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吊着眼角睨了宇文鬆一眼,眼底盡是戲謔。
宇文鬆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撫額悶笑,“念柔,你這次可是鐵了心和我攤牌啊,話說得這麼直接,也不考慮我的感受,這讓我很受傷。”
白念柔安靜地看着宇文鬆,他意味不明的話讓她心裡一陣後怕,她並不想把話說絕了,不給對方留後路,更不給自己留活路,可是面對宇文鬆,她只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給雙方一點喘息的縫隙,逼他,更是逼自己。
而宮暖紗那邊收集的資料,不知道爲什麼,她越是研究心裡就越是糊塗,不知道這兩兄弟到底誰騙了她,誰又利用了她。不是她多疑,她只想錯魂之後安穩地過日子,人真的要死過一次之後纔會懂得珍惜,現在的她很珍惜重新擁有的一切,所以她怕死,很怕死,她不想莫名其妙地捲進一場殺戮,走上一條死不瞑目的路。
對宇文柏的感情讓她義無返顧地站在了他的那一邊,只是他們兩人之間近似於空白的交集讓她隱隱不安,她甚至沒有找到一點點他們曾經愛過的蛛絲馬跡。或許是“白念柔”因爲曾經的身份,所以把它們藏得很深,深得她現在沒有一點頭緒,即便如此,她還是任由自己的心漸漸沉淪,漸漸迷失,因爲心底那抹不安分的漣漪告訴她:她愛他,她愛這個一直溫柔守護在她身邊的男子。
至於宇文鬆……
白念柔自嘲地笑了,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對她充滿了敵意,不是單純的防備,是恨不得她死的怨恨,處心積慮地算計她,陷害宇文柏。雖然,她真的很想和宇文柏在一起,可是,如果要她犧牲她與宇文柏在一起的幸福來了斷宇文世家,特別是宇文鬆的糾纏的話,或許……她會。
呵呵,原來,她也是自私的啊。
兩人下車,並排朝員工通道走去,才過拐角,就看見宇文柏已經“站”在了員工通道外。
“柏,你怎麼出來了?”白念柔心裡一柔,小跑兩步走到宇文柏身前。
“發現你不在賣場,就想出來看看你是不是到這裡透氣了,結果找了一圈沒看見人。念柔,到什麼地方去了,外套也不穿上,你身體不好,着涼怎麼辦?”宇文柏溫柔地笑了,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眼神掃過白念柔肩上披着的外套,雙眼微微一緊,眼底閃過一抹輕蔑。
“我……”
“我們出去走了走,順便聊了兩句。”宇文鬆笑眯眯地打斷了白念柔的話,看着宇文鬆說道,“貨都到了,我們先去安排。”
宇文柏點頭,看着白念柔對她說道,“我和大哥先到會議室,你也快進去,外面冷,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飯。”
“好
。”白念柔溫順地點頭,推着宇文柏朝會議室走去。
回到休息室,白念柔徑直走到自己的儲物櫃,拿出手電筒,對着鎖芯仔細查看,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在鎖孔邊緣發現輕微的刮痕,與她想象中的一樣,她的儲物櫃曾經被人撬開過。
玩味地看着手裡的手機,白念柔抿嘴微笑着,只是嘴角藏着的讓人心疼的落寞,真的是她嗎?
磨蹭地走到水產區,早市的高峰已經過了,躍森木訥地站在操作檯前,神情恍惚地看着前方。白念柔無奈地搖頭,戀愛中的人是不是都是這副德性?
聯想到自己和宇文柏一起時的模樣,她微微紅了臉,深吸一口氣,悄悄走到躍森身後,冷不丁地從後面拍了一下他的肩。
“啊!!”一聲悽慘的尖叫打破超市暫時的寧靜,躍森捂着胸口原地跳了跳,怨念地回頭瞪着身後的白念柔。
“幹嘛這麼大驚小怪,好歹你也是神仙,這麼不經嚇。”白念柔蹙起眉頭,鄙夷地皺了皺鼻子,周圍紛紛投視過來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可沒想過要引起這樣的騷動。
“這不能怨我,”躍森小小地撇嘴,“誰叫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後,還拍我的肩,我怎麼知道是人是鬼?”
“你不是在下面工作的嗎,天天見鬼,你怕什麼?”
“那可不一樣,下面的秩序有專門的鬼差維持,那些鬼折騰不出什麼大的浪花,上面的鬼就不一樣了,都是有些本事,可以躲過鬼差的抓捕,帶着怨念停留在人間,多數還是厲鬼。你覺得以我的資質,我能打得過嗎?”躍森指着自己的鼻子,極其認真地看着白念柔。
“給你點陽光,你就開起了染坊,那算了,你繼續發呆,我把郝青松的電話號碼給別人了。”白念柔說完,作勢要走。
“等等,”躍森收回嬉皮笑臉的神色,一把拽住白念柔的衣角,諂媚地笑道,“念柔,你真的拿到了?我就說嘛,我家念柔是最厲害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家念柔對我最好了,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說完,他狗腿地搓着雙手,朝白念柔身邊靠去。
吊着眼角,白念柔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慢悠悠地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遞到他面前,“喏,你自己翻,在電話本里。”
躍森忙不迭地伸出雙手,寶貝似的接過手機。
白念柔頓了幾秒,轉過目光看着海鮮組,想了想,她晃悠悠地走了過去,“鄒倩,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表哥說你到休息室吃藥去了,我進休息室拿手機的時候怎麼沒看見你?”
“嗯,我倒了杯水就到員工通道那裡透了透氣,感冒了鼻塞,總覺得這裡面的空氣污濁
、壓抑,所以想到處走走。”鄒倩衝白念柔淡淡地笑了笑,從褲兜裡掏出潤喉片含在嘴裡。
白念柔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端倪,只是心裡卻不屑地腹誹着:進休息室的,或許不只鄒倩一個人,可當時自己放下手機,鎖上儲物櫃,回頭的時候就已經看見她站在了身後,誰知道她在那裡站了多久,都看見了什麼。如果鄒倩當時看見她發短信,自然就會對她的手機有興趣,撬她儲物櫃,給宇文鬆通風報信的,嫌疑最大的只有她。
也怪自己大意,白念柔無奈地嘆了口氣,本不想與宇文鬆決裂到這個地步,可惜事態的發展由不得她掌控,後面的路要怎麼走,她是越來越沒底了。只是沒想到,錯魂之後,糾纏在她身邊的人和事竟然會這麼複雜,所以“白念柔”走的時候一定鬆了口氣吧,在這樣的環境裡,她一定撐得很辛苦。自己還有宮暖紗和躍森的幫忙,(雖然後者可以不計)可“白念柔”卻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戰鬥,就連身邊最親密的助手,也是頂着一張羊皮,做着狼的勾當,每一步“白念柔”都必須走得很小心。
“明星”?呵呵,外人看見的不過是那耀眼的光圈,又有誰知道那光圈裡面的苦澀和無奈。
眼神閃了閃,白念柔嘴角含笑,親暱地牽着鄒倩的手,柔聲說道,“感冒了就要好好吃藥,多休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告訴我一聲。還有,中午……我和柏約了一起吃飯,不能陪你了。”
“我就知道。”鄒倩嬌嗔地瞪了她一眼,捏着她的鼻子,笑着說道,“去吧,幸福的小女人,我們可以換個時間,但是‘幸福’啊,可是不等人的,我可不想被某人怨念。”
白念柔調皮地衝鄒倩眨了眨眼,剛一轉身,嘴角的笑容變驀地沉了下去。
從此,她們之間堵上了一道牆,沒了往日的親密,那好不容易築起的“信任”,瞬間崩塌。她從不輕易信任別人,所以她總是很小心地對待周圍的人。她對別人的信任,是一點一滴慢慢積累起來的,過程雖然緩慢,但是這樣堆積起來的“信任”她格外忠貞,也異常堅固,她甚至可以爲了自己信任的人不顧一切,可一旦她發現“信任”出現了危機,哪怕它還有轉機的機會,她也會義無返顧地斬斷所有與“信任”有關的聯繫,親手將它摧毀,從此陌路。
她的性格里有着決絕的偏執,黑與白分得異常清楚,沒有灰色地帶,不給別人解釋的機會,也不給自己留活路。
所以她格外厭惡這種被背叛的感覺,不,不應該是背叛,鄒倩從來都不是她那邊的人,怎會談得上背叛,她不過是可憐地被人算計了一次、又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