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得來的？”掂了掂手裡的錢，白念柔眼角也沒擡一下。
“那、那是我贏回來的。”
“紗紗設的賭局？”
“……是。”
見躍森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白念柔鼻音重重地哼了兩聲，將錢遞迴他手裡，“拿去吧，你現在戀愛了，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沒錢在身上，泡不到馬子。”
躍森吃驚地看着白念柔，完全沒有猜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仔細揣測着她臉上的神色，他諂媚地將錢接了過去，小心揣在懷裡。就在他以爲逃過一劫，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白念柔幽幽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臥室走去，從嘴裡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讓他立刻有了跑路的欲、望。
“我明天問問紗紗，她最近皮癢，欠收拾，作爲出賣她的你，等着被她收拾吧，這叫因果循環轉。”
……
白念柔做完晨練回到家時，公寓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本想等顏曼彤起牀後與她一起逛街，既然她不在，白念柔便慢悠悠地洗完澡，準備在網上窩一天。哪知她屁股都還沒坐熱，宮暖紗就賊呵呵地來了。
“這麼早？”白念柔看着坐在飯桌旁，狼吞虎嚥啃着麪包的宮暖紗，聲音不善地說道，“你該不是打着‘串門’的幌子，跑到我這裡騙吃騙喝吧？”
“嘿嘿，最近手頭比較緊。”宮暖紗一邊賠笑着，一邊將麪包嚥下。
“是嗎？”白念柔尖着鼻音，審視地看着她。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犀利，宮暖紗縮了縮脖子，諂媚地笑着，將椅子朝外拉了拉。
“贏了那麼多錢，還跑到我家蹭飯，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白念柔掌心朝上，曲起食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聲音不大，節奏感卻很強，空洞的聲音突兀地迴響在房間裡，有着濃烈的威脅。
宮暖紗狗腿地衝白念柔眨了眨眼，討好地說道，“要不，我們出去走走，今天的費用我全包。”
“正好，我準備出去買點東西。”白念柔也不客氣，爽快地應了下來。
宮暖紗知道她嘴裡的買“點”東西，可不是一點點這麼簡單，不過她也不傻，從她口袋裡掏出去的錢，她會找躍森雙倍拿回來。所以，當下她也無所謂，最後吃虧的那個人肯定不會是她。
轉了轉眼珠，她將身體湊到白念柔面前，玩味地問道，“念柔，昨天你和宇文鬆孤男寡女的，到什麼地方玩了，都玩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白念柔不自然地轉過視線，嘟囔道，“就是在遊樂園玩了一天。”
“哦，不像哦。”宮暖紗似有所指
地衝白念柔挑眉，眼神八卦地戳在她身上。
後者乾脆起身，不再搭理她。
宮暖紗越看越覺得有鬼，戲謔地笑了笑，心裡卻隱約不安，這場賭局她可是下了重注，得想辦法從中作梗，宇文鬆一定要破釜沉舟，把事情挑明瞭纔可以，要是這丫頭自己悟出點什麼，她的精心安排就全白費了。
比起宮暖紗明瞭的擔心，白念柔則是糊塗地糾結，她昨天晚上一夜無眠，腦袋裡亂七八糟的，總是有兩個極其相似的身影縈繞在那裡。哎，她果然是最近太閒了，乾脆明天回策劃公司，找點事做吧。
……
兩人親密地走在鬧市商業街，與往日有目的地逛街不同，今天白念柔是漫無目的地遊走。以前因爲工作需要，要買服裝、飾品什麼的時候，她都是直接到專賣店，看着合適，付款走人，或者在網上趁着午飯的時間選好自己要的商品，下好訂單。
所以她從未像小女生那樣慢悠悠地逛過街，拿宮暖紗的話說，她除了做事風風火火，連逛街也是風風火火，什麼都是早就計劃好了，直接進去，直接付款，再直接拿走，從未真正享受過逛街的樂趣。
既然今天是宮暖紗買單，那她肯定會拽着白念柔慢悠悠地將商業街上每一處都逛上一遍，這樣她纔沒有做賠本生意。
所以當她拽着白念柔再一次不經意地從“大西洋”百貨公司路過的時候，白念柔終於皺着眉頭，停下了腳步，“紗紗，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麼地方，這裡我們已經轉了三圈了。”
“隨便轉轉，隨便轉轉。”宮暖紗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小腦袋左顧右盼着。
“柏今天不在公司，他還在外地。”猜中這傢伙的小心思，白念柔無奈地笑道，“就算他在，我要買什麼東西，還是得你買單，你躲不了。”
宮暖紗不滿地衝她翻着白眼，嘴裡唧唧歪歪着。
白念柔得瑟地抿嘴，指了指身後的小吃店，“肚子餓了，我們先吃東西。”
“等等，”宮暖紗捂着肚子說道，“你先進去，我要先去廁所。”
見白念柔一臉鄙夷，她小小地解釋道，“我是真的要去廁所，不是躲單。念柔，你先去點餐，我很快就好。”
沒給白念柔答話的時間，宮暖紗捂着肚子一溜煙跑進百貨公司。
白念柔搖頭輕笑，轉身，走到了玻璃門邊。右手扶上門，準備往裡推，習慣性地，她先朝裡張望了一眼，卻驀地緊了緊眼，那是……
顏曼彤？
將視線轉向顏曼彤對面的中年男子，白念柔身子朝後縮了縮，躲進了那兩人視線的死角。她不知
道自己的這個舉動是在害怕什麼，還是想躲避什麼，只是她的本能告訴她，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沒那麼平和。
他們之間不像是那種男歡女愛的溫馨，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也從沒聽顏曼彤提過她那所謂的“父親”在什麼地方，正因爲如此，顏曼彤有戀愛的理由和權利，可眼前這個男子絕對不是顏曼彤的情人。即使只看到他的側面，她還是感覺到了這個男人身上陰霾的氣息，像是長久沒見着日光的那種灰暗，有股發黴的味道，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陰森的男人不是什麼善類。
白念柔摒住呼吸，躲在角落裡看着那兩人，他們腦袋捱得很近，小聲說着什麼，只是從顏曼彤緊鎖的眉頭猜測，不管他們在商議什麼事情，似乎都進展到了相當棘手的地步。
可是……
白念柔糊塗了，在她的想法裡，顏曼彤雖然深藏不露，但不管她做什麼，都是爲了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她“白念柔”着想。顏曼彤同每個寵溺自己孩子的母親一樣，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予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爲了孩子的前途，她做着自己認爲“對”的選擇，並不顧一切地堅持下去。現在“白念柔”退出娛樂圈了，那她還要謀略些什麼呢，又有什麼會如此困擾她？
“啪。”
肩膀處突然傳來的一擊讓白念柔猛得一驚，心跳加速。
“念柔，鬼鬼祟祟地幹嘛呢，難道是抓宇文柏的奸？他約的是誰，我去會會。”宮暖紗一副痞子模樣，一邊尖着嗓子問着白念柔，一邊晃着腦袋朝裡瞅。
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目標，她奇怪地回頭，看着白念柔，“不是宇文柏，也不是宇文鬆，念柔，你在看誰？”
“喏。”白念柔眉梢微蹙，衝店裡最角落的地方努了努嘴。
順着她的目光，宮暖紗終於瞅見了顏曼彤，狐疑地說道，“她怎麼和於軒國在一起？”
於軒國？
那個老是和宇文柏作對的於軒國？
那個企圖破壞促銷活動的於軒國？
那個……和宇文鬆聯手的於軒國？
白念柔心裡一驚，隨即涌上濃烈的惆悵。
怪不得顏曼彤對宇文鬆的態度會一反常態，怪不得宇文鬆會那麼體貼對她，怪不得……她越來越糾結，原來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將她困在中間，卻要置宇文柏於死地的局。
在這個局裡，顏曼彤究竟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她真的可以對自己女兒深愛的人下手嗎？
而他們三人，又是什麼時候走到了一起，站成了一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