眼神,不是哥哥看妹妹,而是一個男人在看一個女人。
沉香有些嚇壞了,畢竟她從來沒有想過會跟葉庭軒有什麼。她一直拿他當哥哥,就算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那種先入爲主的觀念,已經深深地扎進她的骨髓之中。
不行,她不能讓他說出來,否則,他們連兄妹也做不成了。
想到這裡,沉香立刻打斷葉庭軒道:“大哥,我知道你關心我,雖然外面不是親兄妹,但是你一直拿我當親妹妹,有你這樣的大哥,我比什麼都開心。等將來我出嫁了,會捨不得你的。”
沉香此話一出,葉庭軒頓時如被澆了一盆冷水。
他震驚的望着沉香,所有的話都戛然而止。他看到了沉香對慕容潯的手勢,他以爲沉香不愛慕容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處於那種危機感,葉庭軒第一次有種想要讓沉香佔爲己有的衝動。
可是,她現在卻說到出嫁,難道她已經有了喜歡之人?葉庭軒驚疑不定。
沉香又說:“大哥你這麼會心疼人,也不知道京都哪家的千金這麼有父親,能成爲我的嫂子。”
葉庭軒苦笑了一下:“我喜歡的人,她的心裡實在是裝了太多的東西,我很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心悅我呢?”
“大哥……”沉香看着葉庭軒失魂落魄的樣子,像安慰他兩句。沒想到,葉庭軒卻怔怔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問:“沉香,你喜歡慕容潯嗎?慕容潯說的都是真的嗎?”
沉香知道,只要自己承認,葉庭軒就一定不會糾纏,但是她不想騙葉庭軒,更不想讓葉庭軒覺得自己是因爲慕容潯才拒絕她。
有時候,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跟另外一個人沒有關係。
“大哥,自從我來到這丞相府,你便是我最親近之人,你對我的照顧,對我的幫助,我都銘記於心,我從心底裡拿你當大哥,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在我的心裡,你就是我的親大哥。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沉香說完之後,又說:“我與慕容潯之間也不可能,他是四殿下,是北靜王,是皇上最寵愛的兒子,將來勢必要捲入宮廷爭鬥當中。我不喜歡宮廷生活,也不想跟着他過膽戰心驚的日子。你也許會說我不識時務,但是我真的不想勉強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葉庭軒看着她說話,只覺得她的想法是如此的奇特。所有女子沒有不想嫁入皇宮的。尤其是北靜王殿下,他那麼優秀俊朗,京都的女子喜歡他的人手拉手能繞整個大周國兩圈。難道,這些對沉香都沒有吸引力嗎?
沉香吐了口氣,又說:“看到我這麼懦弱,你就應該清楚,我對他還是不夠喜歡。弱真是哎的不可自拔,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顧慮。”
葉庭軒望着沉香,她的眼神很真誠,葉庭軒知道,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沉香居然會不喜歡慕容潯。
“沉香,你真的不想嫁入皇室?慕容潯可是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他沒有皇室貴胄的那種脾性,可是卻有江湖人士的情義和俠骨,這樣的人,很難得。”
“那又怎麼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葉庭軒無話可說了,不過,他突然很好奇,能讓沉香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呢?
葉庭軒望着沉香,皺眉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呢?什麼樣的男人會讓你心動?”沉香笑了笑,她小手撓了撓頭髮,嗯了一聲,說道:“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會讓我不顧一切,奮不顧身的去跟着他,也許那便是我遇到的真愛吧。他可以不是王孫公子,也可以沒有身份地位,甚至可以只是一介布衣,只要我喜歡他,我便會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
葉庭軒嘆了口氣,覺得她再聰慧,終究還是一個小女孩,想的這麼簡單。
不管怎麼樣,只要她不喜歡慕容潯,那麼他便還有機會。只要他努力一點,也許就會成爲她說的那個人呢。想到這類,葉庭軒竟開心的起來。他朝沉香擺了擺手:“你趕緊回去吧,有什麼事,再來找我。”
葉庭軒朝她眨了眨眼睛,彷彿一瞬間又滿血復活了。看的沉香大搖其頭,真是男人心海底針啊,怎麼臉比女人翻的還快。
葉庭軒離去之後,沉香便朝香荷園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