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柔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一般安靜地坐在一旁,眼簾微垂,嘴角含笑,盯着腳尖。
這場對她品性的追討大會已經變成了對面三個男人的“殺人策劃會”,看來,接下來的事應該和她沒什麼關係了。
只是於軒國……
白念柔低垂的雙眼眸光微閃,嘴角輕蔑一勾,這件事如果是他指使,那顏曼彤有參與其中嗎?
這究竟是他們那日的合謀,還是於軒國的單獨行動。
轉過眼珠,白念柔將視線轉向了對面的宇文鬆,那日她從餐廳慌亂逃脫,在小巷遇到他,是巧合還是刻意?
這個計謀中宇文鬆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心裡一團亂麻,白念柔沒有一絲頭緒,總覺得處處都是迷霧,又處處都有着真相,心情不由得浮躁起來。不過,既然現在的事已經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她稍稍鬆了一口氣,懸着一顆還沒恢復到原有的位置,宇文鵬鑫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不管你是真的事先告訴了柏兒,還是柏兒現在替你打着掩護,我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進的是宇文世家的大門,注意你的一言一行。我不奢望你會爲我們宇文家掙什麼面子,但你最好小心,別做出任何有損我們家面子的事!”
“是。”白念柔垂着眼簾,溫順地答道。
“念柔知道了,她下次不會了。”一直密切注意周圍氣氛的琴月禪慌忙開口,“這事怨柏兒,是他沒先告訴您,念柔是懂禮數,知退進的孩子,不會這麼沒分寸,這次只是她一時大意,讓別人鑽了空子。”
她的話音剛落,尤瑜瑤便鼻音重重地哼了兩聲,濃烈的輕蔑赤果果地充斥在大廳裡,琴月禪尷尬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直做着局外人的白念柔,心裡的隱忍已經達到極限,如果不是爲了宇文柏和琴月禪,縱然她有再好的脾氣,也早就強硬地頂了回去。她低着腦袋,不被人察覺地磨着牙,煩躁的情緒又不敢表現在臉上,只得憋着一口氣,做出溫順的模樣。宇文柏一直溫柔地握着她的手,她生怕自己一激動,手指一抓,暴露了內心的憤怒。
宇文鵬鑫並沒有阻止尤瑜瑤,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鬆兒,這件事,你怎麼看?”
宇文鬆微笑着看着白念
柔,眼底幽暗的光亮帶着某種莫名的情緒,白念柔即使沒有擡頭,也能感覺那抹異樣,靠近宇文鬆那半邊的身體不由得漸漸發燙。
MD!
這傢伙還嫌她惹得麻煩不夠多嗎,他還要弄什麼事端出來!
宇文柏抿嘴微笑着,專注地盯着白念柔的手背,修長的手指一直在上面細細摩挲,似乎是在把玩着一件精緻的瓷器,愛不釋手。只是嘴角那抹鄙夷……淺淺露出了尾巴。
“我想,”宇文鬆收回眼角,目光轉向宇文鵬鑫,“樺名下的電視臺下週正式揭牌,我們一家人趁這個機會集體露面,剩下的……也就迎刃而解了。”
宇文鵬鑫若有所思地點頭,“這件事,鬆兒,你來安排。”
“是,父親。”
白念柔小小籲出一口氣,看來這件事就這麼無驚無險的過去了,這一大家子人,折騰了半天不過就是拿她當藉口,在電視臺正式掛牌的時候,集體出場。打着澄清事實的幌子,開個記者發佈會,在衆人面前露露臉,告訴敵人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無堅不摧。
有錢人的心思果然詭異。
“準備吃飯吧。”宇文鵬鑫掃了衆人一眼,率先起身,朝飯廳走去。
待衆人走遠後,宇文柏才幽幽地擡起眼角,對白念柔說道,“念柔,剛纔大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白念柔點頭,歉意地說道,“我纔不會和她計較,我只是……柏,對不起,因爲我的關係讓琴姨她……”
“你呀,”宇文柏寵溺地笑了,颳了刮白念柔的鼻子,“她們鬥了幾十年,我母親知道怎麼應付這種情況,大媽只是嘴上不饒人,其實她心腸不壞。她們倆這樣幾十年了,如果真的某一天她們不鬥了,兩人都會渾身不自在。就當是無聊時的調味劑吧,這已經成了她們閒暇時的娛樂節目。”
“噗。”
白念柔沒忍住,被宇文柏調侃的話逗樂了,目光朝下,看着他的雙腿,她猶豫了幾秒,低聲問道,“柏,你的腿恢復得怎樣?醫生怎麼說?”
“這個?”宇文柏看着自己的雙腿,不以爲意地撇嘴道,“慢慢來吧,總有恢復的一天,不急。走吧,念柔,我們到飯廳,別讓父親久等。”
見宇文柏
岔開話題,白念柔眼神閃了閃,也不再說話。起身,推着他朝飯廳走去,她心裡卻有着點點失落。他把自己排斥在他的秘密之外,是擔心自己捲進不必要的麻煩,還是……
不,不會的。
白念柔甩了甩頭,安慰自己道,柏只是不想自己牽扯到更危險的計謀裡去,他想保護自己,只是……如此而已……
……
白念柔推開房門,腳還沒邁進去,就探進身子,伸手在牆上摸索了幾下,慢悠悠地打開客廳裡的吊燈,眼睛還沒適應突然的光亮,便看見沙發上坐了一個人,她眨了眨眼,黑着一張臉說道,“大少,我不是才離開別墅嗎?你又跑來做什麼,還嫌我的麻煩不夠多嗎?”
宇文鬆邪魅一笑,轉了轉手裡的高腳玻璃酒杯,紅色的液體順着杯壁緩緩盪漾,在白色的燈光下,紅得通明,刺眼的詭異。隨着他的動作,屋內漸漸瀰漫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酒香味,香醇、誘人,讓人慢慢迷失。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等你很久了。”宇文鬆將手裡的酒杯舉到齊眉高,衝白念柔示意。
白念柔緩緩走到他對面坐下,優雅地翹着二郎腿,心裡卻不屑地想到,“很久”,從別墅到這裡最多一個小時而已。
“他是誰?”
“什麼他?”白念柔皺着眉頭,宇文鬆突然的發問,讓她一頭霧水,望了一眼桌上的紅酒,它小心眼地把酒瓶收了起來。
“呵呵,”宇文鬆搖頭悶笑,“不就是喝了一杯紅酒,這酒可是我買來的。”
“我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白念柔霸道的回嘴道。
“哦?”宇文鬆眉梢微挑,意味不明白地看着白念柔,朝她曖昧地探過身子,緩緩開口道,“那……我也是你的?”
“如果大少你認爲自己是個‘東西’,那就是我的。”白念柔抿嘴微笑着,如果宇文鬆承認自己是“東西”,那他就不是人,如果他說自己不是“東西”,那……
嘿嘿,不管他怎麼答,這陷阱他是踩定了。
果然,宇文鬆聽完白念柔的回答,先是木訥地一愣,隨即無奈地輕笑,“好吧,只要你高興,我是什麼都可以,那男人是誰?”
他把談話轉回到了最初的話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