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誰也沒有說話,一時之間,走廊裡的氣氛變得蕭索起來。
白念柔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側身,彷彿是故意忽視身邊那人的存在,她看着窗外,似乎是在看着風景,又似乎什麼都沒落入她的眼底。她本不想出來,但鄒倩臉上的神色告訴她,如果自己不聽她把話說完,她便不會離開。所以即使她再怎麼不願意,還是不情願地站在了走廊上,走等鄒倩把話說完。
鄒倩還沒想好怎麼開口,猶豫地看着白念柔臉上不耐煩的神色,最後終於硬着頭皮問道,“念柔,你還好嗎?”
“好又或者不好,和你有關係嗎?”白念柔冰冷的眼神一直掛在窗外,語氣不善地說道,“說正題吧。”
鄒倩苦笑一下,白念柔的態度早就在她的意料當中,其實比她先前猜測的好了許多,至少,她還會安靜地聽自己說話。
躊躇片刻,她繼續說道,“左晨書他……”
“讓你失望了,”白念柔冷言道,“雖然晨現在處於昏迷當中,但他一定能醒過來。至於二少……”
白念柔頓了頓,低沉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要通知他也好,替他代勞也好,隨便你,要下手就趁早。”
“念柔,我……”
“你還想說什麼呢?”白念柔打斷鄒倩的話,陰森森地看着她,“難道你想告訴我,你不是二少的人?”
白念柔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一直以來她都認爲鄒倩是宇文鬆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所以她處處防着宇文鬆,怕他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卻沒想到,宇文柏竟然這麼有本事,不僅把他的人安排進了娛樂公司,還做了自己的助理。
或許這纔是他選擇了自己幫着他對付宇文鬆的原因吧,其實,並不一定非得是“白念柔”,而是要看鄒倩可以潛伏在什麼人身邊,利用那個人,對付宇文鬆。想想也是,哪個大明星不巴結自己的老闆,千方百計地和老闆扯上關係,宇文柏要的,不過是個和宇文鬆有關係的人。想宇文鬆是多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讓自己的弟弟搶了他的女人,即使是他不要的女人也不可以。
所以,宇文柏料定宇文鬆會對自己出手,只要他一出手,對他有所防備的“白念柔”就會委屈地縮進宇文柏的懷裡,這樣的話,宇文鬆就會更加想方設法的對自己下手。而宇文柏要的就是這個,只要宇文鬆一出手,在外人看來他就是最無辜的那個,誰也不會猜到他纔是站在最後操控這一切的人。
原來,宇文柏一直都是這麼無所謂,就連愛情都可以利用。
呵呵,哪有什麼愛情啊,那不過是她這自以爲是的感覺。
這樣的話,是不是說,其實,她和宇文鬆之間根本就沒有一點關係?他不過是不滿自己的藝人和弟弟在一起,所以他纔會對自己獻殷勤?
其實,從頭到尾,她都是可有可無的那個。
嘴角掛着自嘲的微笑,白念柔定定地看着鄒倩。
“我……”鄒倩囁嚅開口道,“沒錯,我是二少的人,目的是監視你,造成你與大少之間的誤會,找適當的時機下手,我……”
“說完了?”白念柔戲謔地看着她,“恭喜你,你完成了任務,還高升了
。”
說完,她欲轉身回到病房。
“念柔!”鄒倩叫住了她。
不滿地皺眉,白念柔回頭,聲音不善地說道,“你還想怎樣?”
“大少……什麼時候可以醒?”
“放心,二少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我們還無法離開醫院。”
白念柔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走進病房,重新坐在牀邊。
鄒倩在門外無趣地站了一小會兒,最後無奈離開。
眼淚順着面頰滑落,白念柔拼命咬着脣,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她很害怕,怕宇文柏的突然出現讓這一切再次發生改變,攪亂她與宇文鬆的生活。可是……宇文鬆終究還是會想起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的過去,那時,她該何去何從呢?
握着宇文鬆的手,她呢喃地說道,“鬆,你一定要醒過來,我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
“念柔……”
身後傳來秦若水哽咽的聲音,白念柔慌忙用手背擦了擦臉,站了起來,微笑着回頭,“乾爹、乾媽,你們來了?”
“你這孩子……”秦若水走到白念柔面前,疼惜地握着她的手,“你們怎麼這麼傻,繡莊着火了,就讓它燒唄,幹嘛跑到倉庫裡去?要是鬆兒和晨書醒不過來……呸、呸、呸,壞得不靈好的靈!”
秦若水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說道,“這兩個孩子都會平安。”
鄔強華將保溫桶放在牀頭櫃上,瞅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宇文鬆,回頭看着白念柔,責備地說道,“念柔,你們也太胡來了,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繡莊沒了可以再建,要是你們當中任何一個出了意外,你叫我和你乾媽怎麼辦?”
見鄔強華是真的生氣了,白念柔埋下了腦袋。
病房裡的氣氛沉悶了下來,秦若水打着圓場說道,“念柔,我帶了點粥,你先喝點,鬆兒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我們輪流守着他,你吃完了就回病房,別忘記你自己身上還有傷。”
白念柔搖頭,“我沒什麼胃口,乾媽,我去看看晨。”
望了宇文鬆一眼,她朝重症監護室走去。
透過玻璃窗,白念柔直勾勾地看着病牀上的左晨書,如果不是他最後把宇文鬆推出了倉庫,現在躺在這裡的會是兩個人。
晨,你怎麼這麼傻。
白念柔眼眶漸漸溢滿了淚水,鼻尖的酸澀讓她胸口抽着氣,即使隔着厚重的玻璃,她還是聽到了儀器的“滴、滴”聲,那是左晨書心跳的頻率,捂着胸口,她將自己的心跳也融了進去。
身側傳來了腳步聲,她轉過腦袋看了一眼,朦朧的視線裡是名陌生的男子,她剛想問幾句,眼角瞅見了鄒倩的身影,原來他們是一夥的。
“左晨書我們會照顧。”雲亦傲慢地看着白念柔,“大少醒來,就會和我們回去,如果你不希望我們驚動二少的話,最好別阻礙我們。”
白念柔微微緊眼,目光越過雲亦看着他身後的鄒倩,這是他們的底線吧,不揭發她在這裡,卻只帶走宇文鬆。可是,鬆不能和他們走,現在他還沒恢復記憶,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路上對他不利,而且,她也絕對不會和宇文鬆分開,雖然這是延緩宇文柏來到這裡的唯一辦法
。
瞄了一眼對面的男子,白念柔徑直越過兩人回到病房。站在門外,她看着坐在牀邊的秦若水和鄔強華,雖然她現在還不知道公司遭受了多大的損失,但她卻明白公司無法按時完成這批貨,這樣的話,就算公司違約,違約金是筆數目龐大的數字。
兩個溫婉的背影略顯滄桑地充斥在她的眼眶裡,站在原地想了想,她朝樓下的公用電話走去。
……
“我們是輪流守在這裡呢,還是……”雲亦側着腦袋問着鄒倩的意思。
“我先守在這裡,你回酒店吧,別忘記我交代你的事。”
雲亦幽幽地瞄了一眼鄒倩,對她的話不置可否,雙手插進口袋,慢悠悠地朝樓下走去。發現大少的事他暫時不會向二少彙報,反正二少現在沒閒工夫處理這裡的事。既然鄒倩把這裡的情況做了隱瞞,那是不是說……他有時間在這裡慢慢玩玩?
嘴角掛着玩味的笑,雲亦雙眼閃爍着明亮的光亮,這下不會覺得無聊了,終於找到事情打發時間,趁着回酒店的空檔,先先到繡莊逛逛。
……
渾身的痛楚讓宇文鬆緊鎖眉頭,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壓在胸口處的沉悶稍稍緩解後,他試探着動了動手指,雖然手指仍舊僵硬,但指尖傳來的溫暖讓他心裡一柔,使勁擡起沉重的眼簾,入眼還是模糊一片,他就側着腦袋看着身邊的人。
白念柔手臂趴在牀邊,腦袋枕在手臂上,側着腦袋沉沉睡去,似乎是因爲有心事,她緊鎖着眉心,睡得不是很安穩。可即使這樣,她枕着腦袋的左手還是輕輕覆在宇文鬆的手上,長而微翹的睫毛隨着輕微的鼻息微微顫抖。
宇文鬆吁了一口氣,看着白念柔白皙的側臉,似乎身上的痛楚也減少了許多,心裡的擔心被放下後,他不禁笑出了聲。
“鬆……”白念柔還未睜眼就叫着宇文鬆的名字,轉過腦袋看着宇文鬆溫柔的笑容,氾濫的眼淚再一次涌上了眼眶。
“怎麼哭了?”宇文鬆聲音沙啞,還帶着未褪去的乾涸,動了動手指,他想拭去白念柔臉頰上的淚水,可手還沒擡起來,胳臂上的疼痛就讓他冷吸一口氣。
“別亂動,”白念柔嗔怪地看着他,“我去叫醫生。”
十幾分鍾後,宇文鬆總算被醫生吃完了“豆腐”,衆人離開後,白念柔看着他陰沉的一張臉,不禁搖頭道,“怎麼了?”
“被你吃豆腐我很樂意,倒貼都無所謂,可我不喜歡這些人在我身上亂摸。”
“能說這樣的話,說明你現在狀態很好。”
白念柔倒了一杯水遞到宇文鬆嘴邊,扶着他喝了兩口,柔聲問道,“鬆,餓不餓,乾媽熬了點粥送過來,你要不要喝點?”
宇文鬆搖頭,青灰色的臉上一臉的疲憊。
“那你休息吧。”白念柔扶着宇文鬆重新躺下。
“念柔……”宇文鬆紅着臉看着她,孩子氣地說道,“你不會離開吧?”
“好好睡覺,你的腦袋現在需要休息,不是胡思亂想!”
“哦。”宇文鬆聽話地閉上眼睛。
白念柔好笑地搖頭,這傢伙,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