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宮暖紗正色點頭,指着屏幕上不斷變化的視覺景象說道,“這是我們昨天剛佈置好的場景,你看看和你設計的有什麼出入,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
白念柔將電腦移到自己面前,隨着拍攝者視覺的變化將整個會場仔細查看了一遍,點頭道,“不錯,效果很好。”
吁了口氣,她終於淺淺笑了,這是她這幾天以來第一個微笑,緊繃的神經暫時舒緩了下來,紗紗雖然八卦了些,做事神出鬼沒了一些,但在做正事的時候,她還是很靠得住的,這點讓白念柔十分欣慰,也很感激。公司從開始到現在,看似是她一個人在支撐,從策劃到調配人員都是她親力親爲,公司的成績似乎都是她努力經營而來的,但白念柔清楚,如果沒有宮暖紗在後面支持,她沒那個能力將公司做到現在這個程度。
宮暖紗性格潑辣,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是她粗中有細,在負責材料的購買、雜務跑腿、收集資料上幫了她不少忙,讓她省心不少。她們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配合默契。
“在場景的佈置上,我也很滿意,這次的視覺衝擊一定讓來賓和觀衆印象深刻。念柔,這是活動的流程,我們的重心在開場和落幕上,中間的互動環節就得看大會的司儀和來賓的配合了。”宮暖紗在鍵盤上按了幾下,調出流程表,對白念柔說道,“我還做個了模擬的開場節目表演,可以更直觀地看到從煙花到氣球、綵帶的整體效果,整個紅地毯上的模擬也都在這裡面。”
白念柔看着屏幕上的立體模擬畫面不住點頭,整個過程和效果與她策劃的幾乎沒有出入,如果順利的話,到時可以達到比預期還高的效果。
宮暖紗見她臉上的表情輕鬆,估計這次的活動準備沒出現什麼紕漏,也跟着鬆了口氣,坐在搖椅上,晃着搖椅,尖着聲音問道,“需要我把躍森帶走嗎?他留在這裡你怎麼同你媽媽解釋?萬一被宇文世家的人碰上……”
迎上宮暖紗欲言又止的模樣,白念柔微微搖頭,“算了,就算我真的把他支開了,他還是會想辦法再擠回來,既然他是我的‘守護神’,那就讓他留在這裡吧,有我看着,總比放任他在公司裡強,要是半夜把公司燒了,我這幾年的心血就付之一炬,全沒了。至於宇文世家那邊……”
白念柔鬱悶地嘆了口氣,“到時再說吧,現在我懶得管這麼多。”
宮暖紗歪着腦袋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目光轉向大門,仔細聽着客廳裡的動靜。轉了轉眼珠,說道,“念柔,宇文鬆、宇文柏兩兄弟那邊我還在查,伯母這次回來呆不了多久吧,要不,把她弄到我那裡去,我最近閒,可以帶她到處逛逛。”
白念柔失笑地搖頭,把顏曼彤交給宮暖紗她更不放心,誰知道要是這兩人看對眼,兩個巴掌拍順溜了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算了,她不會呆很久的,我自己應付吧。”
…
…
與宮暖紗站在公寓樓下,白念柔微微仰頭,看着13樓的窗戶,那是她與左晨書愛的小窩,是他們攢了兩年的積蓄付的首付,屋子裡的每一個擺設,每一件飾品都是他們倆一起挑選,一起佈置的。回去看看,是她的心願,可當她真的站在了樓下,她卻猶豫了,沒有勇氣進去。
“念柔,”宮暖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要不,我們改天再來,我送你到排練室吧。”
白念柔固執地搖頭,“沒關係的,放心,我沒事,走吧。”
兩人走進電梯,爲了緩和情緒,宮暖紗沒話找話地問道,“對了,念柔,還有兩天音樂頒獎典禮就要開始了,你的舞蹈準備得怎樣?”
一想到那被自己折騰壞了的幾對水袖,白念柔就怨念了,“琴姨到是很仔細地教了我,後面就是我自己單獨練習了,偶爾我會去趟別墅請琴姨指導一下。你也知道,琴姨再怎麼說也是宇文世家的二夫人,我不想琴姨爲了我過多地拋頭露臉,豪門規矩多,我不想琴姨難做。至於我的舞蹈……哎,兩天之後見分曉,是驢是馬都那樣了。”
見白念柔的語氣鬱悶,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宮暖紗尖着聲音笑道,“念柔,你也太不自信了,‘白念柔’是誰?娛樂圈千年難遇的全才,品性、模樣一等一的不說,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據我的小道消息說,這全依賴了‘白念柔’母親從小的精心、嚴格培養,這才煉就了她偶像加實力的完美組合啊。”
不提顏曼彤還好,宮暖紗一提到顏曼彤,白念柔心裡就不舒服了,紗紗的消息不會錯,按照她的說法,那顏曼彤對“白念柔”的培養應該是很上心,也很謹慎,而且還很全面,這樣的話,顏曼彤就應該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在事件的把握上有着運籌帷幄的大氣纔對,爲什麼……會酗酒,而且,還在大庭廣衆之下。
白念柔糾結了,先前聽顏曼彤抱怨對宇文世家的不滿,她也應該是個愛面子的人,怎麼會做出這麼有損面子的事?
搖了搖頭,她不想再繼續糾結下去,生活費她已經給了,顏曼彤呆不了幾天了。
“丁冬”。
她還在發呆,電梯大門已經打開,看着門外熟悉的走廊,她咬着脣,慢慢走了出去。
站在房門前,她猶豫地擡手,右手舉到半空便躊躇停下,捻了捻手指,她硬着頭皮按下了門鈴。以一個“客人”的身份回到這裡,她的心裡有着深深的失落,倔強地咬着脣,她左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戴在右手小拇指上的尾戒。
這是她的習慣,每當心裡不安的時候就會伸手去摸尾戒,以前的那枚尾戒還是她與左晨書在江南遊玩的時候買的,是一對兒。不過,左晨書的那枚尾戒被他當做項鍊掛墜戴在了脖子上,而屬於安語蕊的那一枚則隨着她的消失而成了遺物。她現在戴的這枚,是她特意找金匠訂做的
,仿造以前的那枚,只是把暗淡的墨綠色貓眼石換成了耀眼的玫瑰紅。
這一世,她要活得張揚,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
“念柔,紗紗。”左晨書笑着把兩人迎進了門。
白念柔站在大門處,朝裡張望了一眼,入眼盡是淡淡的米白色,這是她喜歡的顏色,拿到新房鑰匙的時候,左晨書就神秘地告訴她,裝修的事他全包了,而三個月後,她蒙着雙眼被左晨書帶到這裡,扯下手帕,看到這樣的景象時,幸福地流下了眼淚。左晨書總是溫柔而又細心地照顧着她,帶着濃濃的愛,深深的戀,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她,一直陪在她身邊,從未離開。
而現在,這裡……同以前一樣。
使勁眨了眨眼,白念柔轉着眼珠,努力憋回眼眶裡的眼淚,淺笑道,“我們是不是來早了?”
“時間剛剛好。”藺妍從廚房裡走了出來,解下圍裙迎上了兩人,“還愣着幹嘛,快進來。”
幾人繞過客廳,徑直走到了臥室,與客廳的整潔不同,臥室裡稍顯凌亂,幾個大紙箱雜亂地堆在地上,衣櫃的門也全都被打開。
“我正在整理語兒的衣物,我想把它們全帶回去。念柔,紗紗,你們看看有什麼想留下做個紀念的就拿去吧,語兒的心思一直在工作上,沒幾個朋友。最後有你們陪在她身邊,她……一定很安心。藺姨自私地想要你們永遠記住她,別……忘了她。”
說到最後,藺妍的聲音又沙啞地低沉了下去,眼角泛起了淚光。
左晨書見狀,將手輕輕搭在藺妍的肩上,柔聲安慰道,“藺姨,你看你,又這樣了,語兒知道了會不開心的。我們不會忘了她,永遠不會。”
白念柔和宮暖紗忙不迭地點頭
藺妍擦着眼角擠出笑容道,“語兒是快樂的孩子,我也應該快樂。來,我們一起收拾吧。”
幾人或坐在地上,或坐在牀邊仔細整理着。白念柔趴在身邊的紙箱上,腦袋朝裡翻了半天,找出一本像冊,抿嘴笑了。像冊是很普通的正方形,封面已經有些破損,曾經鮮豔的顏色也黯淡了不少,看上去有些年月了。這是她第一本像冊,記錄了她十歲以前的足跡,翻開像冊,她甜膩膩地笑了,那是襁褓中的她,那是第一次自己走路時的她,那是第一次自己梳頭的她……
這些小時侯的畫面記憶雖然模糊,但在她心裡卻佔據了最重要的位置,每次在外面覺得累的時候,她就會縮在左晨書的懷裡,看着小時候的模樣,心裡再大的委屈也會漸漸消逝,然後她總是輕鬆籲出一口氣,笑對明天的生活。
眼角瞅到紙箱最角落的地方,白念柔舒心一笑,拿起那本藏在角落的像冊,這本像冊記錄了她與左晨書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第一次約會,到第一次牽手,然後是第一次的……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