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莎私人醫院。
這是黃果市第一代富豪應皓國出資建立的私人醫院,以他夫人的名字命名的,這家醫院不管是人力、財力還是醫院的綜合實力都在黃果市醫院排名第一的位置。不僅是病人的首選,也是醫校優秀畢業生的首選,這裡有着最先進的儀器,最高水平的醫護人員。
而這裡與別的醫院最大不同是這裡環境優雅,整個醫院覆蓋了大片的草坪和樹木,連住院部後面的池塘和楓樹林都被冠上了“五星級”,這並不是說它們有多高級,而是指醫院的綠化率極高,環境清新怡人,如果沒有偶爾出現在視線裡的白大褂,沒有捕捉到空氣中淡淡的刺鼻藥味,你會誤以爲自己是在逛公園,人性化的服務,人性化的管理。
可即使是這樣,白念柔還是陰沉着一張臉站在醫院大門前,她從小就討厭醫院,沒有任何原因的討厭,雖然她進醫院的次數不多,一般也只是在需要體檢的時候纔會和醫生打交道。沒辦法,誰叫她光是站在這裡,就覺得呼吸困難,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沉悶的氣氛讓她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皺着眉頭抽了幾下鼻子,淡淡的藥味若有似無地瀰漫在空氣中,不適抿着嘴,她心裡莫名地泛起一陣噁心,有種想吐的感覺,胸口處一抽一抽地,扯得整個胸腔難受。
“念柔……”
坐在輪椅上的宇文柏似乎發現了身後人的不對勁兒,微微側過腦袋看着她,“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什麼,可能有點暈車。”白念柔笑着搖了搖頭,接過宇文柏助理遞來的包,放在輪椅下面,推着他走了進去。
醫院的門診大廳比她想象中得還要大許多,雖然聚在大廳裡的人很多,但並不擁擠,屋頂採用的是透明玻纖瓦,四周的光線很充足,沒有她厭惡的那種陰森氣息,這樣的環境雖然讓她放鬆地吁了口氣,可縈繞在胸口的那種噁心感卻絲毫沒有減少。
在護士的帶領下,白念柔推着宇文柏到了私人康復室,這是醫院專門提供給私人做康復訓練的,給白念柔的感覺,這裡更像是間五星級的私人套房,與酒店唯一的區別就是這裡用儀器代替了豪華傢俱。
清淡的米白色,簡約卻又大氣的裝潢,沒有多餘的修飾物,也沒有煩瑣的造型。外間不大,類似一個小型休息室,一張三人軟沙發,一個單開門的衣櫃,用來放隨身攜帶的衣物,沙發旁放着一張正方形的矮桌。屋頂上垂下的大吊燈投射着溫暖的橙色光暈,不是很亮,但有着淡淡的溫馨感,恍惚中會讓人有種在家的溫暖錯覺。
隨手將帶來的包放在了矮桌上,白念柔推着宇文柏走進了裡間。
裡面比外面大了很多,一樣的裝修風格,幾扇巨大的落地玻璃讓整個房間顯得寬敞明亮,沒有白念柔先前估計的那種壓抑感,想想也是,到這裡來的都是病人,要是裝修再弄得那麼壓抑的話,只會讓他們的心理負擔更重。
房間裡按照針對身體康復部位的順序,
整齊地放着許多器械,有的白念柔曾在某部狗血的電視裡見過,還能說出它的名字,有的模樣看上去怪怪的,她不僅沒見過,連它的作用也猜不出來。
主治醫生領着一羣穿着白大褂的隊伍靜悄悄地走了進來,白念柔見狀,退到了外面的屋子等着他們先複診,這到不是她不關心宇文柏的身體,先前她也曾問過他雙腿的情況,宇文柏只含糊地回答那是不算嚴重的物理傷害,叫她別放在心上,循序漸進地做點康復理療就會沒事。他們倆出院那天她也問過醫生,被對方輕描淡寫地敷衍幾句後,她明白了宇文柏的意思。
他不希望她擔心,他總是把她小心翼翼地呵護在掌心,她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他一個人默默地替她遮擋了外面的一切,她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蜷縮在他的懷裡,安心地過着他給她的安定生活。
這樣的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甩了甩頭,白念柔努力屏蔽掉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走到飲水機旁,拿出紙杯倒了一杯水抱在手心。白色的飄渺熱氣慢騰騰地上升着,眼前霧靄一片,將腦袋湊到不斷上升的熱氣前,微燙的熱氣直接撲在臉上,說不出的舒服。
約莫半小時後,一羣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衆人衝白念柔微微點頭,有幾個興奮地按捺不住遞上紙筆要求籤名。
白念柔無奈地笑笑,“白念柔”的簽名她琢磨了三個晚上,現在總算可以模仿到八、九分的相似,沒有穿邦的危險。
待衆人離開後,她走進了大房間,卻看見宇文柏陰着一張臉坐在輪椅上,理療師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邊無助地看着她。
白念柔好笑地搖頭,雖然這大半個月和宇文柏單獨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她看得出來,平時他總是一副溫潤婉約的模樣,可是……
他有嚴重的潔癖,起初她認爲這是個人的生活習慣所致,後來她也把它歸結到這是處、女座特有的性格特點,而他只是稍微放大了一點,到現在,她不情願地承認這近乎於變態的潔癖是這個完美男人身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缺點。剛纔的檢查,他一定是被醫生“觸碰”了,或者還有一兩個發花癡的藉着檢查的機會捏了他小腿幾下,於是,現在這個像孩子般任性的男人不高興了,坐在輪椅上生着悶氣。
輕笑了兩聲,白念柔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蹲下,微微仰頭看着他垂向地面的臉,柔聲說道,“柏,要不,先到衛生間洗澡,換了衣服我們再開始?”
這間私人康復室有獨立的衛生間,配置都很齊全,輔助設施也到位,手腳不利索的人用起來很方便。
宇文柏皺着眉頭說道,“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不過……”
他擡起腦袋,神情不善地睨了一眼侷促站在原地理療師,悶聲悶氣地說道,“他不能碰我。”
“好,他不碰,我碰,這樣總可以吧?”白念柔像哄小孩一樣好脾氣地說道。
可接下來的事,並沒有她想象中
的那麼簡單,當宇文柏試着從輪椅上站起來的時候,他近1.80M的個,身體的重量全壓在了白念柔身上。白念柔上半身微微朝後仰,支在身後的腿努力蹬着地面控制着身體的重心,調整平衡,朝前的那隻腿使勁抵着宇文柏左右搖晃,軟弱無力的身體,雙手用力扶着他。
理療師站在一旁,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宇文柏,雙手纔剛舉到半空,就迎上他凜冽的眼神,心裡一緊,頓了幾秒,前伸的雙臂改變了方向,準備借把力給白念柔,讓她稍微輕鬆點,哪知他纔剛把手伸到一半,宇文柏就陰森森地開口了。
“不準碰她,否則我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掰下來。”
冷森森的一句話讓白念柔和理療師當場愣住,後者是被嚇得,而白念柔則是吃驚加意外,她從不知道這個看上去溫潤如玉般的男子也會有這麼陰戾的一面,當下心裡就驟然一凜,恍惚中,她透過宇文柏看見了另一個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那威脅味十足的話裡有着濃濃的殺氣。
感覺到白念柔動作的一滯,宇文柏歉意地看着她,慌亂地說道,“對不起,念柔,我不是故意要嚇着你,我只是……不希望他碰你。”
“……好,我知道。”白念柔哭笑不得地看着瞬間變回孩子般無措的宇文柏,呵呵,他也有這麼霸道的一面。
苦笑着搖頭,白念柔終於憋足了勁兒,把宇文柏端正地“立”在了像個雙槓模樣的儀器前,只是槓桿的位置很低,只要稍微擡手,就能扶在上面。這是最簡單的針對下肢的康復訓練儀器,宇文柏可以藉助自己雙臂的力量支持自己的身體,站在槓桿之間的位置,試着行走。
宇文柏站得不是很穩,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行走,白念柔站在他身邊,雙臂將他箍在中間卻又離他的身體有段距離,這樣即使他突然站不穩,她也會迅速地扶着他。理療師站在另一邊,同樣緊張地注意着宇文柏的動作,這可是他惹不起的主,要是這位宇文二少有什麼閃失,他就等着腦袋落地。
擡腳,宇文柏試探着朝前邁了一步,他的動作很慢,也很吃力,抓着槓桿的雙臂微微顫抖,努力支撐着身體的重量,似乎是還沒熟悉這個儀器,他的身體輕微晃動着。前腳纔剛一落地,後腳還沒收回,他的額角上就已經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使勁咬着脣,他固執地埋着腦袋盯着自己的腳尖,似乎是在用意念催眠着它們前進。
白念柔緊張地站在一旁,擡手,輕輕拭去他額角上的汗珠,柔聲說道,“柏,別急,慢慢來。”
宇文柏點頭,視線卻沒從自己的腳上挪開,雙臂朝前送勁,身體重心壓在了前腳上,身體慢慢前移,後腳試探着離地,艱難的第一步總算跨了出去。
白念柔小小地鬆了口氣,緊跟在他身側,慢慢地走着。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就在這“雙槓”前來回走着,儘管速度很慢,但宇文柏每邁出一步,白念柔都會舒心一笑,這樣的男子不應該承受這樣的痛苦,他一定要早點好起來。
(本章完)