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塔之後,阮景昕又領着衆臣到祭堂叩拜。
梨木臺上密密麻麻的供牌,沒一塊都寫着戰死的士兵名字。要蒐集這些名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足見阮景昕的用心。
謝燕娘排在最末,遠遠望見數不清的供牌,也大吃一驚。
只是她留意到,最角落的供牌裡有一個稍微小一些的,上面居然沒刻任何字,也放在極爲不顯眼的地方,跟旁邊的有些格格不入,不由多看了兩眼。
龐禹狄還陪在謝燕孃的身邊,免得她亂跑得罪了貴人,見狀便低聲提醒道:“那是老大的恩人,要不是她,老大如今就不能站在這裡了。”
阮景昕的救命恩人嗎?
“自從她死後,老大的笑容就越來越少了。”龐禹狄輕輕嘆着,沒再多說。
謝燕娘聽着,攝政王對這個救命恩人的感情似乎不簡單?
祭禮終於順利結束,之前一連串的意外,讓謝燕娘暗暗提着心,如今好歹能鬆一口氣了。
但是離開靈法寺,表示謝燕娘又得回到那個讓人兢兢戰戰的謝府去,不免有些鬱悶。
只是高塔上白衣如雪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深深刻印,揮之不去。
謝燕娘隱約察覺自己對攝政王的關注過多了,這樣下去並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十五王爺已經叫她難以應付了,跟阮景昕牽扯過深,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她該看清楚自己的地位,到底不過是謝府一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女罷了。
沒敢打擾阮景昕,謝燕娘準備自己離開。
收拾好東西,她跟龐禹狄知會了一聲:“民女這就回府去,還請將軍跟大人稟報一聲。”
“這麼着急做什麼,不跟着我們走,難道要隨雲夫人的馬車?”龐禹狄雙臂抱在胸前,冷哼道:“還以爲你跟我們是一條船的人,怎麼還惦記着十五王爺?女子果真都是三心兩意的,吃着鍋裡的,還想着鍋外的?”
謝燕娘聽得哭笑不得,什麼鍋裡鍋外的:“將軍誤會了,民女素來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恩將仇報是要遭雷劈的。”
她只差沒指天發誓,背叛阮景昕會天打雷劈了,龐禹狄也就過過嘴癮,沒想要謝燕娘做什麼。
康雲章笑着走來,明白龐禹狄是一片好心,想要送謝燕娘回去,看在攝政王的面子上,謝府纔不會虧待了她。可惜什麼好話到了龐禹狄這裡,都像是爲難人了。
“謝姑娘是大人接過來的,理應親自送回謝府纔是,要不然顯得大人失禮了,也讓姑娘爲難。”
他說得客客氣氣的,謝燕娘恍然明白過來了。
她的確是阮景昕親口要過來的,若是自己獨自回去,只怕外人都要說謝燕娘纔沒伺候攝政王幾天,就要失寵了。
謝燕娘費盡心思求來的靠山,可不是就這樣毀了?
而且這樣獨自回去顯得狼狽至極,謝老爺和謝夫人肯定不會給什麼好臉色,謝蕊彤只怕夜裡睡着都要笑出聲來。
她袖中的雙拳握了握,低下頭感激道:“多謝將軍提點,是民女想岔了。”
康雲章點了點頭,謝燕娘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