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柔趁着等早飯的空檔,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看着早報,本想直接翻到招聘信息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頭版上的一篇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上是她熟悉的人,身上的溫潤氣息是她記憶中的味道,甚至連那眼角因爲微笑而起的小皺紋她都不曾忘記。
伸手,白念柔下意識地撫上照片中那人的臉,除了一片冰涼,沒有她記憶裡的細膩。
“念柔,準備吃飯了,在看什麼呢?”
宇文鬆的聲音打斷了她渙散的思緒,恍惚回神,她慌忙說道,“好,就來。”
拿着手裡的報紙,她走到宇文鬆的面前,猶豫地說道,“鬆,你不看看這個嗎?”
宇文鬆正忙着擺碗筷,眼角掃了一眼報紙上的新聞,不屑地撇嘴,“不想看。”
“可是……”
“念柔,我們說好的。”宇文鬆回過視線,笑眯眯地看着白念柔,指着報紙說道,“喏,宇文世家,我想,這新聞和我有關係,可別忘記了,我們早就說好了。”
白念柔點頭,小心地將報紙摺好,放在了一旁。
“念柔,我們今天做什麼?”宇文鬆一邊喝着粥,一邊開心地問道。
他們倆原本的打算是將這棟小樓整理出來,他都計劃好了,藉着這個機會,好好營造一番氣氛,增進自己和白念柔之間的感情。他喜歡那種帶着曖昧,又帶着忐忑,小心試探的感覺,可結果這兩天鄔強華派了很多人過來幫忙,他和白念柔就在客廳裡無所事事地轉了半天,看着忙裡忙出的一大羣人。
兩人躲進了後院,一來是房間里人太多,打掃的時候味兒太重,雖然沒什麼灰塵,但他不喜歡那些人進出時看着白念柔的模樣,更不喜歡那些眼神兒使勁朝自己身上瞅的女人。二來他琢磨着,在後院他還可以營造另一種氣氛,繼續他增加兩人感情的計劃。
是的,計劃是美好的,可是看着那幾個拿着工具修建枝椏的工作人員,他殺人的欲、望空前膨脹。這羣無處不在的傢伙,就不懂得看他的眼色嗎?
今天
是這羣人最後一天到這裡進行收尾工作,他不想呆在家裡,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咔嚓”了那羣人。
“鬆,我想出去走走,我們到這裡四、五天了,還沒到處看看呢。”白念柔一臉興奮地看着宇文鬆。
“好。”宇文鬆寵溺地點頭。
兩人剛吃完,那羣由鄔強華公司裡的白領組成的清潔隊伍就拿着工具來了,宇文鬆指了指飯桌上的一盤狼籍,示意他們收拾。趁着白念柔上去拿包的空檔,他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早報上。
他早就與白念柔約好,以前的事,白念柔不用告訴他。雖然他也知道,如果白念柔不斷引導他的記憶,說些以前的的事對他的記憶恢復有幫助,但他還是希望順其自然,慢慢恢復。
他想,其實他是在害怕。
他怕以前的自己與白念柔之間並不是他自以爲的那般甜蜜,他怕一旦他恢復了記憶,白念柔就會離開他。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樣的念頭每時每刻都盤旋在他腦海裡,揮不去,躲不了,它們就那麼赤果果地杵在那裡,定定地看着他。
他想,如果可以,就這麼下去也不錯,只是……
宇文鬆安靜地看着照片裡的人,那人與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本應該是種很親切的感覺,可不知爲什麼,浮現在心裡的,卻是厭惡,是恨不得照片裡的人儘快消失的厭惡。
白念柔看着這張照片時的神情讓他惶恐,那眼底的溫柔是他從不曾見過的,那樣的眼神從未在她看向自己時有過。緊了緊放在大腿上的手,宇文鬆憤恨地咬牙,這個人,在念柔心裡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位置。
是,他現在是不想恢復記憶,可不管這個人和自己是什麼關係,他都不會心軟,牽着白念柔的手也絕對不會放開!
……
小鎮不大,頗有幾分世外逃源的味道,隨處可見坐在街邊,閒情逸致享受生活的人。
白念柔被宇文鬆牽着走出小樓,想了想,她笑着說道,“鬆,我們到市裡去吧。”
嗯
?
宇文鬆輕笑,“怎麼,不習慣這裡的冷清。”
“不是,”白念柔搖頭,“我想給你買衣服。”
“給我買衣服?”宇文鬆雖然驚訝,但心裡卻沁着一絲甜蜜,“怎麼會突然想給我買衣服?”
“不知道,走吧,少廢話。”
白念柔將宇文鬆帶到了公交站,這是小鎮唯一的公交站,通往市裡的班車,從早上六點開始,到晚上十一點結束,每十五分鐘一趟。
小鎮離市裡其實並不遠,四十多分鐘的路程,而且一路上風景不錯,還沒紅綠燈。
愜意地縮在宇文鬆的懷裡,白念柔一邊吃着松子,一邊看着車外那條清澈的河水。她就像這河水一樣,不知道從哪裡來,也不知道會流向哪裡。嘆了口氣,她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
報紙上的那則新聞,她看得很清楚,宇文世家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變故,先是宇文柏的雙腿“恢復”正常,然後是宇文鬆拐走了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最後,宇文鵬鑫因爲宇文鬆的大逆不道,氣血攻心,腦中風住進了醫院。
於是,宇文世家所以的權利全部握在了宇文柏的手裡。
在外界眼裡,他纔是最可憐的受害者,自己的未婚妻被拐跑了,他來不及傷心,就站在了風口浪尖上,爲了維護宇文世家的利益而戰鬥着。輿論把所有同情和褒揚的話全用在了他的身上。
柏,這些,都是你原本算計好的嗎?
用可憐的感情,下了這麼一場賭注,你,一定早就厭倦了吧?
所以,纔會在最後迫不及待地攤牌。
勾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白念柔蜷縮在宇文鬆的懷裡,聲音惺忪地說道,“我先睡會兒,到了叫我。”
“好。”宇文鬆微笑着看着懷裡的人,笑容還掛在嘴邊,來不及散去,便僵了。
看着白念柔閉着的雙眼,那長而微翹的睫毛像把小刷子,輕輕撩在他的心上,本是溫暖的舒心,現在卻帶上了沉甸甸的壓抑。她的落寞他都看在眼裡,是因爲那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